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薪3000，
我在催收群里賣自救指南》1 誤闖催收內(nèi)部群的社畜復印機的藍光在走廊盡頭明滅，
像某種瀕死的信號。林小羽蹲在公司廁所第三隔間，膝蓋抵著胸口，手機貼著左耳，
第27個催收電話的忙音像根細針扎進耳膜。屏幕上的時間跳成01:17，
鎖屏壁紙是三個月前在便利店拍的——半價飯團堆成小山，配文“打工人的小確幸”，
現(xiàn)在看來像句反諷?！傲中〗悖蔡?789的賬單已逾期15天，
根據(jù)合同第3條——”“去你媽的合同?！彼嚯娫?，指腹在屏幕上碾出指紋印。
褲兜里的飯團還帶著體溫，便利店店員多送的那張“滿50減10”優(yōu)惠券硌著大腿，
讓她想起上周在電梯里聽見的對話：“小羽，你怎么天天吃便利店？
”前臺小妹涂著新款奶茶色口紅，“女人要對自己好一點呀?！笔謾C突然震動，
一條陌生短信蹦出來：【點擊查看您的債務(wù)明細】。熒光綠的鏈接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她盯著“當前總負債52367元”的字樣，指尖發(fā)抖地點了進去。頁面跳轉(zhuǎn)的瞬間，
誤觸了“加入債務(wù)交流群”的浮動窗口，下一秒，
“金鷹催收精英交流群”的消息提示音像機關(guān)槍般炸開。
群公告寫著：“新人掃碼交200元入群費，
領(lǐng)取《暴力催收話術(shù)大全》《通訊錄轟炸教程》”。
林小羽看著群文件里的“精準打擊客戶痛點”文檔，置頂直播正講到：“遇到哭窮的客戶，
就翻他朋友圈！上個月曬過新手機？
直接懟‘你能換iPhone就能還錢’——這叫證據(jù)碾壓！”私聊框彈出小紅點，
頭像是精神小伙的“金牌催收阿虎”發(fā)來消息：“妹子，第一次催收吧？新人費給你打個折，
150入群，哥帶你飛。”她點開對方朋友圈，九宮格里六張寶馬車照片，
定位在某高端寫字樓停車場。第七張是張轉(zhuǎn)賬截圖，備注“本月提成8888”，
配圖文案：“催收狠一點，寶馬近一點”。喉管突然發(fā)緊。那輛寶馬X1，
她曾在網(wǎng)貸APP上分期申請過，首付3萬，月供4800，還了三個月就斷供。
后來拖車公司拖走車時，她蹲在馬路邊數(shù)地上的銀杏葉，
數(shù)到第47片時接到媽媽的電話：“小羽，家里給你攢了兩萬塊嫁妝……”“阿虎哥，
”她盯著對話框，突然笑了，指尖在屏幕上敲出一行字，“我這里有套《溫柔催債法》，
能讓還款率提升30%，你要不要試試？”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廁所門外傳來總監(jiān)的皮鞋聲，
她慌忙把冷飯團塞進馬桶水箱，夾在筆記本里的負債清單被水汽洇濕，
“網(wǎng)貸平臺”那一欄暈開墨漬，像團洗不掉的臟。阿虎的回復來得很快：“吹吧你，
老子干了三年催收，還需要你教？”她看著對方秒回的消息，
從帆布包里掏出皺巴巴的《民法典》——上周在舊書店花15塊買的，
第680條“禁止高利貸”的條款被紅筆圈了又圈。指尖劃過屏幕，
把“溫柔催債法”的大綱發(fā)過去：“第一招，把‘你必須還錢’改成‘姐，
我看你賬單到期了，最近是不是遇到難處了？
我上個月剛還完車貸……’”隔間地板傳來震動，是總監(jiān)在踢門：“林小羽！改好的方案呢？
甲方凌晨三點要！”她猛地站起來，膝蓋撞在隔板上，疼得吸氣。手機屏幕亮起，
阿虎發(fā)來條語音，帶著不耐的東北口音：“哎你這招還真他媽好使，剛才打給一逾期大哥，
人家跟我嘮了十分鐘家常！”蹲在馬桶蓋上打字時，便利店冷飯團的油腥味涌上來。
她盯著阿虎轉(zhuǎn)來的99元紅包，突然想起大學時幫同學寫情書，一封50塊。原來十年過去，
她還是靠賣文字換錢，只不過客戶從懵懂的少年，變成了舉著催收話術(shù)的打工人。
走廊傳來總監(jiān)的罵聲，她把手機塞進胸罩帶，冰涼的機身貼著肋骨。鏡子里的人眼下青黑，
衛(wèi)衣袖口磨出毛邊，卻在唇角扯出個笑——明天晨會，
她可以跟總監(jiān)說方案需要“用戶痛點調(diào)研”，反正沒人知道，她的“調(diào)研對象”，
此刻正在催收群里轉(zhuǎn)發(fā)她寫的“如何讓客戶主動分期”。推開隔間門時，
水箱里的飯團掉在地上，沙拉醬蹭在瓷磚縫里，像滴未干的淚。她彎腰撿起，
突然聽見手機震動，阿虎發(fā)來張截圖：催收群里有人問“阿虎最近怎么回事？
怎么跟客戶嘮嗑還能催回款？”他回：“秘密武器，哥有個負債者妹妹，比你們懂人心。
”凌晨兩點，她趴在工位上改PPT，屏幕右下角彈出阿虎的消息：“妹子，你到底啥來頭？
”指尖懸在鍵盤上，她看著自己的工位——隔板上貼著“最佳新人獎”獎狀，2023年的，
那時她剛?cè)肼?，覺得月薪3000也能闖出名堂?，F(xiàn)在獎狀邊角卷起，
像她千瘡百孔的征信報告?！皼]啥來頭，”她打下這行字，頓了頓，又加了句，
“就是個被網(wǎng)貸追著跑的打工人，想教教你們，怎么讓同樣被追著跑的人，
愿意停下來聽你說話。”發(fā)送完畢，她關(guān)掉對話框，繼續(xù)修改“消費升級”的提案PPT。
幻燈片上寫著：“年輕人需要的不是打折，是夢想的具象化?！彼⒅@句話，
突然笑出眼淚——原來最懂消費主義的，從來不是什么甲方爸爸，
而是每個月在還款日到來時，對著便利店冷飯團計算卡路里的自己。
2 99元的雙向自救指南阿虎握著手機的手在發(fā)抖，
屏幕上顯示著張哥的轉(zhuǎn)賬記錄：500元，附言“兄弟，先還這點，剩下的下月發(fā)工資湊”。
這是他本周第一個有效回款，而他用的，正是林小羽教的“緩沖期話術(shù)”。凌晨三點，
催收公司的落地窗外飄著細雨，阿虎盯著辦公桌上的“金鷹催收業(yè)績排行榜”，
自己的名字從倒數(shù)第三爬到了中游。鍵盤上還粘著昨晚的泡面渣，
他突然想起林小羽發(fā)的文檔里寫著：“催收不是敵人，
是幫客戶拆解困難的臨時戰(zhàn)友——前提是你得讓客戶覺得，你比他更懂沒錢的滋味。
”“虎哥，咋做到的？”隔壁工位的小李湊過來，黑眼圈比熊貓還重，
“你昨天打給張哥的電話，我偷著聽了，咋跟哄女朋友似的？”阿虎把手機扣在桌面上，
屏幕里還留著和林小羽的聊天記錄：她教他在催收前先翻客戶朋友圈，
發(fā)現(xiàn)張哥每周都會給母親發(fā)紅包，于是話術(shù)里加了句：“阿姨最近身體還好吧？
咱不能讓老人家跟著操心不是？”“就……跟客戶嘮家常唄。”阿虎撓了撓板寸頭，
把99元的轉(zhuǎn)賬記錄刪掉，突然想起林小羽說的“信息差保密原則”。
小李盯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突然指著他電腦屏保：“虎哥，
你屏保咋換成‘打工人何苦為難打工人’了？”與此同時，林小羽的出租屋里，
手機在塑料小桌上蹦跶。負債者互助群里，
昵稱“奶茶戒斷中”的寶媽發(fā)來長語音：“小羽老師！
我按你教的跟催收說‘曝通訊錄就報警，我錄音了’，對方居然說‘對不起，
這邊幫你申請備注’！”她咬著冷掉的飯團，看著群里陸續(xù)彈出的感謝消息，
突然想起下午在便利店遇見的場景：穿西裝的催收員對著電話吼“你今天必須還錢”，
便利店阿姨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個過期飯團，說：“姑娘，別聽他們嚇唬人，錢沒了還能賺，
身子垮了啥都沒了?！贝蜷_閑魚后臺，《反催收自救指南》已經(jīng)賣出37份，
好評里有人說“學會了用12378投訴電話”，有人曬出和平臺協(xié)商成功的截圖。
她數(shù)著賬戶里的732元，突然發(fā)現(xiàn)阿虎又轉(zhuǎn)來199元，備注“進階課學費，
教我咋讓客戶主動說分期”?！鞍堰€款計劃拆成‘每日奶茶消消樂’?！彼w速打字，
“比如客戶欠5000，分100天還，每天50，就跟他說‘哥，你每天少喝杯奶茶，
100天后咱就兩清，到時候我請你喝奶茶’——人對具體數(shù)字沒概念，
但對‘少喝一杯’有體感?！卑l(fā)送完消息，她翻開筆記本，
上面記滿了各個網(wǎng)貸平臺的漏洞：某平臺合同里的“服務(wù)費”沒算進年化利率，
某催收公司用“+852”開頭的虛擬號碼撥打（涉嫌偽造通訊信息）。
這些都是她用三個晚上，在“金鷹催收群”潛水時記下的。凌晨四點，
阿虎的消息彈出來：“妹子，你這招絕了！客戶說‘行，我每天省出一包煙錢’，
直接答應(yīng)分6期！”附帶一張業(yè)績截圖，
他今天的有效通話時長從20分鐘漲到了105分鐘——以前他靠吼，現(xiàn)在靠聽。
林小羽看著消息，突然聽見窗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墻上的時鐘指向四點十七，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逾期時，催收員在電話里說“你這種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
那時她躲在公司樓梯間哭，直到保潔阿姨遞來一張皺巴巴的紙巾?！鞍⒒⒏纾?/p>
”她打下一行字，“下次跟客戶通話，試試先說‘我理解你的處境，
我上個月也剛逾期’——真話比話術(shù)更有用?！卑l(fā)送后，
她刪掉了“其實我現(xiàn)在還欠著5萬”的后半句。天亮時，她趴在鍵盤上打盹，
夢見自己站在便利店貨架前，所有商品標簽都變成了網(wǎng)貸賬單：珍珠奶茶=300元逾期費，
網(wǎng)紅薯片=500元違約金。驚醒時，手機屏幕亮著，阿虎發(fā)來條語音，
背景里有同事的笑罵聲：“虎哥牛逼啊，現(xiàn)在客戶都叫你‘貼心虎’！
”她摸著手機里的《民法典》電子書，第680條“禁止高利放貸”在屏幕上泛著光。
原來法律不是冰冷的條文，是像阿虎這樣的催收員，愿意蹲在廁所聽客戶哭十分鐘，
是像寶媽這樣的負債者，敢在電話里說出第一個“不”。上午十點，
總監(jiān)在晨會上拍桌子：“林小羽！甲方說我們的‘消費升級’提案太懸浮，
你最近調(diào)研都干嘛去了？”她盯著PPT上的“精致生活”文案，
想起昨晚阿虎說的“客戶張哥連孩子奶粉都快買不起了，誰他媽要精致”，
突然站起來：“提案需要修改，我們應(yīng)該做‘打工人自救指南’，教大家怎么省錢，
而不是怎么花錢?！睍h室里響起倒抽冷氣的聲音?？偙O(jiān)的臉漲成豬肝色，正要發(fā)作，
她的手機在兜里震動，是阿虎發(fā)來的消息：“妹子，我把你教的‘溫柔催債法’發(fā)群里了，
現(xiàn)在半個群的人找你買課——你說，咱這算不算打工人的起義？”她摸著兜里的冷飯團，
突然笑了。窗外的陽光穿過寫字樓玻璃，在她皺巴巴的衛(wèi)衣上投下一片光斑，
像某種隱秘的勛章。原來當兩個被生活追著跑的打工人背靠背，催收電話不再是催命符，
而是彼此手中的破局鑰匙——哪怕這鑰匙，是用冷飯團和法律條文磨出來的。
3 負債者的逆襲課堂“金鷹催收群”的早會記錄里，
阿虎的名字連續(xù)三周出現(xiàn)在“最佳溝通獎”名單上。他對著手機里的“溫柔催債法”筆記，
發(fā)現(xiàn)林小羽又更新了第三招：“遇到大學生負債，
先查他有沒有獎學金記錄——沒人想在老師面前留污點。”工位上的業(yè)績屏顯跳動，
他的還款率漲到49%，主管拍著他肩膀說要提拔他當組長。阿虎摸著口袋里的二手手機，
突然想起上周給林小羽打電話時，聽見她那邊傳來復印機的噪音：“妹子，
你白天上班晚上搞副業(yè)，吃得消嗎？”“沒事，”她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把你教我的‘拆解困難法’用在改方案上了，總監(jiān)居然說我‘接地氣’?！鳖D了頓，
又壓低聲音，“對了，你發(fā)的‘陰陽合同’掃描件我整理好了，
服務(wù)費沒算進年化利率的平臺有三家，夠他們喝一壺的。”與此同時，林小羽的閑魚店鋪里，
《網(wǎng)貸刺客圖鑒》上線首周賣出127份。她趴在出租屋的折疊桌上，
用紅筆在合同掃描件上圈注：“注意看這里，‘綜合管理費’單獨列項，涉嫌規(guī)避法律紅線。
”每個買家都會收到她手寫的便簽：“遇到威脅就打12378，別怕，
我們攢夠三十個投訴，監(jiān)管局就會介入。”某天傍晚，剛下班的催收員小李敲開她的門，
手里攥著皺巴巴的工資條：“姐，我跟了你三周話術(shù)，業(yè)績漲了，
但良心越來越痛——有些平臺利息根本不合法，我們這算助紂為虐吧？”屋里燈光昏黃，
林小羽看著對方磨破的皮鞋，想起自己在便利店撿過期飯團的樣子。她遞過一杯涼白開，
指著墻上貼的“負債者信息統(tǒng)計表”：“你看，32個客戶里，21個是打工人，
6個是寶媽，還有5個大學生。他們不是老賴，是被消費主義騙了的普通人。
”小李盯著表格上的“月均負債/月薪比”，突然掏出手機：“姐，
我有個同事在另一家催收公司，他們平臺用‘電子傳票’嚇?？蛻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