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蘇雨晴早早來到學校。
父親作為歷史教研組組長,周末加班整理校史資料,把鑰匙忘在了家里。
她以送鑰匙為由,實則是想趁機查閱更多關于莊昆的資料。
教師辦公樓靜悄悄的,蘇雨晴輕手輕腳地推開父親辦公室的門。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空氣中飄浮著微小的塵埃。
她徑直走向那個存放校史檔案的鐵柜——上次父親提到過,里面有關于學校建筑的詳細記錄。
鐵柜上了鎖,但這難不倒蘇雨晴。她從發(fā)髻中取出一根細鐵絲——這是她從小跟鎖匠叔叔學的本事,從未告訴過任何人。
幾秒鐘后,鎖"咔嗒"一聲開了。
檔案按照年份整齊排列,她很快找到了標有"校園建筑-莊氏祠堂"的文件夾。
里面有幾張泛黃的照片和一份簡短說明:祠堂建于1887年,1952年劃歸學校所有,因"年久失修"而廢棄。
最下面還有一張手寫的紙條:"有關莊氏后人查詢,一律回復無資料。"
"奇怪..."蘇雨晴皺眉。學校為什么刻意隱瞞莊家的信息?
她繼續(xù)翻找,在文件夾最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隱蔽的夾層。打開后,一張泛黃的宣紙滑落出來。紙上是一幅精細的族譜樹狀圖,頂端赫然寫著"莊氏家譜"四個大字。
蘇雨晴的心跳加速了。族譜顯示莊昆有一妻一妾,正妻無出,妾室柳氏在莊昆入獄時已懷有身孕。
最令人震驚的是底部一行小字:"柳氏誕一子,改名換姓,潛藏鄉(xiāng)里。后人今何在,未可知也。"
"莊昆有后代!"蘇雨晴倒吸一口冷氣。她迅速用手機拍下族譜,正準備放回去,突然聽到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是父親!
她手忙腳亂地把文件歸位,剛關上鐵柜,辦公室門就被推開了。
"雨晴?你怎么在這兒?"蘇父抱著一摞書站在門口,眉頭微蹙。
"給您送鑰匙。"蘇雨晴強作鎮(zhèn)定,從口袋里掏出鑰匙,"看您不在,就等了一會兒。"
蘇父接過鑰匙,目光掃過鐵柜,又落回女兒臉上:"以后直接打我電話,別一個人待在辦公室。"
"知道了,爸。"蘇雨晴乖巧地點頭,快步走出辦公室。直到轉過走廊拐角,她才長舒一口氣,后背已經濕了一片。
第一節(jié)課間,她立刻找到周陽和張遠,把發(fā)現(xiàn)告訴了他們。
"莊昆有后人?而且可能就在學校?"周陽眼睛一亮,"這就解釋得通為什么祠堂里的證據(jù)保存得那么完好,一定有人在暗中維護!"
張遠推了推眼鏡:"從概率學上講,如果莊家后人真的存在,并且知道祖先冤情,那么選擇在學校工作的可能性確實很高——這里離祠堂最近,便于守護證據(jù)。"
"問題是,這個人會是誰?"蘇雨晴咬著嘴唇,"教職工有上百人,我們總不能一個個問。"
周陽沉思片刻:"先從了解祠堂歷史的人入手。對了,張遠,你拍的祠堂照片分析得怎么樣了?"
張遠臉色突然變得古怪:"我正要告訴你們這個...照片有點問題。"
他從書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打開一個文件夾。里面是周六晚上在祠堂拍攝的幾十張照片。
張遠點開其中一張,放大角落:"看這里。"
在供桌旁的陰影處,隱約可見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像是穿著長裙的女性。
"這可能是光線折射..."周陽話沒說完,張遠已經連續(xù)點開幾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每一張的角落都有那個模糊的身影,有時在供桌旁,有時在走廊上,甚至有一張就站在他們身后!
"這...這不可能..."蘇雨晴聲音發(fā)顫,"當時祠堂里除了我們沒別人!"
張遠調出最后一張照片——密室里的棺材。放大后,他們清晰地看到棺材底部刻著一串數(shù)字:18930405。
"這是什么意思?日期嗎?1893年4月5日?"周陽皺眉。
"莊昆死于1892年,這不可能是他的死亡日期。"蘇雨晴搖頭,"也許是密碼?"
三人沉默片刻,突然同時抬頭,眼中閃爍著同樣的想法:
"蔡副校長!"
午休時間,周陽借口交作業(yè)來到行政樓。蔡副校長的辦公室在二樓盡頭,門上掛著"副校長-蔡偉民"的銅牌。
周陽假裝路過,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向內窺視——蔡副校長正伏案工作,桌上堆滿了文件。
正當他思考如何進一步調查時,一個女老師走過來敲門:"蔡校長,基建處的預算表您看了嗎?"
"哦,李老師,請進。"蔡副校長抬起頭,笑容可掬。
周陽靈機一動,躲在走廊拐角處等待。二十分鐘后,李老師離開,蔡副校長也拿著公文包匆匆出門,似乎要去開會。
確認走廊無人后,周陽迅速溜到副校長辦公室門前。門鎖是普通的彈簧鎖,他用學生證輕輕一撬就開了。
辦公室寬敞整潔,一面墻上掛滿了蔡副校長與各級領導的合影。
周陽直奔主題——角落里的保險柜。那是老式的機械密碼鎖,需要輸入數(shù)字組合。
"18930405..."周陽默念著棺材上的數(shù)字,嘗試旋轉密碼盤。
保險柜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門開了。
"居然這么簡單..."周陽既驚訝又興奮。保險柜里放著幾沓現(xiàn)金、一些合同和一個牛皮紙檔案袋。他拿出檔案袋,里面是一份《莊氏祠堂修繕工程撥款申請》,申請日期是十年前,金額高達五十萬元。
"奇怪,祠堂明明已經廢棄,為什么要花這么多錢修繕?"周陽翻到最后一頁,發(fā)現(xiàn)工程驗收人簽名處是空白的——這份申請根本沒有執(zhí)行!
更可疑的是,文件背面用鉛筆寫著一串數(shù)字:18930405。與棺材底部刻的一模一樣!
周陽迅速用手機拍下文件,正準備放回去,突然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
他手忙腳亂地把文件塞回保險柜,剛關上門,辦公室的門把手就轉動起來。
千鈞一發(fā)之際,周陽滾到辦公桌下,屏住呼吸。
蔡副校長走進來,似乎在取什么東西。周陽從桌縫中看到一雙锃亮的皮鞋在房間里走動,最后停在保險柜前。
"奇怪,我記得鎖了..."蔡副校長自言自語道。
周陽的心跳幾乎停止。皮鞋轉向辦公桌方向,越來越近...
就在這時,辦公室電話突然響起。蔡副校長咒罵一聲,轉身去接電話:"喂?...好的,我馬上過去。"
聽到關門聲,周陽又等了一分鐘才從桌下爬出來,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最后掃視辦公室,突然注意到書架上擺著一張家庭照:蔡副校長與一對年長夫婦,還有一個年輕女子。
照片中的女子讓周陽渾身一冷——她穿著白色連衣裙,面容清秀,與張遠照片中的模糊身影有幾分神似!
放學后,三人聚在空教室分享各自的發(fā)現(xiàn)。
"我查到了!"張遠推了推眼鏡,聲音因興奮而略微發(fā)顫,"十年前在祠堂昏倒的蔡老師叫蔡雅琴,是蔡副校長的親妹妹!當時她是學校的歷史老師,負責校史整理工作。"
蘇雨晴倒吸一口冷氣:"所以照片里的白影可能是..."
"蔡雅琴的鬼魂。"周陽接過話頭,把副校長辦公室的發(fā)現(xiàn)告訴他們,"蔡家絕對有問題。那份虛假的修繕撥款,很可能是為了挪用公款。而且棺材上的密碼與蔡副校長記的一模一樣,說明他知道密室的存在!"
三人沉默片刻,拼湊著線索。
"假設莊昆確實是被蔡韋陷害的,"蘇雨晴慢慢說道,"而蔡家后人一直知道這個秘密,甚至可能還在繼續(xù)銷毀證據(jù)..."
"而蔡雅琴十年前負責校史整理時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所以去祠堂調查,"張遠接上思路,"結果遭遇不測..."
"現(xiàn)在的問題是,莊家的后人是誰?"周陽敲著桌面,"這個人一定在學校里,暗中保護著祠堂里的證據(jù)。"
蘇雨晴突然想起什么:"族譜上提到莊昆的妾室柳氏帶著孩子改名換姓...你們說,會不會是'柳'字拆開?"
"木卯...楊?"張遠反應最快。
"楊姓教職工..."周陽眼睛一亮,"楊老師!圖書館的楊老!"
楊老是學校最年長的員工,已經工作了四十多年,負責古籍修復。他性格孤僻,很少與人交往,但學識淵博,對學校歷史如數(shù)家珍。
"明天就去問他!"周陽拍板決定。
第二天中午,三人來到圖書館古籍室。楊老正在修復一本舊書,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學生不準進這里。"
"楊老師,我們想問關于莊昆的事。"周陽直截了當。
老人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緩緩抬頭,露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和一雙異常清亮的眼睛:"為什么問這個?"
"我們去了祠堂,"蘇雨晴輕聲說,"看到了棺材和墻上的訴狀...還有族譜。"
楊老的眼睛微微睜大。他起身關上古籍室的門,聲音壓得極低:"你們不該去那里。"
"您是莊昆的后人,對嗎?"張遠單刀直入。
老人沉默良久,終于長嘆一聲:"一百三十年過去了...我以為這個秘密會隨我入土。"
他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上面刻著"莊"字:"我本名莊明,是莊昆的玄孫。為避禍,祖上改姓楊。我在這學校守了四十二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還先祖清白。"
三人震驚地看著這位不起眼的老人,沒想到他就是一直在暗中守護真相的莊家后人。
"蔡家一直在阻撓,"楊老苦笑,"十年前,我好不容易說服教委派人來考察祠堂,準備申請文物保護。結果蔡偉民從中作梗,他妹妹雅琴被派來'調查',實際上是要銷毀證據(jù)。"
"蔡老師后來怎么了?"蘇雨晴小心翼翼地問。
楊老眼中閃過一絲悲憫:"她發(fā)現(xiàn)了真相,良心不安,決定公開。結果在祠堂里被..."
"被什么?"周陽追問。
"我不知道,"老人搖頭,"但那天晚上我聽到祠堂傳來尖叫,跑過去時只看到雅琴昏倒在門口。三天后,她辭職離開了,聽說精神出了問題。"
"是莊昆的鬼魂?"張遠小聲問。
楊老沒有直接回答:"冤魂不散,必有緣由。先祖等待了一百三十年,怨氣之深可想而知。近年來,蔡家不是有人出事嗎?"
三人回想起來,去年蔡副校長的侄子——一個高三學生,在體育課上"意外"摔下樓梯,重傷休學;前年,蔡家一個在學校食堂工作的親戚食物中毒差點喪命...
"復仇,"周陽喃喃道,"莊昆在對蔡家后人復仇。"
"不止如此,"楊老從書架暗格中取出一本發(fā)黃的冊子,"這是先祖獄中絕筆,詳細記錄了蔡韋如何陷害他。我一直想公開,但..."
"但蔡副校長阻撓?"蘇雨晴接過冊子。
"不只是阻撓,"老人苦笑,"兩年前校史館準備辦莊昆專題展,所有資料一夜之間被焚毀;五年前有記者來采訪,第二天就遭遇車禍...蔡家勢力太大。"
周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楊老師,棺材底部那串數(shù)字是什么意思?18930405?"
楊老的表情變得復雜:"那是先祖的忌日,也是蔡韋升官的日子——1893年4月5日。先祖在臨終前刻下這數(shù)字,是要后人記住這恥辱的一天。"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蔡副校長特意記下這串數(shù)字,是出于愧疚,還是...恐懼?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jù),"周陽堅定地說,"足以證明莊昆清白的鐵證。"
楊老猶豫片刻,走到一個古舊的書柜前,從最底層抽出一個布包:"這是我祖上傳下的,莊昆親筆寫的訴狀原本,還有當年幾個獄卒的供詞,證明他是被毒死的。我一直不敢公開,怕被蔡家銷毀..."
"交給我們吧,"蘇雨晴接過布包,"我們會想辦法讓真相大白。"
離開古籍室時,楊老最后叮囑:"小心蔡偉民...他已經察覺了。今早圖書館的監(jiān)控突然全部轉向古籍室方向。"
三人心中一凜。確實,隨著調查深入,危險也在逼近。但他們已經無法回頭——不僅為了解開百年冤案,更為了自己的安全。因為如果蔡副校長發(fā)現(xiàn)他們知道得太多...
當天晚上,周陽正在宿舍整理資料,手機突然響起。是張遠發(fā)來的消息:"看郵箱,緊急!"
他打開郵箱,發(fā)現(xiàn)張遠發(fā)來一段監(jiān)控視頻。畫面顯示今天傍晚,蔡副校長帶著兩個人鬼鬼祟祟地進入了祠堂,手里還拿著...汽油桶!
"他要燒毀祠堂!"周陽瞬間明白了蔡副校長的意圖——銷毀所有證據(jù)!
他立刻打電話給蘇雨晴和張遠:"緊急集合,蔡偉民要燒祠堂!我們必須阻止他!"
三人約定在校門口碰頭。周陽剛沖出宿舍樓,突然被人從背后捂住口鼻,一股甜膩的氣味涌入鼻腔。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蔡副校長冰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