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藍氏從小便培養(yǎng)弟子的內(nèi)務和動手能力,但藍渙和藍菏現(xiàn)在還太小,很難將一件衣服洗干凈。
偏偏他們又不能將晚上鉆狗洞破壞陣法的事告訴外人,萬一泄露了他們兩個都吃不了好,說不定還要罰跪祠堂。
于是,在藍渙渙乖巧自我罰抄家規(guī)的時間里,藍菏在藏書閣禁書室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本符箓大全,上面記載了很多雜七雜八的符箓。
其中有一些符箓真的很好用,比如火球符、水球符、清潔符、擴音符……
藍菏深刻懷疑,這本書之所以被放進禁書室,不是因為上面的東西用起來方便到幾乎讓人生出懶惰惡習,就是因為里面藏著什么有違天理的東西。
但無論是什么原因,藍菏都把它抄下來了,抄了兩份,一份給了弟弟,算是姐姐心疼他傻乎乎抄那么多遍家規(guī)了。
兩姐弟是雙胞胎,天資皆是上上等,很快便學會了畫清潔符,只要衣服臟了,當場畫一張,貼身上,純白的校服一鍵刷新!
不過,為了防止被古板的長老們找茬,藍菏與藍渙對此都是守口如瓶。
反正除了他們和母親,也沒有人會知道姑蘇藍氏的大小姐和大公子鉆狗洞的事。
??*
時間就像藍菏逃避的家規(guī),無聲無息地走遠。
藍家二公子出生的那天,姑蘇下了一場大雪。
青蘅君再次從寒室走出來,白著臉站在產(chǎn)房外等待著第三個孩子的降生。他的身邊皆是長他一輩與同輩的嫡系長老,人數(shù)不多,總共三五個,但也都眼巴巴地往里瞧。
姑蘇藍氏家大業(yè)大,可因為追求命定之人的特性,嫡系一脈向來子嗣寥落,青蘅君這一輩一共有三個孩子,除他本人之外,剩下兩個都沒有成親。
而如今光青蘅君一人便為藍氏嫡系添了三個孩子,長老們都非常欣慰,紛紛找了空閑來等待這最小的孩子降生。
藍菏藍渙提前完成了學業(yè),終于得到藍啟仁的首肯提前放學,同樣等在產(chǎn)房外眼巴巴地試圖往里瞧。
如果不是此刻有便宜老爹和叔父在一旁盯著,藍菏早就拉著藍渙扒拉門縫了,反正該罰抄的家規(guī)她也存了不少,到時候交一部分就是。
產(chǎn)房內(nèi)沒有布置隔音陣法,古靜珝隱忍痛苦的悶哼聲隔著一扇門清晰地傳遞出來,讓守在外面的一家子更加焦慮。
“這孩子怎么現(xiàn)在還不肯出來?當初生阿菏與阿渙的時候也不曾這么久??!”青蘅君俊逸憔悴的面容上充滿了焦急,他下意識看向藍啟仁,試圖從弟弟那里得到答案。
藍啟仁皺眉。
看他干嘛?他又沒生過孩子!
藍渙聽到父親的話,下意識靠近姐姐,有些不安道:“阿姐,母親怎么了?已經(jīng)好幾個時辰了,為什么還沒有出來?”
藍菏摸了摸他的頭,道:“放心吧,母親一定會沒事的?!?/p>
話雖如此,但藍菏也沒底氣。
這一代姑蘇藍氏原本就只有兩個孩子,如今她不知為何穿越了進來,平白無故讓原本位于老二位置的藍湛變成了三公子,也不知道會不會產(chǎn)生蝴蝶效應,讓母親難產(chǎn)。
不過,女性生孩子難產(chǎn)的原因無非就那幾個,如果此次生產(chǎn)母子平安,或許借此機會,她可以試著套路一下里面那位藍睦長老,以孝順的名義將母親的禁足范圍暫時擴大。
不過要放母親自由的話,還是要查清楚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原著對此諱莫如深,只說青蘅君出門夜獵之時遇上了喜歡的人,然而心上人卻殺死了青蘅君的恩師,藍氏的長老,為了保住她的命,青蘅君娶了她并將她關在龍膽小筑,同時自我禁足思過,將姑蘇藍氏一切事務和后來出生的藍氏雙璧都交給了沒受過宗主教育的藍啟仁。
不過,藍菏并不怪藍渙的逃避。
在沒有她出現(xiàn)的原著世界里,藍渙從出生就和母親不算太親近,與他相處更多的是藍氏的長老長輩與叔父,從懂事的那一刻起就失去了童年,小小一團便規(guī)行矩步。
因為母親的關系,所有人都在注視他,一旦有哪里做得不好,便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與訓斥,甚至還可能會有“有其母必有其子”的評價。
如果事事做得好,那便是身為姑蘇藍氏少宗主理所應當該做到的。藍氏中人性格大多內(nèi)斂,哪怕是夸獎也很少掛在嘴邊,更多是從表情、眼神、語氣中表現(xiàn)出來。
想來小藍渙察言觀色的能力也是在那時一點點練成的。
畢竟沒有人哄,那就只好自己哄自己。
而等到弟弟藍湛出生,藍渙開心自己終于有伴的同時也更忙碌了。
他天性溫和,不爭不搶,又因為自小察言觀色,很多時候會給所有長輩一種“成熟聽話,他并不需要被當成孩子對待”的錯覺。
而藍湛天生冷臉寡言,從出生起就被哥哥溺愛著容易發(fā)脾氣鬧別扭,又因為并非藍氏少宗主,沒有需要背負的家族責任,長輩們相對而言對他較為寬容,而他別扭的性格也更容易得到母親的關注。
所以,比起母親,那個藍渙與姑蘇藍氏的長輩們和弟弟的感情更為深厚,等長大之后,無論當年的真相如何,到底誰對誰錯,于他而言都是一種折磨。
與其如此,不如就將這件事當成一筆糊涂賬。
藍菏完全能猜到藍渙的想法,也無比理解。
這件事真正應該去查探的不應該是十幾年后的藍渙和藍湛,而是真正經(jīng)歷這件事的青蘅君。
盡管是自己親爹,但藍菏還是不能理解青蘅君的做法。
到底是什么樣的腦回路,才能查都不查真相,一意孤行地將母親娶進門,然后又分居兩地禁足對方,還拋下自己的責任十幾年。
每次在藏書閣里看到那些嫡系的堂兄姐和堂叔伯勤勤懇懇地抄寫不外傳的孤本秘籍,她就一直覺得,其實自己這位老父親才是最應該在寒室里抄書的。
反正他一天到晚閉關,閉到最后也還是打不過溫若寒,還不如拎出來每天定量抄寫,發(fā)光發(fā)熱體驗007打工人生活,說不定抄久了就愿意出門了呢。
抄好的書直接放進儲物袋,萬一這輩子還是沒攔住火燒云深不知處,最起碼拎著儲物袋就跑說不定還能跑得更遠,救下更多的書呢。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藍菏的肚里冒著壞水,竟沒發(fā)現(xiàn)屋子里古靜珝的聲音驟然消失。
很快,一聲嬰啼在房間里響起,藍枺長老的弟子用靈力護著一團襁褓走出來,面上帶著笑道:“母子平安,夫人脫力睡過去了,師父他們還在收拾,讓弟子將三公子抱來給宗主和長老們瞧瞧。”
一群披麻戴孝的大人圍了上去,看著襁褓里哭紅了的小臉,忍不住輕聲討論起來。
“這孩子長得真好,和他的兄姐一樣好?!?/p>
“孩子取名字了嗎?要不要再找大長老算算?”
青蘅君搖頭道:“大長老說就叫藍湛?!?/p>
“藍湛?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好名字?!?/p>
藍菏與藍渙也著急想看一眼弟弟,尤其是藍渙,在弟弟還在母親肚子里時他都那么努力和母親貼貼了,弟弟可千萬別長得像阿姐了!
比起光會扯著大人衣服干著急不說話的藍渙,藍菏更加直接,她雙手扯住青蘅君的衣擺,仰起頭,仿佛生怕他聽不見一般大喊了一聲:“父!親!??!”
青蘅君下意識肩膀一抖。
云深不知處向來是清修之地,除了弟子所,何曾聽過這般感情充沛的高亢聲音?更別說宗主居所的寒室,關自閉三年的青蘅君就連耳朵都被磨得敏感了不少。
藍啟仁瞬間皺眉怒斥:“藍菏!云深不知處禁止大聲喧嘩!你的家規(guī)都背到哪里去了?!”
背到狗肚子去了。
藍菏雖然不敢這么說,但她心里半點都不帶怕的,如今她已經(jīng)可以流利地說話,這兩年也將長老們磨得沒脾氣,尤其在懷藍湛那段時間,幾乎默認她和藍渙可以任意尋找母親,比起原著那一個月見一次不知道好了多少。
想來,有她和藍渙渙珠玉在前,小藍湛這輩子估計也會被留在母親身邊留到一歲。
一年的時間,足夠她磨便宜老爹了。
“叔父,阿菏知錯,阿菏回去就抄家規(guī),十遍對吧?”藍菏敷衍地點點頭,繼續(xù)拽著青蘅君的衣擺,伸手道:“父親,我和阿渙也要看弟弟!”
抄就抄,反正現(xiàn)在家規(guī)才兩千,一條也就那么幾句,她抄幾遍再用復制符復制出一沓就好。
就是復制符不好畫,回去還要努力,還不能被光風霽月的渙渙瞧見……
藍渙被青蘅君抱在另一只臂彎上,本來緊張又害羞,一張如玉小臉紅到了脖子,結果抬頭一看就看到了自家阿姐那熟悉的滴溜轉的眼神。
阿姐這是要干什么?又要主動觸犯家規(guī)了?
一瞬間,臉上的羞澀盡褪,轉變成不符合他這個年紀的苦瓜臉。
藍渙偷偷捏了捏手腕,這段時間他也悄摸著抄了不少,也不知道他的家規(guī)存貨夠不夠下次再犯。
雖說叔父罰抄家規(guī)從來不限制時間,但是抄家規(guī)一直重復那兩千多條也屬實累人。
不過,也不知道阿姐是打算對哪位長老下黑手?那位長老又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
看著姐姐笑得不懷好意的模樣,藍渙將好奇心壓在心底,轉頭努力看清比對弟弟的五官。
藍湛小朋友不負家人優(yōu)良的基因和一天三頓的藥膳,從出生就長得玉雪可愛,或許是因為剛剛哭過,那張小臉繃得緊緊的,但還是能看出來與藍渙長得十分相似。
藍菏心里早就有數(shù),對此并不意外。
藍渙心里卻無比高興。
阿姐果然沒騙人,他和母親貼貼久了,弟弟果真像他!還好當初沒聽叔父的話,哪怕抄家規(guī)也跟著姐姐去了龍膽小筑,不然弟弟要是長得不好看一定會自卑的!
此刻,藍渙看著小藍湛,內(nèi)心的兄長愛達到了頂峰。
嘿嘿,弟弟真可愛!
——
《關于藍曦曦對姐姐和弟弟的讀心功能》
藍菏:(笑)
其他人:藍大小姐天人之姿,笑起來可真好看啊。
藍渙渙(發(fā)愁):阿姐這是又要闖什么禍了?最近學業(yè)繁忙,也不知道存貨夠不夠(默認姐姐會帶著自己一起玩)
藍湛:(面無表情臉)
其他人:藍三公子小小年紀,竟也已有高嶺之花的風范!
藍曦曦(好奇):阿湛這是想吃糖葫蘆了?兄長和阿姐夜獵回來給你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