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那個臭小子,別讓他跑了”玻璃碎裂的聲音,火焰燃燒,燒斷了吊燈,
吊燈墜落的巨響,父親倒下砸在地面的悶聲,母親凄厲的尖叫聲。他從別墅逃出來時,
連頭也不敢回。這些聲音是對那天唯一的記憶,但這已經(jīng)足夠深刻。這已經(jīng)足夠悲痛。
唐比揚每晚還是會被那一幕驚醒。他又失眠了,只是短短兩個月,唐家家破人亡,
他是唯一幸存者,這一年他16歲。唐比揚就這樣在床上坐著,等待天亮,他不敢閉眼,
一閉眼這些聲音就會幻化成影像,在他眼前一遍一遍重復(fù),把他一遍又一遍殘忍地凌遲。
“又做噩夢了?”謝良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漆黑的別墅里他手持一盞油燈,
從黑暗中走來到他的面前。謝良玉坐到唐比揚的床邊坐下,唐比揚又垂下眼眸。
難以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謝良玉把油燈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按著這個少年的肩膀,
讓他重新躺下。幫他把被子拉上去,對他說道:“睡吧,我在這里?!碧票葥P沒有閉眼,
還是看著他的“阿姨”,他叔叔的男妻,兩個月前他從別墅逃出來時,
他父親的手下接應(yīng)他后,也不幸被殺害,臨死前讓他來找他的叔叔。
這個在他出生前就跟他父親斷了聯(lián)系的哥哥。唐比揚沒有想到的是,
那天放他進來莊園的是他叔叔的妻子,更是一個男人。見唐比揚遲遲不閉眼,
謝良玉把手放在他眼睛上,拍著他的肩膀,輕輕哼起了歌謠。謝良玉一曲哼完,
男孩再次沉沉睡去。謝良玉端著油燈離開了房間。那天,一切照常,
他在書房的落地窗的前讀書,外面下著大雨,
書房里的壁爐里火焰燒的旺驅(qū)散了偌大的房子里的寒意。房子內(nèi)外是兩個世界。
夜幕即將降臨,天色將暗未暗。一陣刺眼的強光突然從他眼前晃過,他向外看去,
保安抓住了一個闖入者,保安撐著傘,但闖入者的身上已經(jīng)濕透了。誰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謝良玉趕緊走到大廳里,急促地打開大廳的門,叫住了保安。保安正在推搡著男孩往外走。
“怎么回事?”“是個闖入的男孩,夫人,我馬上送他走?!蹦泻⒙牭奖0惨s他,
劇烈的地掙扎起來,一直沒說話的他這才開了口,“我是唐肅欽的侄子,我找唐肅欽。
”謝良玉那天不知怎的,他招手讓保安把男孩帶了進來。如果讓唐肅欽知道,
他怕是又要受苦。旁邊的女仆有些擔憂地看著他,謝良玉搖搖頭。
男孩還是坐在了莊園的餐桌上。謝良玉跟著管家到書房給唐肅欽說了這事,
管家把電話遞給唐肅欽語氣平淡,但還是讓謝良玉出了一身冷汗?!鞍⒂?,你怎么看?
”謝良玉握著電話的手冒出了許多汗,“他是你的侄子,總不能不管。
”“你怎么能確定他是我侄子?!薄拔也恢馈!蹦沁厸]了聲音,幾秒后,“讓他留下吧。
”“嗯?!薄拔揖涂旎貋砹??!薄班牛懒?。”“你不高興?”“沒。
”謝良玉在心里深呼一口氣,語氣乖順地說道:“我會在家乖乖等你回來。
”聽到自己想聽的話,那邊掛了電話。謝良玉放下電話,另一只手剛剛握太緊,
在手心留下幾個指甲印。謝良玉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轉(zhuǎn)身對管家說道:“去給他準備房間吧。
”管家微微鞠躬離開了書房。謝良玉在書房里平復(fù)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好心情。
留下唐比揚的確是出于私心,他已經(jīng)受夠了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別墅了,
像只雀鳥一樣被豢養(yǎng)在金絲籠里,永遠自己承受孤獨,只有人類開心時,才來偶爾逗逗他,
何況這個“人類”還是親手折斷他翅膀把他關(guān)進金絲籠里的惡人。
每次跟唐肅欽通話都會讓他疲憊不堪,這種厭惡是刻進骨子里的,但絕對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不然連恨的權(quán)利也會被剝奪。謝良玉收拾好心情下樓,在餐廳里找到了男孩,
男孩身上的衣服都已經(jīng)污濁不堪,不過男孩自身的氣質(zhì),
讓人看到他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落魄的小少爺,而不會誤會是哪里來的乞丐。
謝良玉走進餐廳時,男孩放下剛剛還在狼吞虎咽的食物,局促不安地站起來,
注視著謝良玉走進餐廳,逃難到此的緊張還未散去,
少年眼里流露出的是極為警惕的防備神情。謝良玉坐在他對面,擺手示意他不用緊張,
“坐下吧,餓了就快吃?!碧票葥P小心翼翼地坐下,但他現(xiàn)在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在眼前這位主人說出承認他的話,同意他留下來之前,他依然有被趕走的風險。
所以他握著手里的筷子,卻遲遲吃不下一口?!澳闶迨宄霾盍?,不過他就快回來了,
你就先住在這里,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狼狽地出現(xiàn)在這里,但是不用擔心,
他會照顧好你的?!碧票葥P高高懸起的心終于放下了了,沉默地點點頭,饑餓感再次襲來,
顧不得那么多禮節(jié),他再次狼吞虎咽起來。謝良玉看他吃的這么著急,怕他噎著,
起身去給他接了杯水,放在他的身邊,男孩抬起頭,看著他。
謝良玉說不清少年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既沒看出之前的警惕,也沒看出感謝。
不過唐比揚的闖入本就是極大的驚喜了,他不在意少年的無禮。
眼前的小孩就像是一只被暴雨淋濕的小流浪狗,謝良玉把他撿了回來,
哪怕小狗開始不親人也都是正常的,因為小狗本身的存在,
就足夠讓謝良玉心甘情愿地把所有的柔軟都捧在他面前了。唐肅欽沒有回來的這一個月里,
大部分時間,謝良玉還是像往常一樣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書房里,但不一樣的是,
唐比揚會在他看書的時候,坐在一旁的書桌上學習,
在唐比揚來的第二周兩人就開始了這樣默契。在這幾天的相處中,
謝良玉從未一次提起過唐肅欽,甚至在管家或者仆人提到時,還會不經(jīng)意間露出厭惡的表情。
謝良玉身邊總有人在照顧他,謝良玉卻從來不會給他們太多好臉色,
所以這些人必定是唐肅欽的人。再加上男妻這個尷尬的身份,
唐比揚想這個“阿姨”很大概率不是自愿留兒在這的。唐比揚想到這里,
對這位還沒見過面的叔叔就沒有任何期待了。那謝良玉對他這么好,是因為什么呢?
安靜的日子又過了半個月,平靜暫停在唐肅欽回來的那個夜晚。
睡覺前謝良玉端了杯牛奶到唐比揚房間,看著唐比揚把牛奶喝完。正要離開時,
唐比揚拉住了謝良玉的手,“謝謝,晚安。”這是那天以后唐比揚第一次主動拉住他,
謝良玉突然覺得自己那一刻自己又原諒了這個世界一次。謝良玉彎下腰,
在唐比揚的額頭處輕輕吻了一下?!巴戆??!敝x良玉離開房間時嘴角都還帶著笑意。
兩點的時候,唐肅欽回來了。謝良玉又在半夜被噩夢驚醒,可當他思緒回籠,恐懼襲來。
噩夢再一次成真。謝良玉躺在帶著帷幔的大床上,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時,腳上的沉重感,
金屬摩擦的聲音。讓謝良玉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帷幔劃出的封閉空間就像是一層玻璃罩,
壓抑的讓他呼吸不過來。謝良玉知道唐肅欽回來了,他又回到了那個讓他恐懼的房間。
巨難打房間里,只有一盞微微亮的壁燈散發(fā)著光芒,謝良玉回頭看向光源,
唐肅欽就坐在床邊,隔著帷幔,唐肅欽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剛剛的一舉一動。
謝良玉感覺全身都僵硬了,可他還要打起精神應(yīng)付唐肅欽。謝良玉張開雙手,
眉目含情地望向唐肅欽,可憐兮兮地向唐肅欽討要一個擁抱。
謝良玉知道唐肅欽就喜歡他這樣滿心滿眼依賴他的樣子??伤灸艿木o張還是出賣了他。
唐肅欽拉開帷幔,沒有按照謝良玉的計劃給他一個擁抱。而是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捏著他的下巴,讓他只能看著他,把一切他唐肅欽以外的所有都從謝良玉的眼里趕出去。
“阿玉,為什么要讓他碰你。”謝良玉后背發(fā)涼,他都知道。唐肅欽看著他笑了出來了,
可這不達眼底的笑就表示他掌握了一切,唐肅欽很享受這種感覺,無論是對親人,
還是對情人?!鞍⒂?,很喜歡這個孩子嗎?”謝良玉垂在一旁的手,連握緊的力氣都沒有,
他垂下眼眸,搖搖頭?!澳菫槭裁匆?,為什么要給他送牛奶,為什么要安慰他?
是希望他能解救你嗎?還是把他當作寵物?只是排解一下孤獨。
”唐肅欽摩挲了一下謝良玉的嘴唇,突然一改剛剛的嚴肅,說道:“沒關(guān)系的,
阿玉我可以理解你的,你只是太孤單了對不對?!北绕鹛泼C欽的嚴厲,
謝良玉更害怕他這樣溫柔地安慰,因為這預(yù)示著唐肅欽要懲罰他了,
不知不覺眼淚就流下來了。比起身體上的疼痛,這些懲罰摧毀的是他的精神,
拷打的是他的靈魂?!霸趺纯蘖?,是不是老公太久沒有回來了,
寶寶一個人呆在莊園里害怕了?”唐肅欽抹掉他的眼淚?!拔抑缹殞毢芪鼘Σ粚?,
可是要是寶寶違反了我們的約定,就要受懲罰對不對?”“不要,老公我錯了,
我再也不會了,求求老公不要懲罰我?!敝x良玉厭惡這個稱呼,可唐肅欽只用了三天,
就讓他順從了,這三天里謝良玉感覺自己的自尊被唐肅欽碾成了粉末。“寶寶,
這么快就認錯,真的真心的嗎?”謝良玉握著唐肅欽的手,恐懼地點頭。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寶寶總是這樣不長記性呢。”唐肅欽松開手,坐回剛剛的位置,
房間里進來五個女仆。她們熟練地拉過床角的鎖鏈,謝良玉的掙扎下,
在他的手腕腳腕處都包上護腕又拷上鎖鏈。她們力氣都大得到出奇。不顧謝良玉的反抗,
蒙上了謝良玉的眼睛。謝良玉害怕這種在暗處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
可偏偏唐肅欽享受他的驚慌失措,所以每次他都會讓人蒙上謝良玉的眼睛。
謝良玉失去光明前的一刻,眼里無疑是絕望的,可是他更恨了。謝良玉不想再掩飾了,
無論他怎么乖順,怎么聽話,他肅欽從來不會在意,
對于唐肅欽來說他不過是一個隨意擺弄的玩具。陷入黑暗的前一刻,
謝良玉眼里的恨傾瀉而出,唐肅欽每折磨他一秒,他就多堅定一分,
他不會被這樣困一輩子的。他一定要親手撕爛唐肅欽。謝良玉緊緊咬住嘴唇,
沉默是因為他在尖叫。唐肅欽點了一支煙,他抬了抬手。
五個女仆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里的動作,不過她們每個人的臉上不會有任何表情。
這是一場專門針對謝良玉的圍剿。所以只會有謝良玉潰不成軍。唐肅欽愛慘了這樣的謝良玉,
他用了無數(shù)種方式試圖記錄謝良玉的情態(tài)。不論是拍照,錄像,還是請畫師把這一切畫下來,
他都非常著迷。他從來不會自己碰謝良玉,因為良玉是只能觀賞的,要是握在手心上,把玩,
摔碎了可怎么辦?四個小時后,唐肅欽離開房間,謝良玉也早就暈了過去,謝良玉很輕,
一切只有女仆們負責,把謝良玉放在浴缸里,合適的水溫,讓人放松的香氛,舒緩的精油,
芬香的花瓣,還有浴缸里昏昏欲睡的美人。女仆們用最柔軟的毛巾擦洗著謝良玉的身體,
保證家主的寶貝絕對不會有一點不適。不會擾醒累到暈倒的美人。如果謝良玉醒來,
他也做不了什么。把謝良玉洗干凈,
女仆們用寬大舒適的浴巾包裹著謝良玉把他抱到按摩床上,
手法嫻熟得幫謝良玉按摩緩解疲勞。不過若是謝良玉醒了,一定會把所有人趕走。
可他的身體太累了。一切完畢,女仆們給謝良玉換上絲綢睡衣,把他抱到床上,
右腳腕套上鏈,替他蓋好被子,掩蓋一切欲望,再次拉上帷幔。大雨終于平靜。
唐比揚昨晚還是做噩夢,半夜驚醒,他以為謝良玉會來,他特意沒有鎖門,
以往幾天都是這樣的,可是今天沒有。唐比揚從房間里出來,想去書房找謝良玉。
莊園里還是靜悄悄的,所有的傭人都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了,唐比揚去書房逛了一圈,
沒有看見人,從謝良玉平時睡覺的房間經(jīng)過,沒是開著的,他站在門口往里面看了一眼,
也沒有人,燈光都是關(guān)閉了的。謝良玉去了哪里?唐比揚沒有找到人,正要回自己房間時,
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唐比揚條件反射般的退回了謝良玉的房間,透過門縫,
唐比揚看到上來了五個他從未見過的五個女仆。是誰?
他知道莊園晚上是不允許仆人擅自留在主宅的,除非主人傳喚,夜晚是不會有人來這邊的。
這些人到底是從哪里來的。謝良玉看著他們進來一個三負著暖黃色燈光的房間,
這個房間幾乎是跟謝良玉平時睡的房間離得最遠的房間,可是離主臥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