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霜!你瘋了!”渣男嘶吼,我冷笑,看著珠子沉入冰冷的河水。瘋?
我只是不想再被你那虛偽的深情欺騙。當夜,我敲開落魄將軍的門?!坝眠@枚解藥,
換將軍一紙婚書?!彼凵皲J利,問我圖什么。我圖你命長,圖我復仇,
圖你親手送所有仇人下地獄。第1章春寒料峭,冷雨敲窗。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心口狂跳,
仿佛剛從一場無邊無際的噩夢中掙脫。蘇繡玉蘭的帳幔,鼻尖縈繞的安息香,
一切都熟悉得可怕,熟悉到讓我遍體生寒。這不是夢。
前世蕭景辰虛偽的深情、沈家滿門的鮮血、顧霆淵為我而死,
被萬箭穿心的畫面……那些蝕骨的記憶,此刻清晰如昨。我回來了?;氐搅耸邭q,
悲劇尚未發(fā)生,一切都還來得及的時候?!靶〗悖蚜??可是魘著了?
”貼身侍女畫屏端著水盆進來,見我臉色煞白,關切地問。畫屏……前世她也因我而死。
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涌的情緒,眼神從最初的迷茫驚懼,迅速轉為一片清寒的堅定。
“無事,”我聲音有些沙啞,“替我梳妝吧,蕭景辰……應該快到了。
”畫屏有些訝異我的平靜,往日提及蕭景辰,我總是帶著羞怯的歡喜。今日,
卻只有冰冷的疏離。她不敢多問,依言為我梳妝。銅鏡中的少女,眉眼尚帶著未脫的稚氣,
但那雙眸子,卻已淬滿了前世的血與恨,冰冷得不像十七歲。蕭景辰,他今日來,
是為了我手中的“續(xù)命珠”——那是母親留給我的異寶,據(jù)說有奇效。
前世我傻傻地信了他的甜言蜜語,以為他體弱需要此物,毫不猶豫便給了他。卻不知,
他不過是利用此珠去討好他真正的心上人,我的庶妹沈碧柔。想到此,我唇邊泛起一絲冷笑。
這一次,蕭景辰,沈碧柔,你們休想再從我這里得到分毫!果然,不多時,蕭景辰便來了。
他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深情款款的模樣,開口便是對我身體的關切?!八獌?,
聽聞你昨夜受了些風寒,我特意來看看你?!彼凵駵厝幔路鹞沂撬松ㄒ粨磹?。
若非經(jīng)歷過前世的背叛與慘死,我恐怕又會沉溺在他這虛假的溫柔里。我淡淡地看著他,
沒有像往常一樣迎上去,只是微微頷首:“有勞蕭公子掛心?!笔捑俺剿坪鯖]料到我的冷淡,
微微一怔,隨即又笑道:“霜兒與我何須如此客氣?再過不久,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他一邊說,一邊眼神不著痕跡地在我妝臺附近逡巡,顯然是在尋找那顆續(xù)命珠?!耙患胰耍?/p>
”我輕笑出聲,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蕭公子怕是說笑了。我沈清霜,何德何能,
敢與蕭公子做一家人?”蕭景辰臉色微變:“霜兒,你這是何意?”“何意?”我站起身,
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冷雨,聲音也如這雨一般冰冷,“蕭公子心中所想,
難道自己不清楚嗎?你今日來,不就是為了我母親留下的那顆珠子?”蕭景辰面色一僵,
隨即恢復如常,帶著一絲受傷的表情:“霜兒,你怎能如此想我?我對你的心意,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那珠子……我只是聽聞它對調(diào)養(yǎng)身體有益,想為你求來,讓你贈予伯母,
聊表孝心?!闭媸呛靡桓碧搨蔚淖炷?!我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
直接從袖中取出那顆流光溢彩的續(xù)命珠。珠子一出,蕭景辰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
那貪婪的目光一閃而逝,卻被我盡收眼底?!笆捁酉胍?,直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
編造這些謊言?”我把玩著珠子,語氣平淡。蕭景辰干咳一聲,正要開口。我卻先他一步,
走到庭院中,此時雨勢漸大,冰冷的雨水打在我臉上,卻讓我更加清醒?!笆捑俺剑?/p>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這顆珠子,你想要,是嗎?”他眼中閃過一絲急切,
連連點頭:“霜兒,我……”我猛地揚手,將那顆價值連城的續(xù)命珠,
狠狠擲向了從院中穿過的河水!“撲通”一聲,珠子沉入冰冷的河水,激起一圈漣漪,
轉瞬便消失不見。“沈清霜!你瘋了!”蕭景辰臉色煞白,失聲尖叫,再也顧不得偽裝,
沖到池邊便要下去撈。“我瘋了?”我冷笑,“我看是你瘋了才對。蕭景辰,從今日起,
我沈清霜與你,恩斷義絕!這門婚事,就此作罷!”說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回房,
任憑他在雨中氣急敗壞地嘶吼。寒水徹骨,亦是新生伊始。第2章怒擲明珠,與蕭家決裂,
我在沈府掀起了滔天巨浪。父親的怒斥,繼母柳氏假惺惺的勸慰,
以及庶妹沈碧柔那雙故作擔憂實則幸災樂禍的眼睛,都讓我覺得無比厭煩。但我心意已決。
這一世,我不會再任人擺布。我開始暗中打聽顧霆淵的消息。前世,我對他的印象,
僅限于他一身玄甲,沉默寡言,以及最后那慘烈的死狀。我知道他是忠良之后,戰(zhàn)功赫赫,
卻因過于剛直,不懂鉆營,在朝中樹敵頗多。如今的他,剛從北境戰(zhàn)場九死一生歸來,
一身傷病,又因他所依仗的主帥林將軍遭人陷害,處境更是艱難。他并未入住御賜的將軍府,
而是暫居在城西一處偏僻的舊宅養(yǎng)傷。這正是我需要的。一個足夠強大,卻又暫時落魄,
需要盟友的顧霆淵。我頂著沈家的壓力,尋了個機會,避開眼線,獨自一人來到了那座舊宅。
叩響門環(huán),開門的是個面容黝黑的老兵,眼神銳利如鷹。“沈家清霜,求見顧將軍。
”我斂衽一禮,語氣平靜。老兵顯然認得我,更知曉我近日的風波,
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和探究:“將軍重傷,不見外客?!薄拔?guī)淼南ⅲ?/p>
或許關乎將軍的傷勢,也關乎……某些人的前程?!蔽椅⑽P眉,
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篤定。我知道,對顧霆淵這樣的人,直接點明利害,
比任何迂回都有效。老兵盯著我看了半晌,終是被我眸中的沉靜與話語中的深意所動,
轉身入內(nèi)。等待的時間里,我的心跳得有些快。我不知道他會如何看待我的突然到訪。
不多時,老兵出來,臉色依舊緊繃:“將軍讓你進去?!眱?nèi)室藥味濃重。顧霆淵半靠在床頭,
白色中衣松垮,露出纏著厚厚繃帶的胸膛,隱隱有血跡滲出。他面色蒼白,
卻絲毫不減眉宇間的凌厲。只是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寫滿了戒備與審視,
像一頭受傷的孤狼。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揪了一下?!吧蚬媚?,”他聲音沙啞,目光如炬,
“有何貴干?”我沒有繞彎子,直視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有太多我前世忽略的東西。
“顧將軍,”我開口,聲音清冽,“沈清霜此來,是想與將軍做一筆交易。”“交易?
”他挑眉,唇邊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譏諷,“沈姑娘認為,顧某如今還有什么值得交易的?
”“將軍的未來,以及……我的未來?!蔽易呓鼛撞剑瑺T光下,他蒼白的臉頰更顯消瘦,
下頜線卻依舊緊繃,透著一股不屈的堅韌。我不自覺地放緩了呼吸,這般近距離地看他,
竟讓我有些莫名的緊張?!皩④娍芍?,令你胸前這道傷遲遲無法痊愈的,并非尋常箭傷,
而是箭上淬了‘牽機引’?”我緩緩道出早已爛熟于心的信息,
這些是我前世從蕭景辰與沈碧柔的對話中,偶然聽到的只言片語,
他們當時正得意于顧霆淵的“劫數(shù)難逃”。顧霆淵的瞳孔驟然一縮,
握著床沿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jié)泛白。牽機引,一種慢性毒藥,會阻礙傷口愈合,
慢慢蠶食人的生機。軍中秘藥,極難察覺?!澳闳绾蔚弥俊彼曇羲查g冷冽,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氣。“將軍不必管我如何得知。”我迎上他銳利的目光,毫不退縮,
“我只知,我有辦法解此毒。作為交換……”我頓了頓,看著他眼中翻涌的驚疑與戒備,
一字一句道:“我要將軍,娶我為妻?!睗M室寂靜,只余燭火輕微的噼啪聲。
顧霆淵的表情凝固了,那雙深邃的眸子死死鎖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他大概覺得我瘋了。
一個剛與蕭家解除婚約的女子,轉頭就來向他這個“廢人”逼婚,還帶著解藥的籌碼。
“沈姑娘,”他聲音冰冷,帶著一絲嘲弄,“你可知你在說什么?用解藥,換一樁婚事?
你圖什么?”“圖一個能護我周全的夫君,圖一個能讓我擺脫沈家與蕭家糾纏的身份。
”我坦然道,“將軍如今雖處困境,但我信將軍絕非池中之物。而我,能為將軍提供的,
也不僅僅是解藥?!蔽铱拷┥碓谒?,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
輕聲道:“比如,我知道一些關于兵部侍郎張德昌……貪墨軍餉,構陷忠良的證據(jù)。這些,
或許對林將軍的案子,有所幫助?!睆埖虏?,正是構陷林將軍的關鍵人物。
我前世從父親的書房偷聽過一些朝堂秘聞,加上自己的一些推斷,拼湊出了這條線索。
顧霆淵的呼吸猛地一滯,他側過頭,我們的臉頰幾乎相貼,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廓,
帶來一陣細微的酥麻。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近在咫尺,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
“你……”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皩④姡@筆交易,你做是不做?”我直起身,
拉開些許距離,心跳卻因方才的靠近而有些失序。顧霆淵沉默了很久,
那雙眼睛依舊緊緊盯著我,仿佛在衡量我話中的真?zhèn)?,也在衡量這樁交易的利弊。
“你憑什么認為,我會信你?”他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皯{將軍別無選擇。
”我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也憑……我對將軍,并無惡意。
”最后一句話,我說得輕柔,目光中帶著一絲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復雜情愫。
他看著我,眼神變幻莫測。許久,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深沉的決斷?!昂谩?/p>
”他只說了一個字,“三日后,我會派人去沈府提親。解藥,何時給我?”“成婚當晚。
”我微微一笑,心頭一塊巨石終于落地?!澳愕故遣慌挛曳椿?。”他冷哼一聲,
眼神卻不再那么冰冷?!拔蚁嘈艑④娨恢Z千金。”我看著他胸前的繃帶,輕聲道,
“也請將軍,在成婚前,務必保重自己。牽機引雖慢,卻也拖不得?!彼班拧绷艘宦?,
移開目光,看向窗外。離開顧府時,我的腳步有些虛浮,既有計劃得逞的輕松,
也有一絲莫名的緊張與……期待。三日后,顧霆淵的人如約而至。沈府再次炸開了鍋。
母親氣得暈厥,父親暴跳如雷。他們想不通,我為何放著京中無數(shù)青年才俊不要,
偏偏選了顧霆淵這個“殘將”。但我心意已決?;槭乱宰羁斓乃俣榷讼聛怼?/p>
沒有盛大的儀式,一切從簡。第3章新婚當夜,我將早已準備好的解藥,親手喂顧霆淵服下。
他看著我,眼神復雜:“你就這么……嫁了?”“不然呢?”我替他掖好被角,燭光下,
他的臉龐少了幾分白日的凌厲,多了幾分傷病帶來的脆弱。我伸出手,
指尖輕輕拂過他緊蹙的眉頭,想將那褶皺撫平。他的身體猛地一僵,呼吸也重了幾分,
那雙深邃的眼眸緊緊鎖著我,仿佛要將我吸進去。我心中一跳,有些慌亂地收回手,
臉上卻故作平靜:“將軍早些歇息,藥效發(fā)作需要時間?!薄吧蚯逅彼鋈婚_口,
聲音沙啞暗沉?!班牛俊蔽姨ы此?。他卻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閉上了眼睛,
不再說話。我知道,我們的婚姻,始于一場交易。但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接下來的日子,
我一邊調(diào)理他的身體,一邊打理顧府。他的傷在解藥的作用下,漸漸好轉。
我每日親手為他換藥,起初他總是不自在,肌肉緊繃,眼神閃躲。有一次,
我為他擦拭胸前的傷口,那里肌膚光潔,卻有一道猙獰的疤痕蜿蜒而下,
訴說著他曾經(jīng)的兇險。我的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他未受傷的肌膚,他的身體猛地一顫,
發(fā)出一聲壓抑的悶哼。我抬頭,正對上他幽深似海的眸子,里面閃爍著我看不懂的火焰。
“弄疼你了?”我輕聲問,臉頰有些發(fā)燙。他別過頭,聲音有些不自然:“無事。
”耳朵卻悄悄紅了。我心中暗笑,繼續(xù)手中的動作,只是更加輕柔。
氣氛在沉默中變得有些微妙。張德昌的事情,我將自己“推斷”出的線索,
不著痕跡地透露給顧霆淵。他是個聰明人,很快便抓住了關鍵,聯(lián)合舊部,
一舉將張德昌拉下馬。林將軍的案子也因此重見天日,雖未能官復原職,卻也洗刷了冤屈,
得以安享晚年。顧霆淵因此被擢升為京畿衛(wèi)戍營副統(tǒng)領,雖非手握重兵,卻也是京中要職,
至少暫時擺脫了之前的困頓。他回來的那天,身上帶著一絲酒氣,眼神卻格外明亮。
“沈清霜,”他看著正在燈下看書的我,忽然開口,“多謝?!薄胺蚱抟惑w,何須言謝。
”我放下書,起身為他倒了杯醒酒茶,遞到他手中時,指尖不經(jīng)意碰觸到他的手背,
他的手很燙。他接過茶,一飲而盡,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似乎……總能知道很多事情。
”我心中一凜,面上卻笑道:“不過是平日里喜歡聽些閑聞,加上一點女兒家的小聰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