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童謠(1983-1988)在那個年代,
梅雨季節(jié)的苔蘚悄無聲息地爬上了筒子樓那斑駁的外墻,仿佛是歲月的印記,
無聲無息地訴說著那些塵封已久的往事。五歲的林晚秋,一個瘦小的身影,踮起腳尖,
吃力地擦拭著窗臺上那已經(jīng)干涸的血漬??諝庵袕浡还设F銹味和樟腦丸的刺鼻氣息,
這股混合的味道鉆進她的鼻腔,讓她不禁回想起三天前那個令人心碎的下午,
母親就是在這扇窗前,被父親無情地推下樓的。她清晰地記得,
那只涂著丹蔻的手在空中絕望地抓撓的模樣,那場景,就像菜市場魚攤上瀕死的鯽魚,
無力地掙扎著,卻終究無法逃脫命運的殘酷安排?!百r錢貨!
”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踹開那扇破舊的木板門,皮帶扣上的鷹頭刮過門框,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林晚秋本能地縮進衣柜,透過狹小的裂縫,她看見父親從床底拖出一個沉重的麻袋。
暗紅色的液體正從袋角緩緩滲出,
在地面上拖出一條蜿蜒的血跡——那是母親失蹤前常穿的碎花裙。
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和不解,不明白為何父親會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
衣柜里的樟腦丸硌得她的膝蓋發(fā)青,但她不敢挪動分毫,生怕引起父親的注意。
麻袋里傳來物體碰撞的悶響,父親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diào),將什么東西倒進了腌菜缸。
月光透過糊著報紙的窗戶,在水泥地上映出男人扭曲的影子,
他手里握著的斧頭還在往下滴著黏稠的液體。林晚秋的心跳加速,她知道,
這將是一個漫長而不眠之夜?!扒锴飦沓燥??!钡诙烨宄?,父親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肉湯。
搪瓷碗邊緣結(jié)著褐色的污垢,湯面上漂浮的油花泛著詭異的青色。林晚秋盯著湯里半截指骨,
指甲蓋上殘留著暗紅色的蔻丹。她突然想起母親教她唱的童謠:“月光光,
照地堂......”那溫柔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但現(xiàn)實卻是如此殘酷,
令人不堪回首。嘔吐物濺上桌角的瞬間,皮帶已經(jīng)狠狠地抽在她的脊背上。林晚秋滾到墻角,
后腦撞上腌菜缸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父親揪著她的頭發(fā)往缸里按:“不是想媽媽嗎?
讓你看個夠!”酸臭味涌入鼻腔的剎那,她看見泡得發(fā)脹的頭顱正用空洞的眼窩對著自己。
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此后的每個雨夜,
父親都會逼她喝下某種令人作嘔的肉湯。林晚秋學會了在喝湯時屏住呼吸,
把食物含在腮幫子里,等男人醉倒在藤椅上再偷偷吐進痰盂。七歲生日那天,
她在痰盂底部發(fā)現(xiàn)了半枚銀戒指——那是母親結(jié)婚時戴的。這枚戒指,
成為了她與母親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也是她在這個黑暗世界中唯一的慰藉。1988年立冬,
林晚秋在煤爐旁烤著凍瘡的手。窗外傳來貨郎鼓的聲響,
父親難得露出笑容:“秋秋想不想吃麥芽糖?”她盯著男人手里嶄新的麻繩,
突然想起上周在肉聯(lián)廠看到的場景——那些待宰的豬羊也是這樣被捆住四肢。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仿佛命運的陰影再次籠罩了她。
貨郎的面包車后廂堆著七八個鼓鼓囊囊的麻袋,林晚秋被塞進去時,聞到一股熟悉的樟腦味。
蜷縮在她旁邊的女孩手腕上有道蜈蚣狀的疤痕,正用牙齒啃咬麻袋的縫隙。顛簸了不知多久,
車終于停了,穿膠鞋的男人挨個給麻袋里的孩子灌下苦澀的藥水。再次醒來時,
她躺在鋪著稻草的地窖里。喉嚨像被烙鐵燙過,只能發(fā)出嘶啞的氣音。
墻上用血畫著歪扭的正字,最長的那排有三十七個標記。
穿紅襖的女孩湊過來比劃:在這里的每個人,最后都會被做成“腌肉”。
林晚秋的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也不知道這個黑暗的地窖是否就是她生命的終點。地窖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墻壁上爬滿了青苔,仿佛連時間都在這里凝固了。林晚秋蜷縮在角落,
她的小手緊緊握著那枚銀戒指,仿佛那是她唯一的護身符。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她知道,這里沒有同情,沒有憐憫,
只有生存的殘酷法則。她試圖與周圍的其他孩子交流,但大多數(shù)人都沉默不語,眼神空洞,
仿佛已經(jīng)放棄了希望。偶爾有幾個孩子會低聲交談,但他們的聲音總是被恐懼和絕望所籠罩。
林晚秋意識到,她必須找到一條出路,否則她將永遠困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獄中,
永遠無法逃脫命運的魔爪。
第二章:鐵籠春秋(1988-1990)每月僅開啟一次的地窖頂部那扇沉重的鐵門,
在那一刻會緩緩打開,
一個身穿工裝的男子會冷漠地投下幾袋已經(jīng)發(fā)霉、散發(fā)著難聞氣味的饅頭。林晚秋,
這個在地窖里度過了無數(shù)日夜的女孩,早已學會了用尿液來軟化這些堅硬的食物,
以便能夠勉強下咽。她總是將節(jié)省下來的碎屑小心翼翼地分給發(fā)燒的小七,
希望能為他帶來一絲絲的溫暖和安慰。十三歲的紅襖女孩,上周被無情地拖走時,
她的指甲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帶血的抓痕,
仿佛在訴說著她最后的掙扎與絕望。她曾是地窖里最勇敢的孩子,
總是試圖用溫柔的話語安慰其他孩子,告訴他們總有一天會逃離這個如同地獄般的地方。
然而,她的消失讓林晚秋更加深刻地認識到,這里沒有童話,沒有奇跡,
只有殘酷無情的現(xiàn)實。某個悶熱的夏夜,鐵門突然被猛地撞開,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林晚秋被粗暴地拽著頭發(fā),拖上那狹窄而陡峭的臺階,月光如利刃般刺得她睜不開眼。
待她逐漸適應(yīng)了外界的光線,她看見院子里支著一口巨大的鐵鍋,
沸騰的水面漂浮著幾縷黑發(fā),令人不寒而栗。一個穿著圍裙的胖女人正在磨刀,
案板上的東西看起來像半截小腿,血跡斑斑。林晚秋的心跳如鼓,
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可能即將在今晚終結(jié),恐懼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這批貨成色差。
”刀疤臉用鐵鉤翻看她的牙齒,眼神中透露出輕蔑與不屑,“不過,倒是可以作為藥引子。
”林晚秋被無情地扔進鐵籠時,發(fā)現(xiàn)籠底鋪著一層黑紅色的渣滓,像是反復燒灼留下的痕跡,
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后半夜,她在黑暗中摸索,摸到籠桿上密密麻麻的牙印,
還有用小石子刻的“救命”字樣,心中不禁涌起一陣悲涼。
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三個月后的一個暴雨夜。林晚秋被震耳欲聾的雷聲驚醒,發(fā)現(xiàn)地窖正在迅速進水。
積水漫過腳踝時,她注意到墻角有塊松動的磚。她用十指摳得鮮血淋漓,
終于扒出了一個狗洞大小的缺口。然而,沒等她鉆出去,就被巡邏的狼犬發(fā)現(xiàn)了,
尖銳的犬吠聲劃破了夜的寂靜。懲罰是殘酷的,燒紅的鐵鉤在鎖骨上烙下“奴”字,
劇痛讓林晚秋幾乎暈厥。她疼暈前聽到刀疤臉的嗤笑:“跑一次就烙個印,
湊夠十個送你去配冥婚?!眰跐€化膿的那周,
八歲的小七偷偷把自己的饅頭浸了尿敷在她傷處,這土方法居然奏效了,
但小七三天后就被做成了“臘肉”,命運同樣悲慘。1990年驚蟄,
林晚秋在煤堆里撿到半塊鏡片。借著微光,她看見自己鎖骨處重疊的烙痕已經(jīng)結(jié)成了肉疙瘩,
最清晰的那個“奴”字邊緣泛白,像條蜈蚣趴在瘦削的鎖骨上,觸目驚心。當晚,
她用鏡片在鐵籠底部刻下第278道劃痕時,聽到了微弱的貓叫聲。那是個渾身煤灰的男孩,
約莫五歲,被扔進鐵籠時褲襠還在滴血,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林晚秋脫下補丁摞補丁的褂子裹住他,哼起母親教的童謠,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男孩在她懷里顫抖了整夜,天亮前含糊地吐出了“豆芽”兩個字。
這是地窖里第一個有名字的孩子,林晚秋心中泛起一絲暖意。“豆芽,你從哪里來?
”林晚秋輕聲問道,盡管她知道這問題可能永遠沒有答案。豆芽只是搖頭,
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迷茫,仿佛一只迷失的小獸。林晚秋明白,這個孩子需要她,
就像曾經(jīng)的小七需要她一樣。她決定保護豆芽,就像保護自己心中的那點微弱的希望,
那是她在黑暗中唯一的支撐。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晚秋和豆芽在鐵籠里相依為命。
林晚秋教豆芽唱歌,教他如何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生存,告訴他要堅強,不要放棄希望。
她告訴他,總有一天,他們會找到機會逃出去,回到正常的世界,過上普通人的生活。然而,
鐵籠里的生活充滿了不確定性,每一天都可能是生與死的考驗。每天都有孩子被帶走,
有的再也沒有回來,成為永遠的失蹤者。林晚秋和豆芽每天都在與死亡賽跑,
他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尋找任何一個可能的逃生機會,盡管希望渺茫,但他們從未放棄。
第三章:磚窯燈火(1990-1992)在被轉(zhuǎn)移到黑磚窯的第七天,
林晚秋的雙腳仿佛踏在燒紅的鐵板上,無情的煤渣如同烙鐵般燙出了水泡,
每走一步都撕心裂肺地疼痛。每天黎明時分,監(jiān)工們手持冰冷的鐵棍,狠狠地敲打鐵籠,
那刺耳的聲音如同死神的召喚,
無情地逼迫他們搬運那些剛剛從窯中取出的、燒得通紅的磚塊。
豆芽的右腳在第三天就因不堪重負而起了膿瘡,膿水與淚水交織在一起,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但他不敢有絲毫停歇,因為完不成定額就意味著沒有飯吃,更意味著將面臨更加殘酷的懲罰。
林晚秋看著豆芽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心如刀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她試圖用自己的身體為豆芽擋住一些灼熱的磚塊,但磚窯內(nèi)的熱量仿佛要將一切都吞噬,
連空氣都變得灼熱難耐。她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緊貼在皮膚上,
煤渣無情地磨礪著她的皮膚,疼痛難忍,但她必須咬牙堅持,為了豆芽,
也為了自己心中那份微弱的、卻始終未曾熄滅的希望。某個飄雪的傍晚,
林晚秋在磚垛后意外發(fā)現(xiàn)半塊破碎的玻璃。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用顫抖的雙手將玻璃小心翼翼地撿起,藏在衣兜里?;氐借F籠后,
她開始秘密地打磨這塊玻璃,每天趁著監(jiān)工不注意,用磚塊的一角輕輕地刮擦,日復一日,
從未間斷。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玻璃的邊緣逐漸變得鋒利,足以割破皮膚。在這期間,
豆芽遭受了更加嚴重的虐待。他被監(jiān)工拖進陰暗的巷道三次,每次回來都捂著滲血的下體,
眼神中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和絕望。但豆芽從未向林晚秋抱怨過一句,
只是默默地忍受著一切。有次,他強忍著淚水,顫抖著將一顆水果糖塞進林晚秋的手心。
那顆糖已經(jīng)融化了一半,糖紙上的血跡已經(jīng)發(fā)黑,但林晚秋知道,
這是豆芽對她最深的信任和依賴。1992年的谷雨時節(jié),天空陰沉沉的,烏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