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程宥寬結婚的第四年,我提了離婚。
程宥寬慢條斯理摘下眼鏡:「就因為那個可笑的極光約定,周忱晚,別后悔」
后來也是他在離婚綜藝上寫下:「欠你的極光,終究要親自來還」01「離婚吧」
我將婚戒擱在財務報表上的時候,程宥寬正在批注收購案的盡職調查清單。
鉑金圈沿著紙頁滾到鋼筆尖停頓處,像只困在琥珀里的昆蟲?!该魈炀劈c民政局見」
我聽見自己聲音里的漂浮又帶著決絕。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墨團。
「上季度家族信托收益增長 27%,你新看中的撒丁島莊園已經...」「我要離婚」
我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當年他親手設計的星空頂投影儀,正在天花板上循環(huán)播放獵戶座星云。
那些他承諾要帶我看的真星星,最終都成了昂貴的人造光影。程宥寬終于抬頭,
鏡片后的目光像手術刀劃過解剖臺上的標本。他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
露出眼尾那顆被我吻過千萬遍的淚痣:「因為那個可笑的極光約定」
「你連爭吵都要列分析表」我指向墻上裱著的婚姻協(xié)議書。
燙金字體還印著「每周至少共進晚餐三次」的條款。「程宥寬,
我需要的不是法務部修訂過十八遍的承諾書」他突然起身逼近,
雪松香混著咖啡因的氣息籠罩下來。我數(shù)著他領帶上的溫莎結褶皺,
想起大學初遇時他襯衫扣子永遠系得標準的模樣。那只戴著星空腕表的手擒住我下巴,
拇指擦過唇角的力道像在擦拭拍賣會上的古董瓷。
「知道董事會怎么評估離婚對股價的影響嗎?」他的話語如同冰川裂隙里撈出的碎冰,
棱角割破所有溫情的偽裝:「下周公司就要啟動...」「所以我等到今天才說」
我掰開他的手,無名指戒痕暴露在暖光下,像截被斬斷的年輪?!改阌肋h在等合適的時間,
等到極光周期過了,等到現(xiàn)在...」尾音卡在喉間化作血銹味。程宥寬瞳孔驟縮,
腕表突然發(fā)出尖銳警報——那是他設定的并購案倒計時。他后退半步整理袖扣的姿態(tài),
和當年在解剖室調整標本角度的嚴謹如出一轍?!该魈煳矣锌鐕曨l會議」他重新戴上眼鏡,
鏡片反射出我身后行李箱上貼滿的航空托運標簽:「讓王律師對接財產分割,
需要的話叫陳秘書訂束白玫瑰應付記者」我摸到門把手時,聽見鋼筆尖劃破紙頁的裂帛聲。
程宥寬依然保持著批閱文件的姿態(tài),只是領帶不知何時歪成了與往常不同的模樣。
他對著空氣輕聲說:「周忱晚,別后悔」語氣平靜,尾音卻墜著難掩的悶哼。
————離婚證書壓在挎包底層時,梧桐葉正撲簌簌砸在車頂。
程宥寬的助理第三次調整行李箱位置,瑪莎拉蒂后備箱里塞著我在程宅最后一件羊毛大衣。
他倚著車門校對并購案合同,金絲眼鏡在秋風里泛著冷光。
像極了我們初見時教室結霜的窗欞。手機震動驚醒我。
鎖屏界面的消息瀑布般傾瀉:林秘書:「熱搜截圖.jpg 需要安排公關稿嗎?」
大學室友:「靠!你們離婚居然比我們班群復活還熱鬧」圈內好友:「不是你們真離了,
今天也不是愚人節(jié)啊」
爆#金童玉女也逃不過歲月匆匆#熱#豪門聯(lián)姻也會 BE#新陌生號碼來電打斷我的恍惚。
「周小姐,您好,我們是《昨日溫度》節(jié)目組」甜膩女聲裹著電流傳來:「聽說您今天離婚?
我們這檔離婚綜藝想要邀請您和程先生共同生活三天......」我按下車窗,
潮濕的風灌進來。后視鏡里那個身影還在翻文件,仿佛我們剛結束的不是四年婚姻,
而是場稀松平常的股東會議。他突然彎腰,撿起我方才掉落的星辰項鏈,
月光石墜子在他掌心泛著幽藍的光。
20 歲生日他為我戴上時說過:「這是仙后座最亮的五顆星」直到路口綠燈亮起,
我才發(fā)現(xiàn)我對過去的回憶是如此的清晰。我答應了錄制綜藝,
就當是……給我們的七年一個完整的句號。02錄制節(jié)目當天,云棲山居的庭院鋪滿銀杏葉,
程宥寬站在木樨樹下接電話。羊絨大衣沾著碎金般的陽光,讓人恍惚回到大二深秋。
那時他總在經管學院樓前等我,銀杏落滿他肩頭也渾然不覺。我故意踩碎枯葉跑過去,
他會把捂熱的奶茶塞進我手心:「周同學,這是第三次月考的獎勵」——「周忱晚」
熟悉聲線割裂回憶。程宥寬轉身時,山茶花香氣掠過鼻尖——是我們婚禮那日他訂的沙龍香。
我下意識后退半步,行李箱轱轆在青石板上發(fā)出刺耳哀鳴。程宥寬突然輕笑。
我看見他摩挲左手無名指,那里本該戴著我們的婚戒。
他摘下時說的話突然刺入耳膜:「你要的星空在希臘,在冰島,但不會在程氏頂樓會議室」
————粉色珊瑚絨沙發(fā)被切割成四個菱形區(qū)塊,
離婚觀察團成員像標本般被封印在各自的玻璃罩中。我見到了其他三組嘉賓。
退役電競選手趙數(shù)和歌手孫瑤瑤,設計師李絮和公子哥鄭信禮,
以及因戲生情的吳甜語和錢豐東。
總導演微笑:「歡迎各位來到我們?yōu)槠谌斓摹蹲蛉諟囟取蜂浿片F(xiàn)場」「我們節(jié)目的初衷,
是給離婚夫妻一個重新審視過去的機會」「很多時候,一時的沖動、誤解,
都可能讓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碎」他環(huán)視四對夫妻,語氣溫和卻不容拒絕?!改敲?,
首先請大家聊聊,決定離婚的理由吧」客廳陷入短暫的沉默。柔和的燈光下,
四對離婚夫妻坐在環(huán)形沙發(fā)上,氣氛微妙。孫瑤瑤低頭玩著手指,
率先開口:「我感受不到他的愛,他在乎的只有游戲」趙數(shù)突然開口:「我沒有,
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表達」「我以為只要贏了比賽,就是對她好」錢豐東翹著二郎腿,
插話:「我們簡單多了,占有欲作祟,接受不了對方的親密戲」吳甜語翻白眼沒否認。
李絮優(yōu)雅地端起咖啡:「我們?性格不合」鄭信禮嗤笑:「翻譯一下,李大小姐嫌我太浪,
我嫌她太冷」李絮淡淡瞥他一眼:「如果你所謂的浪漫是凌晨帶女人回家開派對,
那我確實不夠熱情」鄭信禮挑眉:「那是生意伙伴,而且——」李絮打斷:「而且什么?
而且你襯衫上的口紅印也是談合同蹭的?」導演打破緊張的氣氛:「忱晚,宥寬,你們呢?」
我垂眸,指尖輕撫杯沿:「沒有繼續(xù)愛下去的動力了」程宥寬平靜接話:「她想看世界,
我只看得見報表」我抬眼看他,聲音很輕,原來他也知道?。骸付銖臎]想過,
報表之外還有生活」總導演繼續(xù)說:「聽完各位坦誠的離婚原因,我們發(fā)現(xiàn)相愛是本能,
相處卻是需要學習的功課?!埂附酉聛?,我們?yōu)槊繉Ψ蚱扪埖揭晃磺楦袑熀痛蠹伊牧奶臁?/p>
」我和程宥寬被帶到一個房間門口,推開那扇米白色的門,
暖黃色的燈光像蜂蜜一樣流淌在房間里。沙發(fā)上坐著一位約莫四十歲的女性,微卷的短發(fā),
眉眼柔和,手里捧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花茶。「你們好」她微笑著示意我們坐下?!肝倚樟帧?/p>
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落在掌心,「不用緊張,只是聊聊天」程宥寬微微頷首,
在我身旁坐下。沙發(fā)很軟,可我們之間的距離,卻像是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
林教授輕輕放下茶杯:「先從簡單的問題開始吧,上一次只有你們兩個人,
安靜地聊天……是什么時候?」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fā)邊緣:「……去年圣誕節(jié)」
程宥寬沉默兩秒:「嗯,她來公司送文件,正好下雪,在車里聊了幾句」
林教授筆記停頓:「聊了什么?」我淡淡開口:「他說'路上小心',我說'嗯'」
房間陷入短暫的寂靜。林教授語氣輕快了些:「那說說初遇吧,在校園里?」
程宥寬推了推眼鏡,聲音低緩:「在大學教室,我當時是她們數(shù)學建模課的助教」
我睫毛輕顫:「他在黑板上推導納什均衡,我坐在第一排看著他」
林教授微笑:「所以是一見鐘情?」程宥寬難得勾唇:「她總說我是見色起意」
林教授眼中帶笑:「年輕人談戀愛,禮物總是最用心的,說說送給對方的第一份禮物」
我語氣軟了些:「他生日,我送了一塊機械表,表盤背面刻了仙后座的星圖」
程宥寬指腹無意識摩挲腕表:「她二十歲生日,我送了項鏈,吊墜是月光石,
像仙后座的五顆星星」林教授驚訝:「現(xiàn)在都還留著?」程宥寬語氣平靜:「表沒電了,
但還在抽屜里」我輕聲回答:「項鏈……摘下來就沒再戴過」
林教授語氣溫和:「當初決定結婚的理由是?」
程宥寬直視前方:「她半夜打電話說看新聞雙子座流星雨來了,我開車帶她去郊外,
凍到天亮一顆流星都沒看到」我接話:「日出時他單膝跪在草叢里說,
'以后每個失望的夜晚我都賠給你'」林教授若有所思:「所以是沖動還是深思熟慮?」
我和他同時開口:「是相信」林教授筆尖停頓:「婚后保持約會頻率嗎?」
程宥寬聲音發(fā)緊:「前兩年每月一次,后來……」
我平靜補充:「后來他的日歷只剩會議提醒,我的機票越攢越多」
林教授放下鋼筆:「最后一個問題,離婚后有后悔的時刻嗎?」程宥寬喉結滾動:「每天」
我望向窗外:「沒有」林教授微笑著合上記錄本:「感謝你們的分享,今天只是聊聊天,
可以回房間休息了」我起身和林教授道別,然后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廊的燈光昏黃,
地毯吸去了腳步聲。可他的存在感卻像影子一樣黏在身后?!赋劳怼顾谖曳块T前站定,
嗓音低啞,像被砂紙磨過。我刷卡開門,沒回頭:「離婚那天我就把你拉黑了」「我知道」
他頓了頓,「但有些話——」「沒離婚時都沒聊,現(xiàn)在更沒什么好聊的」我打斷他,
徑直走進房間。門關上的瞬間,我聽見他極輕地說了一句:「……晚安」
——像過去千百個夜晚一樣。03我靠著門緩緩平復心情。過了一會,敲門聲傳來。拉開門,
吳甜語倚在門框上,手里拎著一瓶開封的紅酒,酒液在玻璃瓶里晃蕩,像一團凝固的血。
她挑眉:「相逢是緣,要來一場女人的聊天嗎?」她身后,孫瑤瑤抱著兩個高腳杯,
睡衣上印著卡通貓咪,和李絮那套真絲睡袍形成鮮明對比。李絮手里還拿著一盒巧克力,
淡淡補了句:「順便分尸一下前夫」我側身讓她們進來。
吳甜語倒酒:「你們知道離婚后最爽的是什么嗎,再也不會明明在意死了,
卻非要假裝云淡風輕」孫瑤瑤灌了一大口:「我把他游戲賬號裝備全賣了,
錢捐給了流浪貓協(xié)會」李絮優(yōu)雅抿酒:「把他最貴的西裝剪成抹布,擦了我新工作室的地板」
三人齊刷刷看我。我的壓力劇增,晃著酒杯:「我還是太善良了,
回去就把他讓助理買的禮物全扔了」集體沉默兩秒,突然碰杯?!父杀?!」「單身快樂」
孫瑤瑤聲音悶悶的:「其實我有后悔過,上個月發(fā)燒,迷迷糊糊喊了趙數(shù)名字」
吳甜語嗤笑:「我還夢見錢豐東給我煮姜茶,我醒來給了自己一巴掌」我和李絮對視一眼,
碰了碰杯?!覆挪粫蠡?,永遠不會」紅酒瓶很快見底。吳甜語醉醺醺的:「如果能重來,
我要在婚禮上就逃婚!」孫瑤瑤紅著眼睛:「我會在他第一次忘記紀念日時,就大吵一架」
李絮冷笑一聲:「根本不會結婚」
我想了想輕聲說:「我會在他第一次爽約后再也不說第二次」
孫瑤瑤突然掏手機:「其實趙數(shù)剛才發(fā)消息…問我要不要復合」吳甜語嗆到:「咳咳咳,
墳墓進一次就夠了」李絮點點頭:「坑踩過一次就夠了」我接話:「婚離一次就夠了」
孫瑤瑤突然崩潰大哭:「可是愛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他打職業(yè)的時候窮得連基地房租都交不起,我偷偷打工給他湊錢」「后來他拿了冠軍,
我站在臺下哭的比他還厲害」「那時候我以為,只要熬過去,一切都會變好,我以為結婚后,
他會多看看我。」「結果呢,蜜月旅行,他帶著筆記本在酒店打排位」「我生日那天,
他因為訓練賽遲到三小時,蛋糕都化了……」是啊,愛了那么久的人,怎么可能像關燈一樣,
說滅就滅。凌晨三點 。孫瑤瑤蜷在地毯上,眼角泛紅,懷里抱著空酒瓶,
吳甜語則四仰八叉地躺著。李絮揉了揉太陽穴,彎腰拽起孫瑤瑤的一只胳膊:「我送這個」
我點頭,架起吳甜語的肩膀,扶穩(wěn)她往外走。李絮的動作干凈利落。她單手刷卡開門,
像扔快遞一樣把孫瑤瑤丟到床上,順手扯過被子蓋住她半張臉。
孫瑤瑤在夢里哼哼:「李絮……你他媽……謀殺……」李絮冷笑:「再吵就把你塞趙數(shù)房里」
我送吳甜語回房間,扶她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然后回房間?!宄科唿c,
云棲山居的玻璃餐廳被晨光浸透,落地窗外是霧靄繚繞的山林。我打著哈欠下樓時,
程宥寬已經坐在長桌盡頭,西裝革履,金絲眼鏡后的目光低垂,修長的手指翻動著一疊文件。
手邊的黑咖啡冒著熱氣,旁邊放著一杯剛倒好的咖啡,杯沿還浮著一層細密的奶泡。
我在桌邊站定,指尖輕輕搭在椅背上,沒有坐下。程宥寬頭也沒抬,嗓音低沉:「醒了?」
「嗯」我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那杯咖啡上。他像是察覺到我的視線,終于抬眼,推了推眼鏡,
語氣平靜:「你的」我沉默兩秒,伸手將咖啡杯推開,聲音很輕:「我根本就不喜歡喝咖啡」
程宥寬的手指頓住。我輕輕笑了下,轉身走向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溫水。窗外,晨光漸盛,
照在兩人之間,像一道無形的界限。餐廳里的沉默被一陣陣腳步聲打破。
其他人都陸陸續(xù)續(xù)的下樓,突然傳來一聲驚訝。趙數(shù)盯著孫瑤瑤的眼睛:「你昨晚上干嘛了,
眼睛腫的比核桃還大」孫瑤瑤翻了個白眼:「關你屁事」
導演出來介紹流程 :「大家早上好,昨晚睡得好嗎?」他故作神秘:「今天早上,
我們要回顧各位曾經公開在社交媒體上的美好回憶……」他按下遙控器,幕布亮起,
首先是我和程宥寬的婚禮紀錄片。我手指捏緊杯柄:「導演,你是不是放錯了?」
導演裝傻:「???這是從你們微博公開視頻里選的呀」鏡頭切到程宥寬,他盯著屏幕,
喉結微動。畫面里年輕的周忱晚穿著婚紗,站在花架下,眼睛亮得像星星。
司儀:「新郎有什么想對新娘說的?」程宥寬拿起話筒,聲音有些?。骸钢艹劳?,
我數(shù)學很好,但算不清會愛你多久……所以,我用一輩子當答案吧」
導演賤兮兮地說話:「忱晚,宥寬,現(xiàn)在再看這段,有什么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