第4章
喻景晟聞言一時語塞，蘇澄娘看他的樣子又是一聲冷笑，早在夫君跟她說起這些事的時候她就猜夫君有所隱瞞，為了讓她們母子跟他回京，還不知道都答應(yīng)了老夫人什么條件呢。
想到此不由冷哼道：“伯爺怎知老夫人不會忌諱重孝之人住進(jìn)府里？這種事若是瞞著她老人家，日后若是從別處知道了，我豈不是又多了一重罪？”
喻青瓷看向父親道：“不怨祖母忌諱，誰家會愿意有人在自家后院里供放牌位，燒紙錢的？祖母本就對娘親有偏見，若是因為這件事再惹祖母不高興，可就得不償失了，是以女兒覺得眼下絕對不是娘親進(jìn)伯府的好時機(jī)?！?/p>
說罷看看四周又道：“不如咱們都不回去了，我和弟弟陪著娘親就住在外祖家，反正外祖家如今已經(jīng)沒人了，咱們住在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p>
娘親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唯一的孩子，所以蘇府在她們回來之前一直是個空宅。
喻景晟沒想到一向乖巧聽話的女兒竟然這時候跟他唱反調(diào)，不由沉下臉來道：“不可頑皮，既然都回了京城哪有住在外面不回家的道理？”
喻青瓷看向娘親聲音軟糯道：“可是女兒真心不想看到娘親在伯府受到委屈?！?/p>
蘇澄娘也沒想到女兒竟然如此為她著想，不由憐惜地?fù)Ьo了女兒道：“好，我聽女兒的，不回伯府了，咱們就住在蘇宅。”
一旁的喻青柏也聲音清脆道：“那我也不回去了，娘親跟姐姐去哪兒我就去哪兒?！?/p>
看著這母子三個親昵的樣子，喻景晟無奈地道：“澄娘你怎么也糊涂了，你們好不容易跟我回了京城，府里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給兩個孩子開宗祠上族譜，你不也是為了讓孩子們有個正式的身份，才答應(yīng)跟我回京的嗎？”
蘇澄娘娘見他提起兒女的事不覺又猶豫起來。這些年因為老夫人對她的厭惡一直不肯承認(rèn)她生的這兩個孩子，還攔著自己兒子不許把兩個孩子記在族譜上。這次她之所以答應(yīng)回京就是為了一對兒女能光明正大站在人前，有個正式的名分。
喻青瓷深知娘親為了她們姐弟是不惜委屈自己的，忙又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只我和弟弟跟著父親回府認(rèn)祖歸宗便是，娘親就留在這里安心為外祖父外祖母守孝，等守完了孝再回府不遲，兩不耽擱。
再說外祖父好不容易洗脫了冤屈，蘇家在京城也沒有什么親人就剩下娘親和我們，娘親在蘇宅住上一年半載的為外祖父和外祖母在天之靈念經(jīng)祈福，也算是替我們一家人盡孝。這里總歸是外祖父家的宅子，娘親住在這里做什么都方便。
娘親不用顧忌我和弟弟，怎么說我們也是父親的親生兒女，祖母即便不喜歡也絕不會為難我們，再說女兒都已經(jīng)十五了，在伯府也住不了幾年；
至于弟弟更不用擔(dān)心，他是男孫祖母自是稀罕的，再說弟弟虛歲都九歲了回去后就住在外院，有父親照看沒什么不放心的，而且弟弟每日還要去學(xué)堂念書，真正待在伯府的時候也不多。
娘親若是想念我們了，就叫父親帶著我和弟弟時常回去看望娘親?！?/p>
喻青瓷鐵了心要阻止娘親回到伯府，勸說起來頭頭是道。
蘇澄娘本就對于回伯府心有抵觸，這會兒在女兒的蠱惑下終于下定決心：“就按女兒說的，我留在蘇宅為父母守孝一年，夫君帶著孩子們回去吧?！?/p>
喻青瓷暗暗松了口氣，只要說服了娘親，父親便無可奈何，至于一年以后，到時候再看情況而定。
喻景晟再次無奈道：“澄娘說得也是，可是伯府那邊該如何交代？”
蘇澄娘娘冷笑：“伯爺放心吧，我不回伯府，老夫人或許更滿意，說不定還會夸我一句懂事呢。”
她猶記得十年前伯府老夫人的原話：罪臣之女怎配做我們南平伯府當(dāng)家主母的位置？簡直是笑話！沒有把你休了已經(jīng)是我們伯府寬容大度，就是做我兒子的妾室姨娘，我們南平伯府也只要清白人家的女兒，而你蘇氏澄娘，不配！
南平伯府老夫人的住處，壽蔭堂。
老夫人章氏啪地一聲將手里的念珠重重拍在桌子上：“混賬！人既然帶回來了就直接帶回府里，怎么還安置在外頭？你是非要把自己養(yǎng)了個外室的事在京城鬧得人盡皆知嗎？”
喻景晟道：“母親息怒，澄娘怎么能是外室？當(dāng)年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要不是......”
“休要胡說！你的妻子是喬氏，那蘇氏一個罪臣之女怎么配做我們南平伯府的當(dāng)家主母？”
章氏大怒。
喻景晟想起當(dāng)年的事頗為無奈，但眼前人是自己的母親，只能出聲勸慰道：“母親慎言，岳父去年已經(jīng)翻案，母親不可再說這種話?！?/p>
章氏不依不饒：“誰是你岳父？你可認(rèn)清了，你如今的岳父是侍郎府中的喬大人，朝廷正二品命官，不是那個客死異鄉(xiāng)的無能之輩。
再說即便蘇家已然翻案那又怎樣？就算當(dāng)年他蘇家是冤枉的，事已至此，說明她蘇澄娘沒有做正妻的命！”
喻景晟語氣中不免也帶了埋怨：“若不是當(dāng)年母親趁我不在京城，自作主張趕澄娘出府，如今她們母子幾個應(yīng)當(dāng)好端端呆在府里，哪有后來這許多事?！?/p>
章氏：“你是在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拆散了你的姻緣？當(dāng)年她娘家出事又不是我們家害的，他們得罪的是上面的貴人，這種要命的事誰家不怕牽連其中？放在其他人府里都是休棄的下場。
當(dāng)初我已經(jīng)夠?qū)λW(wǎng)開一面了只是讓她下堂，還允許她留在府里做個妾室，是她蘇氏自己骨頭硬不肯低頭，怪得了誰？”
哼！當(dāng)初說什么絕不做妾，如今想要重新回來就得接受妾室的身份跪在自己面前磕頭認(rèn)錯。
想起蘇澄娘娘灰溜溜跪在自己面前的樣子章氏就是一陣暢快。
等進(jìn)了伯府看我怎么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