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十年,丈夫因沒有娶到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整日郁郁寡歡,死在了花娘的肚皮上。
守靈當天,小叔子從關(guān)外趕了回來,帶著少年的赤忱,目光炯炯,他說心悅我??墒?,
他的大哥是我設(shè)計弄死的,而他在亡兄棺木前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又能是什么好人?1“瀟瀟姐,我心悅你,若你愿意的話,我想娶你。
”在已逝兄長的棺木前,身著甲胄,風塵仆仆的少年郎盯著我說出了這句話。目光炯炯,
像盯著自己的獵物。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因整夜哭泣而紅腫的眼眸中滿是屈辱。
望著面前數(shù)年不見的小叔子,面前的男人身量高大,
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幼稚地抱著她的手臂說瀟瀟姐我最喜歡你的孩童了。我強裝鎮(zhèn)靜,“小譽,
你兄長剛過世,這話我就當沒聽見,望你自重!”他卻一步步逼近,
直到我的腰身抵上了身后的桌角,退無可退?!盀t瀟姐,你娘家人都過世了,
如今兄長也走了?!薄拔蚁胝疹櫮阋惠呑??!笨粗@副深情的樣子我就作嘔。
我家人離世難道跟你池家無關(guān)?不過我現(xiàn)在不能表露出任何怨懟的情緒?;鸷蜻€不夠。
2我語氣憤怒,儼然一副為亡夫守節(jié)的樣子?!俺刈u!”“我只想守著你兄長,
你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翻臉!”說完,我繞開池譽向外走去。池譽伸出的手又放下,
他并未阻攔我。我走到門口,與另一個身穿鎧甲的軍官擦肩。我認得他,池譽軍中的親信,
馬遠。他著急忙慌地,好似有什么要緊事要上報。他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不自然。
3我想要的,可不止池沉死那么簡單。池沉當年與丞相嫡女相戀,
可是人家的志向是當一國之母,于是池母為了寬慰兒子,趕忙將我娶進門來,
想拴住兒子的心。但事與愿違,池沉對母親強逼著娶的妻子滿是厭惡。
丈夫的冷淡和婆母的刁難我并不惱怒,畢竟我對他們也無甚感情。
但是府里小小的池譽讓我想起了我的弟弟妹妹,很可愛。他會和我分享每天發(fā)生的所有事,
嚴厲的夫子,惡劣的同窗。小小的孩子坐在我院中的秋千上,眉頭擰著,一下一下地晃著腿。
“我們小譽怎么啦,有什么煩心事跟姐姐說說?!彼痤^一臉認真地看著我,“瀟瀟姐,
我一點都不喜歡念書!”“跟那些人整天爭論這個爭論那個的著實討厭,
偏偏父親兄長說讀書是有大前途的,天天耳提面命讓我去書塾?!蔽倚α诵?,
只當小孩子的煩惱?!澳切∽u想做什么呀?”我原以為他會說想跟別的孩童一樣去玩耍。
但是他說,“我大魏文官昌盛,可是武將太少了,北戎正是看到這一點,才屢次進犯。
”“我想保家衛(wèi)國,擊退北戎的進犯,我要保護大魏的子民!”“有我在,
那蠻夷別妄想亡我國家,滅我種族!”我怔了一瞬,
沒有想到一個十歲的孩子會有這么遠大的志向。后來也如池譽所說,他十五歲那年上了戰(zhàn)場,
兩年后后威震北戎,一舉收復了十五座城池??墒?,隨著在戰(zhàn)場的時間越來越久,
他見慣了生離死別,血腥拼殺,漸漸變得陌生。變得,讓我不認識了……婚后七年,
我莊家因叛國罪被處極刑。可我深知,我爹是一個迂腐愚忠的讀書人,
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跪在地上懇求我的丈夫在朝堂之上為我莊家上下辯解,
希望圣上徹查此事,不要枉殺忠臣。我至今都記得池沉坐在太師椅上,悠閑的品著茶。
“你莊家犯了叛國之罪,我肯留你在府中已是開恩了。”我知道,池沉并不是對我有情分,
他只是怕此刻休了我會落人口舌。我雙手抓住他的腿,不住地哀求他,“夫君,
求你看在我們多年夫妻,幫幫我吧!”他伸腿,一腳踹在我心窩上,將我踢翻在地。
我忍著痛,跪著爬向他。他的手掐住了我的下巴,眼神陰翳。他這個人啊,原本就是陰濕的。
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莊大小姐不是很清高嗎,
不是看不起我嗎?”“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真像條母狗啊?!薄澳惆。?/p>
就只有一張臉有點用了。”結(jié)婚七年,他第一次這樣對我說話,極致的侮辱和貶低。
我的指甲死死摳著我的腿,心中不斷告誡自己,莊筱瀟,一定要忍,
只有這樣你的家人才能活命!“你幫我做一件事,我就幫你去跟圣上諫言?!甭牭竭@話,
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伤酉聛碚f的話卻把我打入了地獄?!芭銖埛煌?。
”“他喜歡你這樣的貴女?!?張帆是禮部尚書,池沉的頂頭上司。我呆在了原地,
心不斷下沉,這是我第一次徹底看清這個男人。我知道我們是沒什么感情,
但是做了這么些年的夫妻總該有些情分的。他真的,沒把我當人看過?!霸趺?,
不愿意?”“那你莊家只能等死了?!蔽倚闹斜瘧?,一時語塞到說不出話來,
最后艱難吐出一個“好……”我永遠忘不了那個中年男人惡心的氣息,
粗糲的舌頭在我身上游走,嘴里吐出各種淫邪的話語。我寧愿去死,但是父親母親還在牢中,
我要救他們!從那天晚上開始,莊筱瀟再也不是原來那個莊筱瀟了。仇恨在我心中,
不斷瘋長,枝丫亂顫。當我滿身臟污,發(fā)髻散亂,渾渾噩噩地從那處小院出來,回到池府。
池沉很高興,對我的態(tài)度都有幾分好轉(zhuǎn)。我對著他冷笑,
“這下你滿意了?”“可以幫我了吧?!彼⒉辉谝馕业膽B(tài)度,顯然,
他從張帆那里得到了不少好處。經(jīng)過池沉的諫言,莊家上下斬首改為了流放。我想著,
留一條命總是好的。那時,池譽已在邊疆立了軍功成了副將,
我想著父母弟妹過去有他照拂日子應(yīng)該會好過一些。之后的日子里,
我整日想著如何能為他們翻案。變故在一月后的一天,張帆來府里議事,我偷偷站在書房外,
聽著里面的動靜?!百t侄啊,你夫人真是個尤物啊!”池沉在旁邊陪笑道,
“張大人您喜歡我就讓她多陪陪您。
她這樣的貴女怎么會答應(yīng)這樣的要求?賢侄還是你有本事啊哈哈哈!”池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還不是為了她那一大家子,我讓她干什么她都會同意的!”“還是多虧了您呀張大人,
不然那莊家怎么會那么快就倒臺了?!睆埛浜叩?,“那姓莊的老匹夫我早就想弄死他了,
道他的寶貝女兒在我的身下?lián)u尾乞憐得氣得再死一次了!哈哈哈!!!”“他們一家都死了,
賢侄你夫人還不知道呢,還是心甘情愿地陪我睡!”……門外的我如墜冰窟。
我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走回房間的,我的手緊握成拳,關(guān)節(jié)因用力過猛而變得蒼白,
仿佛要把所有的恨都凝結(jié)在這個緊繃的動作中。
池沉!張帆!我定要讓你們體會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5“夫人,
大娘子喊您過去一趟?!蔽沂栈厮季w,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去了。想來,
婆母是知道剛剛發(fā)生的事了。還未進門,一盞茶杯就飛了出來,差點砸在我的臉上。
我面色如常,進去向她行禮。她發(fā)出一聲厲喝,“跪下!”我從善如流地跪下,“兒媳愚鈍,
不知犯了何錯,還請母親賜教。”她看著我,臉色鐵青,不虞地冷哼一聲,
一巴掌甩在我的臉上,掌風凌厲。我本就羸弱的身子直接摔在了地上,嘴角滲出了血跡。
池母面目猙獰,長長的指甲指著我,“你個賤皮子,沒能管住自己的丈夫,
讓我的沉兒就這么死在了外面。
我的譽兒連公主都娶得!竟要娶你這么個賤人!”“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我扯了扯嘴角,
“我為什么管不住池沉,母親您也清楚?!薄八肴⒌呐記]有娶到,您逼著他娶了我。
”“我滿懷期待地嫁進池家,卻換來丈夫的冷眼與這十年的囚籠?!薄艾F(xiàn)在夫君去了,
我也不茍活,我現(xiàn)在就去陪他!”我說著就要朝柱子上撞,這時,
一個有力的臂膀?qū)⑽依霊阎?。他沉聲說道,“母親!”“兄長的死是他咎由自取,
與嫂嫂無關(guān)!您何必遷怒她?”“那個花樓女子您不是已經(jīng)處置了嗎?”“該泄憤了吧。
”他說罷,抱著我離開了。池母只得在背后看著我們,哭喊道,“老婆子我夫君死的早,
大兒子也走了,現(xiàn)在你們都欺負我這個孤寡婆子!”回房間的路上,我不著一言。忽然,
池譽開口道,“瀟瀟姐,那個花娘是被你救了吧。”我心中咯噔一下,
但還是強裝鎮(zhèn)定解釋道,“那花娘著實無辜,我于心不忍,便將她放了?!背刈u輕笑一聲,
好似在自言自語,“無辜……嗎?”6我心中慌亂,他是知道了什么嗎。
我決不允許任何人阻礙我!即使這個人是池譽,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我當沒聽到,
他也不再說話。默默地走到我的院落。我剛要推門進去,他突然喊住了我,
“瀟瀟姐!”我回頭,他高大挺拔的身影一般隱沒在黑暗中,一半沐浴在月光下,
一時我竟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看著我緩緩開口,目光炯炯,
“你可以相信我的!”我愣在了原地,心中思緒紛亂。池譽,
定是知道了什么!可是他是池家人,我可以相信他嗎……他朝我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我望著他的背影漸漸淹沒在黑夜里。7我喜好清凈,所以我的院落中并沒有丫鬟小廝。
我推開房門,疲憊地坐在梳妝臺前端詳著自己,手指撫上我的臉頰。我十八歲嫁入池家,
現(xiàn)已二十八了。早已沒了當初的青春活力,這張臉也沒什么吸引力了,
他喜歡我什么呢……在我背后,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攀上我的肩,開始幫我疏通肩頸處的酸澀。
我閉上眼睛,開口道,“涵曦,你說我要不要殺了池譽?!彼稚蟿幼魑赐?,
附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姐姐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姐姐想殺的人就該死!”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先觀望著吧,若是他不阻礙我們,
我們還是盡量不要撕破臉皮?!彼俏业拿妹们f涵曦,比我小了十歲。
三年前她隨父母和弟弟一同流放臨城。在途中,池沉害怕事件暴露,派人對他們趕盡殺絕,
涵曦命好,逃過了一劫,卻被人販子賣進了花樓中。幾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