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曉之光水晶吊燈在高挑的天花板上灑下細碎光芒，
將整個“云端”會所映照得如同夢境。謝語嫣站在弧形吧臺后，手指靈活地轉動著雪克杯，
銀色的容器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引來幾位賓客的驚嘆。“語嫣，
再來一輪'午夜玫瑰'！”林菲擠到吧臺前，臉頰因為酒精而泛著紅暈。
作為今晚生日派對的主角，她頭上歪歪斜斜地戴著亮片小王冠。謝語嫣抿嘴一笑，
從冰桶中取出事先準備好的玫瑰冰球?！按笮〗?，這已經是第三輪了，你確定還要喝？
”“怕什么，反正有你這位天才調酒師在?！绷址瓶鋸埖負]了揮手，
“我這些朋友可都是沖著你特調的雞尾酒來的?！敝x語嫣搖搖頭，
當酒液接觸玫瑰冰球的瞬間，冰球內部封存的食用金粉緩緩釋放，
在酒中形成璀璨的星河效果?！巴邸敝車懫鹨黄潎@聲。
謝語嫣微微低頭掩飾臉上的笑意。雖然只是來幫閨蜜生日派對兼職，
但她對自己的調酒技藝有著不動聲色的驕傲。大學四年勤工儉學，從咖啡館到酒吧，
她練就了一身本領，其中最擅長的就是原創(chuàng)雞尾酒?！罢Z嫣，
那邊角落里的帥哥已經盯著你看了半小時了?！绷址仆蝗粶愡^來，
用下巴指了指會所最暗的角落，“要不要送杯酒過去？”謝語嫣順著閨蜜的目光看去。
陰影中的男人獨自坐在單人沙發(fā)上，手中握著一杯幾乎沒動過的威士忌。
會所變幻的燈光偶爾掃過他的側臉，勾勒出如刀刻般的下頜線條?！翱雌饋聿幌窈萌堑闹?。
”謝語嫣小聲評價?！澳强墒悄霞瘓F的莫言！”林菲瞪大眼睛，
“我表哥好不容易才把他請來的，據(jù)說他剛從國外收購談判回來，心情差得很，
誰搭話都不理?！薄八愿辉撊フ腥橇??！敝x語嫣掃了一眼角落，繼續(xù)擦拭酒杯。
“但他一直在看你調酒誒！”林菲不依不饒，“就當幫我個忙？我表哥想跟他談合作，
要是你能讓他心情好點……”謝語嫣嘆了口氣。她知道林菲家最近生意遇到困難，
這次生日派對有一半目的是為了拉關系?？粗|蜜懇求的眼神，她妥協(xié)了：“只送一杯酒，
不說話?！睆木乒裰羞x出幾瓶基酒，謝語嫣進入了她最享受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金酒打底，
加入少量接骨木花利口酒提香，再輔以自制的檸檬薰衣草糖漿……她的動作行云流水，
沒有絲毫猶豫。最后，她取出一小瓶閃著微光的液體，輕輕搖晃后倒入調好的酒中。
“這是什么？”林菲好奇地問?！靶伦髌?，還沒取名?！敝x語嫣將成品放在托盤上，
淺金色的酒液在特制的棱角杯中呈現(xiàn)出奇妙的漸變效果。穿過嘈雜的人群，
謝語嫣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逐漸加速。當她站在莫言面前時，
幾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冷意?！跋壬@是本店特調，請您品嘗。
”她用標準的服務用語說道，將酒杯放在他面前的小桌上。莫言抬起頭，
謝語嫣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他的臉——比雜志上更加立體深邃，一雙黑眸如深潭般看不見底。
他的視線從酒杯移到她的臉上，微微挑眉：“我沒點這個?！甭曇舻统晾涞瑓s意外地好聽。
“觀察您半小時了，覺得這款酒適合您現(xiàn)在的心情?！敝x語嫣本打算送了酒就離開，
卻鬼使神差地多說了幾句。莫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端起酒杯，在燈光下觀察：“為什么？
”“因為它叫'破曉之光'。”謝語嫣指了指酒液，“現(xiàn)在看起來是普通的金色，
但如果……”她話音未落，會所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進入派對準備的燈光秀環(huán)節(jié)。
就在這一刻，杯中的酒液開始發(fā)生變化——那些懸浮在酒中的微光粒子逐漸亮起，
在黑暗中勾勒出一幅微縮的銀河景象。莫言的表情終于有了波動。他盯著酒杯，
眼中映照著那些細碎的光芒?！肮庠桨担搅?。”謝語嫣輕聲解釋，
“就像……”“就像破曉前最黑暗的時刻，星光反而最明亮。”莫言接上了她的話，
聲音里的冷意消退了些許。謝語嫣驚訝于他的理解，不禁微笑：“正是這個意思。
”莫言嘗了一口，眉頭舒展開來：“平衡得很好，接骨木花的香氣很特別?！彼趾攘艘豢?，
“你自己創(chuàng)作的？”“嗯，第一次嘗試這種光感效果?！敝x語嫣老實回答。“謝語嫣！快來，
這邊需要你！”吧臺方向傳來林菲的呼喚?！笆懔?。”謝語嫣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她沒看到莫言注視著她背影的目光，也沒聽到他低聲重復她的名字。回到吧臺后，
謝語嫣很快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派對持續(xù)到凌晨一點，當她收拾工具準備離開時，
一個服務生走了過來?！爸x小姐，那位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狈丈f上一個信封。
謝語嫣打開一看，里面是一張名片和五張百元大鈔。
名片上只有簡單的“莫言”二字和一個電話號碼，背面用鋼筆寫著一行字：“'破曉之光'，
名字取得很好?！彼俅慰聪蚰莻€角落，莫言已經離開了。收拾完所有器具已是凌晨兩點。
謝語嫣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租住的小公寓。剛倒在床上，手機就響了起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市中心醫(yī)院”?！爸x小姐，您父親的情況突然惡化，
需要立即手術……”電話那頭醫(yī)生的聲音讓謝語嫣瞬間清醒?！岸嗌馘X？”她直接問道，
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被單。“初步估計五十萬左右，
如果術后需要特殊護理……”謝語嫣掛斷電話后，呆坐在床邊。五十萬。
她銀行卡里只有不到兩萬的存款，親戚朋友早已借遍。父親作為大學退休教授，
醫(yī)保只能覆蓋基礎部分。上次醫(yī)院催款時，
醫(yī)生就暗示過可能需要考慮放棄治療……她的目光落在床頭柜上的信封上。
莫言的名片在臺燈下泛著淡淡的光澤。第二章 鋌而走險的提議清晨七點，
莫氏集團大廈前廳的保安剛換完班，就看見一個年輕女孩站在門外。
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與周圍西裝革履的精英們格格不入?！靶〗?，
我們九點才對外開放?！北０哺糁ＡчT說道。謝語嫣深吸一口氣，
從包里掏出那張燙金名片：“我找莫言先生。”保安狐疑地接過名片，臉色立刻變了。
他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不到一分鐘，一位穿著灰色套裙的女助理快步走來。“謝小姐？
”女助理上下打量著她，“莫總正在開會，您有預約嗎？”謝語嫣搖搖頭，
手心已經滲出汗水：“沒有，但……很重要的事。
”女助理露出公式化的微笑：“那請您在前臺登記，留下聯(lián)系方式……”“告訴他，
我是昨晚的調酒師?！敝x語嫣打斷她，聲音比預想的要堅定，“'破曉之光'的調酒師。
”女助理猶豫片刻，再次拿起對講機。電梯直達頂層的過程中，謝語嫣的胃部像打了結。
她昨晚幾乎沒睡，輾轉反側到天亮才下定決心。五十萬手術費像一塊巨石壓在她胸口，
而莫言的名片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斑@邊請?！迸韺⑺龓У揭婚g寬敞的辦公室，
“莫總馬上結束晨會?！鞭k公室的落地窗將城市景觀盡收眼底，謝語嫣卻無心欣賞。
她站在中央，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辦公桌上整齊擺放的文件、昂貴的藝術品，
無不提醒著她與這個世界的差距。門突然被推開，莫言大步走了進來。他穿著深灰色西裝，
比昨晚看起來更加冷峻威嚴。謝語嫣下意識后退了半步?！罢{酒師小姐。
”莫言在辦公桌后坐下，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有事？”謝語嫣咽了口唾沫：“莫先生，
我需要您的幫助。”她直接打開手機，調出醫(yī)院的繳費通知，
放在莫言面前：“我父親需要立即手術，費用五十萬。我沒有這么多錢。
”莫言掃了一眼屏幕，眉頭微皺：“所以？”“所以……”謝語嫣深吸一口氣，
“我想和您做個交易?！彼龔陌锶〕鲆环荽蛴∥募?，
紙張邊緣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這是我準備的方案。
我聽說……您最近面臨家族聯(lián)姻的壓力？”莫言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你調查我？”“不！
”謝語嫣連忙搖頭，“昨晚派對上聽人議論的。說莫老爺子逼您相親，
您拒絕了所有候選人……”莫言拿起那份文件，標題赫然寫著《假未婚妻服務方案》。
他快速瀏覽內容，表情逐漸變得難以捉摸?！坝幸馑肌！彼畔挛募?，
“你提議假裝我的未婚妻，換取五十萬報酬？”謝語嫣點點頭，臉頰發(fā)燙：“合約期三個月，
我會完美扮演您需要的角色，出席所有必要場合。我有豐富的服務行業(yè)經驗，
擅長察言觀色……”“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莫言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莫家的未婚妻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當?shù)??！薄拔颐靼罪L險。
”謝語嫣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但我學習能力很強。如果您需要，
我可以立刻背下莫氏集團近三年的財報數(shù)據(jù)，或者……”莫言抬手打斷她，
拿起內線電話：“陳明，進來一下?！辈坏绞耄粋€戴眼鏡的年輕男子敲門而入。
莫言將醫(yī)院繳費單遞給他：“查一下真實性。十分鐘?！鞭k公室再次剩下他們兩人，
沉默幾乎令人窒息。謝語嫣盯著自己的鞋尖，突然意識到這個計劃有多么荒謬。
她一個調酒師，憑什么認為商業(yè)巨子會接受這種荒唐提議？“為什么選我？”莫言突然問，
“你可以找其他人借錢，或者眾籌。”謝語嫣抬起頭：“因為時間來不及。
醫(yī)院說手術必須在48小時內進行?！彼Я艘麓?，“而且……昨晚您看著那杯酒的眼神，
讓我覺得您或許能理解……”“理解什么？”“理解在黑暗中等待光明的感覺。
”莫言的眼神微微一動。這時，陳明敲門回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莫言點點頭，
揮手讓他離開?！澳愀赣H是A大退休教授？”莫言問道，“古典文學？
”謝語嫣驚訝于他調查的速度：“是的，謝明遠?！蹦猿了计蹋?/p>
突然按下桌上的一個按鈕：“財務部，準備一張五十萬的支票，立刻。”謝語嫣瞪大眼睛，
心臟“砰砰”狂跳?！拔倚薷囊幌履愕姆桨浮！蹦詮某閷侠锶〕鲆环菡胶贤０?，
快速在電腦上修改條款：“預付五十萬，合約期延長到半年。額外報酬視表現(xiàn)而定，
包括但不限于：應付家族聚會、商業(yè)晚宴、媒體采訪等場合。期間你必須隨叫隨到，
遵守保密協(xié)議。”打印機嗡嗡作響，新鮮出爐的合同被推到謝語嫣面前?！斑€有問題嗎？
”莫言問。謝語嫣快速瀏覽條款，手指微微發(fā)抖：“沒有。”她簽下名字，又按了指紋。
莫言將支票遞給她：“現(xiàn)在去醫(yī)院吧。明早八點，司機會去接你，有個家庭聚會。
”他頓了頓，“換件合適的衣服?！敝x語嫣接過支票，眼眶發(fā)熱：“謝謝您，莫先生。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薄敖形夷浴！彼卣f，“現(xiàn)在我們是未婚夫妻了。
”第三章 莫家考驗謝語嫣站在莫家老宅門前，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裙邊。
這件淡藍色連衣裙是她在醫(yī)院繳完費后咬牙買下的，幾乎花掉了她半個月工資。
但與眼前這座占地近千平米的歐式別墅相比，仍顯得寒酸?！胺潘牲c?！蹦栽谒叺驼Z，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就當是另一場調酒表演。”謝語嫣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不緊張是假的，畢竟要面對的是莫言的家人?！坝涀?，”莫言的手臂虛環(huán)在她腰間，
做出親密的姿態(tài)，“我們是在校友會上認識的，交往三個月了。
你喜歡古典文學是因為父親影響，我喜歡你的……單純?！薄皢渭儯俊敝x語嫣挑眉。
莫言嘴角微勾：“總不能說喜歡你會調酒吧。”門開了，
一位穿著嚴謹?shù)闹心昱芗蚁蛩麄兙瞎骸吧贍?，老太爺和夫人已經在餐廳等了。
”踏入大廳的瞬間，謝語嫣的呼吸一滯。挑高近六米的天花板上懸掛著水晶吊燈，
墻上掛著看似價值連城的油畫，整個空間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檀香。
她的平底鞋踩在手工編織的地毯上，幾乎發(fā)不出聲音?！皠e像個進大觀園的劉姥姥。
”莫言在她耳邊輕聲道，但這次語氣里帶著一絲調侃，“抬頭挺胸?！辈蛷d里，
長桌旁已經坐了五個人。主位上是一位銀發(fā)老人，眼神銳利如鷹——莫家老爺子莫鴻振。
他右手邊是位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美婦，莫言的母親周雅琴。
左手邊則是一對中年夫婦和一位年輕男子?！盃敔?，媽，二叔，二嬸。”莫言簡短地打招呼，
然后輕輕將謝語嫣向前推了推，“這是謝語嫣，我的未婚妻。
”謝語嫣微微鞠躬：“莫爺爺好，阿姨好，叔叔阿姨好。”餐桌上一片寂靜。
莫母的眼神像X光一樣掃過謝語嫣全身，最后停在她沒有佩戴任何首飾的手上?！白?。
”莫老爺子終于開口，聲音低沉有力。謝語嫣剛要走向最末位的空座，莫言卻拉住她，
紳士地為她拉開自己旁邊的椅子。這個小小的舉動引來莫二嬸劉美芳的一聲輕哼。
“謝小姐是哪里人？”莫母端起茶杯，狀似隨意地問道。“我是本地人，阿姨。
”謝語嫣接過女仆遞來的餐巾，“父母都是A大教職工?！薄芭?？知識分子家庭。
”莫老爺子似乎來了興趣，“你父親教什么？”“古典文學，專攻唐宋詩詞。”提到父親，
謝語嫣的語氣自然了許多，“他常說詩詞不只是文字，更是古人留給我們的生活智慧。
”莫老爺子點點頭，臉上的線條似乎柔和了些：“難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懂這些。
”“謝小姐現(xiàn)在從事什么工作？”莫二叔莫志成突然插話，眼睛瞇成一條縫。
謝語嫣的筷子微微一頓：“我在一家精品咖啡店做店長，同時也兼職調酒師。”“調酒師？
”莫二嬸夸張地挑眉，“阿言，你什么時候對這種……職業(yè)感興趣了？
”莫言面不改色：“語嫣是A大畢業(yè)的，調酒只是愛好。就像二嬸您，不也開了個插花班嗎？
”劉美芳臉色一僵——誰都知道她那插花班純粹是為了社交?！爸x小姐，”莫母突然開口，
“能幫我倒杯茶嗎？”謝語嫣立刻起身，接過茶壺。就在這時，不知是緊張還是茶壺太重，
她的手一抖，深褐色的茶湯灑在了雪白的桌布上，迅速洇開一片難看的污漬。“對不起！
”謝語嫣慌忙放下茶壺，臉頰燒得通紅。餐桌上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莫母的嘴角微微下撇，
莫二嬸則露出看好戲的表情。謝語嫣看著那片污漬，突然想起什么。
她迅速從包里拿出一小瓶液體——這是她隨身攜帶的調酒用食用色素。
“請允許我……”她向莫老爺子投去請求的眼神。得到默許后，
她小心地在污漬邊緣點了幾下，又用叉子背面輕輕勾勒。幾分鐘后，
那片茶漬竟然變成了一幅簡易的山水畫，遠山近水，意境悠遠。
“這是……”莫老爺子傾身向前，眼中閃過驚訝?！袄貌铦n本身的顏色做基底，
加點深色勾勒輪廓?！敝x語嫣解釋道，聲音還有些發(fā)抖，“在酒吧工作時，
經常有客人打翻酒水，我們就……想辦法把意外變成特色。
”莫老爺子突然大笑起來：“好一個'把意外變成特色'！”餐桌上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連莫母都多看了謝語嫣兩眼?！奥犝f你們已經訂婚了？”莫二叔不依不饒，“怎么這么突然？
”莫言自然地握住謝語嫣的手：“遇到對的人，不需要猶豫?！彼哪粗篙p輕摩挲她的手背，
觸感溫暖而堅定。謝語嫣心跳漏了一拍，盡管知道這只是表演。接下來的用餐時間，
謝語嫣漸漸放松下來。她發(fā)現(xiàn)莫老爺子對古詩詞確實有興趣，便大著膽子接了幾句他的提問。
當她背出《滕王閣序》中的名句時，老人竟然接上了下文，眼中閃爍著難得的愉悅。離開時，
莫老爺子甚至親自送他們到門口：“語嫣是吧？有空常來陪我老頭子聊聊詩詞。
”莫母的態(tài)度雖然依舊冷淡，但至少點了頭道別。只有莫二叔一家臉色陰郁，
尤其是他們的兒子莫宇，一直用探究的目光盯著謝語嫣?；爻痰能嚿?，謝語嫣長舒一口氣，
整個人癱在座椅里：“我以為自己要窒息了?！蹦暂p笑一聲，
松開領帶：“你表現(xiàn)得……出乎意料?！薄澳莻€茶漬真的是意外，
我不是故意……”“我知道?！蹦源驍嗨罢沁@樣才真實。
專業(yè)演員都演不出那種慌張感?！币股?，車窗外流動的燈光在莫言側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
謝語嫣偷偷看他，發(fā)現(xiàn)他嘴角還帶著那抹難得的笑意?！澳銧敔斎送玫??！彼囂街f。
“嗯，他是家里最疼我的?！蹦缘穆曇羧岷土诵?，“父母離婚后，是爺爺把我?guī)Т蟮摹?/p>
”謝語嫣沒想到他會分享這個：“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是爸爸一手把我拉扯大。
”她頓了頓，“所以這次手術費……”“我明白?！蹦院喍痰卣f，
但語氣中的理解讓謝語嫣心頭一暖。車載音響正播放著一首鋼琴曲，
謝語嫣不由自主地跟著哼了起來?！澳阆矚g肖邦？”莫言有些意外?！耙骨?，
Op.9 No.2。”謝語嫣點頭，“爸爸教我的第一首鋼琴曲。
”莫言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相同的旋律：“我母親是鋼琴老師，這也是她最常彈的。
”兩人相視一笑，謝語嫣發(fā)現(xiàn)，褪去商業(yè)精英外殼的莫言，有種令人安心的氣質。
車停在她公寓樓下時，莫言繞到副駕駛為她開門。謝語嫣剛邁出一步，
高跟鞋就不穩(wěn)地崴了一下。莫言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腰，兩人的距離瞬間縮短到呼吸可聞。
謝語嫣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一絲酒氣。他的手掌溫熱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
讓她心跳加速?！靶⌒摹！蹦缘吐暤?，卻沒有立即松開手。謝語嫣抬頭，
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睛。那一瞬間，她幾乎忘了這只是一場交易。
“明天……我需要去醫(yī)院看爸爸?！彼p聲說，試圖轉移注意力。
莫言終于松開手：“我讓司機接你。晚安，語嫣?！边@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沒有姓氏，
也沒有“謝小姐”的疏離。謝語嫣走上樓梯時，還能感覺到腰間殘留的溫度。她不知道的是，
莫言在車里坐了很久才離開，目光一直停留在她亮起燈的窗口。與此同時，
城市另一端的豪華公寓里，周瑩瑩正憤怒地將手機摔在沙發(fā)上。
屏幕上顯示著朋友發(fā)來的照片——莫言摟著謝語嫣的腰從莫家老宅出來，兩人姿態(tài)親密。
“查清楚這個謝語嫣的底細，”她撥通一個電話，聲音冰冷，“突然冒出來的未婚妻？
我不信?！钡谒恼乱馔獠拍苤x語嫣站在莫氏集團總部大樓的會議室門外，
不斷調整著耳機的位置。莫言的聲音清晰地從耳機中傳來：“記住，今天只是觀察，
不需要發(fā)言。趙世凱是個老狐貍，最喜歡抓人話柄。”“明白?！彼÷暬貞?，
手指無意識地整理著西裝外套的衣領——這是莫言今早派人送來的，剪裁精良的煙灰色套裝，
完美掩蓋了她此刻的不安。會議室門開了，陳明朝她點頭示意。謝語嫣深吸一口氣，
抬頭挺胸走了進去。長桌對面已經坐了五個人，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圓臉帶笑，
眼睛卻像兩粒黑豆般銳利——趙世凱，莫氏集團最大的競爭對手。“這位是？
”趙世凱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謝語嫣。莫言頭也不抬：“我的未婚妻，謝語嫣。
她最近在學習商業(yè)談判，今天來旁聽?！薄拔椿槠?？”趙世凱夸張地挑眉，
“莫總什么時候也開始帶家屬談生意了？”謝語嫣感到臉頰發(fā)熱，但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她在莫言右手邊的位置坐下，拿出筆記本，像個認真的學生。談判開始了。
雙方就一項跨國合作項目展開討論，數(shù)字和術語像子彈一樣在會議室里飛來飛去。
謝語嫣努力跟上節(jié)奏，雖然大部分內容對她來說如同天書，
但她敏銳地注意到莫言每次提到“運輸成本”時，趙世凱的右手食指都會不自覺地敲擊桌面。
“根據(jù)我們的計算，”趙世凱推過一份文件，
“貴方提出的分成比例完全不考慮東南亞市場的特殊性。附件第三頁有詳細數(shù)據(jù)支持。
”莫言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謝語嫣悄悄側目，看到那是一張復雜的表格，
密密麻麻的數(shù)字讓她頭暈。就在這時，
她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趙世凱團隊中那位戴眼鏡的年輕人，在莫言查看文件時，
與同伴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謝語嫣瞇起眼睛。在酒吧工作多年，
她練就了一項特殊本領——記憶客人點單時，
她能不寫一字卻準確記住十幾杯不同調酒的要求。此刻，
這份能力讓她捕捉到了表格中的異常。她輕輕碰了碰莫言的手肘，
在筆記本上寫下：“第7行數(shù)據(jù)與第3欄矛盾，可能有詐。”莫言眼神微動，
幾乎不可察覺地點了點頭。他合上文件：“我需要團隊重新評估這些數(shù)據(jù)。今天先到這里。
”趙世凱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堆滿笑容：“當然，莫總謹慎是出了名的?！鄙螅?/p>
莫言立刻召集財務和法務團隊。兩小時后，
他們確認了謝語嫣的發(fā)現(xiàn)——趙世凱在關鍵數(shù)據(jù)上做了手腳，如果莫言簽下這份合同，
將導致莫氏在未來三年損失近兩千萬。“你怎么看出來的？”回到辦公室，莫言難掩驚訝。
謝語嫣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我不懂那些專業(yè)數(shù)據(jù)，
只是注意到第七行的數(shù)字排列模式與前幾欄不一致。
就像……調酒時發(fā)現(xiàn)一杯本應酸甜平衡的雞尾酒突然變得只有甜味，肯定哪里出了問題。
”莫言定定地看著她，目光中有種新的審視：“你剛剛救了公司一大筆錢。
”“只是運氣好……”“不是運氣?！蹦源驍嗨?，“是天賦?！彼D了頓，
“下周與日本客戶的談判，你也一起來?！敝x語嫣張了張嘴，最終只點了點頭。
她沒想到自己微不足道的酒吧技能，竟能在莫言的世界里發(fā)揮作用。接下來的日子，
謝語嫣的生活節(jié)奏完全改變了。白天，她跟隨莫言出入各種商務場合，晚上，
則去醫(yī)院陪伴父親。莫言不僅預付了手術費，還將謝教授轉到了VIP病房，
請了最好的專家會診?！澳俏荒壬?，是你男朋友？”一天晚上，謝教授突然問道，
眼睛盯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財經新聞——畫面里是莫言在某論壇發(fā)言的身影。
謝語嫣正在削蘋果的手一抖：“嗯……算是吧?！薄八芟衲贻p時的我?！敝x教授輕笑，
“工作起來不要命?！敝x語嫣把蘋果切成小塊，沒有回應。第二天中午，
謝語嫣拎著一個保溫盒來到莫氏集團。前臺已經認識她，直接放行。電梯直達頂層，
她輕手輕腳地推開莫言辦公室的門。莫言正對著電腦皺眉，桌上散落著幾份文件，
旁邊放著一杯已經涼透的咖啡和完全沒動過的三明治?！拔绮蜁r間到了。
”謝語嫣將保溫盒放在他面前。莫言抬頭，眉頭舒展：“這是什么？”“紅燒排骨，
清炒時蔬，還有冬瓜湯?！敝x語嫣打開蓋子，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我注意到你昨天幾乎沒吃晚飯?！蹦钥雌饋碛行@訝：“你做的？”“嗯，
借用了一下你公寓的廚房。”謝語嫣有些忐忑，
“如果你不喜歡……”莫言已經拿起筷子嘗了一塊排骨。他的眼睛微微睜大：“很好吃。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謝語嫣心頭涌起一股暖流。她坐在對面，
看著這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人像個孩子一樣狼吞虎咽，忽然覺得他不再那么遙不可及。
“你經常忘記吃飯嗎？”她問。莫言喝了口湯：“忙起來就忘了。”“這樣對胃不好。
”謝語嫣不自覺地用上了照顧父親時的語氣，“以后我每天中午給你送飯?！蹦酝Ｏ驴曜樱?/p>
看著她：“你不用這樣?！薄昂霞s里沒說不能這樣?！敝x語嫣狡黠地眨眨眼，
“就當是報答你幫我父親轉病房?！蹦运坪跸胝f什么，最終只是點了點頭。但從那天起，
謝語嫣的午餐便成了他日程表上固定的一項。有時是簡單的中餐，有時是她特意學的西餐，
甚至還有幾次是她創(chuàng)新的“可食用雞尾酒”——將調酒理念融入菜肴中。
第五章 生日一個月后的周五，謝語嫣照常來到莫言辦公室，卻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人。
陳明告訴她，莫言去參加董事會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吧眨俊敝x語嫣愣住了，
“他從來沒提過。”“莫總不喜歡過生日。”陳明推了推眼鏡，
“每年這時候他脾氣都特別差。”謝語嫣若有所思地離開。下午，她特意請了假，
跑遍城中的古董書店。晚上七點，她站在莫言公寓門前，懷里抱著一個精心包裝的盒子。
莫言開門時，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領帶松開，看起來疲憊而煩躁。看到謝語嫣，
他明顯一怔：“有事？”“生日快樂。”謝語嫣直接遞上禮物，“雖然你說過不喜歡慶祝，
但我想至少該有份禮物。”莫言接過盒子，眉頭微蹙：“你怎么知道……”“陳明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