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沈清漪帶著祁云崢把餐廳逛了個遍,邊走邊介紹著。
“你還記得我初中時,最大的愿望就是開一家西餐廳嗎?”
“嗯,你說店里的裝潢要做成歐式海岸風,墻上要掛滿印象派的畫作,餐桌椅子都只要黑白色,香薰你會提前定制好,每天都是不同的花香?!?/p>
聽到他一字不漏地復述完自己當初的話,沈清漪也怔住了。
“你怎么記得比我還要清楚?那你記不記得……”
“當然,你說給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邀請我做店里的調(diào)酒師,這個約定,現(xiàn)在還做數(shù)嗎?”
沈清漪眼里閃過一抹喜色,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樣。。
“當年開玩笑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況且你雖然不做機長了,還要億萬家產(chǎn)要繼承呢,來給我做個調(diào)酒師,有些太屈才了?!?/p>
祁云崢眼神黯了幾分,唇齒微啟,最后卻歸于沉默。
姜穗言默默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像聚集著陰云般,沉悶而壓抑。
她知道,祁云崢說那些話時,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想時時刻刻陪伴在沈清漪身邊,哪怕做個調(diào)酒師,只能遠遠看她一眼他也知足了。
畢竟他已經(jīng)嘗過失去的痛苦滋味了,所以能再次擁有時,他會倍加珍惜每一次見面相處的機會。
就像此刻,他的視線永遠落在沈清漪身上,而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剩姜穗言獨自被落到最后面,無人察覺。
等到了包廂,祁云崢習慣性地拿起菜單。
沈清漪也在一旁坐了下來,聽到他點的菜,故意開口。
“云崢,你怎么點的都是我喜歡吃的菜???你太太喜歡什么?你也照顧照顧她呀?!?/p>
祁云崢拿著菜單的手一頓,看了姜穗言一眼,神色自若地把菜單遞給她。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隨便點了些,你想吃什么自己點?!?/p>
看著他那不在意的模樣,和沈清漪臉上的得意,姜穗言呼吸一滯,十指深深掐進掌心。
她一直知道,祁云崢是個對萬事萬物都冷淡的人,所以哪怕婚后他不記得紀念日,不準備浪漫驚喜,不會顧及她的情緒,她都能忍讓下去。
可在親眼目睹他對沈清漪的在意后,再看到他對自己的忽視,姜穗言只覺得悲哀而無力。
她沒有接菜單,臉色蒼白地起身說要衛(wèi)生間。
沈清漪打著給她帶路的名義跟上來,一邊要加她聯(lián)系方式,一邊說著些意味不明的話。
“姜小姐,你別介意啊,我和云崢認識十幾年了,彼此之間都很熟悉的。他記得我的生理期,也知道我痛經(jīng),前一陣還特意去隔壁市找到了一位老中醫(yī)推薦給我呢。前幾年我在國外,每逢中秋圣誕這些節(jié)日,他都會托人給我?guī)ФY物……”
聽到她這看似解釋實際炫耀的語氣,姜穗言心中像堵著什么一樣,喘不過氣。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向沈清漪,語氣急促。
“所以呢?你想表達什么?”
沈清漪面色微凝,唇角勾起一絲淺笑。
“不是很顯而易見嗎?我想告訴你,哪怕你是云崢的妻子,也永遠無法取代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云崢遲早會回到我身邊,如果你識趣,就該主動退出這段關系,這樣對你對我,對云崢都好,你說是嗎?”
姜穗言知道,沈清漪說的一切,都是讓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她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變故發(fā)生了。
頭頂華麗璀璨的吊燈忽然松動,直直朝著她們站立的地方砸下來。
周圍的顧客看到這一幕紛紛尖叫不斷,現(xiàn)場亂做作一團。
兩人尚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一抬頭看到極速追下的黑影,瞳孔巨震。
眼看著繁重的燈飾要砸到身上,從幾米外狂奔而來的祁云崢一把將沈清漪扯過來,帶著她跑到了安全區(qū)域。
剩下姜穗言一個人被吊燈砸得滿身是血,倒在了血泊里。
劇痛從四肢百骸傳來,持續(xù)不斷地撕扯著她的神經(jīng)。
鮮血沿著額頭流下染紅了她的世界,她強行撐開眼皮,就看到一堆顧客正圍著沈清漪這個老板討要說法。
而祁云崢像個騎士般守在她的左右,替她擋下了所有謾罵和攻擊,護著她遠離了人群中心。
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兩道身影,姜穗言再撐不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姜穗言發(fā)現(xiàn)自己在醫(yī)院。
她全身上下都被紗布包扎著,稍稍一動,就痛得直抽冷氣。
而病房里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照看她。
她靜默了許久,忍著痛拿來了放在桌上的包,從里面取出那份積分表,繼續(xù)扣掉十分。
落筆之后她想放回去,手里的表沒拿穩(wěn)飄下床,被正好進來查房的護士撿到了。
小護士粗略看了看,眼里滿是好奇。
“這是什么表???怎么扣了這么多分?分數(shù)扣完會怎樣?”
姜穗言目光微定,伸手拿回表格,語氣淡淡的。
“婚姻積分表,滿分一百,扣完,一切就結束了?!?/p>
“結束?是要離婚的意思嗎?可這表格上就剩最后十分了哎!”
小護士驚呼出聲,下一秒病房門就被推開了。
祁云崢微蹙著眉頭走進來,目光鎖定在姜穗言身上。
“什么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