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照霜點了點頭。
“主上可待你不薄?!鳖^領(lǐng)難以置信地看向她,“更何況,你跟了主上十年,應(yīng)該知道規(guī)矩。”
她垂眸,看著地上那道被血浸透的縫隙,那是去年一個叛逃暗衛(wèi)留下的。
“滾釘刑?!彼p聲道,“我知道?!?/p>
頭領(lǐng)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那可是要人半條命的酷刑!釘板上的鐵刺都淬了藥,傷口半月不愈,就算活下來也會留疤……”
“我可以。”她抬頭,直視他的眼睛,“我要走?!?/p>
見她意已決,頭領(lǐng)無法再勸,只得嘆了口氣。
“既如此,你便十日后來受刑吧?!?/p>
走出暗衛(wèi)營時,天光正好。
她算了算日子。
十日后,正是寧硯與蘇清瀾大婚之日。
王府上下都在籌備喜事,誰會注意一個暗衛(wèi)的去留?
這樣也好。??
他人生最風光的日子,她安靜地離開。?
沈照霜從暗衛(wèi)營回來時,遠遠就看見蘇清瀾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口。
府內(nèi),蘇清瀾正站在湖邊,她身著一襲藕荷色的羅裙,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襯得整個人清麗脫俗。
寧硯站在她身后,一手扶著她的腰,一手握著她的手腕,正在教她作畫。
“這里要輕一些?!睂幊幍穆曇魷厝岬貌幌裨挘笆滞蠓潘?。”
蘇清瀾回頭沖他笑:“硯哥哥教得真好。”
沈照霜站在廊下,看著寧硯眉梢眼角的笑意,一時有些恍惚。
“王爺?!笔绦l(wèi)匆匆跑來,“兵部急報。”
寧硯皺了皺眉,正要說話,蘇清瀾卻體貼地推開他:“你去忙吧,叫你的暗衛(wèi)陪著我就好?!?/p>
她說著,目光落在沈照霜身上。
寧硯看了沈照霜一眼:“也好。阿霜,你留下陪清瀾?!?/p>
他轉(zhuǎn)身離去后,蘇清瀾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你跟了硯哥哥多久了?”蘇清瀾慢條斯理地端起茶盞。
“十年?!?/p>
“十年啊……”她放下茶盞,“跪下。”
沈照霜愣了一下。
“怎么?”蘇清瀾冷笑,“你的主上是硯哥哥,以后我就是這王府的女主人。我說的話,你不聽?”
“屬下不敢?!?/p>
沈照霜緩緩跪下,卻在膝蓋即將觸地時,聽見蘇清瀾突然踢了踢腳邊的炭盆,輕飄飄地說:“跪在這上面?!?/p>
炭盆里的火還燒得正旺。
沈照霜抬頭看她,蘇清瀾眼中滿是譏諷:“怎么,不愿意?”
“屬下絕無此意?!?/p>
沈照霜跪了上去。
滾燙的炭火灼燒著膝蓋,劇痛瞬間蔓延全身。
但沈照霜從小在刀尖上舔血,這點痛算不了什么。
“這火太旺了,燒得我不舒服?!碧K清瀾慢悠悠地品著茶,“你正好滅滅,跪熄了再起來?!?/p>
沈照霜沉默地跪著,感受著皮肉被灼燒的痛楚。
一個時辰后,炭火終于熄滅,而她的膝蓋也早已血肉模糊。
“起來吧?!碧K清瀾揮了揮手,“滾回你的暗衛(wèi)房去,沒我的命令不準出去打擾,我喜歡清凈?!?/p>
沈照霜踉蹌著站起身,剛轉(zhuǎn)過回廊,就撞上了匆匆趕回的寧硯。
寧硯的目光落在她血跡斑斑的膝蓋上,眸色一沉:“怎么回事?”
不等沈照霜回答,蘇清瀾已經(jīng)迎了出來:“硯哥哥!你這暗衛(wèi)不小心踢翻了炭盆,不僅傷了自己,還燙到我了呢?!?/p>
寧硯立刻抓住蘇清瀾的手仔細查看,當看到指尖一點微紅的痕跡時,竟心疼地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輕吮:“還疼不疼?”
蘇清瀾紅著臉搖頭:“不疼了。”
沈照霜默默退下,回到自己的小屋。
掀開衣袍,膝蓋早已皮開肉綻。
翻找藥箱時才發(fā)現(xiàn),上次執(zhí)行任務(wù)時用完了金瘡藥。
想到蘇清瀾不準出門的命令,沈照霜索性不管了,直接躺下休息。
但到了半夜,傷口發(fā)炎引起高熱,沈照霜昏昏沉沉地睜不開眼。
恍惚間,似乎有人掀開她的被褥,冰涼的藥膏涂抹在傷口上。
沈照霜強忍著不適,敏銳的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竟是寧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