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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簪子被秦夫人迅速搶過來了,沒有傷到沈昕悅分毫,可秦夫人再看向沈?qū)幍难凵窭铮讶粷M是埋怨。
秦夫人冷聲說:“昕悅的婚事已定,你這次回來,不要再想著動(dòng)歪心思?!?/p>
沈?qū)幝犃耍挥X得有些想笑。
她都活不長(zhǎng)了,自然也不會(huì)關(guān)心這些無謂爭(zhēng)執(zhí)。
“我把你推入馬廄?”她冷眼瞪著沈昕悅,狠狠地說,“當(dāng)日之事真相如何,你自己心里應(yīng)當(dāng)清楚?!?/p>
看著沈昕悅朝秦夫人方向瑟縮,沈?qū)幹苯幼プ∷南掳?,冰冷的指尖順著她方才作?shì)要?jiǎng)澋牡胤?,輕刮了幾下。
她壓低聲音:“反正我現(xiàn)在已是萬人唾棄的殘損之軀,我不介意在死前,真的把你拉下水?!?/p>
沈昕悅原本硬擠出來的淚滴,瞬間就從眼眶中滾落下來了,看向沈?qū)幍哪抗猹q如在看惡鬼。
秦夫人皺眉正要說什么,外邊忽的傳來一陣喧鬧聲。
“大公子從皇宮領(lǐng)賞回來了!皇上念著大公子的軍功,賜了爵位!”
天大的喜事瞬間讓全府炸開了鍋,秦夫人忙領(lǐng)著沈?qū)幎?,匆匆往前廳迎去,下跪接旨。
沒一會(huì)兒,隨著一陣篤篤的馬蹄聲,府門外沈青橫刀立馬的身影,赫然出現(xiàn)。
“哥哥!”沈昕悅幾乎像被放飛的小鳥似地,滿臉歡笑地?fù)溥M(jìn)沈青懷中。
而沈?qū)幍哪抗?,卻怔怔地落在沈青瀟灑翻身下馬的身姿上,心頭像壓了塊巨石。
曾幾何時(shí),她也是京城中最耀眼的女將星,能在演武場(chǎng)上輕而易舉將沈青撂倒,憧憬著征戰(zhàn)沙場(chǎng),功勛滿身。
可所有夢(mèng)想,如今都成了奢望,她是玷污門風(fēng)的災(zāi)星,連上馬車都要使出全身力氣。
“......寧寧?”沈青這才發(fā)現(xiàn)人群中的沈?qū)帯?/p>
他的臉上閃過瞬間的吃驚,不可置信曾經(jīng)那個(gè)活潑明媚的小姑娘,何時(shí)變成了這樣死氣沉沉。
耳邊充斥著議論聲,迎著眾賓客投來的目光,沈?qū)幭乱庾R(shí)低頭。
“不過是臟了的贗品,還好意思充大小姐,真是給將軍府丟臉!”
“我聽說,她在太醫(yī)院也不檢點(diǎn),到處勾引男人,才被丟出來的......”
“如此放 蕩,活該她武功盡失......根本沒人歡迎她,不如死了好!
本以為會(huì)和三年前一般,羞恥憤恨滿臉通紅,可是沒有。
她的自尊和千瘡百孔的心,早就在藥人生活中死去,只是輕微的難受,隨后就平靜下來。
“恭喜,沈?qū)④??!鄙驅(qū)帀阂种暰€顫抖,走上前。
沈青似有些無所適從,站在原地沒動(dòng):“寧寧,我知道你也想領(lǐng)兵作戰(zhàn),可是......”
“今日是哥哥慶功宴,提這些做什么?”沈昕悅滿臉無辜地說。
她俯身靠近沈?qū)帲骸捌鋵?shí)三年前,母親只是想找個(gè)由頭挫挫你的氣焰,好叫我順利入府。可是啊,姐姐你實(shí)在太過耀眼,我也是無奈,只好花了大價(jià)錢,讓那把你擄走的人,用盡一切手段,斬?cái)嗄悴辉撚械哪铑^,讓你生不如死......”
聲音極低,卻滿是挑釁的意味。
“你說什么?”沈?qū)幠X海中,似乎有根弦,啪地崩斷了。
所有的痛苦和委屈,在這一刻鋪天蓋地襲來,讓她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千言萬語梗在心間,堆疊成了一句......她本可以。
她本可以在家人的寵愛中恣意張揚(yáng),而不是被折磨侮辱,成了如今這般人人嫌惡的活死人模樣。
沈?qū)帒嵢惶ы?,目眥欲裂,全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
下一刻,尖叫聲響徹耳畔。
沈昕悅猛地朝后倒去,身子重重摔在了地面,嬌嫩的手心被青石板磚磨得鮮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