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良辰"良辰，這個名字很適合你。"周沉說這句話時，手指輕輕拂過我的臉頰。
那是我們第一次約會，在城西那家法式餐廳。水晶吊燈的光落在他睫毛上，
投下一小片溫柔的陰影。三個月后我才知道，這個名字從來都不屬于我。
今天是我們同居一周年的紀念日。我特意請了半天假，做了他最愛吃的紅酒燉牛肉。
餐桌上的蠟燭快燃盡了，牛肉表面的油脂凝結成白色的膜。手機顯示凌晨一點十七分。
門鎖轉動的聲音終于響起。"你還沒睡？"周沉站在玄關，領帶松垮地掛在脖子上。
我聞到了淡淡的香水味，是Chanel的邂逅，而我從來不用香水。"紀念日快樂。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歉意的表情："對不起，
今天公司...""是加班嗎？"我打斷他，"還是陪新來的實習生？那個穿紅裙子的女孩？
"周沉的表情凝固了。他走過來想抱我，我側身躲開。"良辰...""別這么叫我！
"我突然失控地尖叫，"你每次叫這個名字的時候，想的到底是誰？"他臉色驟變。
我沖進臥室，拉開他從不讓我碰的床頭柜。那張照片就躺在最里面，邊角已經泛黃。
照片上的女孩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櫻花樹下。她的眼睛，她的嘴角，甚至她低頭時的弧度，
都和我那么像。"這是誰？"我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周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大學同學。""她叫什么名字？"沉默在房間里蔓延。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滴敲打著玻璃，像無數(shù)細小的嘲笑。"也叫良辰，對嗎？
"我死死攥著照片，"許良辰？李良辰？還是...""夠了！"周沉一把搶過照片，
"她已經死了！五年了！你能不能別鬧了？"我的手指僵在半空。原來如此。
原來我不過是個劣質的替代品，連名字都是借來的。
"所以你給我取這個名字..."我艱難地吞咽著，"是為了每天都能叫她的名字？
"周沉沒有回答。他的沉默比任何語言都殘忍。我開始收拾行李。周沉站在門口，
眼神復雜地看著我。"你要去哪？""重要嗎？"我把最后一件毛衣塞進行李箱，
"反正你從來都不在乎。"他抓住我的手腕："別這樣...""放開！"我用力掙脫，
"你知道嗎？最惡心的不是你把我當替身，而是你連裝都懶得裝得像一點。
"周沉的眼睛紅了。他張了張嘴，最后只說出一句："外面下雨了，明天再走吧。
"我拖著行李箱走到門口時，他突然從背后抱住我。"良辰，
別走..."我的心臟狠狠抽痛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挽留我。但下一秒，
我聽見他含糊不清的囈語："辰辰...別離開我..."原來他叫的從來都不是我。
雨下得很大。我站在路邊等出租車，雨水混著淚水流進嘴角，又苦又咸。后來我才明白，
有些人的心里永遠住著一個死人。而活人再怎么努力，也爭不過回憶。
第二章：替身雨水順著發(fā)梢滴進衣領，我站在閨蜜小雨家門口，渾身發(fā)抖。門開得很快，
小雨瞪大眼睛看著我拖著的行李箱。"我操！怎么回事？"她一把將我拉進屋，
溫暖的空氣讓我打了個噴嚏。毛巾裹住我濕透的頭發(fā)時，我終于崩潰地哭了出來。
"他把我當替身...那個王八蛋..."小雨的手頓了一下，
隨即狠狠地把毛巾摔在地上："我就知道！那個周沉看你的眼神一直不對勁！"第二天清晨，
陽光刺眼得諷刺。我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什么。"我得回去拿點東西。
"小雨警惕地看著我："你要干嘛？""有些事...我得弄清楚。"周沉不在家。
我站在客廳中央，突然覺得這個住了兩年的地方陌生得可怕。
書房門虛掩著——他從來不許我進去。書桌最下面的抽屜上了鎖，
但鑰匙就掛在旁邊的掛鉤上。"就看一眼..."我對自己說。
黑色皮質日記本的扉頁上寫著："給辰辰——我永遠的光。"周沉的字跡，比現(xiàn)在更青澀些。
2016年5月20日："今天辰辰穿了新買的白色連衣裙，美得讓我移不開眼。
"2017年3月15日："辰辰說想去普羅旺斯看薰衣草，等畢業(yè)就帶她去。
"2018年6月8日："辰辰走了。車禍。我的世界再也沒有光了。
"一張照片從日記本里滑落。櫻花樹下，穿白裙子的女孩笑得燦爛。
照片背面寫著："許良辰，我的辰辰。"手機突然震動，是周沉："晚上回來吃飯嗎？
"我盯著屏幕，突然想起去年生日。他送我那條銀項鏈時，手指微微發(fā)抖。"LC，良辰。
"他當時這樣說。現(xiàn)在我才明白，LC是Love Chen。"不了。"我回復完，
把日記本原樣放回。剛走出書房，就撞上了提前回來的周沉。他西裝外套搭在手上，
領帶松散。"你怎么在這？"他皺眉。"拿東西。"我側身想走。
他抓住我的手腕："還在生氣？""周沉，"我直視他的眼睛，"為什么總讓我穿白裙子？
"他表情一滯："...很適合你。""是適合我，還是適合你記憶里的那個人？
"他的手松開了。生日那天，餐廳燈光很暗。周沉破天荒地點了紅酒，還訂了蛋糕。"禮物。
"他推過來一個藍色絲絨盒子。銀項鏈在燭光下閃閃發(fā)亮，吊墜上是兩個字母：LC。
"良辰。"他輕聲說，"你的名字。"我摸著冰涼的金屬，
突然想起日記本里那句"Love Chen"。"謝謝。"我戴上項鏈，吊墜貼著鎖骨，
像塊烙鐵。周末的聚會來得猝不及防。周沉難得地緊張，換了三套西裝。"一定要去嗎？
"我系著黑色連衣裙的腰帶。他欲言又止："...穿那條白色的不好嗎？""不喜歡。
"會所里燈光刺眼。一個戴眼鏡的男人沖過來抱住周沉："老周！多少年沒見了！
"他轉向我，笑容突然凝固："這位是...""我女朋友，林良辰。"周沉的聲音有點緊。
"良...辰？"眼鏡男的表情變得古怪，"我是陳默，周沉的大學室友。
"他壓低聲音："老周你瘋了嗎？找個這么像的..."周沉猛地拽了他一下，
但話已經說完了。整個晚上，我都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視線。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欲言又止。
陳默喝多了，拉著周沉去陽臺。
"...太過分了...你這是走不出來...""...別說了..."回去的路上，
周沉異常沉默。等紅燈時，他突然開口："別聽陳默胡說。""他說什么了？
"我假裝沒聽清。"...沒什么。"車停在公寓樓下。雨又下了起來，打在車窗上，
像無數(shù)細小的裂痕。"周沉，"我看著雨刷來回擺動，"許良辰是誰？
"他的手僵在方向盤上。"你書房的日記我看了。"我直接挑明，
"LC是Love Chen對吧？不是良辰。"雨聲填滿了沉默。
"她...是我大學女友。"他終于開口，"已經去世五年了。""所以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不是..."他聲音很輕，"一開始是覺得像，
但后來...""后來發(fā)現(xiàn)替代品終究是替代品？"我解開安全帶，"送我回小雨家吧。
""這么晚了...""周沉，"我打斷他，"你看著我的時候，到底在看誰？
"他沒有回答。我推開車門走進雨里，項鏈的吊墜貼著鎖骨，像塊燒紅的烙鐵。
身后傳來車門關上的聲音，然后是周沉的喊聲："良辰！"我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你叫的是哪個良辰？"雨水混著淚水流進嘴角，咸得發(fā)苦。身后沒有回應。只有雨聲，
越來越大。原來最痛的不是發(fā)現(xiàn)自己是替身，而是他連騙都懶得認真騙你。
第三章：卑微小雨家的沙發(fā)很軟，我卻整夜無法入睡。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是周沉發(fā)來的消息："我們談談。"我盯著這四個字看了很久。談什么呢？
談我怎么努力才能更像她？還是談我該怎樣繼續(xù)當好這個替身？天亮時，
我做了個愚蠢的決定。"你要回去？"小雨不可置信地看著我收拾背包，"林良辰你瘋了嗎？
""我只是...想再試試。"我低頭整理衣服，不敢看她的眼睛。周沉看到我回來時，
眼睛亮了一下。他伸手想接我的包，我側身躲開了。"我睡客房。"我說。他張了張嘴，
最后只說："好。"我開始學著做許良辰喜歡的菜。從周沉的日記里，我知道她擅長法餐。
我買了厚厚的食譜，在廚房里折騰到深夜。"嘗嘗這個。"我把紅酒燉牛肉推到他面前。
周沉吃了一口，眉頭微皺："太咸了。""我下次注意。""不用這么麻煩。"他放下筷子，
"點外賣就行。"我站在鏡子前，把長發(fā)挽成許良辰那樣的發(fā)髻。周沉經過時停了一下。
"怎么突然換發(fā)型？""不好看嗎？"他眼神閃爍："...不適合你。"那天晚上，
書房打電話："...她最近很奇怪...一直在模仿辰辰..."我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周末周沉帶我去參加朋友聚會。他大學同學都在，包括那個陳默。"喲，替身小姐來了。
"陳默喝得有點多，聲音不小。周沉沒有反駁，只是皺了皺眉。"周沉，"我強撐著笑臉，
"能幫我拿杯飲料嗎？"他還沒起身，陳默就笑了："良辰？她配嗎？
一個冒牌貨還擺什么架子。"整個包廂突然安靜。我看向周沉，他低頭玩著打火機，
一言不發(fā)。回家的路上，我們誰都沒說話。等紅燈時，我忍不住問："你就任由他那樣說我？
""他喝多了。"周沉目視前方。"那你呢？你也覺得我只是個冒牌貨嗎？"他轉頭看我，
眼神復雜："...別鬧了。"胃突然絞痛起來，我蜷縮在副駕駛上，冷汗直流。"怎么了？
"周沉終于注意到我的異常。
"胃...胃疼..."他把我送到醫(yī)院就接了個電話："...好，我馬上過去。
""誰的電話？"我虛弱地問。"...同事。有個項目出了問題。"他眼神飄忽，
"你先在這輸液，我晚點來接你。"護士給我掛上點滴時，
隔壁床的阿姨突然說："剛才那個是你男朋友吧？我看到他去三樓了。"三樓是婦產科。
我拔掉針頭，忍著疼跟了上去。316病房門口，我看到周沉坐在床邊，
正溫柔地給一個長發(fā)女孩削蘋果。"周總監(jiān)，醫(yī)生說寶寶很健康呢。"女孩甜甜地說。"嗯。
"周沉的聲音是我很久沒聽過的溫柔，"你好好休息。"我的胃更疼了。那個女孩我認識，
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上周剛在周沉辦公室見過?；夭》康穆飞?，我撞見了查房的醫(yī)生。
"你怎么亂跑？"醫(yī)生責備道，"急性胃炎還這么折騰！"我躺在病床上，
手機里是周沉剛發(fā)的消息："臨時加班，明天來接你。"窗外開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
像無數(shù)細小的嘲笑。我刪掉了手機里所有和周沉的合照，
卻刪不掉記憶里他看我的眼神——那種透過我，看向別人的眼神。凌晨三點，
周沉終于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他衣服上有雨水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水味。
"感覺好點了嗎？"他問。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襯衫領口的口紅印。那么鮮艷的顏色，
許良辰一定不會用吧？"明天幫我辦出院吧。"我輕聲說。"好。""然后送我去小雨家。
"他的手頓了一下："...什么意思？""周沉，"我看著他驚訝的表情，突然覺得可笑，
"你知道最可悲的是什么嗎？""什么？""我明明知道自己是替身，卻還在努力想成為她。
"我扯掉手上的輸液針，"但現(xiàn)在我連替身都不想當了。"血珠從針眼冒出來，
像一顆小小的紅痣。周沉臉色變了："你冷靜點...""我很冷靜。"我抬頭看他，
"那個實習生懷孕了？"他瞳孔猛地收縮："你...你怎么知道？""不重要了。
"我躺回床上，背對著他，"明天記得來接我。"雨聲漸漸大了，蓋過了周沉離開的腳步聲。
我盯著雪白的墻壁，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周沉時，他遞給我的那把黑傘。原來從始至終，
我都沒真正走進過他的陽光里。第四章：醒悟醫(yī)院的消毒水味還黏在衣服上，
周沉的車已經停在了小雨家樓下。他下車幫我拿行李，手指碰到拉桿時被我躲開了。
"我自己來。"他收回手，眼神閃爍："良辰，我們談談。""談什么？"我抬頭看他，
"談實習生肚子里的孩子？還是談我該怎么繼續(xù)當個好替身？""那是個誤會。"他皺眉，
"她只是...""不重要了。"我拖著行李轉身，"再見，周沉。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需要你。"這句話讓我渾身一僵。兩年了，
這是他第一次說"需要"。"什么意思？""公司最近有個大項目。"他聲音低下來，
"對方點名要你負責的設計方案。"我笑了，
笑得眼淚都快出來："所以你需要的是我的設計？""不只是..."他喉結滾動，
"我真的想你回來。"小雨在窗口喊我："良辰！要報警嗎？"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