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悅，七歲那年便成了孤女。好在我有一個大我三歲的青梅竹馬林羽。
我與同為孤兒的他相依為命，靠我爹傳給我們的手藝艱難長到十歲。十歲時天災(zāi)不斷，
我染上時疫，他為了救我，賣身入了宮。我活下來了，他卻回不來了。我十三歲時，
他已成為了貴妃宮里的得力太監(jiān)。林羽探親時總說：「悅悅，兄長愿你能好好活著，
平安無恙?！刮乙埠苈犜?，吃得多睡得好，長得比同齡女娃都高大。獨(dú)自一人在城中討生活，
得有生存的能力。還好我天生力大如牛，彪悍些，便安然長到十六歲。白日賣餛燉時，
又有個紈绔出言調(diào)戲我，揚(yáng)起防身多年的大木棍打跑了他。夜深時聽到院中傳來動靜，
我以為是紈绔帶人來報復(fù)，提著大木棍開門，竟是兩名受傷的黑衣人擄著當(dāng)今太子。
「讓我們進(jìn)去！」黑衣人提著刀威脅我，另一人邊吐血邊背著暈著的太子要進(jìn)門躲藏。
「姑奶奶可不是嚇大的！放開太子殿下！」嗷的一聲沖上去，三下五除二把他們兩人都打趴。
「呸，算你們倒霉?！刮乙荒_就把暈死過去的他們踹到門邊。
搜刮完他倆身上值錢的東西才把太子扛進(jìn)門。得虧林羽教過我識人術(shù)，
不然我都認(rèn)不出那身蟒服的人是太子。見他在瑟瑟發(fā)抖，似乎身中劇毒，我剛給他蓋好被子，
喂了熱水，一群黑衣暗衛(wèi)便飛落而來。小小的屋子里全是身姿挺拔的男子，
我縮在角落咽了咽口水。為首一位給太子喂下解藥。簡直仙丹，眨眼功夫太子便悠悠醒來。
眾暗衛(wèi)齊刷刷跪下齊聲喊：「請?zhí)咏底?，屬下萬死?！刮液螘r見過這場面，
抱著大木棍不知所措。太子虛弱地伸手指向我，為首那人直接橫劍到我眼前。
「太……太子殿下饒命?！刮彝纫卉?，還沒跪下去，太子冷聲罵道：「景淵！
孤是讓你把救命恩人帶過來！」那人蒙著臉，目如朗星的眸光一閃，提著我往床邊走。
「太子殿下，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刮夜蛑?，語氣急迫?！腹轮瑒偸悄憔攘斯?，
也救了他們?！固雍挽愕靥质疽馕移鹕恚晌液笈碌猛溶?，根本起不來。
太子坐在床上環(huán)顧四周，皺眉問：「姑娘家人呢？」「家中唯有民女一人，
義兄在宮中侍奉貴人，不常在家。」太子果真如林羽所說，是個良善之人。
他聽聞后立即說抱歉，我懸著的心終于放下，自己爬起身拍拍衣裙。「姑娘想要孤如何報答？
是你救了孤，也救了他們?！固訏吡藵M地跪著的暗衛(wèi)，柔聲問我。
我不假思索：「我阿兄在風(fēng)華宮當(dāng)差，民女可否求太子放他出宮歸家？」太子一聽風(fēng)華宮，
眉頭一皺：「他喚何名？」「林羽?！构蛟谖夷_邊的一名暗衛(wèi)出聲提醒：「稟殿下，
是張財?shù)膬鹤訌埦拧！固訃K了聲，看著我搖頭嘆息：「他是高家的人，
如今孤不好伸手到貴妃宮里，你且再等等?！刮倚闹幸怀?。太子真是大善人，見我面色不愉，
又輕笑道：「孤應(yīng)你，終將你兄長放出宮，現(xiàn)下許你再提一愿?！刮乙粫r想不到能要什么，
站在我身旁的那暗衛(wèi)冷冷瞟了我一眼，似在警告我適可而止。我瞪了他一眼，
抬手一指：「太子殿下，我要他?！?暗衛(wèi)景淵十九歲，按理來說是不可娶親，
可太子已令我失望了一次，第二次便點(diǎn)頭準(zhǔn)了?！柑拥钕拢憧蓜e忘了讓他來與我過日子。
」那晚他們離去前，我出言提醒。太子哈哈大笑：「姜二，孤自有安排。」我說我叫姜悅，
他們都聽成姜二，我也不敢糾正。景淵撿走地上那倆壯漢時，陰惻惻地回頭看我。
我心知他不服，但他毫無辦法。索性我沖著他挑釁一笑，他哼了聲，提溜那兩人走了。
「讓你嚇我?！刮覍χ秤皳]棍，施展一段后轉(zhuǎn)身回屋歇了。我照常出攤賣餛燉，
對太子這種貴人的話沒多放在心上。誰知三日后，東宮來人給我送了婚書，地契鋪面，
以及婚嫁所需用品。在周圍鄰居羨慕不已的目光中，我才相信太子就是太子，說到做到，
還做得很好。景淵換上了常服，長身玉立氣質(zhì)出眾。我第一眼看他真容就心顫。挺鼻薄唇，
面如冠玉。生得如此好看竟是個暗衛(wèi)！「再看挖了你眼睛。」景淵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把心花亂放的我嚇一激靈。我直接給他一捶：「殿下讓你來與我培養(yǎng)感情，不是讓你來嚇我。
」「快把碗收了，沒眼力見。」我不滿他來了只坐著不動，
一堆女子羞紅著臉點(diǎn)了一碗又一碗餛燉。我那幾張矮桌，滿是空碗。景淵板著臉抱著劍，
不動。我把他往邊上推：「不干就別坐這，妨礙我做生意。」我承認(rèn)你很吸引我，
但是賺錢要緊。他冷著臉站我身旁，不說話也不動，冷眼看我忙成一團(tuán)?！附《?，
這是誰啊？」春風(fēng)樓的少東家看著景淵湊過來問我?！肝夷潜阋朔蚓！刮壹磳⒊捎H的事，
城西這片都已知曉。我就是故意宣揚(yáng)，勸退那些有心者，比如這位少東家?！搁L這么好啊?！?/p>
他喃喃自語，垂著頭坐下。「你成親后還會來擺攤嗎？」我把餛燉端上，他又問，
旁邊兩桌的書生也豎起耳朵聽。我站直身朗聲說：「擺，姜家餛燉一直都會賣。」
眾人皆呼出口氣，少東家吃了兩口，放下五文錢走了。這是他第一次沒吃完我做的餛燉，
我嘆了口氣收了碗。景淵冷嗤一聲，我剛想罵他，林羽在我身后喊：「悅悅，我回來了。」
3我放下碗跑過去，拉著他袖子搖晃：「阿羽哥哥，你怎么提前回來了？還沒到休沐日呢?！?/p>
宮中規(guī)矩森嚴(yán)，一般太監(jiān)十五日便能休沐兩日，可林羽得貴妃器重，月末才得以歸家兩日。
「你傳信說要成親了，我便出來看看你?！沽钟馉恐易阶肋叄?/p>
隔壁賣貨的大娘大爺們都紛紛跟他打招呼。林羽一一回應(yīng)，隨后看了看木頭樁子一樣的景淵。
他眉頭微微皺起，低聲問：「便是他？」我點(diǎn)頭，莫名有些嬌羞。林羽隨意問了些近況，
沒提我親事，直到天黑收攤，景淵一言不發(fā)就走了。晚上去萬香樓吃的，林羽不停給我夾菜。
「你也吃啊，別光笑?！刮业皖^專心吃菜扒飯，吃得滿嘴流油。
林羽滿臉欣慰地看著我：「悅悅多吃些，快要成親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p>
他想伸手給我擦掉嘴角的飯粒，到半空又放下了?！笎倫傂南材悄凶訂?？」
我頭也不抬：「挺喜歡的，他長得好好看，嘿嘿嘿?！刮也缓靡馑嫉?fù)蠐项^。林羽點(diǎn)點(diǎn)桌面，
猶豫著開口：「暗衛(wèi)出生入死，你不怕他陪不了你終老嗎？」我想著景淵亮如星辰的眼睛，
癡癡一笑：「誰不想天長地久，但我只想有人陪，一個人的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過了?！?/p>
我沒說他不在時，我一個妙齡少女如何被騷擾輕薄的，他在宮中也不會比我好多少。「悅悅，
你歡喜便好?！沽钟饹]再說什么，兩日里添了許多物什于我。景淵三天兩頭來我這，
估計是太子的命令。他性子冷淡，從不與人搭話，只是在我忙的時候會搭把手了。有他在，
地痞流氓紈绔那些都不再出現(xiàn)，生意也好了許多?；槠趯⒔?，我約了他去酒樓用飯。
我等了他一個時辰，等到我罵了他無數(shù)遍，他才姍姍來遲?！妇皽Y，你不想吃就別來?！?/p>
我開門叫人上菜，他面無表情地把一個箱子放在桌上。
我坐近他才聞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改闶軅耍窟@是什么？」「聘禮。」
他吐出兩個字就坐下倒茶?！傅钕虏皇墙o我了嗎？還有一份？」我疑惑地打開，
里面的金銀珠寶銀票令我兩眼放光?！傅钕抡媸呛萌税?，這么大方！」給了那么多，
還有這么多！景淵冷哼一聲：「這是我的。」我看著他傲嬌的表情，明顯一愣。他喝了口茶，
看都不看我：「娶妻哪能全靠他人?！惯@是他對我說過最多字的一句話，我更心動了。
「景淵，你好迷人，要愛慘你了?！刮铱粗V笑，他嗆了一下，輕咳起來。
我連忙拍拍他的背，他一把推開我的手。「別碰我。」這三個字貫穿到新婚之夜。賓客簡單，
我這邊只有林羽和周圍鄰居，他那邊來了幾個暗衛(wèi)，喜宴一散，他合衣坐在屋中，
緊繃著身子。我實在惱他，強(qiáng)行喝完交杯酒，倒頭就睡。成親實在累人，下次不結(jié)了。
4我睡醒時，景淵已在院中晨練。我邊洗漱邊看他，許是我眼神過于炙熱，他倏地收了勢。
我小聲嘟囔他小氣，好看還不給看，他回屋時橫了我一眼?！妇皽Y，你一會陪我去趟城南，
還有去看看鋪面?！刮疫叧栽顼堖厡λf。他慢條斯理地吃著，半天才蹦出不去兩字。
我掏出太子給我的信物在他眼前晃了下，他才敗下陣。除了昨日成親他穿了大紅婚服，
今日又是不變的一身玄衣。我讓他換一身，他抬腳就走。我咬牙跟上，誰知他健步如飛，
絲毫沒有等我的意思?！妇皽Y，你等等我。」「景淵！」他充耳不聞，
我再叫什么他都當(dāng)聽不見，我氣夠嗆。到城南時，他終于停下，我氣喘吁吁的，
罵都沒力氣罵。他面無表情跟著我來到廢棄破屋，里面那幾個小毛孩一見我就跑過來。
「姜姐姐，姜姐姐。」嘰嘰喳喳叫不停，我拿出昨日的喜糖點(diǎn)心分給他們。
為頭的小風(fēng)看了我身后一眼，小心翼翼地問我：「姜姐姐，那就是你夫君嗎？」我點(diǎn)點(diǎn)頭，
他們便圍上景淵。「姐夫，你好俊，你的劍是真的嗎？」「姐，姐夫，你好高啊，
你是不是會武功？」「姜姐夫，你是好厲害的人嗎？」五個小屁孩七嘴八舌的，
他眉毛抖了又抖。景淵看了忍俊不禁的我一眼，不自然地嗯了聲。
三個年紀(jì)小的感受不到他身上散發(fā)的寒氣，繼續(xù)問東問西。小風(fēng)吃著點(diǎn)心，
老氣橫秋地說：「這姐夫才配得上你?！刮倚Q他耳朵：「人小鬼大，
你拿錢帶他們準(zhǔn)備一下，過陣子去我店里干活?！剐★L(fēng)擦了擦手才接過荷包，
聽我說準(zhǔn)備開一個餛燉店，讓他們有處安身，他眼眶紅了，拉著小花跪下給我磕頭?！钙饋?，
不許再這樣。姜姐姐現(xiàn)在很富有，不會再讓你們當(dāng)小乞丐?！刮艺f完得意一笑，
圍著景淵的都跑過來抱著我腿歡呼。我望向景淵，他還是抱著劍沒什么表情，
只是回程路上沒走那么快。5來到太子給的鋪子才發(fā)現(xiàn)位置是那么好，用來賣餛燉有些可惜，
但我也不會做別的。找的工人見我是一女子便獅子大開口，我朝身后的景淵示意，他一上前，
工頭開的價立馬合理。我沖景淵燦爛一笑，他冷漠別開臉。無情的家伙。忙了一天，
夜幕籠罩我才拉上景淵去吃飯。他也不挑，我點(diǎn)什么吃什么，吃完我去結(jié)賬，
他果然偷摸打包吃剩的飯菜去喂街邊流浪小動物。之前我收攤時，
偶然發(fā)現(xiàn)他總?cè)ノ故衬切o人在意的野貓狗。我一直知道我喜歡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只是他性子極冷，往后兩日待我一如往常冷淡。晚上同床他都把劍擱在中間，
有色心沒色膽的我，日夜看著秀色可餐的他抓心撓肝。直到三日婚假結(jié)束，他得回去當(dāng)差。
他穿好暗衛(wèi)制服，站在門前：「歸家時間不定，不必等我。」我望著他迷人的背影，
舔了下嘴唇，一把抓住要離去的他，吧唧一下親在他臉頰上：「阿淵，我等你回家?！?/p>
他咻地一下不見了。6他不在的日子里，我有些想他?？粗粘鲆话氲拇矔胂笏谧鍪裁?。
誰知第三日他便被兩人送回來了?！干┳?，辛苦你這段時間照顧淵哥。」
兩人輕手輕腳地把昏迷的景淵放在床上，客氣地遞給我一包藥。我顫抖著手接過，
他們一拱手就走了。我坐在床邊看臉色蒼白，渾身傷的景淵，有些心疼?！妇皽Y，
我不想守寡?！刮衣衲樤谒终?，摩挲著他手繭。我低聲說著許多話，
不知過去多久他縮回了手。他聲音低?。骸杆啦涣恕！刮疫B忙給他喂了水，去煎藥。
我端著藥回房時他不知是睡過去還是又暈過去了。「景淵。」「阿淵?！箾]反應(yīng)。
我鬼使神差地湊到他耳邊：「夫君，該吃藥了?！顾偷乇犻_眼，見鬼的眼神看著我，
不等我喂，自己拿過碗一口氣喝完?？此D難地想拉過被子裹緊自己我就來火?！妇皽Y，
你什么意思？」他偏過頭，不答。我氣惱，直接跨坐到他身上，他瞪大雙眼警告我：「下來！
」「我偏不?！股诸^上一把刀，我心一橫低頭吻住他。冷若冰霜的他，唇卻又軟又甜。
呼吸交錯，意亂情迷便一發(fā)不可收拾。7我累倒在他胳膊上時，他渾身滾燙，紅云浮面。
我忍不住又親了他一口。景淵眼尾猩紅：「姜二，我殺了你！」還不服？
我強(qiáng)撐著再次翻身上去，壞笑著俯身：「死前再讓我舒爽一次，好夫君?！惯@次我沒能得逞，
他不惜以血崩傷口的代價，將我打暈。誰成親第一次圓房以拳腳結(jié)束？我挺慘的。
醒來時兩人都換過了衣裳，我破天荒地枕在他肩膀上。我羞澀偷樂，
他有些咬牙切齒地開口：「你想餓死我直說?！埂刚f什么呢夫君，我可舍不得?！?/p>
想到昨夜的體驗，我很滿意。心情大好地起身，誰知一落地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
景淵轉(zhuǎn)過身子，肩膀聳動，分明在偷笑。我……8兩日沒出攤，日夜在家照顧景淵，
他恢復(fù)得很快，只是有力氣后，拿出劍威脅我不許再占他便宜。我表面答應(yīng)，
夜里照樣摁著他親，強(qiáng)行讓他抱著我睡覺。他一拔劍，我便掏出太子信物，他無可奈何。
「姜悅，我遲早殺了你?！刮已鲱^親親他下巴：「夫君，死在你手里我很樂意?！?/p>
他紅著臉：「不要臉?！埂覆灰?，要你。」我蹭蹭他胸口，他連忙背過身去，
我從后面抱住，他一動不敢動。我臉埋在他寬闊的后背中輕聲呢喃：「景淵，吾心傾爾。」
我難得動情表白，他卻冷笑：「你阿羽哥哥，春風(fēng)樓少東，蔣公子知曉此事嗎？」
我抱著他的手一頓，他便往外挪了挪。我又貼了上去，斬釘截鐵地說：「提他們做甚，
我最愛你，你我是夫妻。」他聽完夫妻倆字，耳尖微紅，安靜片刻后：「姜悅，休想哄騙我。
」我掰過他身子，他不明所以，我卑劣地看了一眼他下身，拉長音調(diào)：「嗯～挺想的。」
他整個人通紅，推開我：「姜悅，無恥！」我狡黠一笑：「更無恥的來咯，夫君——」
一夜荒唐。9第二日，我起不來。他晨練沐浴更衣后，端著雞絲粥到床邊喂我。
算他有點(diǎn)良心?！改銈€沒好又要回去嗎？」我看著他穿戴整齊，憂心忡忡。「嗯?！?/p>
他聲音冷淡，手卻不停喂我。「我想你怎辦？」景淵怔住，
立即舀了一大口堵住我嘴：「不許想?！刮矣脑沟赝?，他喂完我轉(zhuǎn)身去洗碗。臨出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