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看著陳言那瞬間失去血色的臉，還有那副天塌下來的失魂落魄樣，臉上的嬉笑慢慢收斂，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他小心翼翼地湊近，試探著問：
“喂……言哥？”
“你……你真不是自己填的？”
陳言像是沒聽見，眼神空洞地盯著手機屏幕上那三個刺眼的校名，喉嚨發(fā)干，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攥緊，沉甸甸地往下墜。
張帆看著他這模樣，撓了撓頭，語氣也沒了之前的戲謔，反而帶上了一絲同情。
“操……那這……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p>
他頓了頓，似乎在努力想些安慰的話。
“不過，言哥，你也別太灰心。”
“萬一呢？萬一走了狗屎運，哪個學(xué)校招生辦老師喝多了眼一花，就把你給錄了呢？”
“這叫什么？撿漏！對，撿漏！”
張帆越說越覺得有道理，還拍了拍陳言的肩膀。
陳言終于有了反應(yīng)，他緩緩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瞥了張帆一眼。
那眼神，看得張帆心里有點發(fā)毛。
“撿漏？”
陳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
“張帆，你知道我買彩票中五百萬的概率，都比這個撿漏的概率大多少嗎？”
“二百三，報空工大，海潛院，陸特院……”
他每說一個名字，心就涼一分。
“這他媽比愚人節(jié)玩笑還離譜！”
張帆被噎得說不出話，訕訕地收回了手。
是啊，這概率，確實……低得令人發(fā)指。
陳言頹然地靠回床頭，將那部老舊的手機扔在一邊，仿佛那是什么燙手的山芋。
他雙手插進頭發(fā)里，用力抓了抓，語氣里充滿了疲憊和不解。
“媽的……到底是哪個孫子跟我有仇？”
“不惜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風險，爬五樓，趁我睡著了，就為了改我三個志愿？”
“這是圖什么??？”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嘶啞。
“本來想著，去濱江也好，雖然丟人，但好歹是個出路?！?/p>
“學(xué)門手藝，以后努努力，說不定還能專升本，掙扎一下……”
“現(xiàn)在倒好，直接給我判了死刑！”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眼神黯淡下來。
“算了……”
“也許這樣也好?！?/p>
“早點出去打工，給老爹減輕點負擔，總比在學(xué)校里浪費時間強?！?/p>
他這話與其說是決定，不如說是一種絕望下的自我安慰。
張帆一聽這話，立刻瞪大了眼睛。
“打工？言哥你開什么玩笑！”
“就你這細皮嫩肉的，你能干啥？”
他眼珠子一轉(zhuǎn)，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到了什么絕妙的主意。
“有了！”
“言哥，你不是想找工作嗎？簡單！”
張帆湊近陳言，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
“你來給我當保鏢！”
“怎么樣？就憑咱倆這關(guān)系，一個月，我給你開……一萬！”
“不！一萬五！”
他生怕陳言不答應(yīng)，還伸出五根手指比劃著。
“而且，你要是愿意，我現(xiàn)在就預(yù)付你半年薪水！”
說著，他掏出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黑色的卡片，在陳言眼前晃了晃。
“看見沒？隨便刷！”
那張卡片，陳言認得，是某銀行的頂級黑金卡，據(jù)說沒有額度上限。
陳言看著張帆那副“快來抱我大腿”的表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家伙，還是這么不著調(diào)。
“給你當保鏢？”
陳言沒好氣地推開他湊近的臉。
“我看我直接給你當跟班得了。”
沒想到張帆眼睛一亮，猛點頭。
“也行?。「嗪?！跟班好！”
“以后你就跟著我，每天幫我背書包，食堂打飯，晚上回宿舍幫我洗洗衣服襪子什么的……”
他越說越起勁，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陳言給他端茶倒水的場景。
“滾犢子！”
陳言笑罵著抬腳踹了他一下，雖然沒什么力氣。
心頭的郁結(jié)，似乎也被張帆這不著四六的胡鬧沖淡了一些。
張帆靈活地躲開，嘿嘿直笑。
“不開玩笑了，言哥?！?/p>
他收起黑卡，表情認真了一些。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p>
“現(xiàn)在想這些也沒用，天大地大，肚子最大?！?/p>
“走，哥們帶你出去搓一頓！把胖子他們也叫上，慶祝……額，慶祝我們高中畢業(yè)！”
他及時改了口。
陳言看著他，心里也明白，事已至此，再怎么焦慮也沒用。
不如……擺爛吧。
他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應(yīng)了一聲。
“行?！?/p>
……
接下來的一個多月，陳言真的就徹底擺爛了。
每天睡到自然醒，吃了睡，睡了吃，偶爾被張帆拖出去跟同學(xué)聚會喝酒，也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高考志愿的事情，像一塊巨石壓在他心頭，讓他對未來提不起任何興趣。
只是，每當看到父親陳啟強日漸加深的黑眼圈和更加佝僂的背影，陳言的心就像被針扎一樣難受。
老爹是個普通的下崗工人，靠著在工地上打零工，一個人把他拉扯大。
這些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陳言心里清楚。
他原本指望著兒子能考個大學(xué)，哪怕是個大專，將來找個穩(wěn)定工作，也算了卻一樁心事。
可現(xiàn)在……
這天傍晚，陳啟強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看到陳言正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發(fā)呆，手里還捏著那個老舊的手機。
“言言，還沒吃飯？”
陳啟強放下手里沉重的工具包，隨口問道。
陳言抬起頭，看著父親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心里那點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上。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爸?！?/p>
“嗯？”
“我的高考志愿……被人改了。”
陳言的聲音有些低沉，他避開了父親的目光，盯著地板。
陳啟強愣了一下，隨即走到沙發(fā)邊坐下，語氣平靜。
“改成什么了？”
“空軍工程大學(xué)，海軍潛艇學(xué)院，還有……陸軍特種作戰(zhàn)指揮學(xué)院?！?/p>
陳言一口氣說完，感覺心里那塊大石頭終于被搬開了一半。
他抬起頭，看向父親，準備迎接可能的責罵或者失望。
“爸，我知道我這分數(shù)……肯定沒戲?！?/p>
“我想過了，等暑假過完，我就不念了。”
“我去找份工作，早點掙錢，也能幫家里分擔點?！?/p>
他說完這番話，緊張地等待著父親的反應(yīng)，心里卻前所未有地輕松。
把最壞的結(jié)果說出來，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然而，出乎陳言意料的是，陳啟強并沒有生氣，也沒有失望。
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兒子，眼神復(fù)雜，片刻之后，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陳言的肩膀。
“傻小子?！?/p>
“知道心疼老子了？”
“嗯，長大了。”
長大了……
這句簡單的話，像是一道暖流，瞬間涌遍了陳言的四肢百骸。
【叮！】
【檢測到來自親人的真誠認可與夸獎！】
【獎勵：身體屬性點+1！】
一道只有陳言自己能聽見、能看見的清脆提示音和藍色虛擬面板，突兀地出現(xiàn)在他腦海中！
陳言猛地一怔！
系統(tǒng)？！
兵王系統(tǒng)？！
昨天一覺醒來，除了發(fā)現(xiàn)自己穿越，腦子里就多了這個莫名其妙的系統(tǒng)！
當時兵荒馬亂，加上分數(shù)和志愿的打擊，他根本沒把這東西當回事，以為是自己精神錯亂產(chǎn)生的幻覺！
可現(xiàn)在……
【宿主：陳言】
【年齡：18】
【力量：7（普通成年男性平均10）】
【速度：8（普通成年男性平均10）】
【耐力：6（普通成年男性平均10）】
【精神：11（遠超普通成年男性平均10）】
【待分配屬性點：1】
【技能：無】
【系統(tǒng)評價：除了精神力，各方面都比較弱雞的菜鳥?！?/p>
這……這是真的？！
只要受到夸獎、認可，就能獲得獎勵？！
陳言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狂喜，瞬間沖散了之前所有的陰霾和絕望！
他強忍著內(nèi)心的激動，看向父親，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些什么。
難道……志愿的事情……
“爸……”
陳啟強卻打斷了他，擺了擺手。
“打工的事，不著急?！?/p>
“還有兩個月暑假呢，先好好休息，放松放松?！?/p>
“等錄取通知書下來，咱們再做打算?！?/p>
他的語氣很平淡，仿佛那三個頂尖軍校的志愿，真的只是一次普通的填報。
錄取通知書？
陳言心里苦笑，那玩意兒跟他這二百三有半毛錢關(guān)系嗎？
不過，有了系統(tǒng)的意外激活，他此刻的心情已經(jīng)截然不同。
他用力點了點頭。
“嗯，聽您的，爸。”
不管是誰改的志愿，不管未來如何。
有了這個系統(tǒng)，或許……一切都還有轉(zhuǎn)機！
陳啟強看著兒子重新振作起來的樣子，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隨即又恢復(fù)了平日的溫和。
“行了，我去洗把臉，準備吃飯?！?/p>
他站起身，走向洗手間。
陳言看著父親的背影，默默將那一點屬性點加在了【力量】上。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暖流，瞬間流過四肢。
力量：7 → 8！
真的……可以變強！
陳言握緊了拳頭，眼中重新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光芒。
這個世界，似乎變得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