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風(fēng)與罰單畢業(yè)聚會的KTV包廂里,霓虹燈在玻璃啤酒瓶上折射出細碎的光。
我捏著半杯沒喝完的果酒,看林浩舉著麥克風(fēng)吼《海闊天空》,他的白T恤后背洇著汗?jié)n,
像朵皺巴巴的云。"陳念!"有人拍我肩膀,是同寢室的小夏,
"林浩說騎他新買的摩托送你回家,你倆住一個方向?qū)Π桑?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林浩正把摩托鑰匙在指尖轉(zhuǎn)得嘩啦響,路燈透過KTV的玻璃門照進來,
在他眉骨投下一片陰影。我們是大四同班同學(xué),開學(xué)時他幫我搬過寢室的箱子,
除此之外再沒什么交集——除了每次小組作業(yè)他總愛湊過來,說"陳念你字寫得真好看"。
"行啊。"我把酒杯里的檸檬片戳得轉(zhuǎn)了個圈。聚會散場時已經(jīng)十點半,
夜風(fēng)裹著桂花香鉆進衣領(lǐng),我跨上摩托后座時,聞到油箱蓋沒擰緊的汽油味,
混著林浩身上的薄荷味沐浴露,有點嗆。"抓緊了??!"他回頭喊了一嗓子,引擎轟鳴聲里,
我下意識抓住他腰側(cè)的衣料。摩托沖出去的瞬間,晚風(fēng)灌進領(lǐng)口,
我聽見自己心跳撞著肋骨的聲音——不是因為速度,而是突然意識到,
這是我第一次坐男生的摩托車。我們沿著江邊的林蔭道往回開。月亮懸在梧桐樹梢,
把影子投在柏油路上,像撒了把碎銀。
我正盯著自己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梢在他后背投下的影子發(fā)呆,突然看見前方路口亮起紅藍警燈。
"糟了。"林浩的聲音里帶了點慌亂,摩托速度慢下來。我這才想起,
他騎車時我根本沒戴頭盔——剛才急著走,他從車筐里摸出頭盔自己扣上,
我光顧著理被風(fēng)吹亂的裙子,把這茬忘了。交警走過來時,
我看清他肩章上的警號:0712。他的警帽檐壓得低,露出半截挺直的鼻梁,
聲音倒是溫和:"駕駛證行駛證出示一下。"林浩手忙腳亂翻證件的當口,
交警的目光掃過我空著的頭頂,眉峰輕輕一蹙。等林浩把證件遞過去,他沒接,
反而從兜里摸出罰單本:"后座沒戴頭盔,罰款五十。""警官,
我們這就......"林浩剛要解釋,被他抬手打斷。我看見他低頭寫罰單時,
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筆尖在紙上沙沙響:"你男朋友都不注意你的安全,要不得。
""不是......"我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林浩在旁邊干笑兩聲,沒接話。
夜風(fēng)掀起交警的帽檐,我這才看清他的眼睛——是很深的琥珀色,此刻正帶著點責(zé)備望著我,
像老師看沒寫作業(yè)的學(xué)生。他把罰單遞給我時,指尖擦過我手背。我低頭看罰單上的金額,
五十塊,剛好夠買兩杯學(xué)校后門的楊枝甘露。手機屏幕亮起,
我打開付款碼遞過去:"你掃吧。""等等。"他突然轉(zhuǎn)身走向停在路邊的警用摩托,
后備箱打開時,我看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幾頂頭盔。他彎腰翻找兩下,
直起身子時手里多了個粉色頭盔,貓耳朵造型的,耳尖還綴著毛茸茸的球。"戴這個。
"他走回來,指尖碰了碰我發(fā)頂,"剛才在后備箱翻到的,同事女兒的,暫時借你用。
"頭盔扣上的瞬間,貓耳朵蹭著我耳垂,軟乎乎的。我盯著他警服第二顆紐扣下的編號,
0712,在路燈下泛著冷光。他后退兩步,沖林浩抬下巴:"下次注意,走吧。
""那罰款......"我摸了摸頭盔上的貓耳朵,有點發(fā)燙。他笑了,
嘴角揚起個很淺的弧度:"私貨,不要錢。"后面突然傳來女孩子的聲音:"警官!
我也想要這種頭盔!"我轉(zhuǎn)頭看,是輛紅色小電驢停在后面,騎車的姑娘扎著高馬尾,
正探著身子往這邊看。林浩已經(jīng)擰動油門,摩托震動起來,
我聽見交警說"那是小朋友的......",后面的話被引擎聲蓋過了。
風(fēng)重新灌進頭盔的透氣孔,我貼著林浩后背,能聽見他心跳透過衣服傳來的悶響。
路過便利店時,櫥窗里的電子鐘顯示十一點十七分,月亮已經(jīng)爬到樓頂,
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到我家樓下時,林浩突然捏了剎車。摩托停在路燈下,他沒熄火,
排氣管發(fā)出"噗噗"的輕響。我摘下頭盔,貓耳朵在手里有點皺,剛才一路顛簸,
毛茸茸的球歪到了一邊。"陳念。"他轉(zhuǎn)身時,我聞到他身上混合著汽油和薄荷的味道,
"做我女朋友唄。"我愣了兩秒。路燈在他眼睛里投下光斑,像聚會時啤酒瓶上的碎光。
可我想起上周小組作業(yè),他說要請我喝奶茶,
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幫隔壁班的女生搬了投影儀;想起上個月班級聚餐,他說"陳念你坐我旁邊",
卻全程在和小夏聊游戲攻略。"不了。"我把頭盔遞還給他,指尖觸到他掌心的溫度,
"我該上樓了。"他沒接頭盔,反而笑了,露出虎牙:"無所謂,去找下一個了。
"說著跨回摩托,油門擰得太急,排氣管發(fā)出刺耳的轟鳴。我后退兩步,看他騎車離開,
尾燈在轉(zhuǎn)角處消失,空氣里殘留著濃重的汽油味,像沒說出口的話,散在風(fēng)里。
我低頭看手里的頭盔,貓耳朵上的毛球被風(fēng)吹得有點亂。單元門的聲控?zé)粼谖姨_時亮起,
暖黃的光里,我摸到頭盔內(nèi)側(cè)有行小字——"朵朵的頭盔,不許偷",字跡歪歪扭扭,
應(yīng)該是用馬克筆寫的。樓道里傳來鄰居家電視的聲音,我把頭盔輕輕放進玄關(guān)的鞋柜頂。
明天得找機會還給那個交警,0712,琥珀色眼睛的,會從后備箱翻出小朋友頭盔的交警。
夜風(fēng)從開著的窗戶吹進來,吹得客廳的窗簾輕輕晃動。我站在窗邊,
看樓下的路燈把樹影投在墻上,像誰在跳舞。手機屏幕亮起,是小夏發(fā)來的消息:"到家沒?
林浩剛才發(fā)朋友圈說'又失敗了',笑死。"我笑著回了個"到了",把手機倒扣在茶幾上。
月光漫過鞋柜頂?shù)念^盔,貓耳朵在陰影里蜷成一團,像只犯困的小貓。而我知道,有些故事,
從一開始就只是插曲。第二章 歸盔晚風(fēng)裹著夏末的蟬鳴鉆進領(lǐng)口時,
我正站在單元樓下仰頭看自家窗戶。他的摩托車聲早沒了蹤影,
只余下鼻腔里若有若無的汽油味——他走得倒利落,被拒絕后連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倒省得我尷尬。鑰匙插進鎖孔的瞬間,門里傳來金屬碰撞的輕響。推開門,
哥哥正彎腰系反光背心的搭扣,警帽擱在玄關(guān)的矮柜上,露出后頸幾縷被頭盔壓亂的碎發(fā)。
他聽見動靜抬頭,目光在我頭頂頓了頓,忽然笑出聲:“不錯啊,看來我們的工作很到位,
你這出門都知道戴頭盔了?!蔽疑焓终路郯紫嚅g的貓耳頭盔,
指尖觸到絨毛時想起半小時前的場景——那個交警從后備箱掏出它時,陽光正穿過他的肩章,
在頭盔上投下細碎的光斑?!案?,你要換班?”我把頭盔擱在鞋柜上,
余光瞥見他伸手揉了揉那對貓耳朵,動作像在確認什么?!耙拱唷!彼嗥鹁笨墼陬^上,
轉(zhuǎn)身時又瞥了眼頭盔,嘀咕了句:“好像有點眼熟啊。”我低頭換拖鞋,
心里暗笑——能不眼熟嘛,你們交警隊批發(fā)量產(chǎn)的,還有內(nèi)賊偷出去加裝飾品倒賣。
上回聽他跟同事視頻,說最近總有人舉報“鐵騎私賣定制頭盔”,合著源頭在這兒呢。
等哥哥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間,我關(guān)上門,把頭盔抱進臥室。浴室的熱水沖在背上時,
鏡中倒影里那對貓耳朵還在晃——白天被交警扣上頭盔時,他手套上的皮革味混著薄荷香,
比男同學(xué)身上的汽油味好聞多了。擦干頭發(fā)躺到床上,頭盔被我擺在床頭柜正中央。
暖黃的床頭燈給絨毛鍍了層光暈,像只蜷著的小貓。我盯著它發(fā)呆,
手指無意識摩挲被角:明天得去還,公家的東西不能亂動??赡墙痪f“私貨”時的笑,
又浮現(xiàn)在眼前——他站在車流里,警服被風(fēng)掀起一角,露出腰側(cè)的對講機,
說“快走”時喉結(jié)動了動,倒真像怕我賴著不走似的。
還有他那句“你男朋友都不注意你的安全,要不得”。我望著天花板嘆氣,
男同學(xué)騎車時確實沒提醒我戴頭盔,可那算哪門子男朋友?不過是畢業(yè)聚會上多喝了兩杯,
硬要送我回家的普通同學(xué)罷了。輾轉(zhuǎn)到后半夜才睡著,夢里全是那頂貓耳頭盔。第二天清晨,
我把頭盔裝進帆布袋,特意挑了件素色襯衫。交警隊在老城區(qū),
紅磚墻外立著“交通警察大隊”的藍底白字招牌。我抱著袋子在門口轉(zhuǎn)悠,
門衛(wèi)大爺正蹲在臺階上剝毛豆,抬頭看了我兩眼,搬著馬扎湊過來:“小姑娘,
你在這兒等誰呢?”“呃……等人。”我喉嚨發(fā)緊,帆布袋的背帶勒得肩膀生疼。
大爺把馬扎往我旁邊一放,毛豆筐擱在腳邊:“等人就坐著,這天兒曬得慌。
”他的草帽檐壓得低,露出半張爬滿皺紋的臉,倒像我老家村口嘮嗑的張爺爺。我坐下去,
手指絞著帆布袋的邊角。墻上的電子鐘走得極慢,
十點、十點半、十一點——大爺?shù)拿箘兺炅?,開始跟我聊他孫子中考成績,
我嗯嗯啊啊應(yīng)著,目光卻總往路口飄。直到一陣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鐵騎隊的小周回來了?!贝鬆斢孟掳椭噶酥福斑@小伙子勤快,總早到半小時。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穿藏藍警服的男人正跨下摩托車,反光背心在陽光下泛著銀光。
他摘下頭盔時,風(fēng)掀起額前的碎發(fā),露出挺直的鼻梁——是昨天那個交警!
心跳突然快了兩拍。我站起來,帆布袋滑到手臂彎里,朝他揮了揮手。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頓了一下,瞥了眼后視鏡,利落地把摩托車停進車位,
轉(zhuǎn)身走過來:“有事嗎?”“嗯,有點事?!蔽野逊即咸崃颂?,喉嚨發(fā)澀。
他離得近了,我才看清他胸前的警號——0712,
和昨天貼在頭盔內(nèi)側(cè)的小標簽上的數(shù)字一模一樣?!敖o?!蔽译p手把頭盔遞過去,
目光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垂著看我手里的頭盔,
眉峰挑了挑?!澳隳苷J出來我?”他伸手接過頭盔,指尖擦過我手背時,
我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手。他卻像沒察覺,摘下自己的警用頭盔,
隨手抓了抓頭發(fā)——發(fā)梢還帶著汗?jié)竦幕《?,在陽光下泛著栗色光澤?/p>
我隔空指了指他胸前的警號:“昨天看清楚了?!彼皖^看了眼自己的胸牌,忽然笑了,
露出顆尖尖的虎牙:“挺細心?!蔽叶⒅幕⒀腊l(fā)呆——果然長得好看的都奉獻給國家了。
不過,美色是誘惑不了我的!這么想著,
我又把帆布袋往他懷里推了推:“這個……昨天你說是私貨,但我覺得還是得還。
公家的東西不能隨便拿?!彼男θ葜饾u消散,抿了抿唇,
指尖輕輕碰了碰頭盔上的貓耳朵:“這確實不是隊里發(fā)的?!彼ь^看我,
目光像穿過晨霧的陽光,“前陣子有個阿姨總在路口賣手工頭盔,
說要給鐵騎隊的小伙子們添點人氣。我看這對貓耳朵挺可愛,就買了個。
”我愣?。骸八阅阏f的‘私貨’,是自己花錢買的?”他點頭,
把頭盔重新塞進我懷里:“送你了。阿姨說,頭盔要戴在懂它的人頭上才吉利。
”我抱著頭盔后退半步,帆布袋的帶子勒得手腕發(fā)紅。他卻轉(zhuǎn)身去推摩托車,
警服下擺被風(fēng)掀起,露出腰側(cè)掛著的執(zhí)法記錄儀?!澳恰俏医o錢!”我急得喊出聲。
他回頭笑,陽光落在警徽上,晃得我睜不開眼:“下次看見阿姨,幫我夸夸她手藝就行。
”引擎聲再次響起時,我還站在原地。門衛(wèi)大爺湊過來,用草帽扇著風(fēng):“小姑娘,
人家小周可是隊里出了名的軸,說送你的肯定不收錢?!蔽业皖^看懷里的頭盔,
貓耳朵被風(fēng)吹得輕輕晃動。忽然想起昨晚睡前的念頭——美色確實誘惑不了我,
但這頂帶著薄荷香和貓耳朵的頭盔,大概要在我床頭多待些日子了。
第三章 交警隊里的交鋒正午的陽光透過梧桐樹的枝椏灑在交警隊門口,
我抱著那頂綴著貓耳朵的頭盔,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邊緣的絨毛。上回遞過去時,
鐵騎哥哥的笑容像被風(fēng)吹散的云,抿著唇?jīng)]接,
倒讓我心里更發(fā)毛——難不成這頭盔他瞧著不順眼?"是哪里不合適嗎?現(xiàn)在還有時間,
可以去換。"我盯著他胸前的警號,板起臉,眼神里的不悅壓都壓不住。
昨晚躺床上翻來覆去想了半宿,他要是嫌貓耳朵太花哨,
我大不了拆了重新包;要是嫌尺寸不對,我跑兩趟裁縫鋪都行??蓜e是...我喉結(jié)動了動,
沒敢往下想。"哪里都不合適!"他突然開口,語氣像被按了快進鍵的爆竹,
噼里啪啦炸得我耳膜發(fā)顫。黑色警服下的肩線繃得筆直,帽檐陰影里的眼睛亮得扎人,
倒把我唬得往后退了半步。"你這樣是不對的。"我攥緊頭盔帶子,喉嚨發(fā)緊。
記憶突然翻涌上來——十二歲那年偷騎父親的大鐵騎,在巷子里摔得膝蓋滲血,
被父親揪著耳朵在隊部訓(xùn)了整宿。"就算是隊里面多余,你也不能私自拿了,
更不可以拿出去賣......"尾音不自覺軟下來,像被揉皺的紙團,"我爸說過,
公家的東西沾不得手,沾了就是一輩子的污點。"話音落了半晌,我才后知后覺抬頭。
他正垂著眼看我,帽檐滑到了眉骨,嘴角卻微微翹著,眼神里像揉了團毛線,
糾結(jié)、無奈又帶著點好笑。喉結(jié)動了動,像是要說話,又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門口堵著影響不好。"我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會子進出隊部的人不少,
幾個路過的協(xié)警正探頭探腦。指尖剛碰著他胳膊,就被曬得發(fā)燙的警服料子燙了下,
又急急縮回來,再抓上去時倒像是怕他跑了似的,"去那邊說。""哪個美女這么厲害,
能把我們交警隊之花拉下車說話???"熟悉的聲音像顆炸雷在頭頂炸開。我渾身一僵,
手指條件反射般松開,差點把頭盔砸在地上。抬頭就見哥哥穿著反光背心,
正雙手抱胸站在五步開外,眉梢挑得老高,眼里的戲謔快漫出來了——他剛換班回來,
警靴踩在地上"咔嗒"響,倒像是故意要嚇我。"哥、哥你怎么在這兒!
"我干巴巴擠出個假笑,后槽牙咬得生疼。剛才還攥著人家胳膊的手忙不迭收回來,
緊緊抱著頭盔貼在胸口,像抱著個燙手山芋。哥哥的目光在我和鐵騎哥哥之間轉(zhuǎn)了兩圈,
突然笑出聲:"我當是誰呢,咱們隊的'之花'周衍,可是出了名的難搞。"周衍?
原來他叫周衍。我偷偷瞥了眼他胸前的警牌,"林昭"兩個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第4章 頭盔里的秘密"原來是你這個小兔崽子。"哥哥看清我的臉,嘴角挑得更高了,
視線掃過我懷里的頭盔,突然皺起眉,"什么正事,我也聽聽。"我喉嚨發(fā)緊,
指甲掐進掌心。上一秒還理直氣壯訓(xùn)周衍倒賣公物的我,此刻倒像被抓包的那個。
周衍站在我身側(cè),我能聞到他制服上淡淡的皂角香,混著摩托車特有的金屬味。
他的目光在我臉上頓了頓,又轉(zhuǎn)向我哥,剛要開口:"你先走吧,
我和......""行啊周衍,"哥哥突然撞了撞他肩膀,一手搭在我和周衍肩上,
另一只手已經(jīng)掏出手機,"我當時就隨口開了句玩笑讓你給我妹買頭盔,你還真買了,
咱倆真是好哥們。"我腦子"嗡"地一聲。什么?買頭盔?不是倒賣?"啥啥啥,
這頭盔是給我買的???不是鐵騎哥哥倒賣的嘛??!"我盯著懷里的碳纖維頭盔,
編號"0527"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那是我生日啊。哥哥沒注意到我發(fā)懵的表情,
還在絮絮叨叨:"周衍這編號跟你生日一樣,你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我想著給你買個頭盔,
看著怪貴的就開玩笑讓周衍送你一個,結(jié)果他還真買了。對了,我得快把我那個退了去。
"我望著哥哥手機屏幕上的購物車頁面,里面躺著個和我懷里這頂幾乎一模一樣的頭盔,
訂單狀態(tài)顯示"待付款"。原來他根本沒打算自己買,就等著周衍當冤大頭。"哦,謝謝,
你真是我親哥,不僅讓我知道自己是個小丑,還讓我知道你這么扣。呵呵呵。
"我扯了扯嘴角,指甲在頭盔上劃出道淺痕。原來剛才義正辭嚴訓(xùn)周衍的樣子,
在他眼里該多可笑?我像只張牙舞爪的小獸,人家卻捧著禮物站在原地。周衍垂著眼,
喉結(jié)動了動。我這才后知后覺注意到他的制服——肩章是嶄新的,沒有一絲褶皺,
連帽檐都挺得筆直,哪像倒賣東西的?倒是我,剛才抓著他胳膊訓(xùn)話的樣子,
活像個跳梁小丑。"離了個大譜啊,原來沒救的那個人是我。不過,話說回來,
鐵騎哥哥怎么認識我的?"我望著周衍耳尖的薄紅,突然想起他剛才被我訓(xùn)話時,
嘴角那絲無奈又好笑的弧度——原來他早就知道我是誰,只有我像個傻子似的在那表演。
那天晚上我沒吃晚飯?;胤块g時路過鏡子,看見自己漲紅的臉,活像被人當眾扯了遮羞布。
我把頭盔輕輕放在書桌上,編號"0527"在臺燈下泛著暖光,像顆被小心包裹的星星。
接下來兩天,我徹底成了床的囚徒。白天拉著窗簾,
盯著天花板數(shù)紋路;晚上抱著手機刷短視頻,卻連最愛的美妝博主都提不起興趣。
滿腦子都是周衍站在摩托車旁的樣子:他穿著藏藍制服,帽檐壓得低低的,我沖他嚷嚷時,
他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像在忍笑。"佳佳,該起來吃點東西了。
"媽媽端著粥推門進來時,我正把臉埋在枕頭里,頭發(fā)亂得像鳥窩。"不吃。
"我甕聲甕氣地說,聲音悶在棉花里。"你爸說今晚給你提前過生日。
"媽媽把粥放在床頭柜上,伸手摸我額頭,"這兩天也沒發(fā)燒,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我沒接話。生日?我現(xiàn)在連照鏡子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見人了。直到第三天傍晚,
浴室的熱水淋在頭頂時,我才突然意識到:再躲下去,爸媽該以為我得了抑郁癥了。
我隨便套了件白T恤,頭發(fā)用毛巾裹成花苞,打著哈欠推開房門。"叩叩叩——""佳佳,
還沒睡醒啊。"爸爸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切好的西瓜,"你周叔叔一家都來了,
在客廳等著呢。"我腳步一頓。周叔叔?那周衍......客廳里的說話聲突然靜了。
我擦著頭發(fā)走出去,就見沙發(fā)上四個腦袋同時轉(zhuǎn)過來:爸爸、媽媽、哥哥,
還有——穿著白襯衫的周衍。他坐在單人沙發(fā)里,脊背挺得筆直,手里捏著杯茶,
指節(jié)泛著青白。"爸,晚上吃啥。"我喉嚨發(fā)緊,把毛巾往肩上一搭,
目光掃過茶幾上的蛋糕盒——"提前生日宴",原來不止爸媽,還有周衍一家。
周衍的視線撞上來,又迅速垂下去。我這才注意到他今天沒穿制服,
白襯衫下擺規(guī)規(guī)矩矩扎在西褲里,像被家長押著來赴宴的乖學(xué)生。"周延哥哥好。
"我硬著頭皮打了聲招呼,聲音比平時高了兩度。"好。"他應(yīng)得很快,喉結(jié)動了動,
指尖在茶杯上敲了兩下,"生日快樂。"哥哥在旁邊憋笑,被媽媽瞪了一眼才收斂。
我盯著茶幾上的水果拼盤,突然想起頭盔里的襯墊——那天我翻找"倒賣證據(jù)"時,
摸到里面縫著個小標簽,字跡是周衍的,歪歪扭扭寫著"送佳佳,0527"。
窗外的晚霞漫進客廳,周衍的白襯衫被染成淡粉色。他的手指還搭在茶杯上,
指腹有常年握車把磨出的薄繭。我突然想起那天他被我訓(xùn)話時,
眼里那絲無奈的笑——原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我會鬧這么一出。"開飯吧。
"媽媽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佳佳,過來坐周延旁邊。"我僵在原地。周衍已經(jīng)站起來,
把旁邊的椅子拉出來,動作輕得像怕驚著什么:"坐這兒吧。"我坐下時,
膝蓋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的腿很燙,隔著牛仔褲都能感覺到溫度。哥哥在對面擠眉弄眼,
被爸爸用筷子敲了手背。第5章 餐桌間的漣漪我剛挨著父親坐下,
就察覺到他的目光在我和周延之間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夾菜的筷子懸在半空,眉頭微挑,
語氣平淡卻像浸了溫水的銀針:“你倆什么時候認識的?”周延正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
杯沿在桌布上壓出個淺印。他側(cè)頭瞥了我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那抹緊張快得像被風(fēng)吹散的云,稍縱即逝。我喉嚨發(fā)緊,指甲輕輕掐了掐掌心,
裝作自然地往父親碗里添了勺湯:“就...哥說的那樣啊,
他之前開玩笑讓周延哥哥送我頭盔,結(jié)果周延哥哥真買了?!痹挸隹跁r,
我盯著湯里晃動的油花。那天在停車場把周延當成倒賣頭盔的販子,
還陰陽怪氣說他“沒救了”的糗事,被我像揉皺的紙團似的團在喉嚨里,沒敢往外掏。
父親嗯了聲,夾起一塊排骨放在我碗里,目光卻還黏在周延臉上:“小周,是吧?
”周延放下茶杯,指節(jié)在桌沿敲了兩下:“叔叔,我是周延?!蹦赣H端著最后一盤魚上桌,
瓷盤與桌面相碰的脆響打散了這絲緊繃?!岸拣I了吧?”她笑著給每個人盛湯,
“佳佳快嘗嘗你爸釣的魚,新鮮著呢?!蔽乙松诇禌?,余光卻不受控制地往周延那邊飄。
他正低頭用公筷給母親夾菜,喉結(jié)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我盯著他手腕上那道淺疤出了神,
冷不防撞上他抬起來的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里映著暖黃的燈光,像落了顆星星。
心跳突然漏了半拍。我慌忙低頭攪湯,湯勺撞在碗沿發(fā)出清脆的響。周延的目光也迅速挪開,
去看墻上的掛鐘,耳尖卻慢慢爬上了淡粉色。飯后,哥哥窩在沙發(fā)里刷手機,
我湊過去戳他胳膊:“哥,把周延哥哥微信推我?!薄皢眩妹靡啡死??
”哥哥壞笑著翻通訊錄,“早說啊,我這兒存著呢?!笔謾C屏幕亮起來時,
我盯著輸入框發(fā)了十分鐘呆。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最后咬著嘴唇發(fā)過去:「XX哥哥,
對不起……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消息剛發(fā)出去,手機就震了震。
周延的頭像跳出來,只有簡單兩個字:「沒有生氣?!刮叶⒅聊簧敌Γ?/p>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手機殼邊緣。哥哥湊過來看,嗤笑一聲:“人家鐵騎哥哥多實在,哪像你,
發(fā)個消息跟寫情書似的?!薄耙愎?!”我踹了他一腳,卻鬼使神差地抬頭去看周延。
他正站在陽臺接電話,側(cè)影被暮色勾勒得很溫柔。我看得入神,冷不防他轉(zhuǎn)頭看過來,
目光撞了個正著?!翱?!”我手忙腳亂把手機塞進兜里,耳尖燒得能煎雞蛋。
哥哥在旁邊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我狠狠瞪他一眼,抓起茶幾上的蘋果就往廚房跑:“媽,
我?guī)湍愣怂?!”廚房的抽油煙機還在嗡嗡響,母親正把切好的蘋果裝碟。
我捧著果盤往客廳走,路過玄關(guān)時聽見父親和周延的對話。“小周在隊里待幾年了?
”父親的聲音帶著點長輩的關(guān)切?!叭炅?,叔叔帶出來的兵?!敝苎拥穆曇舻偷偷模?/p>
“您當年教我拆零件的樣子,我現(xiàn)在還記得。”父親笑出了聲:“你這小子,
比我家那混小子強多了。對了,你比佳佳大幾歲?”“大三歲?!蔽遗踔P的手頓了頓。
暮色從窗戶漫進來,周延的側(cè)影被染成暖橘色。他說話時嘴角微微翹著,
像在說什么特別開心的事。父親拍他后背的動作很輕,像在拍自己家孩子?;氐讲妥罆r,
周延正講隊里的趣事:“上次老張追違停摩托,結(jié)果人家車壞了推著走,
他追了三條街才反應(yīng)過來?!备赣H笑得筷子都拿不穩(wěn),母親擦著眼角的淚:“這老張,
跟年輕時候的你倒挺像。”我把蘋果碟放在周延手邊,他抬頭沖我笑:“謝謝。
”第6章 心跳的溫度餐桌上的糖醋排骨還冒著熱氣,母親又端來一盤清蒸鱸魚,
魚身淋著亮澄澄的熱油,滋啦作響。父親夾了塊魚肉放進周延碗里,笑著說:"小周,
多吃點,家里沒什么講究。"周延低頭應(yīng)了聲"好",抬眼時恰好與我對視,
我慌忙低頭扒飯,
耳尖微微發(fā)燙——上回在評論區(qū)被調(diào)侃"死纏爛打拿下鐵騎哥哥"的畫面還在眼前晃,
此刻他的目光像塊磁石,總讓我忍不住想躲又想多看兩眼。"對了佳佳,
"二姨夾了個雞翅放進我碗里,"你這剛畢業(yè),工作也定了,是不是該考慮個人問題啦?
"她話音剛落,三姑立刻接話:"就是就是,我們單位小張那兒子,跟你同歲,
長得精神......"我手里的筷子頓在半空,喉嚨突然發(fā)緊。余光瞥見周延放下了碗,
他垂著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再抬眼時,目光正穩(wěn)穩(wěn)落在我臉上。
"佳佳還沒有男朋友嗎?"他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絲綢,輕輕裹住我的名字。"沒有!
"我脫口而出,耳尖瞬間燒得厲害。桌角的玻璃轉(zhuǎn)盤倒映出我泛紅的臉,
活像被人當眾拆了情書的小姑娘。"啪嗒"一聲輕響,我手里的筷子抖了抖,
剛夾起的糖醋排骨"掉"進碗里,醬汁濺在瓷白的碗沿,開出朵小紅花。
那晚在路口被周延逮到的畫面突然竄進腦?!因T著哥哥的摩托車歪歪扭扭闖紅燈,
他摘下頭盔時,警燈在他肩章上閃得刺眼。
當時他說"沈隊要是知道你無證駕駛......",現(xiàn)在想起來,后背還冒冷汗。
我匆匆抬眼去看周延,他正用公筷給母親夾菜,側(cè)影在暖黃的燈光下柔和得像幅畫。
我慌忙捂住腦門,對著他連眨兩下眼睛,又輕輕搖了搖頭——這是小時候跟哥哥學(xué)的暗號,
意思是"別拆穿我"。周延的睫毛顫了顫,目光掃過我時,嘴角似乎勾了勾。"就她那樣的,
誰能受得了她?"哥哥突然笑著插了句嘴,他夾起塊排骨在我眼前晃了晃,
"頓頓要吃糖醋排骨,奶茶要全糖,早晚胖死你。"我"啪"地拍開他的手,
反駁道:"跟你說十次,你也就兩次給我買!"話剛說完,就見周延伸過手,
輕輕按住了哥哥的胳膊。他的掌心隔著襯衫布料,在哥哥胳膊上壓出個淡淡的印子,
目光卻溫柔地落在我臉上:"佳佳不胖,多吃點才好。"這句話像顆小火星,
"噌"地竄進我胸腔里。我盯著碗里的排骨,連糖醋汁的甜都嘗不出了,只覺得后頸發(fā)燙,
心跳聲震得耳膜發(fā)疼。"我吃飽了,你們吃吧。"我放下筷子,
起身時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跑回房間的路上,能聽見母親在后面喊"再吃塊魚",
可我顧不上了——此刻我需要的不是魚,是能降溫的冷風(fēng)。關(guān)上門的瞬間,
我整個人貼在冰涼的門板上,用手拼命扇著臉。梳妝鏡里的自己眼睛亮晶晶的,
像被人灌了半杯紅酒。窗外的晚風(fēng)從紗窗鉆進來,吹得窗簾輕輕晃動,
我望著鏡子里泛紅的耳尖,突然想起周延說"多吃點才好"時,眼尾那抹若有若無的笑。
"叩叩",門外傳來哥哥的敲門聲,"周延要走了,你不送送?"我手忙腳亂理了理頭發(fā),
打開門時,周延正站在玄關(guān)換鞋。他的警服搭在臂彎里,只穿件藏青色針織衫,
顯得肩背更寬了些。見我出來,他抬頭笑了笑:"佳佳。""我禮物呢?
"我撞了撞哥哥的肩膀。從小到大,每次家庭聚會哥哥都要帶禮物,今天卻空著手來,
我早憋了一肚子好奇。哥哥彎腰系好鞋帶,抬頭時眼里閃著促狹的光:"給你報了駕校。
"他指節(jié)敲了敲玄關(guān)的玻璃柜,里面擺著輛川崎摩托車模型,"等你把證考下來,
給你買真的。""哥!"我撲過去抱住他的胳膊,激動得差點蹦起來,"你真是我親哥!
"川崎是我從高中就開始攢圖冊的夢,此刻哥哥的話像顆煙花,在我頭頂"嘭"地炸開,
連周延站在旁邊都顧不上了。"那我先走了。"周延拎起外套,朝父親母親點了點頭。
我跟著他走進電梯,金屬門緩緩閉合的瞬間,電梯里的燈光突然變得格外明亮,
照得周延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周延哥哥,"我攥著衣角,
聲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急,"那天那個男生其實不是我男朋友,真的。"他垂眼看向我,
目光灼灼的,像要把我整個人都看進眼底:"佳佳,你不需要騙我,我不會跟沈隊說的。
""不不不,真的不是。"我急得指尖都在發(fā)抖,"那天是我同學(xué)喝多了,
我......我騎他的車送他回宿舍,結(jié)果闖了紅燈......"周延突然笑了,
他伸手按了按電梯的關(guān)門鍵,金屬門"叮"地一聲閉合。電梯開始緩緩下降,
他的聲音混著機械運轉(zhuǎn)的輕響,像片羽毛輕輕掃過我心尖:"我相信你。
"第7章 漣漪電梯里的數(shù)字跳到"1"時,金屬門發(fā)出"叮"的輕響。
我攥著衣角的手指微微發(fā)緊,周延的目光還停在我臉上,像浸了溫水的月光。"到了。
"他先一步轉(zhuǎn)身,黑色外套掃過我的手背,帶著點暖意。我望著他的背影跨出電梯,
路燈的光從樓道口斜斜切進來,在他肩頭鍍了層金邊。"周延哥哥。"我鬼使神差喊了一聲。
他腳步頓住,側(cè)過臉來,眉峰在陰影里柔和成一道?。?怎么了?"我突然就忘了要說什么,
喉嚨像塞了團棉花。電梯門開始緩緩閉合,他的身影被切割成碎片,
最后只剩個模糊的輪廓消失在夜色里。"啪嗒"一聲,玄關(guān)的暖光突然亮起。我嚇了一跳,
轉(zhuǎn)身就看見哥哥倚在鞋柜邊,
手里正晃著我的頭盔——那頂周延親手給我改裝的復(fù)古摩托頭盔,
銀灰色外殼上用琺瑯彩描了株小蒼蘭,是我上次隨口提過喜歡的花。"搶什么搶。
"哥哥見我撲過去,故意把頭盔舉高,眼尾挑著笑,"周延在這頭盔上可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上面的裝飾還挺好看。"我踮腳去夠,發(fā)頂蹭到他下巴。哥哥低笑一聲,
終于把頭盔塞進我懷里。我緊緊抱著,金屬外殼貼著胸口,還帶著他掌心的溫度。
余光瞥見爸爸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哥哥湊過去壓低聲音:"爸,
我從來沒見過他對什么事這么上心過。"爸爸從報紙后面抬眼,
目光在我發(fā)紅的耳尖上掃了掃,又低頭看報:"小延這孩子,向來穩(wěn)重。
"我抱著頭盔逃回房間,把自己摔進懶人沙發(fā)里。窗外的月光漫過窗臺,
頭盔上的小蒼蘭在陰影里泛著微光。剛才電梯里周延說"我相信你"時的語氣又浮上來,
尾音像羽毛掃過心尖,癢得我蜷起腳趾。凌晨兩點,手機屏幕在黑暗里亮起幽藍的光。
我裹著珊瑚絨睡袍蜷成球,指尖在短視頻劃來劃去。
突然刷到條摩托車改裝的視頻——周延的工作室。鏡頭里他戴著護目鏡,
正用刻刀在車架上雕花,側(cè)臉線條冷硬得像塊玉。"周師傅手真巧。
"我鬼使神差在評論區(qū)敲下這句話,發(fā)送鍵按下去才后知后覺咬了咬嘴唇。正想退出,
下一條視頻是奶茶店的特寫:琥珀色的珍珠在褐色糖水里翻滾,奶蓋像朵云浮在杯口。
我的喉結(jié)動了動,翻身下床敲開哥哥的房門。他正蜷在電競椅上打游戲,
耳機線繞成亂麻:"哥,回來的時候給我?guī)П滩鑶h。"我扒著門框晃了晃他的胳膊,
"七分糖,加雙份珍珠。""滾。"哥哥連頭都沒回,鼠標點得噼啪響,"大半夜喝奶茶,
明天臉腫成發(fā)面饅頭別找我哭。"我氣鼓鼓縮回房間,剛躺回床上,手機"叮咚"一聲。
屏幕亮起的瞬間,心跳漏了一拍——是周延的消息。"你喜歡的奶茶,七分糖,喝嗎?
"后面跟著條:"回消息,裝什么呢。"我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懸了三秒,又刪掉重打。
最后發(fā)了個"要,謝謝周延哥哥。"發(fā)出去才覺得太正經(jīng),想撤回已經(jīng)來不及。
手機立刻震動起來:"下樓吧。"我裹著睡袍趴到窗邊。樓下路燈亮著,
有個身影靠在電動車旁,黑色連帽衫兜帽壓得低低的,卻能看出肩線寬得像堵墻。
他抬頭望過來,我慌忙縮回腦袋,耳尖燙得能煎雞蛋。撥了撥亂翹的劉海,
我套上棉拖就往樓下跑。電梯里的鏡子映出我泛紅的臉,發(fā)頂翹起兩撮呆毛。
"完了完了"我小聲嘀咕,手指絞著睡袍帶子,電梯每下一層,心跳就快一分。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我?guī)缀跏菦_出去的,夜風(fēng)吹得睡袍下擺亂飛。
路燈下的身影直起腰,兜帽滑落到后頸,周延的臉在暖光里清晰起來。他手里提著杯奶茶,
杯壁上凝著水珠,正順著指縫往下淌。"跑這么急。"他低笑一聲,把奶茶遞過來。
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氣喘吁吁,像剛跑完八百米。抬頭看他時,他的目光正落在我臉上,
原本帶點冷意的眼尾軟成了月牙,"怕我跑了?"第8章 被窺見的心意我接過奶茶時,
指尖觸到杯壁的溫度,比體溫高些,剛好焐手。低頭看那袋零食,
蝦條、芒果干、焦糖味的瓜子——都是我常吃的,連包裝都是我習(xí)慣買的牌子。
喉間突然有些發(fā)緊,昨晚刷到美食視頻時對著哥哥撒嬌要奶茶被罵"滾"的委屈,
此刻全化成了繞在心頭的毛線團,越理越亂。"周延哥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喝奶茶的?
"話出口時才驚覺,原來這疑問在喉嚨里憋了一路。他低頭整理著警服袖口的搭扣,
唇角還掛著笑:"聽沈瑜說的,正好下班,順路給你帶過來了。"沈瑜是我大學(xué)室友,
上周視頻時確實跟她提過最近饞奶茶??闪闶?.....我捏了捏塑料袋,
芒果干是上個月和周延去超市時順口說"這個比菠蘿干甜",
蝦條是去年冬天在他辦公室等哥哥時,
盯著他抽屜里的零食盒子嘟囔"這種脆的比軟的好吃"。"為什么都是我喜歡吃的?
"我盯著他警服第二顆紐扣,那里沾著點沒擦干凈的咖啡漬,像朵小烏云。
周延的手指在褲縫上輕輕敲了兩下,聲音放得很輕:"你之前說過。"風(fēng)突然大了些,
卷起地上的枯葉打在腳邊。我望著他帽檐下露出的碎發(fā)被吹得翹起,
突然想起上周五在駕校練車時,教練說"打方向盤要記手感",
可此刻手里的奶茶比方向盤更燙,燙得我指尖發(fā)顫。"天冷,上去吧。
"他伸手替我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劉海,指尖掃過耳垂時,我像被燙到似的縮了縮脖子。
他低笑一聲,后退兩步揮了揮手,"我走了,有事發(fā)消息。"我抱著奶茶和零食往單元樓走,
走到樓梯口時聽見身后傳來他的聲音:"走路小心點,不要被絆倒。"尾音被風(fēng)揉碎了些,
像片輕輕落在心尖上的雪。我回頭應(yīng)了句:"走路小心點,不要被絆倒。
"話音剛落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算什么,鸚鵡學(xué)舌嗎?
上樓后我把奶茶放在茶幾上,塑料袋窸窸窣窣地響著攤開在沙發(fā)上。手機在口袋里震了兩下,
是沈瑜的消息:"周延是不是給你送奶茶了?他下午問我你最近愛喝什么,
我還說'周警官這是要追人?'他耳朵都紅了!"我盯著屏幕上的字,
后知后覺想起凌晨兩點在周延微博視頻下留的言。那視頻是他去年冬天出警時被同事拍的,
雪地里他蹲在路邊哄迷路的小孩,睫毛上沾著雪,我鬼使神差留了句"周延哥哥睫毛上的雪,
比奶茶甜"。當時覺得反正他不玩微博,結(jié)果現(xiàn)在......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是周延的消息:"到家了?"我手忙腳亂地點開,又匆匆退出界面。
茶幾上的奶茶還冒著熱氣,在玻璃上暈開一片白霧。
原來那種從昨天開始就盤踞在胸口的怪異感,是被正主抓包了啊——我在網(wǎng)上口嗨的每句話,
都像被按了回放鍵,此刻正清晰地在腦海里循環(huán)播放。"?!?手機又震了下,
是周延的第二條消息:"別光看手機,把奶茶喝了。"我對著手機屏幕吐了吐舌頭,
抓起奶茶猛喝一口。甜津津的椰香在嘴里散開,突然想起上周考科目二時,
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周延送我去駕校的路上,也是這樣遞了杯奶茶過來:"喝了不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