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流輝微怔,書就從指尖滑落地上。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因為這個題材太過新穎,并沒有深思考慮其中關(guān)聯(lián)現(xiàn)實的本質(zhì)問題。
可怕的是,這書齋已經(jīng)火了大半年了,竟無一人質(zhì)疑。
細(xì)想,故事還真的就是和花昭說的相差無幾。
“還有女媧娘娘,她可是創(chuàng)世造人的女神”
“傳說為了補天獻祭了生命,怎么無緣無故的給人家配了個丈夫呢”
花昭平靜的語氣逐漸染上了一抹憤然,似乎并不解氣,又說起了別的故事。
聽到書本落地的聲音,才察覺到自己有些過于激動了。
她頓了頓語氣,故作平靜。
“果然是跟書齋的名字一樣,確實是奇思妙想,依本宮看都是大幻想家書生寫的廢料”
“以后你也別看了,看多了容易看壞腦子”
“但是阿輝學(xué)富五車,你有興趣的話可以執(zhí)筆寫反套路的故事”
“當(dāng)然,有自己想法,寫原創(chuàng)的也好”
“什么叫做反套路”云流輝彎腰撿起那冊話本。
如夜如墨的黑發(fā)在頃刻間散落一條絕美的弧度,甚是賞心悅目。
“比如這大幻想家,不,比如這奇思妙想”
“他們寫的是通過無視生死界限,歌贊人鬼殊途,或者仙凡有別這種沖破階級,打破桎梏的故事走向”
“你寫個堅持仙凡有別,人妖殊途的,告訴人們是沒有好結(jié)果”
“神仙與凡人相愛,用盡手段也不過得了百年時光”
“等凡人生老病死,壽命走到了盡頭,凡人是了無牽掛的走了,可是被留下來的仙人怎么辦”
“他還有千年萬年的壽元,以死殉情嗎,那神仙的職責(zé)怎么辦”
“至于職責(zé)這個問題,比如這個神仙是花神,他突然隕落了,那花還開嗎”
“或者無時無刻的開?不符時宜的開?”
“如果是賞花的花還好,但要是稻谷呢,或者麥子,那又當(dāng)如何”
“不開花怎么會結(jié)果,世間萬物,一啄一飲,皆有定數(shù)”
“又比如,那個神仙是財神”
“他愛了凡間女子,把所有財運都賜給了那女子,包括本來屬于你的財運”
“本來你可以成為一方富豪造福百姓,但是沒有了財運的你窮撩顛倒,年紀(jì)輕輕就餓死了”
云流輝隨著花昭的話代入其中,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目光再次落到手里的話本,只覺得這書燙手極了。
“夜深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云流輝依舊沒有說明來意,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花昭試探問道,“今晚你侍寢?”
“謹(jǐn)遵殿下旨意”云流輝微微一笑,猶如月下花顏,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花昭點點頭,也不拒絕。
反正只是躺在一床上各睡各的,連被子都不蓋一床,算不上同床共枕。
她這會也覺得困了。
雖然知道外面有人候著守護,在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暗衛(wèi)存在,但是寢殿空蕩蕩的難免會覺得沒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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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夜幕降臨,趴在床上的陳釋筠仍然癡癡的笑著。
對未來的美好向往中,夾帶著那一絲對花昭的愧疚在黑暗中無限放大。
但心臟一陣輕微的抽動過后,緩緩起身若無其事的收拾起體己物。
他曾也想忘記那個人,好好與花昭共度余生。
可是,他只要看到那個人就情不自禁。
特別得知那人身邊的人越來越多,就妒忌得發(fā)瘋。
害怕,她遲早會忘記他這么一個人。
只要想到在她心中不留一絲位置,便忍不住與之沉淪。
他已經(jīng)說不清楚,到底是誰蠱惑誰,又是誰對誰念念不忘。
所幸,她心里是有他的。
發(fā)生了這樣的事,依舊不顧自身羽毛去求女帝成全他們一世情緣。
柳余煙剛才說什么來著,他是被賜給她當(dāng)側(cè)君了,還是什么來著。
無論是什么都好,反正她不會負(fù)他,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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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側(cè)君求見”
“嗯?”
“殿下萬安”
夜側(cè)君發(fā)現(xiàn)殿內(nèi)還有云流輝,兩人互相打量的同時,也在猜測對方此行來意。
他們進府已有半年,彼此見面次數(shù)寥寥無幾。
平時都呆在各自的院中,無召不出。
就算前來侍寢,也是一人一日,輪流踏足主殿,幾乎沒有同框出現(xiàn)的時候。
“你也來侍寢?”
話音未落,夜側(cè)君眼里明晃晃的寫著,我,你,他,三,確定?
來不及出聲表示疑惑,只見花昭點頭。
“你是來加入我們這個家的,不是來破壞我們這個家的,我們?nèi)讶兆舆^好比什么都重要”
聽到這驚天言論,云流輝忍俊不禁,失聲一笑。
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夜側(cè)君,也忍不住抿唇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
他鄭重其事的頜首說道,“也不是不可以”
“……”這下子把花昭給整不會了。
偏頭看向一旁的云流輝,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不情愿的樣子,她眼里苦苦支撐的鎮(zhèn)定幾乎要崩塌潰散。
天知道她只是腦光一閃,想起了不少名場面。
比如你來得正好,頻道再跳到某個相親相愛一家人里,嘴巴就不自覺把話說出來。
看花昭瑩白的臉頰有緋紅浮現(xiàn),夜臨塵銜在唇角的笑意越發(fā)更甚。
自顧自上前坐在花昭榻前的踏腳凳上,眼神溫柔的注視著眼前的少女。
病了半個月,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病態(tài)已然褪去。
就是她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看著有些不習(xí)慣。
“殿下你們在聊什么,這么晚還不就寢”
“等你啊,既然你來了,我們就安寢吧”又菜又愛玩還癮大的花昭脫口而出。
意識到再次惹來兩人的注視,她便發(fā)覺臉上燙得不行。
故作平靜的維持看窗外夜色動作不變,任晚風(fēng)往面上吹,以此期望臉頰的溫度快些降下去。
心中不斷懊悔就不該多嘴,多說多錯,少說少錯果然是對的。
“這,我既已到位,那是不是就可以安寢了呢”
夜臨塵也不惱,很是配合的順著花昭的話說下去,像哄自家妹妹一樣溫柔耐心。
“嗯”花昭回頭將目光落在他們臉上,確認(rèn)兩人依舊沒有抗拒的意愿,只能硬著頭皮應(yīng)下。
自己裝的杯哭著也要裝完。
夜臨塵穿著一襲淡藍色的衣裳,半透明的雪白外紗衣擺繡著山水紋。
不同于云流輝低調(diào)奢華的麒麟騰圖,一眼略顯簡約再看又覺繁復(fù)得雜亂無章。
都是溫文儒雅類的俊美公子,但兩者間會有些差別。
如果說君子如蘭,云流輝是略感清冷的空谷幽蘭,清雅脫塵。
那夜臨塵則是盛放在春日里的雪蘭,讓人感受到別過寒冬的暖意,高潔優(yōu)雅。
可能是女帝為原主精心挑選的第一名第二名側(cè)夫,容貌都堪稱絕色。
另外兩位側(cè)君相對就顯得潦草多了,那王側(cè)夫還能說得上俊美,最后迎進來的梁側(cè)夫則只算清秀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