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海浪像黑色的巨獸一樣撲向救生艇。我死死抓住濕滑的船舷,咸澀的海水灌進鼻腔。
「抓緊繩子!別松手!」船長趙志強在風(fēng)雨中嘶吼。三天前,「太平洋明珠號」
豪華游輪在南海遭遇風(fēng)暴沉沒。我們這艘救生艇上擠著十八個人。食物和水早就所剩無幾。
我的妻子林雨晴坐在對面,緊緊依偎著她的青梅竹馬周明遠。這個場景太熟悉了。
冷汗順著我的后背流下。我重生了?;氐搅四莻€決定我生死的關(guān)鍵時刻。上一世,就是今天,
林雨晴親手把我推下救生艇?!杆粫斡?,應(yīng)該去更安全的那艘船?!顾?dāng)時是這么說的。
但所謂「更安全的船」根本不存在。我在冰冷的海水里掙扎了四小時。
直到鯊魚聞到了血腥味。我記得第一口咬在小腿上,肌肉被利齒撕開的劇痛。
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海水被染成暗紅色。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內(nèi)臟漂浮在海面上。
最后失去意識前,我看到救生艇上的林雨晴把頭埋在周明遠懷里。
她甚至沒往我的方向看一眼?!父魑?,情況不妙?!勾L趙志強打斷了我的回憶。
他指了指遠處隱約可見的另一艘救生艇?!改撬掖。覀儽仨毞至?。它最多能載三人。
」艇上頓時騷動起來。「憑什么我們?nèi)ノkU的船?」「我孩子才五歲,不能冒險!」
林雨晴突然站了起來。她今天穿著那件藍色防曬衣,頭發(fā)凌亂地扎在腦后。「嘉樹?!?/p>
她溫柔地叫我,聲音里帶著刻意的關(guān)切,「你不是會一點游泳嗎?」我的心沉了下去。
和前世一模一樣的開場白。周明遠立刻接話:「是啊,程哥水性不錯。而且小艇未必危險,
可能更快獲救呢?!顾f著,虛偽地拍了拍我的肩。其他人都看向我,
眼神里有期待也有愧疚。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沒人說話。上一世,
我就是這樣傻乎乎地答應(yīng)了。為了「男子漢氣概」,為了「紳士風(fēng)度」。結(jié)果葬身魚腹。
這次不一樣了。我慢慢站起來,直視林雨晴的眼睛。「我不會去那艘小艇。」
我的聲音很平靜,「因為我知道它會翻?!沽钟昵玢蹲×?。「你在胡說什么?」她勉強笑道,
「只是預(yù)防措施...」「而且,」我提高音量打斷她,「我知道你和周明遠的關(guān)系?!?/p>
救生艇上瞬間安靜。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周明遠臉色變了:「程嘉樹,你瘋了吧?
這種時候還...」我掏出手機——幸好防水袋保護了它。屏幕亮起,是一張照片。
林雨晴和周明遠在游輪酒吧接吻。時間是沉船前夜?!肝抑厣貋淼摹!刮覓咭曊痼@的眾人,
「上一世,你們?yōu)榱霜毻瘫kU金,把我推下船喂鯊魚。」林雨晴的臉刷地白了。
「這...這是PS的!」她尖叫起來,「嘉樹,你壓力太大出現(xiàn)幻覺了!」
周明遠猛地撲過來想搶手機。我早有準備,側(cè)身躲開?!笁蛄?!」船長趙志強厲聲喝道,
「都什么時候了還鬧!」他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既然這樣,我們投票決定誰去小艇。」
「不必。」我冷靜地說,「我有更好的方案?!顾腥说哪抗舛技性谖疑砩稀?/p>
林雨晴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恐懼。她意識到——我不再是那個任她擺布的丈夫了。
2.我把手機音量調(diào)到最大。「等船沉了,就想辦法讓程嘉樹去那艘小艇?!?/p>
林雨晴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溉缓竽??」這是周明遠的聲音。
「小艇會翻的...保險金夠我們過下半輩子了?!逛浺粢怀觯?/p>
救生艇上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林雨晴的臉從白轉(zhuǎn)青,嘴唇直哆嗦。
「這...這不是我...」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周明遠突然暴起,一拳朝我臉上揮來。
我早有準備,低頭躲過,順勢把他推倒在船板上?!笟⑷朔?!」旁邊一個大媽尖叫起來。
「都別動!」船長趙志強掏出一把信號槍,「誰再動手我就開槍!」場面暫時控制住了。
我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心跳得像打鼓?!肝姨嶙h按生存能力分配?!刮掖舐曊f,
「誰能在小艇上增加大家存活幾率,誰就去?!挂粋€戴眼鏡的年輕人舉手:「我是醫(yī)生。」
「我是漁民,懂海上生存?!挂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說?!肝?..我會修發(fā)動機。」
角落里一個瘦小男子怯生生地說。林雨晴和周明遠對視一眼,都沒吭聲。「好?!勾L點頭,
「那就我、醫(yī)生、漁民和修理工去小艇?!顾D(zhuǎn)向我:「程先生,你留在主艇上維持秩序?!?/p>
我點點頭,余光看到林雨晴指甲掐進了掌心。分配很快完成。
小艇上的四人帶走了大部分食物和藥品?!副V?。」臨別時,醫(yī)生悄悄塞給我一包止血帶,
「小心那對狗男女。」我感激地握了握他的手。小艇緩緩駛離,很快變成遠處的一個黑點。
剩下的十四人陷入詭異的沉默。林雨晴縮在角落,時不時用怨毒的眼神瞟我。
周明遠則一直盯著海面,像在盤算什么。「大家輪流休息。」我打破沉默,「兩人一組守夜。
」沒人反對。夜幕降臨,海風(fēng)越來越冷。我裹緊救生衣,盯著漆黑的海面。上一世,
鯊魚就是這時候出現(xiàn)的?!肝埂!挂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那個富商模樣的胖子,
我記得他叫鄭東海。「你真的...重生回來的?」他小聲問。我點點頭?!改茏C明嗎?」
我湊近他耳邊:「明天中午會有直升機經(jīng)過,但看不到我們。后天凌晨下雨,風(fēng)向會變?!?/p>
鄭東海眼睛瞪得溜圓?!改氵€知道什么?」他呼吸急促起來。
「你西裝內(nèi)袋里有張瑞士銀行本票,號碼是657429?!顾偷匚孀⌒乜?,
活見鬼似的看著我?!干窳?..」他喃喃道,「你打算怎么對付那倆?」
我看向熟睡中的林雨晴:「慢慢來?!沟诙煲辉纾柖镜媚軙衩撈??!杆?..」
一個老太太虛弱地呻吟。我們的淡水只夠每人每天一小口。林雨晴突然站起來:「那邊有島!
」所有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確實有個模糊的綠色輪廓。「至少十海里?!?/p>
周明遠瞇著眼判斷?!竸澾^去!」有人提議。我搖搖頭:「太遠了,等不到靠岸就會脫水?!?/p>
「那你說怎么辦?」林雨晴尖聲質(zhì)問,「等死嗎?」
我看向船長留下的指南針:「下午風(fēng)向會變,我們可以做帆?!埂阜牌?!」周明遠冷笑,
「你當(dāng)這是拍電影?」鄭東海突然站起來:「我贊成程先生的方案?!箮讉€乘客也跟著表態(tài)。
林雨晴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最后大家決定先做帆試試。我們用救生衣和船槳綁了個簡易帆。
果然,下午三點左右,風(fēng)向變了。救生艇開始緩慢但穩(wěn)定地向島嶼移動。
林雨晴看我的眼神越來越驚恐。傍晚時分,我們離島只有兩三海里了。「有船!」
有人突然大喊。遠處確實有艘漁船。我們拼命揮舞衣服,點燃信號棒。但那船徑直開走了。
「他們沒看見...」老太太哭起來?!竸e灰心?!刮野参康?,「島上應(yīng)該有淡水和食物。」
周明遠突然陰陽怪氣地說:「程半仙,你算算我們什么時候能回家?。俊箮讉€乘客笑出聲。
我沒理他,繼續(xù)調(diào)整帆的角度。天黑前,我們終于靠岸。那是個不大的島,但植被茂密。
「先找水源?!刮姨麓I碁┤彳洔?zé)?,踩上去很舒服?/p>
林雨晴故意從我身邊擠過:「讓開?!刮乙话炎ё∷滞螅骸竸e?;?。」
她疼得皺眉:「你弄疼我了!」周明遠沖過來推開我:「別碰她!」
我冷笑:「這么緊張你嫂子?」周明遠臉漲得通紅,拳頭捏得咯咯響?!感辛?!」
鄭東海打圓場,「先解決生存問題?!刮覀兎殖扇M。我和鄭東海、醫(yī)生一組去找水。
林雨晴和周明遠帶著老太太留在沙灘。其他人去撿柴火。樹林里悶熱潮濕,蚊蟲多得嚇人。
「那邊?!刮抑钢鴰字晏貏e茂盛的植物,「附近一定有水?!构唬?/p>
挖了不到兩米就滲出清水。「神了!」醫(yī)生捧水狂喝。
鄭東海若有所思地看著我:「程先生以前當(dāng)過兵?」「上輩子學(xué)的?!刮野腴_玩笑地說。
回到沙灘時,天已經(jīng)全黑了。篝火旁,林雨晴正在給周明遠包扎手指。「怎么了?」我問。
「削木頭劃傷了?!顾^也不抬。我注意到周明遠腰間別著把水果刀。看來他們也沒閑著。
晚飯是椰子和小螃蟹。雖然吃不飽,但總比沒有強。「輪流守夜?!刮倚?,「兩人一組,
兩小時輪換。」「我和雨晴一組。」周明遠立刻說?!覆恍??!刮覕嗳痪芙^,「夫妻一組,
其他人抽簽?!沽钟昵绾莺莸晌?,但還是抽到了和老太太一組。我和鄭東海值第一班。
「他們在謀劃什么?!灌崠|海低聲說,朝周明遠那邊努努嘴。那兩人躲在棕櫚樹后竊竊私語。
「隨他們?nèi)??!刮彝鸲牙锾聿瘢阜怀鍪裁蠢?。」半夜換班時,我假裝睡著。果然,
林雨晴悄悄摸到周明遠身邊?!?..必須盡快...」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飄來。
「...等明天...船...」周明遠回應(yīng)。我默默記在心里。第二天一早,
我們決定探索全島?!赴l(fā)現(xiàn)任何有用的東西都帶回來?!刮曳峙淙蝿?wù)。
林雨晴突然提議:「我和明遠去西邊吧?!刮鬟吺菓已拢钗kU。我瞇起眼:「好啊?!?/p>
等他們走遠,我悄悄跟了上去。兩人七拐八繞,最后停在懸崖邊一塊巨石后?!甘沁@里嗎?」
林雨晴問。周明遠掏出張皺巴巴的紙:「藏寶圖上標的就是這兒?!刮倚念^一震。
前世可沒這出。周明遠開始挖石頭下的沙土。半小時后,他挖出個防水箱?!刚业搅?!」
他興奮地打開。里面是幾捆美元和一把手槍。林雨晴驚得捂住嘴:「天啊...」
「夠我們遠走高飛了?!怪苊鬟h獰笑著擦槍。我悄悄退回樹林。原來如此。
前世他們急著除掉我,不僅為保險金,還為了這個?;氐綘I地,我立刻找到鄭東海?!赣袠??
」他臉色變了,「我們得先下手?!埂覆患??!刮覔u頭,「等他們先動手。」中午時分,
林雨晴二人回來了。周明遠褲管鼓鼓的,顯然藏著槍?!赣邪l(fā)現(xiàn)嗎?」我故意問。
「什么都沒有?!沽钟昵绫砬榻┯病O挛?,我們修好了救生艇的漏水處?!该魈煲辉缇统霭l(fā)。
」我宣布。夜幕降臨,我注意到周明遠一直在摸后腰。「今晚我守全夜?!刮艺f。
鄭東海會意地點頭。半夜兩點,最困的時候。一個黑影悄悄接近我的睡處。月光下,
周明遠的臉猙獰扭曲。他舉起一塊石頭。我猛地滾開,石頭砸在地上悶響。「殺人啦!」
我大喊。所有人都驚醒了。周明遠見事情敗露,直接掏出手槍?!付紕e動!」
他歇斯底里地揮舞著槍。林雨晴站在他身后,臉色慘白?!改惘偭耍俊贯t(yī)生喊道?!搁]嘴!」
周明遠扣動扳機。子彈打在醫(yī)生腳邊,沙土飛濺?!肝覀冎灰壬А!沽钟昵缤蝗徽f,
「其他人可以留在島上?!埂覆恍校 估咸饨校肝視赖?!」
周明遠冷笑:「關(guān)我屁事?!刮衣e起手:「艇給你們,把槍放下?!埂竿砹?!」
周明遠把槍口轉(zhuǎn)向我,「你得死?!咕驮谒郯鈾C時,一塊石頭突然飛來,正中他手腕。
槍響了,子彈打偏。鄭東海像頭熊一樣撲上去。兩人扭打在一起。我沖上去幫忙。
槍在爭奪中走火,砰的一聲。周明遠突然僵住,胸口滲出鮮血?!该鬟h!」林雨晴尖叫。
他緩緩倒下,眼睛瞪得大大的。林雨晴撲到他身上嚎啕大哭。我撿起槍,
發(fā)現(xiàn)鄭東海胳膊在流血?!改阒袕椓??!刮宜洪_他袖子。只是擦傷。林雨晴突然抬頭,
眼里全是恨意:「你滿意了?」「是他先動手的。」醫(yī)生反駁?!付际悄悖 顾钢?,
「要不是你重生...」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她。
「所以...程先生真的是重生者?」老太太顫抖著問。林雨晴崩潰地癱坐在地上。天亮后,
我們把周明遠埋了。林雨晴像行尸走肉一樣,不說不笑。中午,遠處傳來引擎聲?!复?/p>
是船!」醫(yī)生跳起來大喊。我們拼命揮舞衣服。那船轉(zhuǎn)向朝我們駛來。是海岸警衛(wèi)隊。
獲救的那一刻,林雨晴突然抓住我胳膊?!讣螛?..」她淚眼婆娑,
「我是一時糊涂...」我甩開她的手:「留著跟法官說吧?!勾希旖o我們做筆錄。
我交出了手機和那把槍?!高@是重大發(fā)現(xiàn)?!咕賴烂C地說,
「我們追查這個走私團伙很久了?!乖瓉碇苊鬟h牽涉國際走私。那些美元是贓款。
林雨晴被戴上手銬時,終于崩潰了?!改阍趺茨苓@樣對我!」她尖叫,「十年夫妻啊!」
我平靜地看著她:「當(dāng)你推我下海喂鯊魚時,怎么不想想十年夫妻?」警船靠岸時,
記者長槍短炮圍上來?!赋滔壬?,聽說您預(yù)知了這場海難?」「您真的是重生者嗎?」
鄭東海擋在我前面:「無可奉告?!顾f給我一張名片:「有興趣合作嗎?」
我看著上面「東海集團董事長」的頭銜,笑了。「當(dāng)然?!贯t(yī)院檢查后,
我被安排在五星級酒店休養(yǎng)。晚上,電視上正在報道我們的新聞。
「...林氏企業(yè)千金林雨晴涉嫌謀殺未遂...」手機突然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程嘉樹?!挂粋€蒼老的聲音說,「我是林志遠。」我的前岳父?!该魈焐衔缡c,
來我辦公室?!顾Z氣強硬,「否則你會后悔的?!刮倚α耍骸负冒?,正好我也有事找您。」
掛斷電話,我打開筆記本電腦。重生者的優(yōu)勢,現(xiàn)在才要真正發(fā)揮。3.第二天早上九點,
我站在林氏大廈樓下。這棟五十層的玻璃大樓,曾經(jīng)有我一半心血。前臺小姐看到我,
表情像見了鬼。「程...程先生?林董在等您?!闺娞葜边_頂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