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世第一章:天煞孤星咸陽城,初雪。嬴政站在章臺宮的最高處,
玄色龍袍被朔風掀起凌厲的弧度,他望著自己親手統(tǒng)一的疆土在暮色中漸次亮起燈火。
三十六年的人生如同走馬燈在眼前流轉——十三歲繼位,二十二歲親政,三十九歲稱帝。
那些被史官濃墨重彩記載的功績:覆滅六國、修筑長城、統(tǒng)一度量衡,
此刻都化作掌中飄落的雪花,轉瞬即逝。"陛下,該用藥了。"趙高捧著鎏金藥盞跪在階下,
漆黑色的藥汁倒映著帝王冷峻的容顏。嬴政忽然想起那個被他一劍斬首的江湖術士,
那人臨死前癲狂的笑聲至今縈繞耳畔:"天煞之人,世世孤獨!孤星照命,永墮輪回。
"青銅劍貫入血肉的悶響猶在昨日。嬴政接過藥盞一飲而盡,苦澀從舌尖蔓延到心底。
直到帷帳后傳來環(huán)佩叮咚,阿房捧著蜜餞走來,他眉間的霜雪才稍稍消融。
嘴角微微掛起弧度。片刻,始皇彎腰起身,長劍出鞘:“吾之命,誰人能斷。
”第二章:血色驚鴻阿房記得初見那日,咸陽宮正舉行冠禮。
她作為楚國貢女躲在廊柱后偷看,十九歲的秦王在祭壇上佩太阿劍,
玄色禮服襯得他如蒼松孤鶴,如墨般的雙眼好似天上的繁星。忽然有刺客從梁上躍下,
持刀閃電般朝秦王刺去,森寒的氣息彌漫整個宮殿。她不及思索便撲向那個陌生的君王,
仿佛本能一般。利刃穿透肩胛時竟不覺得疼?;秀遍g看到秦王震怒的面容,
他持劍的手第一次顫抖,溫熱的血滴在她臉上,與后來阿房宮的大火同樣滾燙。
他抱住她柔弱的軀體,嘴角含笑。:“無事”。醒來時已在章臺宮偏殿,
醫(yī)官說那道傷疤會伴隨終生,秦王卻撫著繃帶說:"這道疤,是寡人的江山。
"第三章:錦瑟無端阿政批閱竹簡時,阿房總在旁研磨。她手指沾了墨汁,
便在簡牘空白處畫小像:皺眉的君王、打瞌睡的侍從、偷吃祭品的貍貓。
某夜嬴政突然擱筆:"為何不畫自己?"阿房怔忡間,
他已提筆在《秦律》增補條款的簡冊上,勾勒出她低頭研墨的側影。"陛下,
這不合規(guī)矩...""寡人就是規(guī)矩。"那晚雷雨交加,
阿房在整理書簡時發(fā)現(xiàn)壓在鎮(zhèn)尺下的絹帛,上面是嬴政的字跡:"錦瑟無端五十弦,
一弦一柱思華年。
"她忽然明白為何近日宮中總傳來琴聲——那是君王在偷偷練習早已失傳的楚調。
第四章:長城夜話修筑長城的第三年冬,嬴政微服巡視北疆。
阿房跟著他登上尚未完工的城墻,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磚石上。
工匠們用糯米漿黏合墻體的特殊配方,是她翻閱百部醫(yī)典找出的方子。"六國說寡人暴虐。
"嬴政忽然開口,寒風吹散他的話語,"可若不大興土木,這些戰(zhàn)俘該如何安置?
天下若不歸一,百姓何時能夠安康。"阿房將狐裘披在他肩頭,
輕撫臉上漸出的褶皺:"陛下心里裝著天下人的活路。"遠處傳來戍卒的楚歌,
嬴政解下玉璜擊節(jié)相和。阿房望著他映在烽燧上的剪影,
第一次看清這個被史書妖魔化的男人,骨子里不過是個怕冷的北方少年。
第五章:焚書之殤淳于越在朝堂上引經據典反對郡縣制時,嬴政正把玩著阿房繡的香囊。
老儒生那句"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讓他捏碎了囊中干花。
當夜阿房在御書房找到醉酒的君王,滿地竹簡間,《詩經》的殘篇沾著酒漬。
"他們罵寡人焚書坑儒..."嬴政將臉埋在她掌心,"可若不統(tǒng)一文字思想,
七國遺民永遠都是敵人。"阿房拾起半片《黍離》,
輕聲誦讀:"知我者謂我心憂..."火光映照下,帝王眼角的水光轉瞬即逝。
次日頒布的焚書令中,醫(yī)卜種樹之書被特意排除——那是阿房徹夜跪求的恩典。
第六章:阿房驚夢刺客突破十二道禁衛(wèi)那晚,阿房正為嬴政梳發(fā)。青銅發(fā)簪突然脫手墜地,
她幾乎是本能地轉身抱住君王。三支淬毒弩箭釘入后背時,
她想起術士被斬首前詭異的預言:"傷你最深者,必是你最愛之人。"嬴政的怒吼聲中,
她看見自己血泊里的倒影。劇毒侵蝕神智之際,
阿房用盡最后的力氣撫上君王的臉:"別哭...我的陛下...你是蓋世英雄,英雄,
該是永遠不落淚的..."史官不會記載,
那夜咸陽宮所有銅鏡都被砸碎——因為帝王再也無法面對鏡中那個淚流滿面的自己。
第七章:宮闕成灰阿房宮建成那日,嬴政獨自走過三百里復道。描金彩繪的廊柱間,
每個轉角都藏著回憶:她在此處被裙裾絆倒,在那個軒窗下偷吃冰酪,
于某段回廊中哼著楚歌哄他入睡。最終他在椒房殿找到落滿灰塵的錦盒,
里面是這些年來她畫的所有小像。最底下壓著片殘簡,
上面是他出征時阿房偷偷添的字:"吾之天下,怎及你萬分之一。"他輕撫著這里的一切,
似想把一切都融入身體,刻入靈魂。良久,天地間最偉岸的身影哭的像個孩子。若干年后,
當項羽的火把點燃這座宮殿時,七十二萬平方公尺的奢華建筑在史書中不過寥寥數筆。
唯有那夜巡更的老卒說,曾見始皇魂魄在火光中擁抱一道朦朧身影,
如當年在章臺宮初雪時那般。
? ? ?一世終? ? ? ??第二世 《燼淵》(一)將軍與狐凌昭第一次見到阿銀,
是在北境最冷的一個冬天。那時他剛打完一場惡戰(zhàn),鎧甲上結著血冰,
左肩被敵將的長槍貫穿,幾乎走不動路。他在雪地里爬了半日,最終昏死在一座破廟前。
再醒來時,身上蓋著一件雪白的狐裘,傷口被草藥敷著,不再流血。廟里生著火,
火光映著一個纖細的背影。她背對著他,正在煮藥,烏黑的長發(fā)垂落腰間,
發(fā)尾沾著未化的雪粒?!靶蚜??”她沒回頭,聲音很輕,像雪落下的聲音。
凌昭下意識握緊了刀?!皠e緊張?!彼K于轉過身,手里捧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湯,
“我不是妖。”——她在說謊。凌昭是將軍,殺過無數妖物,一眼就看出她不是凡人。
她的眼睛太干凈,像冰湖,映著火光時,瞳孔深處會泛起一絲極淡的銀藍??伤麤]有拆穿。
而是看向那個忙碌的背影,仿佛想永遠刻入腦海一般,他厭倦殺戮,可確沾滿鮮血。
(二)雪夜溫情她叫阿銀,住在雪山深處的一座小院里,養(yǎng)了幾只受傷的雪狐,偶爾采藥,
偶爾救人。凌昭傷好那日,本該離開,可他卻鬼使神差地多留了幾日。——然后是一月,
半年,一年。他回軍營復命,又總是找借口回來。她從不問他為何總是滿身血腥,
也不問他為何總在深夜驚醒。她只是在他做噩夢時,輕輕握住他的手,說:“凌昭,雪停了。
”她喜歡雪,總說雪是世上最干凈的東西。凌昭卻覺得,她比雪還干凈。
(三)身份暴露直到那一日,朝廷下了誅妖令。凡妖物,皆殺無赦。凌昭接到軍令時,
手指幾乎捏碎那張黃帛。他策馬趕回雪山,推開門時,阿銀正坐在窗邊,手里捏著一片枯葉。
“你要殺我了嗎?”她問。凌昭沒說話,只是將刀丟在地上,一把將她抱進懷里。“跟我走。
”他聲音嘶啞,“我?guī)汶x開這里?!彼p輕搖頭?!傲枵?,你帶不走的?!彼鹗?,
指尖撫過他的眉骨,“我是妖,你是人,我們本就不該相遇。
? ? ? ? ? ? ? ? ? ? ? ? ? ? ? ? ? “妖又如何,
我只要你活。誰阻我,我便殺誰?!痹挳叄鋈荒X海閃出一個畫面。
? ? ? ? ? ? 偌大的宮殿中,一偉岸身影,手執(zhí)長劍,指向天際:“吾之命,
誰人能斷。”:“吾之天下,怎及你萬分之一。”(四)懸崖訣別那夜,雪下得極大。
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一刻不舍分離。凌昭親身細語:“哪怕與世皆敵,寡人也護你周全。
”凌昭醒來時,身邊空無一人,只有枕邊放著一封信。信上只有一行字——“凌昭,雪盡了。
如有來生,妾當相隨。”他瘋了一般沖出去,卻在懸崖邊看到了她。她站在崖邊,
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里握著他送她的那把匕首?!鞍y!”他嘶吼著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