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月的遺物盒靜靜躺在昏暗的角落里,散發(fā)著陳舊而神秘的氣息。林小滿緩緩走近,
輕輕打開盒蓋,只見一枚槐樹葉安靜地躺在其中,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那葉脈間滲著的暗紅色紋路,宛如干涸的血絲,觸目驚心。林小滿的心猛地揪緊,
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好奇交織在一起。她顫抖著雙手,拿起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葉片。
就在這時,窗外原本嘰嘰喳喳的麻雀突然發(fā)出一陣驚恐的撲棱聲,接著“砰”的一聲,
一只麻雀狠狠撞在了玻璃上,留下一個黏稠的鳥形血印。林小滿嚇得一哆嗦,
手中的鑷子差點掉落,她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著那血印,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這是她收到匿名信的第七天。七天來,那封信的內(nèi)容像夢魘一樣纏繞著她。
“你姑姑還困在落魂村的槐樹洞里?!毙偶埳系淖舟E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
邊角還沾著細碎的槐花瓣,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林小滿又一次把驗尸報告拿在手里,
目光緊緊盯著上面的文字,仔仔細細地又看了一遍。二十年前那具從懸崖下打撈的女尸,
DNA比對確實與姑姑不符。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中的疑惑和擔憂如同潮水般不斷涌來。
姑姑究竟在哪里?落魂村又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去落魂村弄個明白。
越野車在蜿蜒的盤山路艱難地行駛著,車輪碾過崎嶇的路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暮色正順著山脊緩緩爬上來,天空漸漸被染成了一片橙紅色,仿佛是即將到來的危險的預兆。
林小滿坐在駕駛座上,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眼睛專注地盯著前方的道路,
但心思卻早已飛到了落魂村。突然,后視鏡里閃過一抹猩紅,林小滿的心跳陡然加快,
她下意識地猛踩剎車。車子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在塵土中停了下來。她緊張地轉過頭,
透過車窗,看到一個穿藏藍布衫的老嫗正站在車旁,枯瘦的手掌死死扒著車窗,
指甲縫里嵌著槐樹皮屑,顯得格外刺眼?!按骷t鐲的姑娘要當心樹洞里的眼睛。
”老嫗的聲音沙啞而陰森,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她渾濁的眼球突然轉向林小滿腕間的玉鐲,
那玉鐲在暮色中泛著詭異的胭脂色,讓林小滿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咽了咽口水,
強裝鎮(zhèn)定地問道:“你是誰?為什么會知道這些?”老嫗卻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轉身緩緩消失在暮色之中。林小滿望著老嫗離去的背影,
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但她沒有退縮,深吸一口氣,重新啟動了車子。終于,
越野車抵達了落魂村。村口石碑上“落魂村”三個字被苔蘚啃得支離破碎,
仿佛在訴說著這個村莊曾經(jīng)的滄桑和恐怖。千年古槐的枝椏在暮風中簌簌作響,
像是無數(shù)雙無形的手在揮舞。林小滿緩緩下車,仰頭望去,
每片槐葉背面都綴著米粒大的白花,風過時,白花紛紛揚揚地飄落,宛如一片片灰燼。
“那是山神爺?shù)南慊?。”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小滿轉過身,
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穿著膠鞋的男人,他便是村長周德貴。
周德貴的眼神中透著一絲警惕和神秘,他領著林小滿走向青磚老宅。一路上,
林小滿注意到每扇窗欞都系著褪色的紅繩,繩結處纏著幾根打了結的長發(fā),讓人不寒而栗。
檐角七串銅鈴突然叮鈴作響,可這會兒根本沒有風。林小滿的身體微微一顫,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她加快了腳步,跟著周德貴走進了老宅。晚飯是腌蕨菜配糙米粥,
簡單而粗糙。周德貴的女兒春妮端湯時,袖口滑落一截焦黑的疤痕,像是被火燒過的稻草人。
林小滿的目光落在那疤痕上,心中涌起一絲憐憫和好奇。
當她鼓起勇氣問起二十年前的墜崖案時,瓷勺“當啷”一聲砸在青石地上,滾到了神龕下方。
春妮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慌張地蹲下身子去撿勺子,后頸露出一圈淡紅色勒痕,
與老嫗脖頸上的如出一轍。神龕里供著個無字牌位,牌位前擺著半塊霉變的龍鳳喜餅,
散發(fā)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夜深了,閣樓木梯在深夜發(fā)出吱呀聲,
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爬上來。林小滿躺在床上,對著玉鐲出神。
鐲子內(nèi)壁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細密紋路,像是有人用發(fā)絲繡了個“替”字。她的心跳急劇加速,
一種莫名的恐懼籠罩著她。抓撓聲從頭頂傳來,間或夾雜著指甲劈裂的脆響,讓人毛骨悚然。
林小滿咬了咬牙,鼓起勇氣,舉著手機電筒摸上閣樓。閣樓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灰塵味,
積灰的梳妝臺鏡面糊著厚厚的香灰,鏡角卻有一處被擦拭過的痕跡——那分明是個窺視孔。
林小滿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把眼睛貼了上去。突然,
一只布滿血絲的眼球出現(xiàn)在鏡面另一側,惡狠狠地盯著她。林小滿驚恐地尖叫一聲,
踉蹌后退,撞翻了角落的藤箱。箱底滑出一件殘破的嫁衣,
衣襟上大片褐漬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洇成鮮紅,仿佛有鮮血在不斷涌出。
檐角銅鈴瘋狂震顫起來,槐花的腐香突然濃得嗆人。林小滿攥著玉鐲沖向窗口,
看到那個瘋婆婆正在古槐下燒紙錢?;鹕嗑砥鸬幕覡a在空中聚成個人形,
朝著她緩緩屈膝——分明是舊式婚禮中的新娘行禮。月光把古槐的枝影投在窗紙上,
像無數(shù)只扭曲的手掌在抓撓。林小滿的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
她慌亂地把嫁衣塞回藤箱時,指尖沾了塊暗紅色碎屑,
湊近聞竟是陳年血跡混著槐樹汁的腥甜。她感到一陣惡心,急忙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天還沒亮透,村口已經(jīng)傳來銅鑼聲。林小滿被這聲音驚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心中充滿了不安。春妮捧著木托盤進來時,腳步虛浮得像具提線木偶。
盤子里疊著件素白麻衣,領口繡著古怪的符咒,針腳里摻著銀白發(fā)絲?!皳Q上這個才能觀禮。
”春妮的聲音空洞而冷漠,她的指甲摳進托盤邊緣,指節(jié)泛著青白。當她轉身時,
后腰處鼓起個拳頭大的腫塊,將麻衣頂出個詭異的弧度。林小滿望著那麻衣,
心中充滿了抗拒,但她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她無奈地接過麻衣,緩緩穿上,
感覺那衣服像是有生命一樣,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祭祀場設在古槐西側的空地。九十九盞白燈籠懸在枝杈間,燭火卻是詭異的幽綠色,
在夜風中搖曳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林小滿跟著村民繞樹三圈,
發(fā)現(xiàn)每個人后頸都系著紅繩,繩結處墜著顆風干的槐角。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讓人感到窒息。神龕抬出來時,裹著人血浸透的黃表紙。當村長撕開符紙,
露出里面銹跡斑斑的鎏金鳳冠——冠頂那顆東珠裂成兩半,裂縫里塞著團黑乎乎的東西,
像是風干的胎盤。林小滿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差點嘔吐出來。
“獻新糧——”司儀拖著長調(diào),聲音悠長而陰森。兩個壯漢抬上朱漆木箱,箱蓋打開的瞬間,
林小滿胃部一陣抽搐。里頭堆著的根本不是谷物,而是密密麻麻的槐樹籽,
每顆籽仁都嵌著半截指甲蓋。那景象讓人毛骨悚然,林小滿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瘋婆婆突然從人群里竄出來,枯枝似的手抓起把樹籽就往嘴里塞。
暗紅色的汁液順著她開裂的嘴角流到前襟,在麻衣上暈出個新娘剪影。村長使了個眼色,
立即有青年用紅繩套住她的脖子往外拖。繩結擦過地面的瞬間,
林小滿看見繩子上凝結著細小的血珠。她心中涌起一股同情和憤怒,但卻無能為力。
子夜時分,玉鐲在月光下開始發(fā)燙,燙得林小滿的手腕生疼。她摸黑來到古槐下,
樹洞邊緣粘著層膠狀物,手感像是凝固的血漿。她的手微微顫抖著,用樹枝撥開腐葉,
突然扎到團綿軟的東西——那是個裹著槐花的布包,里頭埋著半截指骨,
骨節(jié)上套著與她一模一樣的玉鐲。林小滿的心跳幾乎停止,她呆呆地望著那指骨和玉鐲,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霧就是這時候起來的。濃白霧氣迅速彌漫開來,
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其中。林小滿感到一陣寒冷,她緊緊地裹了裹身上的麻衣。
濃白霧氣中傳來鎖吶嗚咽,那聲音哀怨而凄涼,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召喚。
紙錢紛紛揚揚落在她發(fā)間,像是一只只白色的蝴蝶在飛舞。
八個紙扎人抬著喜轎從槐樹后轉出來,慘白的腮紅在月光下泛著尸斑般的青紫。
轎簾突然被掀起一角,
露出只戴著翡翠戒指的手——那枚戒指正戴在春妮下午收拾碗筷的左手上!
林小滿驚恐地倒退著,不小心撞上樹干,樹皮簌簌脫落,露出底下蜂窩狀的孔洞。
每個孔洞里都塞著團黑發(fā),發(fā)絲間纏著細小的乳牙。送葬隊伍從她面前飄過時,
末尾那頂空轎突然開始滲血,轎簾上慢慢浮現(xiàn)出個“替”字,與她玉鐲上的筆跡完全相同。
林小滿感到一陣絕望,她的雙腿不聽使喚地顫抖著,幾乎無法站立。第二日雞鳴時分,
樹洞已被新落的槐花填滿。昨夜挖出的玉鐲躺在窗臺上,
內(nèi)側的“替”字變成了“周氏秋月”,而那截指骨不知何時鉆進了她的登山包,
裹著張1994年的老黃歷——農(nóng)歷七月十五那頁被血漬浸透,邊緣粘著片槐葉形狀的人皮。
林小滿望著這些東西,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疑惑。她不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么辦。發(fā)卡掉進棺材縫隙的瞬間,
林小滿聞到了腐肉泡在槐花蜜里的甜腥味,那味道刺鼻而惡心,讓她差點昏厥過去。
周明遠的藥箱“哐當”砸在地上,三枚銀針扎進棺木裂口,針尾綴著的紅穗突然無風自燃。
“別碰那東西。”他攥住林小滿手腕的力道大得異常,白大褂袖口露出半截紫黑色尸斑,
又被迅速拽回遮住。這個自稱村醫(yī)的男人眼角有顆淚痣,
和族譜上那張1944年的老照片一模一樣。林小滿望著他,心中充滿了警惕和疑惑。
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人是鬼,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義莊的門軸發(fā)出垂死般的呻吟,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痛苦和悲哀。
七口紅棺在月光下泛著油亮的光,棺蓋縫隙滲出粘稠的暗紅色液體,
在地面匯成個歪扭的“囍”字。周明遠用銅秤砣壓住東南角的棺材,
秤盤里殘留的朱砂突然簌簌跳動,像是有看不見的手在撥弄。林小滿的心跳越來越快,
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個恐怖的夢境之中,無法醒來。
第三口棺材的榫卯處卡著半片金鑲玉指甲套。林小滿用鑷子去夾時,
棺內(nèi)突然傳來指甲抓撓聲,緊接著整口棺材開始劇烈震顫。周明遠迅速將桃木楔釘入棺蓋,
飛濺的木屑劃過他手背,傷口竟?jié)B出帶著槐花香味的黑血。林小滿嚇得尖叫起來,
她轉身想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但雙腳卻像是被釘住了一樣,無法移動。子夜打更聲傳來時,
嫁衣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梁柱上。血漬從衣襟蔓延到袖口,在月光下形成個懷抱嬰兒的女人輪廓。
林小滿驚恐地后退,不小心撞到妝奩,銅鏡“咣當”翻倒,
鏡面映出個倒懸的女人——紅蓋頭下沒有臉,只有個不斷旋轉的血窟窿?!皠e看鏡子!
”周明遠甩出墨斗線纏住鏡框,線繩卻突然崩斷。鏡中伸出只白骨森森的手,
食指套著林小滿白日丟失的發(fā)卡。嫁衣這時飄落下來,袖管自動裹住她的手臂,
領口盤扣像活過來的蜈蚣,順著脖頸往皮肉里鉆。林小滿拼命地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