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朋友們,現(xiàn)在插播一條緊急天氣提示。近日受持續(xù)高溫天氣影響,
全國多地氣溫突破歷史極值,中央氣象臺已發(fā)布高溫紅色預警。
請廣大民眾做好防暑降溫措施,
避免在高溫時段外出......”電視機里播音員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時不時還伴隨著電流雜音。我躺在沙發(fā)上,像條擱淺的魚,連翻個身都覺得費力。
空調(diào)從昨天開始就罷工了,維修師傅說配件要等三天才能到。窗外的蟬鳴聲此起彼伏,
吵得人更加煩躁。茶幾上擺著母親早上切好的西瓜,粉紅色的瓜瓤在高溫下微微發(fā)軟。
我叉起一塊放進嘴里,甜味還在,只是口感不那么爽脆了?!斑@西瓜有點溫溫的,
要是冰鎮(zhèn)一下就更好了?!蔽倚÷曕止局?,語氣里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父親坐在旁邊的搖椅上,手里握著一把竹編的蒲扇,不緊不慢地搖著。
他穿著淺灰色的棉麻短袖,雖然額頭上也沁出細密的汗珠,但神情依然溫和?!霸偃倘?,
等晚上涼快些,父親給你做冰鎮(zhèn)綠豆湯?!彼χ参课遥曇舻统炼婢?。
廚房里飄來淡淡的飯菜香,母親系著淡藍色的圍裙走出來,手里端著一盤涼拌黃瓜。
“天氣熱,胃口不好,就吃點清爽的?!彼郎厝岬卣f著,把盤子放在茶幾上,
順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沒中暑吧?要是頭暈就跟母親說?!备赣H放下扇子,
拿起手機看了看新聞,眉頭微微蹙起:“最近中暑的人不少,咱們還是備點防暑藥吧,
以防萬一?!蹦赣H聞言露出得意的笑容,彎腰拉開茶幾下的抽屜。隨著“嘩啦”一聲,
各種藥盒像瀑布般傾瀉而出——藿香正氣水、仁丹、清涼油、退燒貼,
甚至還有幾盒處方級別的解暑針劑。“我上周就囤好了,”她壓低聲音,
像在分享什么重大機密,“不僅藥品,米面油鹽我都備足了三個月的量。
老王媳婦在藥房上班,說這兩天進貨價都翻了三倍?!敝钡缴钜故稽c,
滾燙的空氣才稍稍降溫。我們一家三口端著凍過的西瓜,擠在狹小的陽臺上乘涼。
夜空中繁星密布,像是有人打翻了鹽罐,將晶瑩的顆粒撒滿了漆黑的天幕。“星兒多天氣燥,
明兒曬破廟?!备赣H仰頭望著星空,喃喃念出這句古老的農(nóng)諺。遠處,
幾架夜航的飛機拖著紅色的光點劃過天際,在靜止的星海中留下轉瞬即逝的軌跡。
凌晨四點十七分,我被一陣窒息般的熱浪驚醒。床單濕漉漉地黏在身上,
枕頭上已經(jīng)積了一小灘汗水??蛷d里傳來父母壓低聲音的交談,我摸出手機,
看到物業(yè)群里凌晨兩點發(fā)的通知:因變電站短路起火,本片區(qū)電力供應中斷,
預計搶修需要72小時?!肮緞偘l(fā)郵件,全員休假一個月。”父親的聲音里帶著不安,
“說是寫字樓中央空調(diào)系統(tǒng)崩潰,昨天有員工在辦公室暈倒了。
”母親快速滑動手機屏幕:“朋友圈有人說郊區(qū)才32度!要不咱們?nèi)屇莻€農(nóng)家院?
那里靠著山,又有水井......”天還沒亮,城市卻已經(jīng)蘇醒。我們透過窗戶看到,
街對面的幾家超市柴油機的轟鳴聲點亮起了應急燈,
店員正忙著將不易保存的水果和冰柜里融化的肉類搬出來打折處理。
后的新鮮食材;我負責收拾全家人的換洗衣物和那抽屜的藥品;父親一趟趟把囤貨搬進車庫。
多虧母親的先見之明,保溫箱里的冰袋讓食物在斷電十小時后依然保持低溫。
當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時,車頂架上綁著折疊自行車,后備箱塞滿物資,
連座位空隙都見縫插針地塞著瓶裝水和藥品。母親最后檢查了一遍門窗,
她手里提著剛從超市買的水果和肉,額頭上還掛著汗珠:“快走吧,等太陽出來,
馬路都能煎肉了?!备赣H發(fā)動汽車時,我注意到小區(qū)里不少鄰居也拖著行李箱匆匆出門。
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不知又是哪個倒霉蛋的人沒能熬過這個異常漫長的夏夜。
越野車緩緩駛出車庫,
空調(diào)出風口吹出的涼風讓我打了個寒顫——這是幾天來第一次感受到“冷”的滋味。
后視鏡里,我們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區(qū)逐漸縮小。不知為何,
那些熟悉的樓房在晨曦中顯得格外脆弱,就像被放在烤爐里的餅干,
正在高溫中慢慢變形、融化。當東方泛起魚肚白時,我們的越野車終于駛出了小區(qū)。
我看著后視鏡里漸漸遠去的城市,忽然注意到路邊綠化帶的樹木都耷拉著葉子,
有幾棵甚至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黃。這場持續(xù)的高溫,似乎才剛剛開始......晨光微熹時,
我們的越野車駛離了蒸籠般的城市。父親打開車窗,帶著草木清香的晨風立刻灌了進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肺里沉積的熱氣都被洗滌一空??諝庵袕浡煜さ陌?,
那是外婆還在的時最喜歡的味道。小院藏在樹林間,院子里有口老水井,
夏天最熱時井水都沁著涼意。去年暑假我們只住了一晚就匆匆返程,
沒想到現(xiàn)在成了我們的避暑勝地。父親的手指在導航屏幕上輕點:“現(xiàn)在過去正好,
趕在早高峰前出城?!彼穆曇敉钢p松,仿佛高溫帶來的煩躁都被拋在了身后。
高速公路上的車流比想象中少得多。偶爾能看到和我們一樣滿載行李的車輛,
大概都是逃離城市熱浪的家庭。母親低頭查看著手機:“新聞說今天城區(qū)預計45度,
電力負荷已經(jīng)...”她的話突然停住了。我湊過去看,
屏幕上赫然是一則緊急通知:因用電量激增,全市將實施分時段限電?!靶液梦覀兂鰜砹?。
”父親輕聲說,目光在后視鏡里與我相遇,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三個小時后,
當越野車開始爬坡時,周圍的景色完全變了。郁郁蔥蔥的樹林取代了水泥建筑,
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搖下車窗,混合著植物和泥土芬芳的空氣撲面而來,
還帶著山間特有的涼意。青峰山的盤山公路像一條灰綠色的綢帶,在晨霧中若隱若現(xiàn)。
轉過第七個彎道時,熟悉的紅磚圍墻突然躍入眼簾。院門前的兩棵老槐樹比去年更高大了,
枝葉交錯著搭成天然涼棚,在地上投下?lián)u曳的光斑。生銹的鐵門發(fā)出熟悉的“吱呀”聲,
我恍惚看見穿著藍布衫的外婆站在門廊下沖我們招手,可定睛看去,
只有風鈴在空蕩蕩的屋檐下?lián)u晃。石砌的矮墻上爬滿了常春藤,木質門廊前擺著兩張?zhí)僖巍?/p>
最驚喜的是,院子角落那棵老梨樹如今枝繁葉茂,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陰涼。
屋內(nèi)還保持著去年離開時的模樣,只是落了一層薄灰。
母親已經(jīng)利落地卷起袖子:“我來打掃,你們?nèi)グ丫蛏蟻怼?/p>
”后院的古井蓋著一塊青石板。我和父親合力移開石板,井水清澈見底,
水面映著碎銀般的陽光。當?shù)跬芭鲇|水面的瞬間,一層涼霧立刻騰起。
我迫不及待地把手伸進水里,頓時打了個激靈——這冰涼沁骨的觸感,
在連續(xù)高溫的日子里簡直像做夢一樣?!靶⌒闹鴽觥!备赣H笑著提醒,
卻也跟著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臉,水珠順著他曬紅的臉頰滑落,
“真舒服啊...”母親的聲音從廚房傳來:“我找到煤油爐了!”語調(diào)輕快。午后,
我們坐在梨樹蔭下吃著簡單的午餐。井水冰鎮(zhèn)的西瓜比城里買的甜得多,咬下去時汁水四溢,
清涼直透心底。山間的風穿過樹葉,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偶爾帶來幾聲清脆的鳥鳴?!翱催@個。
”父親突然從包里拿出一個老式收音機,調(diào)頻旋鈕發(fā)出細微的電流聲。很快,
高溫已造成多地電網(wǎng)超負荷...請市民做好長期防暑準備...”母親輕輕按掉了收音機。
“這幾天,我們就當是在度假?!彼f著,給我們每人倒了杯用井水冰鎮(zhèn)的酸梅湯,
“反正食物和藥品都帶夠了?!币鼓唤蹬R時,山里的溫度驟降。我們不得不穿上薄外套,
圍坐在院子里的小石桌旁。父親生起了一堆篝火,不是為了取暖,而是為了驅趕蚊蟲。
火光映照下,母親正在整理帶來的藥品,父親則檢查著太陽能充電板的線路。
我抬頭望向夜空,這里的星星比城里看到的更加璀璨。銀河像一條閃爍的緞帶橫貫天際,
偶爾有流星劃過。沒有光污染的山間夜晚,連月光都顯得格外清澈。
“其實...”父親突然開口,聲音很輕,“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母親停下手中的動作,
微笑著點頭。火光在她溫柔的眉眼間跳動,我忽然發(fā)現(xiàn),雖然高溫讓城市陷入混亂,
卻意外地讓我們找回了最單純的相處方式——篝火旁的促膝長談,井水冰鎮(zhèn)的西瓜,
和山間清涼的晚風。遠處傳來隱約的雷聲。父親仰頭看了看天:“明天可能會下雨。
”“那正好,”母親伸了個懶腰,“下雨天山里會更涼快。”夜深了,
我躺在散發(fā)著陽光味道的被褥里,聽著窗外松濤陣陣。朦朧中,
似乎聽到爸媽在隔壁房間低聲交談,偶爾傳來輕輕的笑聲。在這遠離城市喧囂的山間小院,
持續(xù)的高溫不再是令人窒息的災難,反而成了讓我們停下匆忙腳步的理由。明天醒來時,
或許會有山雨敲窗,或許會有晨霧彌漫,但我知道,
只要這個小院里還有井水的清涼和爸媽的陪伴,這個夏天就永遠不會太難過。清晨五點多,
我在一陣悶熱中醒來。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太陽穴隱隱作痛。窗外飄著細雨,
卻絲毫沒有緩解屋內(nèi)的燥熱。我抬手摸了摸額頭,掌心傳來不尋常的熱度。“媽,
我好像發(fā)燒了?!蔽业穆曇羯硢〉冒炎约憾紘樍艘惶?。母親推門進來時,
我注意到她的臉色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拔乙灿X得渾身沒力氣,”她遞給我一支體溫計,
手指有些發(fā)抖,“你爸也起不來床了,估計是昨晚淋雨著涼了。
地出現(xiàn)群體性發(fā)熱癥狀...專家建議市民做好基礎防護...”父親扶著墻從臥室挪出來,
平日里精神抖擻的他此刻佝僂著背,連走路都顯得吃力。他打開儲物間的藥柜,
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幾盒退燒藥,還有各種感冒沖劑、消炎藥和維生素。
接下來的三天像被拉長的慢鏡頭。我們?nèi)齻€輪流照顧彼此,
誰稍微退燒一點就強撐著起來燒水、煮粥。我燒得最嚴重的時候,體溫一度飆到39.5度,
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耳邊總是縈繞著爸媽壓低聲音的交談,他們在商量要不要冒險去醫(yī)院,
看著我難受的模樣母親總是親哼著小時候哄我的歌。好在藥物充足,我們按時服藥,
癥狀漸漸緩解。第四天清晨,雨終于停了,陽光透過紗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摸了摸額頭,燒退了。爸媽的體溫也恢復了正常,但三人的臉色都憔悴了不少。打開收音機,
傳來的都是令人不安的消息:各大醫(yī)院發(fā)熱門診爆滿,退燒藥價格翻了幾番,
超市里的瓶裝水被搶購一空。更糟糕的是氣溫持續(xù)攀升。
城里房子里的溫度計在手機上提示50度,好在在山里,老房子的墻體厚實,
院子里幾棵老槐樹枝繁葉茂,投下的樹蔭讓小院溫度比城里低了將近二十度。
父親每天雷打不動地早起檢查水井,確保我們的水源安全。
母親把儲物間的食物重新分類清點,在筆記本上仔細計算著存量還能維持多久。
我的任務是定時把毛巾浸濕,掛在門窗前,利用蒸發(fā)降溫的原理給室內(nèi)帶來些許涼意。
傍晚時分,當太陽西斜,我們總會搬著小板凳到院子里乘涼。
父親會說起他小時候在鄉(xiāng)下避暑的趣事,母親則教我辨認院子里可食用的野菜。
雖然外面的世界亂成一團,但在這個小院里,我們依然努力維持著日常生活的節(jié)奏。偶爾,
遠處會傳來救護車急促的鳴笛聲,劃破山間的寂靜。每到這時,
我們就會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動作,靜靜地聽著警笛聲由遠及近,又漸漸消失在群山之中。
“幸好我們在這里,藥也夠用?!蹦赣H常常一邊擇菜一邊這樣說。確實,
比起城里斷水斷電的居民,我們至少還有一口甘甜的水井,有提前儲備的糧食和充足的藥品。
親望著遠處的山巒說:“等這陣子過去...”但誰也不知道這場異常的高溫何時才能結束。
不過此刻,在這個被綠蔭環(huán)繞的小院里,我們還能度過這個前所未有的炎熱夏天。
一家人的身體逐漸康復,父親提出一家人去跑步鍛煉身體。父親是退伍軍人,
經(jīng)常把我練的鬼哭狼嚎,但經(jīng)過這幾天的訓練,我的身體素質卻也得到了提升。
清晨五點四十分,我踩著沾滿露水的登山靴,沿著熟悉的山路向上攀登。
山間的霧氣尚未散去,像一層輕紗籠罩著遠處的城市輪廓。
我習慣性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軍用望遠鏡——這是父親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
沒想到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爬到半山腰的觀景臺時,東方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
我找了塊平坦的巖石坐下,調(diào)整望遠鏡的焦距。鏡筒里,
城市的全貌逐漸清晰:曾經(jīng)車水馬龍的高架橋上空無一人,
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在晨光中反射著冰冷的光芒,整個城市像被按下了暫停鍵。突然,
望遠鏡的視野邊緣閃過一道金屬反光。我立即調(diào)整方向,
只見城市外圍赫然出現(xiàn)了一道由裝甲車和鐵絲網(wǎng)組成的封鎖線。
每隔百米就有一座臨時搭建的瞭望塔,塔上的士兵戴著防毒面具,手持自動步槍來回巡視。
更遠處,幾輛軍用卡車正在卸載更多的鐵絲網(wǎng)和路障?!斑@不對勁...”我喃喃自語,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幾天前我來這里晨跑時,城市邊緣還只有幾個臨時檢查站。
現(xiàn)在竟然發(fā)展成了完整的軍事封鎖。就在這時,望遠鏡里出現(xiàn)了一輛試圖闖關的黑色轎車。
車子在距離鐵絲網(wǎng)五十米處被攔下,四名全副武裝的士兵立即圍了上去。
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我仿佛也能聽見擴音器里傳來的警告聲。轎車猶豫了幾秒,
最終調(diào)頭返回。我繼續(xù)觀察,發(fā)現(xiàn)封鎖線外每隔一段距離就停著幾輛救護車,
車頂?shù)乃{色警燈無聲地閃爍著。醫(yī)護人員都穿著嚴密的防護服,
時不時會有士兵領著幾個穿便服的人走過去。那些人走路的樣子很奇怪,像是生了重病,
動作遲緩而僵硬?!霸诳词裁茨兀俊鄙砗笸蝗豁懫鸶赣H的聲音,嚇得我差點摔下巖石?!鞍?!
你怎么...”我轉身看見父親站在身后,臉色異常嚴肅?!澳銒尠l(fā)現(xiàn)你不在家,
猜你又跑來山上撒野了。”父親走到我身邊坐下,接過望遠鏡看了看,
眉頭立刻皺成了“川”字?!八麄?yōu)槭裁匆怄i整個城市?”我壓低聲音問道,
雖然周圍根本不可能有人偷聽。父親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指向城市東南角:“看那里。
”順著他的指引,我看到幾輛軍用卡車正在卸載大型設備,
穿著白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在搭建臨時帳篷?!吧芯吭骸备赣H的聲音有些發(fā)顫,
“他們不是在預防什么...而是在控制什么?!本驮谶@時,天空中傳來引擎的轟鳴聲。
我們抬頭看見三架武裝直升機呈三角隊形飛過城市上空,機腹下的探照燈像利劍般掃過街道。
更遠處,兩架噴氣式戰(zhàn)斗機正在高空巡航?!白?,回家?!备赣H突然站起身,
“我們需要重新清點物資,做好長期準備?!毕律酵局?,
我的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那些穿防護服的身影、閃爍的救護車燈,以及高空盤旋的戰(zhàn)機。
回頭望去,整座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監(jiān)獄,而我們,或許是少數(shù)幾個還在圍墻之外的人。
凌晨3點多天還黑著,我和父親開車朝城市駛去。這段時間我們作息完全亂了套,
白天總在家里補覺,晚上才出來活動。車子開進批發(fā)市場時,幾個攤主剛支起攤位。
我們都戴著墨鏡,挨個攤位把能買的蔬菜、肉類、干貨都包圓了。
市場管理員老劉見狀走過來,工作證在他胸前晃悠:“兩位買這么多?按規(guī)定得登記一下。
”他邊說邊打量我們。父親笑了笑:“最近天氣反常,多囤點省得來回跑?!苯舆^登記表時,
他隨手寫了個名字?!袄斫饫斫?。”老劉湊近些,壓低聲音,“我那邊倉庫還有些好東西,
價格比市場價高兩成,但能給您搭些緊俏貨?!痹瓉硎谴蜻@個主意。我和父親交換了個眼神。
“那就去看看。”老劉的倉庫在市場后頭,卷簾門一拉開,
撲面而來的是混雜著生鮮和干貨的氣味。里頭東西確實齊全,連活雞活鴨都有幾籠。
父親在貨架間轉了一圈,停下來問:“這些我全要了,連倉庫一起,你開個價吧。
”老劉搓了搓手,眼睛在倉庫里轉了一圈:“老板,您看這些貨還滿意吧?”父親點點頭,
從口袋里掏出個鼓鼓的信封:“錢在這兒,你點一下?!崩蟿⒔舆^信封,
手指沾著唾沫數(shù)得飛快。數(shù)完后,他咧嘴一笑,
從腰間解下一串鑰匙:“倉庫鑰匙都在這兒了。對了,”他指了指角落,
“那兒還有輛小貨車,你們搬貨能用上?!薄爸x了?!备赣H把鑰匙揣進兜里,轉頭對我說,
“先把米面裝車,容易受潮的放最上面?!蔽覀冮_始往皮卡上搬貨。老劉站在一旁看了會兒,
他壓低聲音,“你們要是需要幫手,我侄子可以來搭把手,工錢好商量。
”父親手上動作沒停:“不用,我們?nèi)耸謮蛄?。”“那行,那行?!崩蟿⒂樣樀匦α诵Γ?/p>
從兜里掏出張名片塞給我,“有事隨時聯(lián)系?!钡壤蟿⒆哌h,父親才停下活兒,
擦了擦額頭的汗:“動作快點,爭取六點前裝完。”倉庫里的貨物比想象中要多。
除了新鮮的蔬菜水果,還有成箱的罐頭、真空包裝的肉類,甚至有幾桶純凈水。
最里面有個冷柜,裝著各種冷凍食品。“爸,這些都要搬嗎?”我指著幾大袋面粉問道。
父親走過來掂了掂重量:“先搬一半,剩下的明天再來?!彼戳搜凼直?,
“再過一個小時天就亮了?!蔽覀兝^續(xù)埋頭搬貨。皮卡的車廂漸漸裝滿,
摞起的紙箱用繩子固定好。遠處傳來幾聲雞鳴,市場的燈光一盞接一盞亮了起來。
天剛泛起魚肚白,我和父親已經(jīng)換上了印有“xx貨運”字樣的藍色工裝。
父親往臉上抹了些機油,我則戴了頂磨損的鴨舌帽。我們看起來就像兩個趕早送貨的工人。
父親發(fā)動貨車時,晨霧還沒散盡。市場里的攤販們正打著哈欠支攤子,
誰也沒在意我們這輛普通的廂式貨車?!靶⌒臑樯?。”父親說著,
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摩挲。這是他緊張時的小動作。雖然這個時間路上幾乎沒人,
父親還是特意繞到了市場后面的小路。那里的路燈年久失修,監(jiān)控攝像頭也早就壞了。
“多轉幾圈總沒錯。”他自言自語道。貨車在空曠的工業(yè)區(qū)里來回穿行。
父親時不時突然拐進某個岔路,又在下一個路口繞回來。
我透過車窗望著重復出現(xiàn)的廠房和倉庫,水泥墻上斑駁的廣告海報漸漸變得眼熟?!鞍?,
后面一直沒車?!蔽业谌未_認后視鏡后說道。父親點點頭,但手上的動作沒停。
他又帶著我在工業(yè)區(qū)轉了二十分鐘,直到確認每條路上都空無一人,這才駛向郊外。
朝陽已經(jīng)完全升起,給鄉(xiāng)間公路鍍上一層金色。父親搖下車窗,
帶著青草味的晨風灌進駕駛室。我的后背不知何時已經(jīng)汗?jié)窳艘黄?/p>
現(xiàn)在才感覺到清晨的涼意?!扒懊孀筠D?!备赣H突然說。那里看起來就是一片普通的灌木叢。
但父親熟練地打方向,貨車碾過幾叢野草后,一條隱蔽的土路出現(xiàn)在眼前。
路面上留著我們上次來時的車轍,被晨露打濕的野草順從地倒向兩側。
土路盡頭母親焦急的等在房前。父親把車停在老梨樹的樹蔭下,
熄火后我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遠處傳來幾聲鳥叫,除此之外一片安寧。算了算手上的資產(chǎn),
爸媽打算賣掉城里的房子。畢竟再有什么疫情,生化研究院也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即使軍方給的說法是防止疫情擴散,但還要以防萬一,錢沒了可以再賺。人在出事的話,
不敢想了。連續(xù)2周50度以上的高溫后,今天的氣溫終于降到了35度。
窗外的天空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灰藍色,陽光透過薄云灑下來,
照在皮膚上有種奇怪的刺痛感?!敖裉彀逊孔拥氖绿幚硗??!备赣H站在陽臺上說,
手里捏著煙卻沒點。自從發(fā)生這些事情過后,,他就再沒抽過煙?!爸薪榧s的十點。
”母親正在整理房產(chǎn)證,她把證件放進一個普通的文件袋,又在外面套了個超市購物袋。
“價格比市場價低了十萬萬,”她的聲音很平靜,“但對方答應全款現(xiàn)金交易。
”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發(fā)抖。中介小王是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人。他翻看著我們的房產(chǎn)證,
臉上堆著職業(yè)笑容:“張先生,這么好的學區(qū)房,怎么突然想賣呢?”“打算搬去沿海。
”父親笑了笑,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打,“孩子他媽喜歡那邊的氣候。
”這個謊話說得很自然。我看到母親配合地露出向往的表情,
甚至主動拿出手機給小王看了一些沿海城市的照片。交易比想象中順利。
簽完最后一份文件時,父親狀似隨意地問:“最近賣房的人多嗎?
”小王推了推眼鏡:“確實比往年這時候多些,不過像您這樣急著出手的也挺多的。
”他頓了頓,“畢竟咱們這兒也算重點管控區(qū)域,能去偏點兒的地就去偏點的地,
不然等疫情爆發(fā)了可就......”父親打斷他,迅速站起身,“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走出中介公司,熱浪撲面而來。父親壓低聲音:“分頭行動。我去買防護裝備,
你媽負責藥品,你去準備電子設備和工具。記住——”“現(xiàn)金支付,避開監(jiān)控,
不要留個人信息?!蔽医舆^話。這套流程我們已經(jīng)演練過多次。醫(yī)療器械店里冷氣開得很足。
我站在貨架前,假裝比較不同品牌的手電筒,余光卻在觀察店內(nèi)的攝像頭位置?!耙I什么?
”店員走過來問。“學校實驗課用的防護用品?!蔽以缇蜏蕚浜昧苏f辭,“老師列了清單。
”我故意挑選了不同種類的物品:十二套全面罩防毒面具,十二套防護服,
各種規(guī)格的橡膠手套......數(shù)量足夠一個實驗室使用,但又不會多到引人注目。
“不是因為高溫停課了嗎?怎么還要上學?!钡陠T一邊掃碼一邊閑聊。“沒辦法,
學生只能聽學校的。”我低頭數(shù)現(xiàn)金,避開他的目光。走出店門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母親發(fā)來消息:“藥房限購,跑了三家才買夠抗生素。現(xiàn)在去買消毒用品。
”我回復:“注意安全。”然后把消息記錄刪除。電子城里人聲嘈雜。我在不同攤位間輾轉,
買了六個大容量充電寶,兩臺太陽能發(fā)電機,還有兩個收音機。每完成一筆交易就換一家店,
付款時始終用現(xiàn)金。“要下載什么電影?”電腦維修攤的小伙子問。
我遞給他一張寫滿列表的紙條和一塊移動硬盤?!斑@么多?”他吹了聲口哨?!袄先思覑劭础?/p>
”我笑了笑,“年齡大不會用手機?!钡却螺d時,我刷了下新聞。
熱搜上還是明星八卦和體育賽事,
但角落里有一條不起眼的報道:《多地出現(xiàn)不明原因發(fā)熱病例,專家稱系季節(jié)性流感》。
評論區(qū)的幾條留言已經(jīng)被刪除?;氐郊視r已是傍晚。父親正在車庫清點物資,
母親在廚房準備晚餐。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
如果忽略車庫角落里堆成小山的防護裝備的話?!岸箭R了。
”父親把最后一件防護服放進密封袋,“明天進行最后的采購,就趕緊回到小院去。
”母親端菜的手很穩(wěn),但我注意到她今天多做了兩個菜,都是我愛吃的。餐桌上,
我們像往常一樣聊著無關緊要的話題,誰也沒提今天采購的東西。直到深夜,
我還聽見父母在臥室低聲交談。
偶爾有幾個詞飄出來:“疫苗”、“隔離”、“信號”......我打開手機,
把今天下載的所有電子書和影視劇又備份了一遍。窗外,一輪異常明亮的月亮掛在天空,
照得小區(qū)里的樹影格外清晰。遠處傳來幾聲狗吠,然后又歸于寂靜。凌晨兩點四十三分,
月光被厚厚的云層遮蔽,只有貨車的儀表盤發(fā)出幽藍的光。父親輕輕關上駕駛室的門,
金屬碰撞聲在寂靜的夜空中格外刺耳。我下意識看了眼鄰居家的窗戶,還好,窗簾紋絲不動。
“先裝水?!备赣H的聲音壓得極低。我們弓著腰,像做賊一樣把桶裝水滾向貨車。
塑料桶與車廂底板摩擦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每一聲都讓我心跳加速。三十桶礦泉水,
一百箱箱瓶裝水,足夠三口人喝上幾年的了,這些都是在老劉那里高價收的,
畢竟聰明人已經(jīng)想到這次的疫情非比尋常。母親突然按住我的手臂。遠處傳來野貓的嘶叫,
我們屏住呼吸,直到那聲音消失在巷子盡頭。批發(fā)市場的后門亮著一盞昏黃的燈。
老劉早就等在那里,嘴里叼著的煙頭在黑暗中明滅不定。他瞥了我們一眼,
父親遞過去一個厚厚的信封,“要最好的真空包裝。
”罐頭在紙箱里碰撞的聲音讓我神經(jīng)緊繃。牛肉的,魚肉的,水果的等等,每樣一百箱箱。
老劉幫我們裝車時,金屬罐體反射著冷光,老劉開玩笑似的說道,“到時候真出事了,
老大哥可要幫我一把呀。”父親沒有搭話,只是笑笑。便利店的值班店員正在打瞌睡,
自動門發(fā)出“歡迎光臨”的機械女聲,在凌晨時分顯得格外刺耳,
我們搬空了貨架上的壓縮餅干、能量棒和我們愛吃的零食。“買這么多?”店員揉著眼睛問。
“俱樂部采購。”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手指卻在口袋里絞緊了塑料袋。天光微亮時,
我們?nèi)チ四羌?4小時營業(yè)的糧油店。面粉袋揚起的白色粉末在晨曦中飄浮,
像一場微型雪暴。店主老馬一邊給我們裝車,一邊念叨著最近糧價上漲的傳聞。
“聽說城東的糧倉...”“我們只要現(xiàn)貨。”父親打斷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最后一站是“好味來”餐廳。老板娘看到我們拎著保溫箱進來時,驚訝得忘了合上嘴。
“這些...都要?”她指著菜單上幾乎所有的菜名,
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們點完了菜單上所有的菜,我比了個三,老板娘笑的合不上嘴,
“這些...都要三份?”父親點點頭,現(xiàn)金在柜臺上摞成小山。
母親擠出一個微笑:“公司團建?!辈秃泻芸於褲M了車子僅剩的一點空隙,
香氣透過縫隙飄出來,與整個車廂的味道古怪地混合在一起。返程途中,
朝陽給城市鍍上一層血色。父親刻意避開主干道,貨車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穿行。后視鏡里,
早起的行人已經(jīng)開始活動,他們對這輛滿載的貨車投來好奇的一瞥,又很快移開視線。
晨霧開始彌漫。父親特意繞了遠路,貨車在鄉(xiāng)間小道上顛簸。后視鏡里,
城市的輪廓漸漸模糊,只有我們的車轍在泥土路上清晰可見。走小路到了小院,
母親手里的清單已經(jīng)寫滿三頁紙。她輕輕撫過那些物資,像是在撫摸什么珍貴的寶物。
父親靠在米袋上,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遞給我?!俺园桑彼旖俏⑽⑸蠐P,
“以后可沒地方買去?!蹦赣H突然捂住嘴巴,肩膀微微抖動。父親沉默地攬住她的肩膀,
“末日生存套裝...”我試圖開玩笑,聲音卻哽在喉嚨里。父親的手掌重重地按在我肩上,
那里傳來的溫度異常灼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進來,塵埃在光柱中飛舞。
我望著堆到天花板的物資,突然意識到,這就是我們未來全部的世界了。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我們辛苦囤積的物資上投下斑駁的陰影。
遠處收音機正在播放晨間新聞,
女主播甜美的聲音隱約傳來:“...專家表示情況完全可控...”清晨五點,
天剛蒙蒙亮,空氣中還帶著夜間的涼意。露水還掛在草葉上。父親蹲在泥路邊,
指尖輕輕撫過貨車留下的胎痕。這些蜿蜒的溝壑在潮濕的泥土上顯得格外刺眼,
——那是貨車反復進出留下的痕跡,在潮濕的泥土上格外顯眼?!暗冒雅潘疁弦哺牧?。
”父親用鐵鍬尖點了點路邊的凹槽。母親立刻會意,開始用鏟子改變水流的走向。
他們配合得很默契,父親填平車轍,母親就撒上從后院收集的草籽。他沉默地拿起鐵鍬,
開始一鏟一鏟地填平那些凹陷。母親則跟在后面,
把提前準備好的草籽均勻地撒在翻新的土上,再用腳輕輕壓實?!霸贋Ⅻc水,草長得快些。
”父親低聲說,聲音沙啞。母親點點頭,拎著水壺小心地澆灌,水流滲進松軟的泥土,
很快便看不出任何翻動的痕跡。遠處傳來幾聲犬吠,父親的動作頓了頓,
眼神警覺地望向聲音來源的方向,直到確認沒有異常,才繼續(xù)低頭干活。地下室里,
物資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我蹲在地上,將罐頭按照保質期排列,肉類、蔬菜、水果分門別類。
父親搬來幾個軍用收納箱,把抗生素、退燒藥、碘伏、紗布一一裝好,貼上標簽。
把那些容易腐爛的熟食——昨晚打包的紅燒肉、糖醋排骨、清蒸魚——全部塞進冰柜,
再在外面裹上厚厚的保溫棉?!斑@些最多撐一個月?!蔽覈@了口氣,手指輕輕敲了敲冰柜門,
“之后就只能吃罐頭和干貨了?!贝_定都收拾好之后,我就轉身去檢查太陽能發(fā)電機的接線。
中午,我們把昨晚打包的飯菜熱了熱。紅燒肉的油脂在微波爐里滋滋作響,
香氣彌漫在整個地下室。母親盛了三碗米飯,我們圍坐在折疊桌旁,
安靜地吃著這頓豐盛的午餐。父親吃得很快,
時不時抬頭看一眼監(jiān)控屏幕——我們在院子里裝了三個隱蔽的攝像頭?!跋挛缂庸绦≡?。
”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下午的加固工程從圍墻開始。父親把早就備好的水泥倒進塑料桶,
摻入碎玻璃碴時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我負責把三角釘均勻地嵌在墻頭,
金屬尖刺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母親突然按住我的手腕——遠處盤山公路上有引擎聲。
我們像被按了暫停鍵。直到那聲音消失在另一個方向,父親才繼續(xù)抹水泥,
但他的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圍墻的加固工程持續(xù)到下午。父親把水泥攪拌好,
一鏟一鏟地糊在磚墻上,再嵌入碎玻璃和三角釘。母親在旁邊遞工具,
我則負責把多余的建材收拾干凈,確保不留下任何引人注目的痕跡。
“如果有人翻墻……”父親拍了拍水泥未干的墻面,冷笑了一聲,“至少得留下幾塊皮。
”夜幕降臨時,小院工程終于告一段落。我們筋疲力盡地坐在通道口,
父親點亮了一盞應急燈,昏黃的光線映照出隧道幽深的輪廓——它還不夠長,
但至少已經(jīng)成型。“明天繼續(xù)?!备赣H拍了拍我的肩膀,聲音里帶著罕見的疲憊,
“今晚好好休息?!蹦赣H熱了罐頭湯,我們沉默地喝著,誰也沒提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么樣。
但我知道,他們和我一樣,耳朵始終豎著,聆聽著夜色中任何不尋常的動靜。
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努力,小院收拾的差不多了,一家人總算能緩下一口氣。
山腳下撒的草籽也長了出來,父親幾次都去那里轉了轉,確認和周圍看不出來什么區(qū)別。
我和爸媽隨時關注著新聞,官方通知說這只是一次普通的疫情,但總有人能察覺出來不對勁,
也有些自暴自棄的人在網(wǎng)上發(fā)布末日言論,搞得眾人人心惶惶。
我無聊的躺在床上隨手點進了一個直播間,持續(xù)一個月的高溫終于退去,
城市像是從蒸籠里被釋放出來,高樓玻璃反射著冷冽的光,街道上螞蟻般的人群開始流動。
有人興奮的開著直播,好不容易涼快了幾天,大家都準備好邁入正軌的時候。
市中心傳來的尖叫聲徹底打破了瓶頸。市中心,
一個清秀的男生舉著手機對著身后的人群正在拍攝,
穿著藍衣服的青年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在穿過馬路的時候,他不小心被人撞倒了,
撞人的男生趕緊閃到一邊去,一臉驚愕的看著躺在地上的藍衣青年“我可沒用力啊,
是他自己撞在我身上的?!睆椖灰诧w快刷過“碰瓷?
”“這臉色不對啊”“再看看”“再觀望一下,沒準人家真的有病呢。
”同行的女生和不少行人也在幫他說話,
剛經(jīng)歷過一個月高溫、又被食物和水掏空錢包的大家,瞬間將怨氣發(fā)泄在這個青年身上。
男生興奮的交手機對著眾人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流量密碼,
大家看著鏡頭也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評價。“看看他那臉色,呸呸呸!一看就是故意訛人的。
”“就是人家好好走著道,我看著他直接往人身上撞去了?!蹦阋谎晕乙徽Z的,
被撞的男生膽子瞬間大了起來,指著那個青年說道:“我可沒錢,訛人你算找錯人了,
不給你點教訓,我看你還敢訛人?!钡厣媳緛黹]著眼睛的青年瞬間睜開眼來,
原本青色的臉爆出血管,在地上不斷的抽搐掙扎著,原本有些白瓤的眼睛瞬間變成了黑色。
看見這幅情景,識趣的人趕緊開車跑了,被撞的男生和他同伴兒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又將矛頭指向了他們。正在男生打算扶起青年的時候,
青年一個暴起直接咬在男生的脖子上。畫面晃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