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中開學那天初見賀鳴,我就震驚于他和我媽在外貌上的相似。
我媽出生在一個美人家庭,我外公外婆小姨小舅無一不美,我媽更是繼承了父母的優(yōu)秀基因,生得花容月貌。
我爸,高智商高情商的大帥哥,打敗眾多競爭對手,抱得美人歸。
小時候,我媽帶我外出,陌生人說我一定長得像爸,我爸帶我外出,陌生人說我一定長得像媽。
我曾抓拍過賀鳴的正臉照,心血來潮用軟件將照片里的人性轉(zhuǎn)。
性轉(zhuǎn)版的賀鳴,與我媽有七八分像。
二者都長著丹鳳眼、伏犀鼻,看起來冷傲端莊,貴氣十足。
我媽聽聞家里有人摔下樓梯,趕來醫(yī)院探望,見到賀鳴的第一眼就說不出話了。
賀鳴在我家兩千坪的別墅借住大半年,像地洞里的老鼠,沒跟我爸媽見過面。
不久,我爸也趕到醫(yī)院。
賀鳴的媽媽王玉芳一個人杵在病房角落,顯得憂心忡忡,時不時瞅我一眼。
我爸媽守在賀鳴的病床旁,被護士認成傷者家屬。
單用眼看,就能看出病房里誰和誰有血緣關(guān)系。
加急的親子鑒定出了結(jié)果。
我媽臉埋在我爸胸前痛哭,不顧儀態(tài),抓著賀鳴的手哭。
我爸忙著安撫我媽,看向賀鳴的眼睛熱切含淚。
賀鳴面色慘白地倚坐在床頭,美目微垂,仿佛失去對外界的感知。
我不該出現(xiàn)在他們一家團圓的畫面里,整個人是懵的,做夢似的,沒想過自己不是爸媽的孩子。
我媽懷孕八個月時,回自己陪嫁的老宅拿東西。
那棟老宅是歷史保護建筑,平時沒人住,由傭人定期清潔,爸媽偶爾去住兩天。
我媽在老宅撞見入室行竊的歹徒,被堵住嘴綁在床腳
歹徒從我媽包里找出銀行卡,問出密碼,把我媽單獨鎖在老宅。
我媽驚懼之下早產(chǎn)。
我爸聯(lián)系不上我媽,找去老宅,開門聞到血腥氣,見我媽下身血污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懷胎八月的孩子不知所蹤。
他強忍悲痛送我媽去醫(yī)院,報警。
當年還不是大街小巷都有攝像頭,警察根據(jù)我媽對歹徒外貌的描述,以及現(xiàn)場遺留的少量物證,排查嫌疑人,耗時五天抓住歹徒,將胎脂未退的我還給我爸媽。
大抵因為早產(chǎn),我有先天性心臟病,動手術(shù)才活了下來。
我不是爸媽的孩子。
爸媽的孩子是被人惡意調(diào)換的。
我媽情緒激動地撕扯王玉芳,質(zhì)問她為什么養(yǎng)別人的孩子,為什么來我家做女傭。
思考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媽通紅的淚眼瞪著我:“你走!我不想看見你!你走!”
我應該體諒她。
獨自分娩的她必定經(jīng)歷過瀕死的痛苦和絕望。
若非我爸將她及時送醫(yī),她會產(chǎn)后大出血而死。
手術(shù)臺上,她被摘除子宮。
丟失孩子的五天,她必定牽腸掛肚,擔驚受怕。
十六年全心全意地養(yǎng)育呵護,養(yǎng)成的是鳩占鵲巢的鳩。
理智讓我體諒她,委屈傷心的情感化成眼淚,不受控地滑落。
從小到大,媽媽沒這樣兇過我。
“你先回家,你媽媽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蔽野謱ξ业膽B(tài)度還算平和。
但我感覺有堵屏障阻隔在我們父女之間,使我們再不似從前。
不敢看賀鳴有什么反應,害怕看到他厭惡的表情。
我轉(zhuǎn)身拖著腳離開病房,走過我的好閨蜜孔越瑩身旁。
“原來你才是罪犯的孩子,這算鳩占鵲巢吧。對不起,我不該說這話。你知道我這人心直口快?!?/p>
她置身事外,看了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