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是大隊(duì)里最好看的女孩,皮膚白皙,眼睛像小鹿一樣。
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掐進(jìn)了掌心。
前世這時(shí),周既白是坐在我身邊的。
當(dāng)時(shí)蘇蔓打翻了墨水,周既白遞給她手帕,卻不想墨汁染了我的衣角。
他為表歉意,會后主動送我回宿舍,雪地里我們并肩而行,他悄悄握了我的手。
“??!”
一聲輕呼打斷了回憶。
我抬眼,看見蘇蔓碰翻了墨水瓶,周既白立刻掏出自己的手帕。
那條繡了青禾圖案的帕子——遞了過去。
“小心些?!彼χf,眼睛始終沒離開蘇蔓的臉。
我如墜冰窟。
同樣的場景,不同的人。
我低頭看自己的衣角,干干凈凈,沒有一滴墨漬。
窗外的老槐樹掛了一層薄霜,上面映襯著月光,卻照不亮我的眼睛。
散會后,雪下得更大了。
我獨(dú)自往回走,身后傳來腳步聲。
我以為是周既白追上來了,心跳加速。
卻聽見他在喊:“蔓蔓,等等我!”
兩道身影從我身邊走過。
周既白撐開外套為蘇蔓擋雪,兩人消失在雪幕中,變成兩個小黑點(diǎn)。
我站在原處,雪花落在睫毛上,融化成水,臉上一片冰涼。
2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知青點(diǎn),暗自為周既白想好托辭。
也許,他只是出于對女同志的照顧……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特意換上前世周既白夸過好看的藍(lán)色對襟棉襖,去了他挑水常走的那條小路。
前世,我就是在這里,鼓起勇氣和他搭話的。
他當(dāng)時(shí)挑著水桶,看到我時(shí)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澀地笑了。
從懷里掏出烤紅薯:“宋知青,趁熱吃?!?/p>
他的笑容黏黏地融化在升騰的熱氣中。
落在我眼里,成了我眼角眉梢上的笑。
寒風(fēng)刺骨,我搓著手在路口等待。
遠(yuǎn)遠(yuǎn)看見周既白走來,我揚(yáng)起一個笑容:“周知青,好巧啊”。
周既白腳步一頓,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宋知青有事?”
臉上沒有前世的羞澀和溫柔,只有一片淡漠。
“我也去大隊(duì)部,一起走吧。”我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
“不必了,我等人?!敝芗劝桌涞卣f,目光越過我看向后方。
他手里捧著搪瓷缸,像捧著什么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