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念念不愿多問，她不想聽到這個必然的答案。
“我?guī)湍惆伞鳖櫾破钜娝绱?，心中如刀割一般難受，但還是微微顫抖著抬起手來，要幫她包扎。
“不用了，多謝顧將軍好意?！?/p>
蘇念念語氣變得淡漠生疏，起身便要走。
“顧將軍”三個字如利刃般狠狠地刺入他的心臟，可他卻不能告訴眼前的蘇念念，不能告訴她他所深愛的妻子，便是她。
他不愿意打破蘇念念現(xiàn)在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愿再讓她回憶起從前的痛苦。
于是顧云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蘇念念落寞失魂的身影離去，看著她孤身一步步地走出了將軍府。
“念念，對不起?！?/p>
顧云祁喃喃道：“倘若你能一直快樂地活下去，即使我再也不能見你，也算值得?！?/p>
從將軍府出來后，蘇念念便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肩膀上的傷口不斷流著血，將白絹布浸染成了紅色。
不知走了多久，遇上了正要來找她的俞景川，他滿臉擔(dān)憂地跑了過來。
“歲歲，你這是怎么了？”他看著眼前臉上淚痕還未干透的蘇念念，又看到她肩上的傷口，“這傷口怎么裂開了？顧將軍不是帶你回府包扎了嗎？怎么沒包扎好？”
蘇念念沒有去看他，只是訥訥地開口：“沒事，剛剛我出來后不小心弄的?！?/p>
“那也包扎得太差了吧？！走！歲歲，帶你回去讓燕前輩重新處理一下！”
俞景川說罷，便將渾渾噩噩的蘇念念攙扶著往回走。
見她一副失魂落魄，走不穩(wěn)路的樣子，忍不住問：“到底怎么了？難道……是顧將軍欺負(fù)你了？但他堂堂將軍，怎么會……”
“沒有，只是傷口裂開太疼了，疼得掉了眼淚。”
蘇念念打斷他，牽強(qiáng)地解釋道。
如果是這樣，那便還好。
如果不是，但蘇念念并不愿多說，他也不好多問。
就這樣兩人一起一路無言地走了回去。
顧云祁在府門外看著遠(yuǎn)處兩人離去的身影，眼神越發(fā)哀傷。
夜晚小院的木屋中。
蘇念念肩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此時她坐在窗前，一輪皎潔的明月高高懸在夜空中，柔和的月色灑在她的身上，卻只感覺十分清冷。
快要入冬時的晚風(fēng)開始變得寒涼，直劃在她的心上。
“明明才見你兩次，為什么就是忘不掉你呢？”
蘇念念出神地望著窗外，嘴里喃喃道。
“明明只是因為我與你的亡妻長相相似，你才那么緊張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p>
一行清淚靜靜地淌過臉頰，心中總是被人牽扯似的疼。
同一片月光下，顧云祁坐在摘星閣的最高層露臺中借酒澆愁。
“念念，其實今日在宋盈月要打你時我就恰好回來了，正想沖進(jìn)去時卻見你無所畏懼的樣子，反而還狠狠給了她一巴掌?！?/p>
顧云祁仰頭喝了口酒，笑了笑：“真的與那個從前還是千金小姐的你時一般傲氣，不容任何人欺負(fù)。”
可他驀然想起自己對她的傷害，想起自己害得她……
顧云祁的目光瞬間黯淡下來，從袖中摸出一柄刀。
他將刀緩緩拔出，刀身閃爍的寒光映照在他充滿愧疚與悔恨的臉上。
他掀起左手的衣袖，忽然往自己的左手前臂處狠狠劃了一刀，一股溫?zé)岬囊后w汩汩流出。
但顧云祁的臉上卻帶著淺笑。
“念念，這一刀，是我從前利用你欺騙你?！?/p>
說罷，他又劃了一刀。
“這一刀，是我害得你們蘇家淪落至此。”
利刃再次劃過他的手臂，血液順著手臂一滴滴落在地上。
“這一刀，是我辜負(fù)了你?！?/p>
冷冽的空氣中散發(fā)出刺鼻的血腥味，那三道依然不斷流著鮮血的刀口在他蒼白的手臂上格外刺目。
顧云祁微微蹙眉，咬著牙說道：“念念，對不起，大盛邊疆還需要我，我還不能將命賠給你……”
他的嘴角旋即又微微上揚(yáng)：“倘若念念來日恢復(fù)記憶，我的性命隨時都可以給你?！?/p>
“但我希望，你永遠(yuǎn)不要想起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