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顧如絮瞬間面如土色?!斑@...這怎么可能,我可是當朝欽差夫人,
朝廷既要來救人,又怎的會落下我的名字?!”隨即她抬頭看向站在船板上的我,
遠遠大喊:“夫君!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你快和這些軍爺解釋啊,
我..我可是你的娘子,這次朝廷派來的救援,怎么會沒有我的位置???
”看著顧如絮驚慌無措的樣子,我不禁呲笑出聲?!靶鮾海覀冸m有婚約,
可你還沒過我張家的門呢,不能算是當朝欽差夫人。
”“這艘官船只接納有功名在身的官員及其隨從,你與我非親非故,一介平民怎有資格上船?
”聽到這襲話,顧如絮被驚的差點說不出話來,底氣盡失?!胺?.夫君!
可..可我看船上的位置還有,至..至少還能再擠兩人,你就看在我們這些年的情分上,
和官爺們說說情,放我和表哥上去吧!”我蹙眉一笑,接著與官兵交耳竊語。
隨即裝出難為的樣子:“絮兒,官爺說了..船上預留的口糧和水只能再多上一人,
我也著實是沒辦法呀?!薄翱磥?..今日你和表哥之中,
只能走一個了呢...”5顧如絮聞言,立刻轉身抓住宋庭之的衣袖。
她剛要開口說些什么時,宋庭之已經一個箭步沖到官兵面前:“官..官爺!讓我上吧,
我是秀才出身、滿腹文墨,日后定能為朝廷獻上綿薄之力?!鳖櫲缧跞缭饫讚?,
踉蹌著后退兩步:“表哥...你...”“滾一邊兒去!”宋庭之厲聲打斷,
臉上再無往日的溫文爾雅,“你一個大字不識的婦人,難不成還想和我爭這一個位置?
”“官爺!這女人最是無用,我看..把她扔進河里喂了魚蝦最合適!
”甲板上的差役們終于忍不住哄笑起來:“好一對情深義重的表兄妹??!”“顧小姐,
你心心念念的表哥,原來就是這般待你的?”顧如絮面色慘白,
顫抖著指向宋庭之:“你...你先前分明還說會護我一生的,你..你怎么能這樣?!
”“護著你?”宋庭之冷笑,“你這蠢笨婦人活著也是浪費口糧,平日里除了撒嬌耍橫,
還會點其他的嗎?”說著,他竟一把將顧如絮推倒在地:“滾開!別耽誤我上船!
”顧如絮跌坐在泥水中,突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瘋了似的撲上去撕打:“宋庭之!
你這個畜生!”兩人在岸邊扭打成一團,宋庭之的儒巾被打落,顧如絮的發(fā)髻也散亂不堪,
活像兩個市井潑皮。老隨員湊到我身邊,低聲道:“大人高明...老奴現在明白,
為何您執(zhí)意要帶上這兩個累贅了?!薄斑@一出戲當真是精彩絕倫?。 辈钜蹅兗娂娕氖纸泻?。
我笑而不語,靜靜看著這場鬧劇愈演愈烈。6“夠了!”官兵突然厲聲喝止,
“沒空跟你們繼續(xù)耗下去了,緊決定誰上船!”顧如絮猛地抬頭,淚眼婆娑喊道:“讓我上!
我是當朝欽差張致恒的未婚妻,比起那個落選多年的窮秀才,我更有資格上船!
”我站在船頭,故作驚訝:“哦?方才不是你說萬事都要以表哥為先嗎?
怎么現在反倒要拋下他了?”“他...他...”顧如絮渾身顫抖著尖叫起來,
“這個人渣!我當初為了等他差點誤了船,連紫金丹都求來給他吃,
結果他現在居然..”顧如絮話還未說完,宋庭之突然暴起,一把奪過官兵腰間的佩刀。
寒光直指顧如絮:“賤人!既然你要我死,那你也別想茍活!”刀光閃過,顧如絮躲閃不及,
左臂頓時鮮血淋漓。她捂著傷口,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宋庭之,你...你要殺我?
你怎么狠得下心啊,我可是你表妹!”“誰稀罕你這個表妹?。俊彼瓮ブ婺开b獰,
“只要你死了,這位置自然就是我的!”就在他再次舉刀時,我一聲令下。
兩名差役立即上前將他制服?!靶鮾骸蔽腋┮曋c坐在地的顧如絮,
“你說...該如何處置這個要傷你性命的歹人呢?”顧如絮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咬牙切齒瞪了過去:“把...把這家伙千刀萬剮,扒皮抽筋!我..我要他不得好死!
”可這時,被按在地上的宋庭之突然痛哭流涕:“表妹!別..別這樣啊,
我只是一時糊涂才...”他嚇得幾乎快要尿了褲襠,
一個勁兒對著顧如絮磕頭哀求:“表妹,你..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生病,
是我背著你走了十里地去求醫(yī)??!以前你不小心被蛇給咬了,也是我用嘴替你吸出毒血。
”“難道這些你都忘干凈了嗎?!”聞言,顧如絮的表情微微松動,
眼中的怒火竟逐漸變成了猶豫。“我...”她咬著嘴唇,半晌才低聲道:“夫君,
要..要不這次就饒了表哥吧,他可能只是一時沖動,怎么會真的想殺我呢?
”“反正船上空位也還有,就..就帶上表哥一起吧,好不好?”見顧如絮這般言語,
差役們齊刷刷翻了個白眼。連官兵都忍不住嘀咕:“這女人腦子被驢踢了吧,
剛剛人家都要殺了她,現在幾句話就給她打發(fā)了?”“好。“”我爽快答應,
“不過既然多帶一人,從今日起,你們二人同食一份口糧,共飲一壺水?!庇X察到生機,
宋庭之立刻磕頭如搗蒜:“多...多謝大人開恩!多謝大人開恩!”上船后,
他立刻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表妹...讓我看看你的傷..”“滾開!
”顧如絮一把推開他,明顯是怒氣還沒消盡。見狀,宋庭之卻湊到她耳邊,
壓低了嗓門:“傻丫頭,我剛才那是演戲給張致恒看!他分明是故意離間我們,若不這樣,
他怎會讓我們都上船?”顧如絮愣了愣:“你...你說什么?”“你想想,
若我不表現得狠毒些,他必定會甩下我們兩個?,F在我倆不是都上船了嗎?
”聽宋庭之這么一說,顧如絮眼中的怒火漸漸變成了恍然大悟。她惡狠狠瞪了我一眼,
悄聲呢喃:“沒想到...張致恒竟是如此卑鄙之人,竟要我們兄妹倆反目..”隨即,
顧如絮含淚握住了對方的手,語氣溫婉:“我..我差點就誤會你了,表哥...你別擔心,
我只是些皮外傷。不礙事的...”殊不知,這些話全都被我和艙外的人聽進了耳朵里。
我并沒有為之惱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著急,距離到安全地段還有數日路途。
我有的是時間,讓這個蠢女人看清。她心心念念的表哥究竟是何德行。而這艘船,
也將會成為他們二人葬身的煉獄...7船艙內,我正與幾位屬官把酒言歡。
桌上擺著剛蒸好的鮮魚,還有從地窖里取出的陳年花雕。顧如絮扒在艙門外,
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盤油光發(fā)亮的紅燒肉,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夫君...”她怯生生開口,“能不能給我也....”“不能?!蔽翌^也不抬地打斷。
“這是朝廷配給官員的份例,你一個平民,哪有資格享用?
”顧如絮眼圈頓時紅了:“可...可我是你未過門的妻子?。?/p>
你就忍心看我啃那發(fā)霉的干糧?”我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這不是你自己選的嗎?
非要和你表哥同生共死?!闭f著故意夾起一塊肥美的肉,“難不成要我當著宋庭之的面,
給你開小灶,你說這公平嗎?”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宋庭之鬼鬼祟祟湊了過來:“表妹,剛剛官兵發(fā)饅頭了,終于不用啃硬邦邦的饃饃了。
”他笑的一臉沒出息的樣兒?!半m然只有一個,但總比餓著強。
”顧如絮看著那個布滿霉點的饅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想起從前我特意讓人從江南運來的精致點心,想起我親手為她剝的荔枝。曾幾何時,
我待她是如何體貼。恨不得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都給她.....“快吃?。?/p>
”宋庭之不耐煩催促著,“現在有的吃就不錯了,別挑三揀四的。”她顫抖著接過饅頭。
咬下去的瞬間,霉味混著淚水嗆進了喉嚨。8連日陰雨讓船艙內彌漫著潮濕的霉味,
不少差役開始咳嗽發(fā)熱。老隨員憂心忡忡稟報道:“大人,再這樣下去,
恐怕咱們還未到安全點,大伙兒的身體就要撐不住了?!蔽彝撏膺B綿雨幕,
沉聲道:“稍后找個地方停船,這兒附近依山傍水,應當能尋到預防疾疫的草藥。
”“唉..若是那枚紫金丹還在...”老隨員話到一半突然噤聲,
余光瞥見躲在角落的顧如絮正羞愧的勾著腦袋。翌日清晨,船剛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