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劇本之謎霍燁捏著劇本的手指微微發(fā)顫,殺青宴的喧鬧聲像潮水般退去。
劇本扉頁上 “編?。簵铌枴?幾個字在水晶燈下泛著微光,
與他記憶里泛黃筆記本上的字跡重疊。十年前初三教室的后窗,
扎著馬尾的女孩趴在課桌上寫故事,陽光穿過她耳后的碎發(fā),在作業(yè)本上投下毛茸茸的光暈。
“霍老師,您的香檳?!?助理的聲音驚醒了他。玻璃杯在指尖轉了個圈,
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那個暴雨傾盆的下午。救護車的紅藍燈光劃破暮色時,
他正攥著楊陽的筆記本,準備在放學路上送給她。后來聽說她從樓梯滾落,腦部受創(chuàng),
醒來后就不再說話。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是經(jīng)紀人發(fā)來的慶功宴流程?;魺疃⒅聊?,
卻看見十六歲的自己躲在醫(yī)院走廊盡頭,透過門縫看見楊陽蜷縮在病床上,
曾經(jīng)亮晶晶的眼睛蒙著層灰翳。那天他攥著準備了三個月的情書,最終塞進了垃圾桶。
“霍影帝,來拍張合照!” 閃光燈刺得他瞇起眼。他突然想起上周試鏡時,
制片人說編劇從不露面,所有溝通都通過經(jīng)紀人?,F(xiàn)在想來,那封措辭簡練的郵件,
每個標點都像極了她當年寫作文時的嚴謹。深夜的保姆車里,霍燁翻出所有拍過的劇本。
從初出茅廬時的文藝片,到登頂影帝的商業(yè)巨制,
每個故事里都藏著似曾相識的細節(jié):女主角總愛把鋼筆帽轉三圈,男主角永遠在雨天弄丟傘,
這些都是獨屬于楊陽的習慣。2 重逢之門他鬼使神差地搜索 “楊陽”,
跳出的新聞讓呼吸停滯。去年書展照片里,戴著寬檐帽和口罩的女人正在簽售,
露出的手腕上有道淡粉色疤痕 —— 和記憶里纏滿繃帶的位置分毫不差。
窗外的霓虹掠過他緊繃的下頜,霍燁突然解開領口的紐扣,喉結滾動:“掉頭,去新月公寓。
”保姆車在公寓樓下急剎。霍燁摘下墨鏡,仰望著七樓亮著暖黃燈光的窗戶。
夜風卷起他的西裝下擺,他深吸一口氣,走進電梯時才發(fā)現(xiàn)手心沁滿冷汗。
702 室的門牌泛著冷光,他抬手又放下,重復三次后,終于敲響了門。
門內(nèi)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貓眼閃過一道陰影。門開了條縫,戴著口罩的女人露出警惕的眼睛。
霍燁的心跳漏了一拍,那雙眼睛還是記憶里的琥珀色,只是蒙著層霧氣:“小陽,是我。
”楊陽的手指猛地收緊,門縫傳來紙張簌簌聲?;魺钇骋娝箝g的疤痕,
與照片里分毫不差:“你的劇本我都看過了,鋼筆帽轉三圈的習慣,還是和以前一樣。
”女人的睫毛劇烈顫動,門 “砰” 地關上?;魺畎杨~頭抵在冰涼的門板上,
聽見屋內(nèi)傳來急促的喘息聲,還有書頁翻動的聲音。他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泛黃的筆記本,
輕輕塞進門縫:“這是你初三時落在教室的,我替你保管了十年。
”3 便簽情緣腳步聲漸漸遠去,霍燁倚著墻滑坐在地。月光從消防通道的窗戶斜斜切進來,
照亮他緊繃的側臉。不知過了多久,門再次打開,楊陽的手從門縫里伸出,
指尖觸到筆記本的瞬間,霍燁看見她袖口滑落,手腕上的疤痕在月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楊陽的手指在筆記本封面上摩挲,記憶的碎片如潮水般涌來。她后退幾步跌坐在沙發(fā)上,
顫抖著翻開筆記本,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干枯的桂花,那是初三那年秋天,
她和霍燁一起在操場邊撿的。筆記本里密密麻麻寫滿她當時構思的故事雛形,
邊角還畫著各種可愛的小插畫,而在空白處,竟多了許多工整的批注和建議。
門外傳來霍燁低沉的聲音:“小陽,我知道你害怕,沒關系的。我會每天來給你送早餐,
就在門口放著,你想吃就拿?!?此后的日子里,清晨七點,
總會有不同的早餐被放在楊陽門口。有時是熱氣騰騰的小籠包,有時是精致的三明治,
還會附上一張手寫的便簽,或是一句暖心的話,或是分享他拍戲時的趣事。一周后的清晨,
楊陽終于鼓起勇氣打開門。樓道里空無一人,
只有一份溫熱的南瓜粥和一張淡藍色的便簽:“今天片場的小花貓生了崽,
毛茸茸的特別可愛,下次畫給你看。” 楊陽捏著便簽紙,喉嚨發(fā)緊。她慢慢蹲下身,
指尖觸到裝粥的保溫桶,暖意從指尖傳遍全身。又過了半個月,霍燁照常來送早餐,
卻發(fā)現(xiàn)門口的舊報紙堆少了一份。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在便簽上寫道:“我發(fā)現(xiàn)有人偷偷收拾了報紙,獎勵你一張我拍的小花貓照片。” 當晚,
楊陽隔著門,第一次聽見霍燁在門外輕輕哼唱她曾經(jīng)最愛聽的歌。歌聲溫柔又繾綣,
像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撫過她塵封已久的心。這天深夜,楊陽輾轉難眠,走到窗邊。
她看見樓下路燈下,霍燁正仰頭望著她的窗戶,月光灑在他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霍燁似乎有所感應,對著窗戶揮了揮手,大聲喊道:“小陽,晚安!
明天有你最愛吃的蛋黃酥!” 楊陽慌忙后退,靠在墻上,心臟劇烈跳動,眼眶卻漸漸濕潤。
接下來的日子,霍燁的便簽愈發(fā)頻繁地出現(xiàn)彩色涂鴉。有時是簡筆畫的小花貓,
有時是歪歪扭扭的早餐食物。楊陽把這些便簽小心翼翼地收進鐵盒,在深夜里反復翻看,
嘴角不自覺揚起弧度。直到某天,霍燁的便簽上畫風突變,畫了個戴著墨鏡的小人,
旁邊寫著:“新電影劇本遇到瓶頸,急需大編劇指點。” 楊陽攥著便簽站在門前許久,
最終用顫抖的手在便簽背面寫下:“試試把主角的童年創(chuàng)傷具象化。
” 她把便簽輕輕放在門口,心跳快得像是要沖出胸腔。第二天,霍燁的回復來了,
字跡潦草卻透著興奮:“你簡直是天才!能不能再多給點建議?我?guī)Я藷峥煽桑?/p>
就放在保溫桶里。” 楊陽隔著門聽著霍燁離去的腳步聲,猶豫再三打開門。
深褐色的保溫桶旁,還放著一張手繪的分鏡草圖,
主角的眉眼竟和她初中時畫的插畫人物有幾分相似。就這樣,隔著一扇門,
兩人開始了劇本討論。霍燁會詳細描述自己對角色的理解,楊陽則用便簽寫下修改意見。
有時討論到興起,霍燁會突然哼起兩人共同喜歡的旋律,楊陽則會在便簽上畫個音符回應。
一個月后的雨夜,霍燁的聲音帶著難得的急切:“小陽,我寫了個新故事,想讀給你聽。
” 雨聲淅瀝中,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講述著一個關于救贖與重生的故事。楊陽貼著門,
淚水無聲滑落。故事里的女主角和她有著相似的經(jīng)歷,卻在男主角的陪伴下,
一步步走出黑暗。4 天臺之約“這個故事,是為你寫的。
” 霍燁的聲音里帶著深情與堅定,“就像我想成為你的光?!?楊陽的手撫上冰涼的門板,
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但在她心里,那扇封閉多年的門,正在被霍燁的愛,
一點點推開。雨停后的清晨,霍燁的便簽上畫了只舉著向日葵的小熊,
旁邊寫著:“樓下的梔子花開了,香得像你初三那年書包上掛的香包?!?楊陽握著便簽,
站在玄關處盯著緊閉的家門。門鎖轉動的咔嗒聲仿佛成了心跳的節(jié)拍,她數(shù)著自己的呼吸,
緩緩轉動把手。樓道里的感應燈應聲亮起,楊陽戴著寬檐帽和口罩,
像只受驚的兔子般探出頭。消毒水的氣味混著梔子花香涌入鼻腔,
記憶突然翻涌 —— 住院時刺鼻的消毒水味,與此刻清新的花香形成尖銳對比。她扶著墻,
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卻在瞥見樓梯拐角處蹲坐著的身影時愣住?;魺钐ь^,
清晨的陽光為他鍍上金邊,手里還攥著未寫完的便簽?!霸绨玻业木巹〈笕?。
” 他笑著舉起保溫桶,里面是現(xiàn)磨的豆?jié){和剛出爐的燒餅,“趁熱吃?” 楊陽喉嚨發(fā)緊,
目光掃過他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昨夜他在門外哼唱到很晚。他們隔著三步距離坐在樓梯上。
霍燁刻意把保溫桶推得更遠,好讓楊陽能輕松拿到?!皠〗M收養(yǎng)了那只流浪貓,
” 他自顧自說著,掏出手機展示照片,屏幕亮起的瞬間,
楊陽看見鎖屏是她初中時畫的卡通小狗,“它生了五只小崽子,都圓滾滾的像糯米團子。
”楊陽的指尖在口罩邊緣動了動,最終在便簽上寫下:“拍視頻給我看。
” 字跡因為緊張而微微歪斜?;魺钛劬σ涣?,立刻開始翻找相冊,
連珠炮似的講述小貓闖禍的趣事。當他說到小貓打翻顏料桶,把劇組布景染成彩虹色時,
楊陽沒忍住,發(fā)出壓抑的悶笑。這聲笑讓空氣瞬間凝固?;魺畹穆曇絷┤欢梗?/p>
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楊陽身上。她慌亂地起身,卻被霍燁輕聲叫?。骸靶£?,明天早上六點,
我?guī)∝垇硪娔??它們最喜歡在晨光里追蝴蝶?!?楊陽背對著他點點頭,
攥著便簽的手卻遲遲沒有松開。次日,楊陽破天荒起了個大早。
她透過貓眼看見霍燁蹲在樓道里,懷里抱著個印滿卡通圖案的小紙箱。
小貓奶聲奶氣的叫聲透過門板傳來,撓得她心癢癢。深吸一口氣,她打開門,
清晨的陽光裹挾著霍燁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水味撲面而來。一只橘白相間的小貓突然探出腦袋,
粉嫩嫩的肉墊拍在楊陽手背上。她下意識縮手,卻在看見小貓濕漉漉的眼睛時,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輕輕觸碰?!八信疵祝?霍燁聲音放得極輕,“和你一樣,
最愛黏著溫暖的東西?!睏铌柼ь^,正好撞進霍燁溫柔的目光。樓道的感應燈突然熄滅,
黑暗中,她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還有霍燁小心翼翼的詢問:“小陽,
你愿意... 去天臺看看日出嗎?那里只有我們和糯米?!睏铌柕闹讣咨钌钇M掌心,
喉嚨發(fā)緊得說不出話,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霍燁的嘴角揚起一抹欣喜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紙箱,側身讓出通道,示意楊陽先走。通往天臺的樓梯格外漫長,
每走一步,楊陽的心跳都快得像是要沖破胸腔。消毒水的氣味逐漸被露水的清新取代,
當她的指尖觸到天臺生銹的鐵門時,十年前的記憶突然如潮水般涌來 —— 那時的她,
也曾像這樣追逐過日出,而如今,每邁出一步都需要耗盡全身的勇氣。
鐵門 “吱呀” 一聲打開,清晨的風裹挾著青草香撲面而來?;魺钤缫唁伜昧艘安蛪|,
上面放著熱氣騰騰的早餐,還有一臺復古膠片相機。“聽說用這個拍出來的日出,
每一幀都像畫?!?他輕聲說著,把相機遞給楊陽,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手背,
激起一陣戰(zhàn)栗。糯米從紙箱里蹦出來,在草地上撒歡。楊陽蹲下身,
看著小貓追著自己的尾巴打轉,緊繃的神經(jīng)漸漸放松?;魺钤谒砼宰?,
保持著禮貌的距離:“你看,東邊的云開始泛紅了?!睏铌柼痤^,
遠處的天空像是被誰打翻了顏料盤,從黛青到緋紅層層暈染。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