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不要怕，我睡一覺，明日就好了?！?/p>
我顫抖地把錢袋塞給掌事姑姑。
「無論多少錢，請姑姑給我妹妹請個醫(yī)師吧，她病的很重?！?/p>
掌事姑姑把錢收了，卻不緊不慢地開口。
「不是我心狠不幫你，宮門已經(jīng)落鑰，哪里請的到醫(yī)師呢？」
我守在太醫(yī)院外，抓到一個醫(yī)師便哀求道。
「求您救救我妹妹!無論多少錢都行?！?/p>
我還沒能繼續(xù)說話，便被人窩心踹了一腳。
「一個下賤的蠻夷馬奴，敢到太醫(yī)院來看病。滾滾滾，別是失心瘋了吧?！?/p>
我最終跪在吳公公別院的門外，麻木地低聲重復(fù)。
「奴婢愿意侍奉您左右，求吳公公疼我。」
小太監(jiān)拿腔拿調(diào)。
「姑娘不識趣，考慮的時間太長。干爹惱了，要磨磨姑娘的性子。姑娘若是心誠，便跪著反省吧?！?/p>
我跪在朱紅宮門外，不知過了多久之后，那扇門終于打開。
小太監(jiān)斜我一眼，恩賜般地開口。
「元姑娘，隨我來換身衣服吧?！?/p>
霍狄來到小院外時，房間里一片死寂，只有隱隱的哭聲。
他的心里一沉，推開門，房間里卻只有一個人。
「元菁呢？!」
看清來人，元思的眼里充滿恨意。
「兩國交戰(zhàn)，勝敗本來皆是各憑本事。姐姐幫你收殮了你父兄的尸骨，你憑什么恨她?逼她至此。」
霍狄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為他父兄保全全尸的人，竟是元菁嗎？
他突然有了極其不好的預(yù)感，「元菁呢？」
元思眼淚涌出，聲聲泣血。
「姐姐為了救我，答應(yīng)侍奉吳忠順，上他床的人，從來沒有活著下來的，這樣你滿意了嗎!」
霍狄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蒼白，踉蹌一下，險些跪倒在地。
（六）
夜不知到了那更，我以為自己活不過這個晚上。
外面卻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吳忠順的動作一頓，慌亂地掩上衣裳，尖細(xì)的聲音質(zhì)問。
「誰人敢在外面吵鬧?」
話音未落，房門便被人一腳踹開，門外的人像是地府爬出來的閻羅惡鬼，提劍而立。
吳忠順后退了兩步，跌坐在地。
我身下蔓開大片大片的血色，映進(jìn)了霍狄眼里。
他的雙手難以抑制地顫抖著，無處下手地頓在了半空，染血的劍啪的一聲砸到地上。
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幾乎發(fā)不出聲音，只有口型能看出，他喊的是，阿菁。
聽說人在死前會想起許多從前的事。
我想起上次看他這把劍染滿血，還是在前世。
我嫁他時滿心歡喜，嫁給心愛之人，保住了我的族人。
可惜我沒有等到他掀開我的蓋頭。
他一腳踹開了新房的門，將父母的頭扔到我面前。
「你們殺了我的父母，又逼死了沈沅。我要你們給他們陪葬!」
兩世的情景漸漸重合。
面對霍狄伸來的手，我極為恐懼地向后蜷縮著躲開了。
霍狄的動作一僵，眼底生出紅意。
他跪在了床邊，聲音壓抑沙啞。
「不怕，阿菁，我來接你回家。」
「沒事了，沒事了，我再也不會丟下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