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總裁總是針對我。我一把將文件怒摔在桌上，發(fā)泄道：「這破班老娘不上了?！?/p>
一身高貴清雅的他，輕輕一笑：「不批。」落地窗前，我雙手壁咚他。
「老娘不就是拒絕過你的表白嗎，你怎么這么記仇呢？」他一個反身壓制，將我圈在懷里，
指腹摩挲我的嘴唇?！肝揖褪怯洺穑 ?改了不下五次的文件又被駁了下來。
我視死如歸：「這次又是什么理由？」總裁秘書輕輕推了推眼鏡框，
不失禮貌道：「林總說字?jǐn)?shù)不夠?！刮也唤湫σ宦暋Ｇ叭蔚睦碛啥际切枰獌?yōu)化，
第四次的理由是含茶量極高。我寫的是收購茶葉方案，含茶量能不高嗎？
我沒好氣地直沖進(jìn)總裁辦公室，門都懶得敲。端坐在辦公椅上的男人絲毫不驚訝，
余光瞟了我很多眼，但始終裝作很忙的樣子?！噶挚偂！刮乙ё趾苤?，
「方案的字?jǐn)?shù)您要求的是多少？」他故作深思熟慮地說：「不多，就要 5201314?！?/p>
呵……我一把將文件怒摔在桌上，發(fā)泄道：「這破班老娘不上了?！估夏锖灥氖莿趧雍贤?，
不是賣身契。聲音是稍微大了點，窗戶外面辦公的同事們都身體一頓，不自覺地投來目光。
林墨針對我，全公司里上到合伙人，下到保潔阿姨都知道這件事。他沒來之前，
公司的優(yōu)秀員工是我，升職名額也是我的，員工榮譽榜我也是永久霸榜的。他一來，
先是把榮譽榜榜首我的大頭照取了下來，
然后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起身鼓掌歡迎他的到來而取消了我的優(yōu)秀員工。最后，
直接忽略我的升職。林墨眸光淡淡，一身高貴清雅，輕輕一笑：「不批?！?/p>
我笑了：「老娘只是通知你一聲，誰問你意見了?！?/p>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隨意地整理了一下領(lǐng)帶：「你覺得人事部聽你的，還是我的？」
可惡的資本家。我簡直要氣炸了，因為穿著高跟鞋，所以我故意地用力踩踏地面，
一踏一踏地甩著臉色離開。只能在自己的辦公座位上，無聲氣惱。回到家，
剛打開電腦就收到一條催促的消息?！久魈熘形缡c之前，文件必須交上來。
】我隨手拿起一個巴掌大的編織娃娃，用筆狠戳，以此發(fā)泄我的怒氣。安靜坐了半個小時，
我實在想不到該怎么補充我的方案。于是，我擺爛了。隨便在網(wǎng)上復(fù)制了一大段話，
粘貼在了方案的后面。字?jǐn)?shù)不偏不倚，剛剛好是 5201314。一個回車，
郵件直接發(fā)送成功。林墨，你有種就開除我！2卡著點打卡成功，我氣喘吁吁地靠在柜臺前。
林墨卻不緊不慢，穿著高貴，雙眸深邃，藏著笑意，氣氛也不同往日般冷淡，
整個人似乎帶著一股溫風(fēng)，一臉的如沐春風(fēng)。我小聲嘀咕著：「遲到了還?？?，
誰酷得過你啊……」他卻停下了腳步，側(cè)頭看我一眼，開口道：「蘇瑤，辦公室。」「哦?！?/p>
我回答得有氣無力。以為會得到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然后把文件甩在我身上，
對著我吼一聲滾。沒承想，林墨挑著眉，單手遞給我文件?！高@次寫得不錯。」「你不生氣？
」我有點納悶，難道隨便在網(wǎng)上復(fù)制粘貼的一段話真的比我磨了一個月的方案還要好？
林墨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嗓音有點低：「就是跟我當(dāng)初寫的方案比起來，差那么一點意思?！?/p>
「念一念?！刮野盐募搅俗詈螅従忛_口念著：「沙漠里的綠洲是生命的奇跡，
海洋里的生物是世界的奇跡，眼前的你是我的……愛人？」我雙眉緊擰，語調(diào)漸漸變得扭曲。
「只要給我一個開始的機會，我的情人就是……你？」我沉默了，
思想進(jìn)行了前所未有的戰(zhàn)斗。林墨卻十分享受：「然后呢？」嘴巴不聽使喚，
跟著眼神隨意瞥見的一句念了出來?！改愕囊磺卸甲屛业男拿允Я朔较颉?/p>
這個網(wǎng)站我再也不會點進(jìn)去第二次。我無比尷尬地用腳趾抓地，
閉上眼一頓解釋：「不是我寫的，是鍵盤自己敲的?！埂改慵益I盤還會后空翻？」「你信嗎？
」林墨的眸子暗下去：「我說我家貓會后空翻，你信？」「……信。」
現(xiàn)在你說你是秦始皇我都信。他卻略顯疲憊地垂著頭，微微擺了擺手：「出去?！?/p>
3臨近下班，剛收拾好東西準(zhǔn)備回家洗澡睡覺。林墨側(cè)身長立在感應(yīng)門前：「心情不好，
請各位吃飯?！蛊鹋茏藙菀活D，我一臉苦瓜相。但至少這頓豪華晚餐被我蹭到了。
我專心埋頭干飯，每次目光看見的菜都會碰巧般轉(zhuǎn)動停在我的眼前。正在感嘆幸運的時候，
突然被 cue。林墨坐在主位上，也就在我的邊上。「表演個節(jié)目活躍活躍氣氛，
蘇瑤你覺得呢？」我嘴里還含著未完全剝殼的螃蟹，含糊不清道：「我不知道哇，
林總決定就行。」「聽說你會后空翻，表演一個?！刮疑眢w一僵，這小子整我呢。
眾同事知道我是被刁難的，但也不敢吭聲，強顏歡笑著附和：「蘇組長好厲害?！?/p>
我皮笑肉不笑地緩緩站起身，光明正大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地小聲道：「林總，
你上廁所的時候最好別脫褲子?！姑獾梦覐膸锱莱鰜?。后空翻沒表演成，
倒是摔了一個狗啃泥。我賭氣地沒坐回原位，擠進(jìn)喝酒局里。林墨周身的氣壓很低，
眼神銳利冰冷地直直盯著我，他的手邊還有一盤剝干凈的螃蟹。劃拳沒什么頭腦的我一直輸，
酒一杯一杯地往嘴里灌。不得不說，喝酒真的讓人快活。但也得適量。我喝大了，
感覺胃里一陣翻江倒海。來到廁所想要清醒一下，看見一個人影站在不遠(yuǎn)處，還有點高，
一動不動。我眼神迷離，恍惚地搭上那人的肩?！附忝?，請問你有紙嗎？」
這人身體格外僵硬，聲音也很僵硬：「蘇、瑤?！共坏貌徽f，這聲音十分耳熟，
像我那個不做人的上司一樣。忽地，我吐了，慢慢蹲下身，手里還抓著皮帶。暈倒前，
我隱約看見一張精致的臉，還聽見略帶「億」
點生氣的嗓音：「你醒來的時候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待到我醒來時，
天還只是微微亮。深藍(lán)色的天空閃爍著幾點星光，林墨癱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很疲憊地仰靠著。
長頸玉嫩光滑，眉間柔情似水，發(fā)絲也透著一股安寧之氣。我提起高跟鞋，
光著腳丫踩在地板上，躡手躡腳地準(zhǔn)備離開?！溉ツ膬?？」
一道低沉帶著沙啞的聲音在安靜的清晨里，顯得格外清晰明亮。
被抓包的我有點尷尬地笑著：「我怎么可能讓林總睡沙發(fā)啊，當(dāng)然是給你騰睡覺的地方啊?！?/p>
昏暗的房間里，看不太清他的神色，只打上一輪陰影，立體又精致?！柑K瑤，
如果我不睡沙發(fā)，你是不是又一聲不吭地跑了？」我尬笑著：「什么跑不跑的，
我還得拿全勤獎呢。再說了，我這么大一個人能跑——」「蘇瑤！」林墨湊近我?guī)追郑?/p>
居高臨下地垂眸注視著我，帶著幾分寒意。我收起剛才那副討好的模樣：「我就在這兒，
不用這么大聲，我聽得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埂改阕蛲硗铝宋乙簧??！?/p>
聽這語氣就是想讓我賠唄?！赶胱屛屹r直說，不用拐彎抹角，多少錢？」「一百萬。」
語氣很淡。翻包的手一下子頓?。骸付嗌?？你再說一遍！」林墨輕笑一聲：「西裝定制的，
你闖進(jìn)男廁所扒了我的褲子，給我個人造成了心理上和身體上的傷害，加起來給你打個折，
一百萬很合情合理?！刮衣冻鲆粋€死亡微笑：「是不是還要加一個精神損失費啊？」
「我差點忘了，你那句『上廁所別脫褲子』屬于言語威脅，確實還需要賠償精神損失費?！?/p>
我拉下臉，抬眸靜靜地凝視著林墨，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他。他面對我的靠近，有點恍神，
向后退著。直到被我逼至落地窗前，他無路可退。我抬起雙手壁咚他，
將他圈在我和落地窗的中間?！咐夏锊痪褪蔷芙^過你的表白嗎，你至于這么記仇嗎？」
4大三那年，我兼職當(dāng)了林墨的家教老師。他是一名高中理科生。張揚，灑脫，肆意，陽光。
教學(xué)期間，他認(rèn)真對待，很有禮貌。就是從不叫我老師，而是姐姐。高考前夕，
他問我：「姐姐，你有男朋友嗎？」我毫不猶豫回答：「有?！?/p>
他指著我的手機壁紙：「如果是他，那我見過，你很喜歡他嗎？」「廢話，如果我不喜歡他，
就不會和他在一起?！沽帜皇侨粲兴嫉攸c點頭，不應(yīng)聲。直到他高考結(jié)束那天，
他父母邀請我到家里做客。我來時的路上，看見兩個身影在相互拉扯。本不想多管閑事，
但聽到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改氵@么做，對得起蘇瑤姐姐嗎？」
「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管什么閑事，蘇瑤是我女朋友，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p>
林墨一拳打在沈嚴(yán)的臉上，下手很重。認(rèn)出這兩人，我連忙上前勸架。
我想著林墨只是一個高中生，而沈嚴(yán)是一個大學(xué)生，力量懸殊。
便死死抱著沈嚴(yán)的手臂：「打什么？有什么事能不能好好解釋，是小學(xué)生嗎？這么不懂事！」
沈嚴(yán)的臉上有瘀青，勾著唇說：「小屁孩，看見沒，瑤瑤第一時間拉的是我，
而不是你這個學(xué)生?！沽帜驹诎堤帲┲簧磉\動服，眸光淡淡地盯著我的手?！附憬?，
他這種得到就不珍惜的人有什么值得你護(hù)的？」我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一直在狀況外。
林墨不斷言語挑釁沈嚴(yán)。沈嚴(yán)忍無可忍指著林墨，發(fā)怒道：「老子就是腳踏幾只船了，
你能拿我怎么樣？」聞言，上一秒還在勸架的我，下一秒就陰沉著臉。
我克制著怒氣詢問：「為什么這么做？」他似乎氣昏了頭，毫不避諱地說：「誰叫你不讓碰，
牽個手都磨嘰半天，我——」「啪」的一聲，我扇了沈嚴(yán)一巴掌，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蘇瑤，你是想分手嗎？你以為你是什么好品種，要不是看你有點姿色，誰稀罕要你！」
不歡而散后，我也沒有心情去林墨家做客。垂頭喪氣地轉(zhuǎn)身離開時，
林墨沖過來拉住了我的手?！附憬悖氵€有我！」我強顏歡笑著：「一個渣男，
不值得我掉眼淚?！顾来丝痰奈抑幌腱o靜，默默給我塞了一封信。心情低落了幾天，
我才想起這封信。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封情書。少年的字跡清秀俊逸，線條流暢自然，
猶如行云流水。看至結(jié)尾處那句「你是我的軟肋」時，我慌亂地將信塞回信封里，扔到一旁。
林墨見我消息不回、電話不接，直接到我宿舍樓下找我。多日未見，他似乎長開了不少，
一上來就想擁抱我。我一下子就推開了，結(jié)巴道：「林墨，我……你，你……注意分寸。」
「姐姐，我喜歡你。」少年的愛就是這么橫沖直撞?！肝也幌矚g你，別再找我了?！拐f完，
我低著頭光速離開。「原來你還記得?！沽帜穆曇舻土讼聛怼Ｍ蝗?，他一個反身壓制，
將我圈在懷里，指腹摩挲我的嘴唇。「我就是記仇！」「姐姐能拿我怎么辦？」
聽見這一聲多年未聽見的姐姐，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像是那個清俊的少年回來了。
腰身被一只手撫上，稍微用力一撈，我整個人被林墨拉進(jìn)懷里。現(xiàn)在的他，腹黑小氣還記仇！
我偏開頭：「林總，你要是還為當(dāng)年的事生氣，那就開除我?！巩吘?，眼不見心不煩。
腰間的力道加緊了幾分，隨后又松了下去。「這么想離開公司？」林墨的目光逐漸黯淡下來，
背過身去：「可惜，我不會放你走?！顾。蝗缂韧髲?。「行，我不走，隨你怎么發(fā)泄，
滿意了嗎？」我長嘆一口氣，彎下身穿上高跟鞋。林墨余光斜睨了我一眼，
挑起唇角：「嘴上說著不走，穿鞋倒是挺麻溜。」他聲音低沉下去，
帶著埋怨：「口是心非的壞女人。」說完，他一皮鞋踢了一雙運動鞋到我腳邊。
傲嬌又驕橫地轉(zhuǎn)過臉去，背影高大堅挺，渾身縈繞著不可觸碰的高冷感。
但微微泛紅的耳尖被晨曦照得一覽無余。我將那雙運動鞋整齊地擺放進(jìn)鞋柜里，
耐著性子提醒道：「林總，今天有一場發(fā)布會，我會隨行的?！?/p>
林墨的目光瞟向我紅腫的腳后跟，瞇了瞇眼：「你又不需要上場，不必注意穿著。」
「但我要進(jìn)場啊?！共幌脒^多爭論下去，我停在玄關(guān)處，轉(zhuǎn)身微笑著說：「林總，您有空嗎？
」「沒有?！拐Z氣像是在賭氣?！改俏揖椭荒芟却蜍嚮厝?，一會兒公司匯合咯?！?/p>
我剛握上門把手，他急促地叫停我。「等等?！埂肝覔Q身衣服?！闺S后，
又別扭地解釋著：「我可不是專門送你，我是怕你耽誤時間?！刮野阉七M(jìn)衣帽間：「我懂，
我都懂?！箻窍??！柑K瑤?！沽帜謸沃囬T，「讓你領(lǐng)導(dǎo)在車?yán)锏饶?？?/p>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為了掩飾尷尬，抬手放在唇邊清了清嗓子：「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
」「我家沒有咖啡機，只有速溶。」林墨從不喝速溶咖啡?！改俏疑先ズ赛c水也行?！?/p>
我偏身指了指車?yán)铮骸溉绻覜]有看錯，那里不僅有水，還有功能飲料。」
他眼神有點無措地閃躲：「我……我想看看你家鍵盤怎么后空翻的，回去讓我家貓學(xué)學(xué)。」
我：「？」一整個大無語。林墨家里，別說貓毛了，連貓味兒都沒有聞到。剛進(jìn)屋，
他指著門口的鞋柜，滿是質(zhì)問的口吻?！冈趺磿心腥说男窟€是四十五碼?！?/p>
他看了看自己的腳，隔空對比了幾下，皺著眉：「我才四十二碼的，有一米八五，
那個男人是巨人嗎？」我合上門，有點身心疲憊地解釋著：「林總，
獨居女孩需要一定的安全感。」林墨松了一大口氣，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后很自然地坐上了沙發(fā)，不知道在認(rèn)真思考著什么，眼神銳利地觀察著房間。5發(fā)布會上，
有媒體，也有合作方。我一身職業(yè)女裝站在林墨身后，整場下來只有遞文件和接文件的工作。
被閃光燈包圍，被對家暗諷，被記者提問難題，他都能做到鎮(zhèn)定自若，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態(tài)。
和當(dāng)初那個背英語單詞到快要哭的高中生比起來，他真的長大了好多。甚至比以前更高了。
稚嫩褪去，眉宇間染上沉穩(wěn)，侃侃而談的模樣顯得身姿更加成熟迷人。我竟看得有些恍了神。
直到肩膀處落下一道力，我才回過神來?？匆娧矍敖鸢l(fā)碧眼的白人帥哥，我驚喜又意外。
他的中文名叫亞當(dāng)。他來中國當(dāng)交換生的第一年，我們就相熟了。
他說：「你的姓氏發(fā)音很好聽，我最近在思考我的中文名，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非常榮幸?！菇o他科普了中國百家姓，最后才得到滿意的名字——亞當(dāng)。因為一個名字，
我成為了他的第一個中國朋友。多年未見，我跟他非常熱情地打招呼。用他家鄉(xiāng)的方式。
亞當(dāng)一米九的個子，俯下身與我額頭相觸，鼻尖輕擦，兩面臉頰依次相貼。
藍(lán)色的眼眸像一片湖，安靜又溫柔。他的普通話越來越流利：「瑤瑤，我很想你，
無法用言語形容?！乖趤啴?dāng)?shù)募亦l(xiāng)，這是表達(dá)對好友的想念之情，并無曖昧一說。
對他一清二楚的我，笑著回應(yīng)：「多年未見，我也非常想你?！巩?dāng)初若不是因為發(fā)生急事，
想必他會和我一同在 A 大畢業(yè)。還沒來得及相互寒暄，我就被林墨冷著聲叫走。「蘇瑤，
該走了?！顾诚騺啴?dāng)?shù)难劾锍錆M敵意和宣示主權(quán)。
單純沒心眼的亞當(dāng)還傻傻地跟他打著招呼?！噶挚偰?，我接下來會負(fù)責(zé)和貴公司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