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中秋之夜,鐘家老宅燈火通明。鐘意被自己的母親打電話催了回來。剛進門,
母親就對著她說“你哥剛才有點不舒服,你上樓看看他怎么樣了?用不用吃藥。
”鐘意硬著頭皮上了樓,門半關(guān)著,鐘意輕輕推開半掩的房門,屋內(nèi)只亮著一盞昏黃的臺燈。
“哥?”她輕聲喚道,向前走了兩步。
“你終于來了阿意……”這一聲“阿意”叫得她心臟猛地一縮,
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有多久沒聽他這樣叫自己了?400多天,
自從他車禍失憶后,他對她的稱呼便只剩下生疏的“鐘意”,或是客套的“鐘主管”。
可現(xiàn)在,他卻又這樣自然地喚她,仿佛那些隔閡從未存在。她的喉嚨發(fā)緊,
愧疚感如潮水般涌上來,幾乎要將她淹沒。他的聲音低啞,帶著不正常的灼熱,
目光落在她臉上 。鐘意掙扎著想要抽手,卻被他猛地拉入懷中。鐘意試圖掙脫束縛,
可鐘瑾川將他整個人抵著大手探入她衣內(nèi)。她用手肘抵住男人胸膛,
卻在掙扎中摸到他劇烈的心跳。鐘瑾川的動作停頓了一秒。他的目光落在鐘意臉上,
卻又像是透過她在看某個遙遠的影子。臺燈的光映在他眼里,變成兩簇跳動的火焰。
“別走……”他沙啞地呢喃,左手突然探進鐘意的衣擺。帶著薄繭的掌心貼上后腰的瞬間,
鐘意渾身僵直。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鐘瑾川——這個在商界以冷靜著稱的男人此刻像頭失控的野獸。
梳妝臺上的玻璃瓶被撞倒在地,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鐘意趁機抓起臺燈往鐘瑾川頭上砸去。
燈泡炸裂的聲響中,壓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鐘意跌跌撞撞地沖進走廊,
絲綢襯衫的紐扣崩開了兩顆。她沒敢回頭,一路逃回三樓自己的臥室,
反鎖上門后直接滑坐在地。梳妝鏡里映出她凌亂的樣子口紅暈到腮邊,
脖子上留著泛紅的指印,鎖骨處還有一道被指甲劃出的血痕。浴缸放水的聲音蓋過了耳鳴。
鐘意把自己浸在滾燙的熱水里,皮膚很快泛起不正常的紅色。
她機械地搓洗著手腕上鐘瑾川留下的淤青,直到浴室里水霧彌漫……“小意,
你哥怎么沒下來?”母親從廚房走出來,真絲旗袍上的蘇繡牡丹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皨?,
他身體不舒服,我已經(jīng)給家庭醫(yī)生打過電話了?!薄斑@孩子為了工作也夠拼的!
”鐘意原本不姓鐘,以前叫江意,十五歲之前都是在福利院生活。她自小父親生病離世,
母親既要工作,還要養(yǎng)她,也許是承受不住生活的打壓,母親選擇了再嫁。
母親出生江南水鄉(xiāng),氣質(zhì)擁有一種與生俱來古典美,皮膚如白瓷般細膩,眉眼如畫,
舉手投足間自帶優(yōu)雅……在鐘意的記憶里,父親生病的那段時間,母親都是衣不解帶的照顧。
鐘意五歲那年的記憶,總是帶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那年春天來得格外遲,
窗外的桃花剛冒出嫩苞,父親就倒在了講臺上。母親接到學(xué)校電話時,正在院子里曬冬衣,
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掛上的藍布圍裙。鐘意記得母親的手指突然變得煞白,
像突然被抽走了血色,連指甲蓋都泛著青。醫(yī)院走廊長得沒有盡頭。母親抱著她奔跑時,
發(fā)間的木槿花油香氣混著汗味,在鐘意鼻尖打轉(zhuǎn)。
護士們紛紛側(cè)目——這個鬢發(fā)散亂的年輕婦人,連驚慌失措的樣子都美得像幅水墨丹青畫。
父親時好時壞的那些日子,母親的情緒也時好時壞。深秋的某個傍晚,
父親精神突然好了起來。他讓母親眠換上那件藕荷色旗袍,
又讓鐘意把幼兒園畫的全家福貼在床頭。最后用氣若游絲,
卻又鏗鏘有力的聲音對母親說“阿音,以后碰見好的人,就嫁了吧?我不能再陪著你了,
小意以后就辛苦你了,我對不起你……”那天夜里,鐘意母親趴在病床邊睡著了。
月光透過紗簾照進來,給她疲憊的眉眼鍍上一層柔光。
父親最后的目光就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
忍驚擾這幅畫面……鐘意對父親的印象停留在了對母親的不舍和愛的贊美上……父親去世后,
家里債臺高筑,母親需要打幾份工去換取微薄的收入。討債的人開始上門。
起初是溫和的敲門聲,后來變成不耐煩的拍打,最后是深夜里的踹門聲。
母親總是先把鐘意推進里屋,再獨自去應(yīng)付那些滿臉不耐煩的男人?!爸x太太,
你丈夫欠的醫(yī)藥費,拖了三個月了?!薄拔抑馈賹捪迬滋?,我一定還上。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討債的人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目光從她蒼白的臉滑到她纖細的脖頸,最后停留在她微微發(fā)抖的手指上?!靶邪桑?/p>
再給你一周?!遍T關(guān)上后,母親的背抵在門板上,緩緩滑坐下去。
鐘意從門縫里看見母親的肩膀在發(fā)抖,可她一滴眼淚都沒掉。第二天,母親帶她去了福利院。
"小意,等媽媽賺夠了錢,就來接你。"鐘意死死抓著母親的衣角,
可母親卻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轉(zhuǎn)身離開時,背影挺得筆直,
只有攥緊的拳頭泄露了她的顫抖。后來鐘意才知道,那天晚上,母親去見了那個討債的男人。
之后,母親嫁給了同樣是喪偶的鐘政南。如今站在豪華別墅的門廳里,
鐘意望著眼前妝容精致的貴婦人,突然想起那個熬藥熬到手指起泡的溫柔的母親……她想,
只要母親幸福就好。2.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鐘瑾川一直盯著我看。
這不是普通的瞥一眼或者偶然的目光交匯,而是那種直勾勾的、毫不掩飾的凝視。
他的眼睛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湖水,里面翻涌著我讀不懂的情緒。我低頭咬了一口吐司,
感覺他的目光還黏在我臉上,燙得我耳根發(fā)熱?!拔夷樕嫌袞|西嗎?
”我終于忍不住抬頭問他,聲音比預(yù)想的要高了一點。鐘瑾川這才眨了眨眼,收回目光,
低頭攪動碗里的麥片?!皼]有?!彼喍痰鼗卮穑Z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
但我知道這不是真的。鐘瑾川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做任何事,尤其是這種反常的行為。
我們雖不從小一起長大,但這幾年的相處時光,我熟悉他每一個微小的表情變化。
我咬了一口吐司,故意不去看他。鐘瑾川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
這是他思考時的習(xí)慣動作?!白隽藗€夢?!彼K于開口,聲音低沉。“關(guān)于你的。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關(guān)于我的夢?我不知道鐘瑾川的心里是不是又想給我難堪。
也許是因為自己心虛。也許只是我太心虛了。“我……我還有事。”我倉促起身,
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像是某種狼狽的逃竄信號??删驮谖肄D(zhuǎn)身的瞬間,
一個身影從側(cè)邊撞了上來——“??! ”傭人手中的托盤傾斜,那杯原本要給鐘瑾川的牛奶,
就這樣毫無預(yù)兆地潑灑在我的胸前。溫熱的液體瞬間浸透衣料,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冰涼與灼燙交織,讓我渾身一僵。空氣凝固了一秒。我低頭,
看著白色絲綢襯衫被染成半透明,狼狽地貼在身上,而牛奶仍順著衣角滴落,
在地板上砸出細小的水痕。傭人慌亂地道歉,手忙腳亂地遞來餐巾,
可我的視線卻不受控制地移向鐘瑾川——他仍坐在那里,指節(jié)輕輕敲擊著桌面,
目光一寸寸掃過我的狼狽,唇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盎攀裁矗俊彼従徴酒鹕?,
高大的身影籠罩過來,聲音低沉得近乎危險。“我還沒說完呢。
”他說完從口袋里拿出一條項鏈。那是之前我過生日時,他送我的禮物?!跋麓蝿e再弄丟了。
”他的指尖輕輕托著那條銀鏈,月光吊墜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我們之間隔著一臂的距離,
卻像隔著一整個無法跨越的夏天。“謝謝。”我伸手去接,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他的掌心。
那一瞬的溫度讓我的心跳亂了節(jié)奏,又慌忙收回手。“我……沒想到會落在你那里。
”“昨天晚上的事對不起,我只是……”我攥緊項鏈,月光吊墜的棱角硌著掌心。
他這疼痛讓我清醒地記起,他是鐘叔叔最器重的兒子,而我終究要喚他一聲哥哥。
窗外的玉蘭花被風吹落幾瓣,像極了那些還未盛開就不得不凋零的心事?!敖狻薄?/p>
他突然喚我名字,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我抬眼看他,
發(fā)現(xiàn)他冷峻的眉眼間竟帶著幾分隱忍的痛楚?!耙荒炅?,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茶幾上那瓣飄落的玉蘭,你還要繼續(xù)躲著我嗎?”我的心猛地一顫。
原來已經(jīng)三年了。那年我們倆認識的時候,我還叫江意,而非鐘意。
其實我們很早之前就認識了,在我來鐘家之前。
那時候福利院經(jīng)常會來一些愛心人士來獻愛心,鐘瑾川就在其中,盡管那時他的年齡也不大。
他每年的每個月都會來,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帥氣的男孩子。那時的鐘瑾川,
是福利院所有孩子偷偷仰望的存在。他總是一身干凈的白色衛(wèi)衣,袖口挽到手肘處,
露出一截線條分明的小臂。陽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
他的眉眼生得極好,睫毛濃密,在眼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鼻梁高挺,唇線薄而分明,
不說話時,整個人透著一股清冷的疏離感??僧斔ζ饋頃r,那雙漆黑的眼睛會微微彎起,
像是盛滿了細碎的星光。福利院的孩子們都喜歡圍著他轉(zhuǎn),而他總是耐心地蹲下身,
與他們平視,聽他們嘰嘰喳喳地說些天真的話。我常常躲在角落偷偷看他。
他的手指修長干凈,翻書時骨節(jié)微微凸起,透著幾分青澀的力量感。他的聲音很好聽,
低沉中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朗,念故事時總是刻意放慢語速,像是怕孩子們聽不懂。
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他離開時的背影——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微微側(cè)頭,
似乎是在確認什么,而后才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出福利院的大門。那時的我并不知道,
這個每月都會出現(xiàn)的少年,會在未來成為我生命中無法割舍的痛。3.15歲那年的深秋,
母親將我?guī)Щ亓绥娂?。我在鐘家見到了那個讓我心心念念的男孩。他在落地窗前轉(zhuǎn)過身來,
陽光為他鍍上一層金邊,我?guī)缀跻J不出他了。一年不見,他長高了許多。
曾經(jīng)清瘦的少年輪廓變得棱角分明,白襯衫的袖口下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臂。他垂眸看我時,
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眼神卻比福利院時更加深沉難懂?!斑@是瑾川哥哥。
”母親溫柔地介紹,“以后就是你的哥哥了?!备绺??這個稱呼在我舌尖打了個轉(zhuǎn),
又苦澀地咽了回去。他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伸手揉了揉我的發(fā)頂,
就像對待一個真正的小妹妹?!皻g迎回家?!彼穆曇粢琅f好聽,卻帶著我從未聽過的疏離。
母親和鐘叔叔之前曾多次接我回家,但都被我拒絕了。在和母親的聊天中,
知道鐘叔叔與前妻有一個兒子。我不想母親為難,離開福利院之前我就一直在寄宿學(xué)校,
獨立自主的我不喜歡麻煩任何人。。母親每個月都會給我足夠多的生活費。
除了懷念兒時有父母陪伴的日子,其他的一切都還好。從再次見到鐘瑾川,
我一直把喜歡他這個小秘密藏心里,我想這樣也好。如果他不是鐘叔叔的兒子,
我也不一定能再見得到他。命運對我還算垂憐。如果可以,我們做一輩子的親人也好。
那年他十八歲,要去京南上大學(xué)。他堅持一個人去學(xué)校,
鐘叔叔束手無策的眼睛里充滿了擔憂,我們把哥哥送到機場。他拖著行李箱站在安全口,
背影挺拔而孤獨。哥哥走之前,說讓我照顧好自己,有事給他打電話。我怔怔地望著他,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我知道他介意我的存在,可這一刻,他的關(guān)心卻那么真實。幾年后,
他進入鐘氏集團總部工作,而我選擇去南方求學(xué)。我們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各自過著沒有交集的生活。只是深夜失眠時,
我仍會偷偷搜索關(guān)于他的新聞——鐘氏集團最年輕的副總裁,
財經(jīng)雜志上那張棱角分明的側(cè)臉照。那年的夏天來得突然。我在期末考前夕突然高燒不退,
最終被確診為免疫系統(tǒng)疾病。醫(yī)生建議休學(xué)治療,母親紅著眼眶把我接回家治療。
住院部三樓盡頭的單人病房,成了我全部的世界。直到某個黃昏,護士剛換完點滴,
房門突然被推開?!艾F(xiàn)在感覺怎么樣了?”我猛地轉(zhuǎn)頭,氧氣面罩下的呼吸驟然急促。
鐘瑾川就站在門口,白襯衫的袖口隨意挽著,領(lǐng)帶松開些許,
像是剛從某個重要會議匆匆趕來。四年未見,他的輪廓更加深邃,眉宇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
卻多了幾分成熟男人才有的沉穩(wěn)與銳利。這么長時間沒有見面,他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
他見我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身急忙去喊護士?!暗鹊取蔽医K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微弱卻急切。
他的背影猛地頓住,緩緩轉(zhuǎn)回身。夕陽的余暉落在他緊繃的側(cè)臉上,
我看見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么情緒。“我沒事,”我努力揚起一個笑容,
雖然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憔悴不堪。“只是...太久沒見,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話。
”這句話讓他的眼神瞬間柔軟下來。他重新走回床邊,動作很輕地坐在椅子上,
雙手交握放在膝頭,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發(fā)抖?!澳蔷蛣e說?!笨伤恢赖氖?,
我只是不知道該去怎么的回應(yīng)他,那天的心情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開心,一輩子也忘不了,
往后再苦的日子,只要想到這一天,所有的苦難都是甜的。
我的身體被鐘叔叔和鐘瑾川用金錢給救了回來,我心底是感激他們的。之后,
母親把我接回了家里休養(yǎng)。幸好我的學(xué)業(yè)馬上就要結(jié)束了,在鐘瑾川的陪同下,
他親自開車送我去學(xué)校參加最后的畢業(yè)答辯。典禮結(jié)束后,他提議去慶祝。
我們?nèi)チ舜髮W(xué)附近家咖啡館,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的側(cè)臉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柔和。
“以后回鐘氏幫我吧!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要找任何借口拒絕。
”我望著鐘瑾川遞過來的offer,燙金的“鐘氏集團”幾個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點在文件上,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腕骨凸起的弧度恰到好處。
“我……”喉嚨突然發(fā)緊,畢業(yè)證書的邊角在我手里微微變形?!安皇且悦妹玫纳矸?。
”他突然俯身,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耳廓。是以江意的身份。落地窗外,
初夏的風掠過梧桐樹梢,沙沙作響。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著咖啡的苦澀。
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我能看清上面細碎的光暈。“好。”我聽見自己說。
他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細紋,像是冰封多年的湖面終于裂開一道縫隙。
陽光穿過我們之間的空隙,在offer上投下一道晃眼的光斑。在鐘氏,
我是鐘瑾川的秘書,因為我也姓鐘的原因,所以工作起來毫無壓力……我和鐘瑾川談過,
想調(diào)去別的部門,他斷然拒絕了,他說高考成績就是我的能力。4鐘瑾川的應(yīng)酬很多,
除非特別的宴會才需要鐘意和他一起參加。落地鐘的指針劃過凌晨一點,
鐘意蜷在客廳沙發(fā)里,電視屏幕的藍光在黑暗中無聲閃爍。玄關(guān)處突然傳來鑰匙碰撞的聲響,
接著是踉蹌的腳步聲。鐘瑾川斜倚在門框上,領(lǐng)帶松散地掛在頸間,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頭。
月光從落地窗漫進來,描摹著他泛紅的眼尾和松開的領(lǐng)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還沒睡?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沉,帶著葡萄酒浸潤過的沙啞。鐘意赤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
伸手去扶他“你喝多了。”指尖剛觸到他的手臂,就被滾燙的掌心反握住。
他垂眸凝視我們交疊的手,忽然低笑一聲“這么涼。
”說著將我的手指包裹進他帶著酒氣的溫熱里。醒酒茶的霧氣在茶幾上裊裊升起。
我正要轉(zhuǎn)身去拿,卻被他拽進懷中。雪松混著威士忌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的額頭抵住我的肩膀,呼吸灼熱地穿透單薄睡衣?!扮娨?。
”他念鐘意名字的語調(diào)像在唇齒間醞釀了千年,
“你知道我今晚看著那些人的時候在想什么嗎?”心跳聲震耳欲聾,
鐘意僵在他臂彎里不敢動彈。“我在想……”他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垂,
“要是坐在對面的是你就好了。”玻璃杯突然從茶幾滾落,水漬在地毯上洇開深色痕跡。
他修長的手指撫上我后頸,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那塊敏感的皮膚。鐘意仰頭看他時,
發(fā)現(xiàn)他眼底翻涌著從未示人的暗潮?!拌ǜ?..”鐘意下意識用舊城筑起防線。
“別這么叫我,我不是你哥?!彼粑E然加重,將鐘意壓進沙發(fā)靠背,
“從你十八歲生日那晚開始,我就……”未盡的話語化作落在唇上的重量。
這個吻帶著壓抑多年的渴望,又輕得像一片雪花融化在盛夏。“鐘意,承認吧,你也喜歡我。
”也字是不是代表他也喜歡我她,鐘意感覺到了無比的開心甚至還有些興奮。
他的唇移到她耳畔,聲音低啞得像大提琴的尾音。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他的襯衫,
昂貴的面料在掌心皺成一團。理智告訴她應(yīng)該推開,可身體卻誠實地向他貼近。
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那些假裝那些深夜偷偷翻看他朋友圈的時光,
此刻全都化作加速的心跳聲?!拔覀儭豢梢浴目棺h被他吞進口中,化作一聲輕嘆。
鐘瑾川的指腹擦過她發(fā)燙的臉頰從你十八歲生日那晚,
我在陽臺上看見你不小心落下的日記……”鐘意猛地睜大眼睛,羞恥感瞬間席卷全身。
她以為永遠無人知曉的秘密,原來早被他看在眼里。窗外的夜風掀起紗簾,
輕輕拂過他們交纏的身影,像是為這場遲來的坦白嘆息。阿意,你是我的,只能永遠是我的。
我們很少在外面約會。如果鐘家得知自家的繼女,
竟與鐘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
怕是整個家族都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畢竟,在權(quán)貴云集的鐘氏家族里,
這樣逾越門第的牽扯,從來都不只是我們兩個人的私事。所以在外人面前,
我都是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別人看出了端倪。更何況,鐘叔叔我我這個外人也很好,
就像親生女兒一樣,媽媽現(xiàn)在也很幸?!以趦煞N情緒之間拉扯,
既享受他帶給我的的歡愉,又害怕我們不能長相廝守。
我們大多數(shù)時候窩在他市中心的公寓里。他廚藝很好,系著圍裙煮意面時,
后背的肌肉線條透過襯衫若隱若現(xiàn)?!皣L嘗。”他卷起一叉子面遞到我嘴邊。
我故意咬住叉子不放,看他挑眉。下一秒就被攔腰抱起,抵在料理臺上。番茄醬的甜香里,
他的吻落下來,帶著紅酒的微醺?!扮婅ā蔽掖鴼馔扑??!懊嬉?。
”他蹭著我的鼻尖低笑?!昂司驮僮??!比绻梢?,我多希望能停留在這一刻。
母親和鐘叔叔旅行回來打電話喊我們回家吃飯。鐘意母親一邊收拾著旅行帶回的禮物,
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她將一條真絲圍巾遞給鐘意,又轉(zhuǎn)頭對正在喝茶的鐘叔叔笑道“老鐘,
你看這丫頭,最近是不是瘦了?”鐘叔叔從報紙后抬眼,溫和地笑了笑“小意工作太拼了,
得好好補補?!辈妥郎希婅ㄗ阽娨庑睂γ?,修長的手指握著筷子,
動作優(yōu)雅地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她碗里。“多吃點。"他的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任何破綻,
只有鐘意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收回時,輕輕擦過了她的碗沿——那是他們之間隱秘的小動作。
“最近在公司怎么樣?”母親給鐘意盛了碗湯,“哪里有不懂的多向你哥問問。”她說著,
又看向鐘瑾川?!拌ò?,你多帶帶她?!辩婅c頭,聲音沉穩(wěn)“她做得很好。
”鐘意低頭喝湯,熱氣氤氳中,她感覺桌下有什么碰了碰她的腳尖——是鐘瑾川的皮鞋,
輕輕抵著她的拖鞋,不動聲色地摩挲了一下?!皩α?,”母親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媽媽覺得你應(yīng)該交個男朋友了?!辩娨庖豢跍珕茉诤韲道??!叭绻邢矚g的人,
哪天帶他回家吃飯。”桌下的觸碰驟然消失。鐘意抬頭,正好對上鐘瑾川深不見底的目光。
他的表情依然完美無缺,可握著筷子的指節(jié)卻微微泛白。“好啊?!辩娨饴犚娮约赫f。
鐘叔叔笑著打圓場“年輕人不急,先以事業(yè)為重,更何況鐘意是女孩子,就算是不出嫁,
我們永遠養(yǎng)的起她,倒是瑾川,我這旅行的時候見到了你楊阿姨和栗叔叔,小珠也要回來,
后天你去接機?!薄靶≈??”鐘意下意識重復(fù)這個名字,指尖無意識地捏緊了餐巾。
鐘瑾川的筷子在碗沿輕輕一磕,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神色未變,
只是眼睫微垂“什么時候的航班?”“后天下午三點。”鐘叔叔沒注意到餐桌下暗涌的異常,
繼續(xù)道,“楊阿姨特意囑咐,說小珠這些年一直惦記著你?!辩娨飧杏X喉嚨發(fā)緊。
她當然知道小珠——那個在鐘瑾川舊相冊里頻繁出現(xiàn)的女孩,總是扎著馬尾辮,
笑容明媚地站在他身旁。鐘母去世前,兩家甚至有過口頭婚約。“我會安排。
”鐘瑾川的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飯后,鐘意借口忙著整理文檔。匆匆上樓。
她剛關(guān)上房門,手機就震動起來。5.“今晚,我們倆去你家,
阿姨問起你就說你在外面買了房子,我定了套房子,讓人寫了你的名字。
”意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消息,指尖微微發(fā)顫。她深吸一口氣,回復(fù)道“太危險了,
萬一被發(fā)現(xiàn)”……消息剛發(fā)出,房門就被輕輕叩響?!笆俏?。
”鐘瑾川低沉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鐘意慌忙開門,卻被他一把拉進懷里。
他身上還帶著淡淡的紅酒香,西裝外套已經(jīng)脫下,只穿著件絲質(zhì)襯衫,領(lǐng)口微敞,
露出鎖骨處的一顆小痣。“怕什么?”他反手鎖上門,拇指摩挲著她的下巴,
“我做事什么時候出過差錯?”鐘意仰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眼底藏著罕見的執(zhí)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