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沈歸鴻，你在裝什么？”陸衛(wèi)東聲音刺耳，“穿了幾天白大褂的假洋鬼子，
也配跟我搶女人？她給我寫了十六年的情書，誰不知道她這輩子只認我一個！
”不遠處的蘇曉娟呆愣愣地望著他。我深吸了口氣，側身立在沈歸鴻身后，只露出半張臉。
“陸衛(wèi)東，你瞪大眼睛看看，今天我的訂婚對象是誰！”我指向那道橫幅，
“這上面寫著‘林沈聯(lián)姻’，跟你，還有你的陸家，一丁點關系都沒有！”陸衛(wèi)東沖上前來，
恨不能把橫幅扯下來。卻被我父母迎面堵住。我父母，這幾年為我婚事操碎了心，
早前對陸家客氣些，可如今不同了。母親對沈歸鴻抿嘴一笑：“歸鴻，晚星脾氣倔，
你以后多擔待。”“伯母放心，晚星是我見過最好的姑娘，我一定會守著她，護她周全。
”陸衛(wèi)東的臉色青得發(fā)黑，他不甘心，聲音拔高了兩分：“伯母！你是不是記錯了？
我才是你們女婿！你們林家是想和我陸家撕破臉？”母親連眼皮都沒抬，
只繼續(xù)和沈歸鴻說著話。倒是父親，突然放下酒杯，目光凜冽得嚇人。
他語氣生硬地問我：“剛才你們鬧什么？”我直起身，
擼起袖子露出滿是血泡的手指和滿是鞭痕的手臂，聲音清晰無比：“昨天，
陸家把我關進了他們供銷社后院，對我百般凌虐，逼我按下手印，
還威脅說要把我們家的商鋪全都轉到他們名下?！闭f罷我環(huán)視一圈，
那些原本湊熱鬧的鄰居臉色都有些不自在了。父親的手骨節(jié)猛地泛白，
一把抓過桌上的熱水瓶，重重地砸在地上，熱水飛濺。“好哇！我林家的女兒，
居然被你們陸家這樣欺負？”父親咬牙切齒，“各位都給我聽著，
今后誰還敢跟陸家的供銷社做生意，誰就休想從我林家拿原料！”這話說完，
屋子里的人齊齊吸了一口涼氣。陸父陸母的臉色刷地白了下去，連站都快站不穩(wěn)，冷汗直流。
“哎呀，林廠長，你說的這叫什么話？別生氣別生氣，我……我這就讓衛(wèi)東給晚星賠不是。
”沈歸鴻輕輕攬住我的肩，堅定地護在我身側。見狀，陸衛(wèi)東又狠又急，便要沖進來拉我。
“晚星你是不是糊涂了？你說清楚啊。小的時候發(fā)燒了，還念著我的名字！
怎么現(xiàn)在把我撇得一干二凈？”人群里，蘇曉娟忍不住撲上來拉住陸衛(wèi)東的胳膊，
哭著喊：“衛(wèi)東哥，你別氣了，她都跟人家訂婚了，你帶我走吧，
現(xiàn)在再也不需要娶她了……”還沒說完，陸衛(wèi)東一把把她甩出去，摔得她趴倒在地上，
頓時哭得越發(fā)委屈?！皾L！你這種窮山溝里出來的女人，也配跟我結婚？
”蘇曉娟怔怔地望著他，淚水一串串往下掉。眼見著陸衛(wèi)東瘋了一般推倒桌凳，
不顧場合地嘶聲大喊要搶我。我身子一顫，沈歸鴻攬住我肩膀的手臂緊了緊。這時，
只見門口一群穿制服的科研所警衛(wèi)疾步進來，抬手將槍口頂在了陸衛(wèi)東的太陽穴?！皠e動！
”“再前進一步，依法處理。”滿堂剎那變得死一般寂靜。陸衛(wèi)東身子發(fā)僵，
腳下終于不敢再上前半步，只能怒視著我。我望著陸衛(wèi)東，一字一句道：“陸衛(wèi)東，
你做夢吧。我林晚星今生就算是死，也不會嫁給你！”說罷，沈歸鴻拍了拍我的肩。
“從今往后，我護你周全?！?宴會廳，沈歸鴻眸角帶著若有似無的淺笑。
桌對面的沈伯母一邊剝桂圓，一邊搖頭感慨：“我這兒子啊，
做科研折騰個三五年也難得露個笑臉，今兒倒是一直樂呵呵。”我母親跟著附和，
“我找晚星做身衣服，磨破嘴皮子都不理我。這回要和歸鴻訂婚，倒是自己忙得起勁。
”眾長輩都笑，話音落下時，沈歸鴻卻不聲不響將椅子往我身邊靠來。
他輕聲問：“怎么沒戴那手鐲？”我湊近些跟他說：“太金貴了，等結婚時再戴，
不然心里總沒底?！彼麖澝家恍?，眼里凈是溫柔?？晌倚睦锞褂悬c恍惚，
當年深夜英雄救美沒看清他的臉。彈幕都說他是我良配，可我總覺得沈歸鴻的臉莫名熟悉，
卻又怎么也想不起來。正當我納悶，他緩緩解開外兜，抽出一本發(fā)舊的算術本。
里面掩著一張發(fā)皺的小學獎狀。我愣住了：“這……這是我小時候得的獎狀，
怎么會在你這兒？”瞬間思緒倒灌，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年鎮(zhèn)上新來了個瘦弱的男孩。
因為方言講得不利索，時常挨人欺負。那天我揍跑了欺負人的壞小子，把那男孩護在身后。
再后來，他突然轉學回了南方。而此刻的沈歸鴻，指尖摩挲著獎狀邊緣，
低聲道：“是你救了我?！彼菚r家里變故，父母相繼出國，只能托在本地的親戚處寄養(yǎng)。
這本算術本和獎狀，是他唯一不舍得扔的東西，一路帶進了大學講堂，連去了國外都沒丟。
“歸國前年，我以為自己不會再遇見你了……”他語氣溫溫的，
“直到縣長提起你從鄉(xiāng)下返城，我才又跑回來?！彼蝗晃兆∥业氖?，
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和我十指交錯。我咬著唇試探問道，“我?guī)啄昵吧钜钩鲩T被人欺負，
有一個人跳出來救了我，那個人是你嗎？”他笑意盈盈，滿臉恍然，“看來，
我們倆都救過對方，上天注定我們命運彼此糾葛……”至此，真相大白，我們倆相視而笑。
宴會結束后，我在父母和沈歸鴻的陪同下，到派出所報案?？卦V陸衛(wèi)東對我監(jiān)視囚禁、毆打。
陸家急得團團轉，判了他們拘禁七天。半個月后，沈歸鴻領著我籌劃起婚禮。那天下午，
我們研究著家具怎么置辦。誰料剛到家門口，院墻外就站著個人。陸衛(wèi)東一身工作裝，
看見我就噔噔幾步迎了上來：“晚星！”沈歸鴻下意識地把我遮在身后，“陸衛(wèi)東，
有什么話應該都說完了吧？別破壞你自己名聲?！标懶l(wèi)東根本不理，咬牙切齒：“晚星，
是我對不住你。其實從小到大我心里就只有你。小時候你老纏著我說長大娶你，我嘴上不說，
心里其實樂壞了。每次你離開，我都覺得生活糊了……我明白了，真明白了！”他眼圈發(fā)紅，
突然單膝跪下，舉著一朵精致的塑料花?！巴硇牵笄竽?，跟我好吧！”沈歸鴻向來溫和，
此刻眸光冰冷，“既然是真心，怎么當眾說一套，背后又和蘇曉娟暗通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