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安再度踏上行程,馬蹄聲在蜿蜒的小路上回響,打破了短暫的靜謐。
秋月牽馬跟在李成安身旁,神色冷峻,忍不住開口問道:“世子,您當真覺得是那幾位國主在背后搗鬼?他們怎敢如此大膽,在蜀州地界對您下手?”
李成安目光遠眺,緩聲道:“這些年西境這幾個跳梁小丑,若真要殺,父親早把他們殺絕了,哪兒還輪的到現(xiàn)在,大概是因為父親沒滅了他們,他們又覺得自己行了,有事兒沒事兒搞這么一出,惡心人的東西?!?/p>
秋月柳眉緊蹙,握緊了韁繩:“王爺為何不把這些人都處理掉?”
李成安微微搖頭,嘴角浮起一抹不羈的笑意,說道:“知道什么叫做養(yǎng)寇自重嗎?這些年京都那位下了好幾道詔書,都被父王以邊關戰(zhàn)事緊張給回絕了,若這些人都不在了,父親還拿什么理由來拒絕?”
“王爺不想回京都?”
“誰知道呢,這事兒我問過他,但是他只是說大人的事情我不必過問,想必是他和京都那位有些什么不好說的秘密吧,耽誤了些時間,咱們還是快些吧?!?/p>
說完,李成安利落地翻身上馬,一個眼色看向秋月。
“上來啊?!?/p>
秋月臉色有些尷尬,還是伸出手,搭在李成安遞來的胳膊上,借力跨上了馬。
李成安感受到背后柔軟的觸感,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耳根也微微泛紅,心中也埋怨道:這該死的純陽心法,真特么的不靠譜。
馬蹄揚起,駿馬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一路上,風聲呼嘯,秋月的發(fā)絲隨風飄舞,時不時掃過李成安的脖頸,癢癢的,讓他心猿意馬。
京都的夏日,驕陽似火。
整座城市仿若被放進了巨大的蒸籠,街道上彌漫著滾滾熱浪,日光毫無遮攔地傾灑而下,烤得地面滾燙,行人的腳步匆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衣衫早已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
慈寧宮內(nèi)。
仿若一方寧靜的世外桃源,隔絕了外界的喧囂與酷熱,庭院內(nèi)綠樹成蔭,茂密的枝葉相互交織,形成一片片清涼的綠蔭。
一位滿頭白發(fā)渾身充滿威嚴的老太太,正在打理著院內(nèi)的花草,正是吳王和大乾皇帝的生母,當今太后。
這位老太太跟著先帝開辟大乾,自是吃了不少苦,后來到了宮里,也不太喜歡太多人伺候,身邊就留了一個老太監(jiān)和兩個宮女,料理花花草草這些事也喜歡自己親力親為,不讓下人插手。
一名年過半百的老太監(jiān)走了進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輕聲說道:“啟稟太后,陛下來向太后請安了?!?/p>
太后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前來稟報的老太監(jiān),一旁的宮女連忙過去扶著。
“皇帝來了,大概是因為過些日子壽辰之事吧,都說了不必操辦,哀家都是快入土的人了,還折騰什么啊?!?/p>
一旁的老太監(jiān)恭敬說道:“陛下孝順,自然是不愿意太后的壽辰冷冷清清就此了事。”
“哀家這幾個孩子啊,從小就孝順,只是可惜了老大,走的早,半點福也沒享到,讓他進來吧,走,回屋里去?!?/p>
老太太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向屋內(nèi)走去。
片刻之后。
一名身著龍袍,目光威嚴的中年人來到慈寧宮,太監(jiān)宮女紛紛跪地行禮,一句平身之后,自己也向恭敬的向正坐中央的太后行了個大禮。
“兒臣向母后請安?!?/p>
“免禮吧,哀家都說了,一家人,這慈寧宮沒有外人,哪有那么多規(guī)矩和講究。”
“母后說的是,兒臣今天來是有些事想和母后商量商量?!?/p>
老太太見狀,一個眼神看了看一旁的老太監(jiān),老太監(jiān)行了一禮,立馬帶著宮女退了出去,轉(zhuǎn)眼之間,偌大的慈寧宮就剩老太太和皇帝二人。
太后率先開口道:“說吧,你又想搞什么事情,從小到大你都這樣,有什么心思就搞的這么神神秘秘,都當皇帝這么多年了,自己都兒女成群了,還是這副德行。”
太后終究是了解這個兒子的,此次前來,怕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眼見下人都已退下,中年人笑了笑,徑直走到太后身旁,輕聲說道:“還是母后了解兒臣。兒臣此次前來,確實有事相商,母后,您的壽辰將至,兒臣想著,這是大日子,理應闔家團圓才是,咱們一家人許久未曾齊聚,兒臣思來想去,甚是想念二哥。”
“兒臣想讓二哥一家回一趟京都,自從大哥當年走后,父皇就只留下兒臣與二哥,但二哥去了封地十幾年了,也不曾回京,兒臣數(shù)次下詔,他都以邊關戰(zhàn)事緊張回絕了,所以兒臣這次想麻煩母后?!?/p>
太后微微皺眉,目光望向窗外蔥郁的綠樹,輕嘆一聲:“你這孩子,哀家還不知你心思?不過你說的也是,當初你上位的時候,鎮(zhèn)兒便去了封地,眼下都已經(jīng)十幾年了,也不知道成安和遇安兩個孩子怎么樣了?!?/p>
皇帝微微欠身,臉上帶著誠懇的笑意,說道:“母后,兒臣對二哥一家也是十分掛念,但兒臣的話,在二哥那里不太好使,所以這才來麻煩母后,這天下能叫的動二哥的,怕是只有母后了。”
太后輕輕搖頭,眼中滿是無奈:“你這孩子,為了讓你二哥回來,倒是費盡心思,鎮(zhèn)兒這孩子性子灑脫,向來不喜歡這朝堂上的事情,大概你父皇也知道他的性子,才會在遺詔中傳位給你,若他回來,西境怎么辦?你可想好了?”
皇帝眼神閃動,緩緩說道:“母后,兒臣自然明白您的顧慮,二哥在蜀州經(jīng)營那么多年,那些副將也都差不多了,抵擋幾個西境小國,應當是綽綽有余的?!?/p>
太后沉默片刻,手指輕輕摩挲著座椅的扶手,思索良久后說道:“你既然心中已有計較,只要不耽誤國事就好,哀家眼下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也確實想念鎮(zhèn)兒一家了?!?/p>
“也罷,此事哀家就答應你了,這旨意哀家會下的,這次壽宴,就不要太過鋪張了,就一家一起聚一聚就行了。”
皇帝聞言,面露欣喜之色,連忙跪地,恭敬說道:“兒臣遵旨,多謝母后成全,兒臣定不會辜負母后期望?!?/p>
寒暄一陣之后,皇帝便以國事繁忙為由走了。
從慈寧宮走出來的皇帝的面色瞬間一變,喃喃自語道:朕的好二哥啊,騙了朕十幾年,也是時候該回來給朕一個交代了,躲了十幾年的清閑,也該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