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年前,我還是安城大學風光無限的?;謺赞薄C刻煸缟?,
我都會開著粉色瑪莎拉蒂來到學校,停在教學樓前最顯眼的位置。
同學們總會投來羨慕的目光,有人會拍照,有人會悄悄議論:"看,是林曉薇,
她家好有錢啊。"我享受這種被矚目的感覺。每天的早餐都是五星級酒店的精致餐點,
衣櫥里掛滿了各種奢侈品牌的新款,朋友圈里曬的不是法國的香水就是意大利的手包。
爸爸是安城地產(chǎn)界的龍頭老大,名下有三個大型樓盤項目正在建設,
媽媽經(jīng)營著安城最大的珠寶店,家里的別墅足足有五百平米。"薇薇,你知道嗎?
學校論壇又在討論我們的照片了。"男朋友陸子軒摟著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聲說。
他是經(jīng)濟學院的學生會主席,長得高大英俊,家里也是做生意的。我們從大二開始交往,
一直被稱為學校的"金童玉女"。"又有什么好討論的?"我有些不在意地回答,
這種關注對我來說已經(jīng)習以為常。"他們說我們兩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以后結(jié)婚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羨慕。"陸子軒笑得很開心,"對了,下周末我們?nèi)シ▏桑?/p>
我想看看那邊的葡萄莊園。""好啊,我正好想買幾款新出的香水。"那時的我們,
談論的總是旅行、購物、餐廳,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可以阻擋我們。
我甚至開始規(guī)劃大學畢業(yè)后的生活,想象著和陸子軒一起經(jīng)營事業(yè),過著令人艷羨的生活。
直到那個黑色的周末,一切都變了。那天是周五下午,我剛從外貌協(xié)會的會議結(jié)束,
準備和陸子軒去新開的意大利餐廳約會。手機突然響起,是爸爸打來的,這很奇怪,
他平時工作時間從不會給我打電話。"爸?"我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沉重的聲音:"薇薇,你立刻回家,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回來再說,快點!"爸爸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焦急。
我匆忙結(jié)束了和陸子軒的約會,開車回到家。平時熱鬧的大別墅今天顯得異常安靜,
連平時總是在花園里忙碌的園丁都不見了。推開家門,我看到爸爸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雙手抱頭,頭發(fā)凌亂。媽媽坐在他身邊,眼睛紅腫,顯然剛哭過。"爸爸,媽媽,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爸爸抬起頭看著我,眼里滿是愧疚和無助:"薇薇,爸爸對不起你。
公司的項目出了問題,投資失敗了。我們...我們破產(chǎn)了。"那一刻,
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停止了。破產(chǎn)?我們家怎么可能破產(chǎn)?爸爸的公司那么大,
怎么會..."不可能,爸爸,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我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薇薇,
這是真的。"媽媽哭著說,"公司的資金鏈斷裂,所有的項目都停工了。
銀行已經(jīng)開始催貸款,我們的房子、車子,都要被拍賣了。"接下來的幾天,
我眼睜睜地看著家里的一切都在消失。先是花園里的豪車,然后是媽媽珠寶店里的存貨,
接著是家里的古董擺設和名畫。最后,連我們居住了十年的別墅也貼上了拍賣公告。
我們搬進了一個普通的兩居室公寓,和以前的別墅相比,這里顯得逼仄擁擠。
媽媽開始四處找工作,爸爸每天都在想辦法還債。而我,
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從云端跌落到泥潭。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
那些曾經(jīng)圍著我轉(zhuǎn)的朋友們,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外貌協(xié)會的姐妹們不再邀請我參加聚會,
同學們見到我時開始避開視線,就連平時總是熱情打招呼的學長學妹們,也開始繞道走。
2 最先明確表態(tài)的是我的男朋友陸子軒。就在我們搬家的第二天,
我鼓起勇氣給他打了電話,想要傾訴家里發(fā)生的一切。"子軒,我想和你見個面,
有些事想告訴你。"我的聲音里帶著疲憊。"好啊,我剛好也有事要和你說。
"他的回答讓我心里一暖,至少還有他在身邊支持我。我們約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面。
我特意打扮了一下,雖然沒有了以前的名牌衣服,但至少要體面地出現(xiàn)在他面前。"薇薇,
你看起來有些憔悴啊。"陸子軒坐下后,關心地說。"最近家里出了點事,
爸爸的公司...破產(chǎn)了。"我低聲說出這個難以啟齒的詞。陸子軒的表情瞬間變了,
從關心變成了震驚,然后是難以掩飾的尷尬:"破產(chǎn)?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我想我們一起努力,我可以找份兼職,你也可以...""薇薇,"他打斷了我的話,
"我想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吧。"我愣住了:"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暫時分手。
"他避開我的眼神,"你現(xiàn)在的狀況不穩(wěn)定,我覺得我們都需要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子軒,難道你因為我家破產(chǎn)就要和我分手?"我感到難以置信。"不是這樣的,
"他急忙解釋,但眼神依然閃躲,"只是我媽媽說了,要我專心學習,不要被其他事情分心。
""其他事情?我是其他事情?""薇薇,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他支支吾吾,
最后終于說出了實話,"我媽媽說,她不允許我和沒有門當戶對的女孩在一起。
尤其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你家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那一刻,我感覺心里某個地方碎了。
原來在他們眼里,我只是一個配得上他的"門當戶對"的對象。當我失去了這個價值,
就立刻被拋棄了。"我明白了。"我強忍著眼淚,盡量保持最后的尊嚴,"既然你媽媽說了,
那我們就分手吧。""薇薇..."他想要說什么,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我站起身,
拿起包準備離開:"陸子軒,謝謝你讓我看清楚了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利益。再見。
"走出咖啡廳,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顯得那么陌生。
我第一次感到了孤獨和無助。回到家,媽媽正在收拾東西,
準備明天去應聘一家服裝店的銷售員職位??吹轿铱藜t的眼睛,她放下手里的活,
走過來抱住我。"薇薇,是不是子軒那邊...?"我點了點頭,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她。
媽媽嘆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好,讓你看清楚了什么人才是真心實意的。""媽,
我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生活還要繼續(xù),我們要堅強起來。"媽媽擦干我的眼淚,
"明天開始,媽媽去工作,你也要為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考慮了。"那天晚上,
我躺在狹小的房間里,想了很多。從小到大,我享受著別人的羨慕和追捧,
卻從未意識到這些都是建立在金錢基礎上的?,F(xiàn)在,當這個基礎突然消失,
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除了一張漂亮的臉,一無所有。但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決定要自食其力,
要讓那些看不起我的人知道,林曉薇不需要依靠家境也能過得很好。第二天,
我開始尋找兼職工作。學校附近的奶茶店、服裝店、書店,我都去詢問過,
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招滿了"或者"不合適"。一周后,
我在學校的兼職群里看到一條消息:"玫瑰花園西餐廳招聘服務員,薪資優(yōu)厚,包食宿,
有意者聯(lián)系王經(jīng)理。"玫瑰花園,我知道那里。安城最高檔的西餐廳,
去那里吃飯的都是有錢人。以前我和陸子軒也去過幾次,每次都是他買單,
一頓飯就要上千元?,F(xiàn)在,我要去那里當服務員。
3 玫瑰花園西餐廳位于安城最繁華的商業(yè)中心,整棟大樓的裝修典雅奢華。
我換上了面試時穿的唯一一套正裝,在鏡子前看了又看,確保沒有露出破綻。
"你是來應聘服務員的林小姐嗎?"前臺小姐彬彬有禮地詢問。"是的。""請稍等,
我通知王經(jīng)理。"很快,一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王經(jīng)理看上去很和藹,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點了點頭:"長得不錯,有服務行業(yè)的經(jīng)驗嗎?""沒有,
但我學習能力很強,而且..."我頓了頓,"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王經(jīng)理笑了笑:"看你穿著打扮也不像是缺錢的主,怎么想到來當服務員?
"我早就想好了說辭:"想要體驗不同的生活,學習一些社會經(jīng)驗。""好吧,既然你有心,
那就試試看。明天開始上班,晚班,下午六點到凌晨兩點。記住,
這里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說話做事要小心。""謝謝王經(jīng)理,我會努力的。"走出餐廳,
我長舒了一口氣。終于有了一份工作,雖然和以前的生活相去甚遠,但至少能夠自食其力了。
第一天上班,領班陳姐給我安排了師傅,是一位叫小李的服務員。她比我小一歲,
卻已經(jīng)在這里工作了兩年。"曉薇姐,你之前沒做過服務員吧?"小李一邊教我擺放餐具,
一邊問道。"沒有,你怎么看出來的?""你的手很白,而且沒有繭子。"她笑了,
"不過沒關系,慢慢學就好了。記住,微笑很重要,但不要太過了。這里的客人大多很挑剔,
稍有不慎就會投訴。"我認真地學習著每一個細節(jié):如何正確地擺放餐具,如何優(yōu)雅地倒酒,
如何應對客人的各種需求。雖然看起來簡單,但實際做起來卻有很多講究。第一個晚上,
我服務的第一桌客人是一對中年夫婦。他們點了一瓶昂貴的紅酒和精致的法式大餐。"小姐,
這個牛排要七分熟,配黑椒汁。"男士很有禮貌地說。"好的,先生。"我記錄下來,
"請問女士呢?""我要鵝肝,一定要新鮮的。"女士的要求很嚴格。
我認真地完成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雖然有些緊張,但總算沒有出錯。當他們用餐完畢離開時,
還特意表揚了我的服務。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絲成就感??墒墙酉聛淼膸滋?,
我開始明白了小李說的"挑剔"是什么意思。有的客人會因為酒杯上有一點水漬就要求更換,
有的會因為上菜速度稍微慢了一點就大發(fā)雷霆,還有的會故意刁難,讓你重復上菜好幾次。
每天晚上回到家,我都累得快要虛脫。腳因為穿高跟鞋站了八個小時而疼痛,
手因為端盤子而酸軟,聲音因為不停地說話而嘶啞。但我咬牙堅持著,因為我知道,
這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一周后,我漸漸熟悉了工作流程,也認識了餐廳里的其他同事。
大家都很友善,在工作間隙會互相幫助,分享一些應對困難客人的經(jīng)驗。"曉薇,
你今天負責23號包間。"這天晚上,陳姐分配工作時特別提醒我,"那是一群大學生,
說是要慶祝什么。記住要小心,學生聚會通常會很吵鬧。"我點點頭,拿起托盤準備去包間。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zhèn)鱽硎煜さ男β?。我的心突然跳快了,有種不好的預感。"服務員,
我們點菜!"包間里有人喊道。我深呼吸一下,推開門走了進去。當我看清包間里的人時,
整個人都愣住了。陸子軒正摟著一個女孩坐在主位上,而那個女孩不是別人,
正是學校的新?;ㄖ軙酝?。她穿著最新款的香奈兒套裝,手上戴著卡地亞的手表,
笑得甜美動人。除了他們,包間里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我原來的室友張馨悅,
陸子軒的好朋友們,還有幾個經(jīng)常在學校見到的人。他們聚在一起,
似乎在慶祝什么特別的事情。我立刻低下頭,希望他們不要認出我。
但是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服務員,麻煩給我們拿份菜單。"陸子軒的聲音響起,
熟悉而陌生。我顫抖著遞過菜單,盡量壓低聲音:"您好,請問需要點什么?
"4 包間里的嘈雜聲讓我的緊張感稍微緩解了一些。他們忙著聚會,
應該不會注意到我這個服務員。我暗自慶幸著,同時認真記錄他們的點餐。
"我要一份法式焗蝸牛,配白葡萄酒。"周曉彤的聲音嬌滴滴的,充滿了甜膩。"寶貝,
你想吃什么就點什么,今天我請客。"陸子軒寵溺地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吹竭@一幕,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有了新女朋友,
而且看起來比和我在一起時還要親密。"子軒,你們進展得真快啊。"張馨悅調(diào)侃道,
"這才在一起多久,就已經(jīng)這么膩歪了。""哎呀,不要取笑了。
"周曉彤害羞地鉆進陸子軒懷里,"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對了,
曉彤的家境比你上一任還要好哦,子軒你可要好好珍惜。"一個男生起哄道。"那是當然,
"陸子軒笑得很開心,"我們家算是門當戶對了。"聽到這些話,我緊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
原來,在他眼里,感情真的只是門當戶對的交易。"服務員,你記好了嗎?"有人突然問道。
"啊,是的,馬上就好。"我回過神,繼續(xù)記錄。就在這時,我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水杯,
水灑在了菜單上。"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周曉彤皺著眉頭,"重新拿一份菜單來。
""對不起,我馬上處理。"我趕緊拿紙巾擦拭,心跳如鼓。"慢著,"突然有人說,
"你這個服務員看著怎么這么眼熟?"我的心沉了下去,
使勁低著頭:"可能我長得比較大眾吧。""不對,我覺得很像一個人。"那個男生繼續(xù)說,
"像什么呢...""像林曉薇!"張馨悅突然喊出來,"天啊,真的是林曉薇!"一瞬間,
整個包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慢慢抬起頭,無助地看著他們。
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隱瞞了。"林曉薇?真的是你?"陸子軒的聲音里滿是難以置信。
周曉彤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既有驚訝,也有明顯的輕蔑:"昔日的?;?,
現(xiàn)在居然在這里當服務員。這真是...""真是諷刺啊,"有人接話,
"之前還開著瑪莎拉蒂,現(xiàn)在要端盤子了。"包間里爆發(fā)出一陣壓抑的竊笑聲。
每一個笑聲都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夠了!"我強忍著淚水,"我只是來工作的,
請你們尊重我的工作。""尊重?"周曉彤嗤笑一聲,"一個服務員還談什么尊重?
""曉彤,別這樣..."陸子軒想要阻止她,但語氣并不堅定。"你還替她說話?
"周曉彤立刻不高興了,"難道你還對這個前任有什么想法不成?""當然不會,
"陸子軒立刻解釋,"我只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周曉彤打斷他,然后轉(zhuǎn)向我,
"既然你在這里工作,那就好好工作。把菜單拿過來,我們重新點菜。
"我顫抖著遞過新的菜單。"林曉薇,"陸子軒的一個朋友突然說,
"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吃這里的法式焗蝸牛,現(xiàn)在你連一盤都買不起了吧?""是啊,
"另一個人附和,"以前和子軒約會,一頓飯就是好幾千?,F(xiàn)在呢?
估計一個月的工資都不夠吃一頓。""別說了,"張馨悅假惺惺地說,"大家都是同學嘛,
不要太過分了。"但她的眼神里分明寫著幸災樂禍。周曉彤這時候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
她仔細端詳著我的工作服,然后輕笑道:"這身衣服還挺合適你的,紅色的,
很適合干服務行業(yè)。""你是不是嫉妒???"陸子軒的朋友繼續(xù)挑撥,
"畢竟林曉薇曾經(jīng)也是?;?,現(xiàn)在被子軒甩了,心里肯定不好受。"我深呼吸,
努力保持鎮(zhèn)靜:"我沒有嫉妒,只是希望能好好完成我的工作。""那就好好工作啊,
"周曉彤說,"我們點的菜都記好了嗎?"我點點頭,準備離開包間去下單。"等等,
"周曉彤的聲音又響起,"既然是老同學,那就多送點服務唄。
比如...幫我們按摩一下肩膀?"包間里又是一陣哄笑。
"這確實不在服務范圍內(nèi)..."我試圖拒絕。"那給我們表演個節(jié)目怎么樣?"有人提議,
"唱首歌,跳個舞什么的。""對對對,以前你不是文藝部長嗎?才藝那么多。
"我咬著嘴唇,感覺眼淚快要掉下來了。這種屈辱,比家境破產(chǎn)更讓人難以承受。就在這時,
包間的門突然打開,經(jīng)理王經(jīng)理走了進來。"怎么了?客人有什么需要嗎?"他禮貌地詢問。
"沒事,"陸子軒趕緊說,"我們就是和這位服務員開開玩笑。"王經(jīng)理看了看我,
又看了看他們,點點頭:"林曉薇,去把他們的單送到后廚吧。""是。"我如釋重負,
趕緊離開了包間。5 走出包間后,我直接沖進了員工洗手間,再也控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三年來第一次,我感到如此屈辱和無力。"曉薇?你還好嗎?"小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趕緊擦干眼淚,打開門:"沒事,就是...有點累。""我剛才看到包間里的情況了,
"她關心地說,"那些人是你認識的?"我點點頭,簡單地告訴她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是這樣,"小李拍了拍我的肩膀,"別理他們,這種勢利眼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