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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金湖錄 行越 95204 字 2025-05-14 20:2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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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藹略特感動得流下了眼淚,蹲在楓行月的面前。

藹略特(對楓行月):恩人!

△暮色將歇,殘陽的余暉在窗欞上凝成血色光斑。嬌敏兒全然不顧禮教束縛,素手一探便將虛弱的楓行月攬入懷中,絲毫不顧兩人交疊的衣襟與紊亂的呼吸。她發(fā)間銀鈴輕顫,淚水砸在楓行月染血的衣領上,洇開朵朵深色痕跡,手臂卻似鐵鉗般牢牢圈住他單薄的脊背。

暗影里的藹略特喉頭微動,藍眸閃過復雜神色,寬大的黑袍掃過門檻時驚起幾縷塵埃。須臾,他捧著粗陶碗疾步而回,碗中清水在顛簸間潑灑出細碎漣漪。

嬌敏兒指甲深深掐進楓行月后背,指尖泛白卻渾然不覺,直到冰涼的陶碗觸到掌心才如夢初醒。她抖著手扯下衣袖,沾著清水細細擦拭楓行月染血的嘴角,碎發(fā)垂落遮住泛紅的眼眶,每一次傾斜碗口的動作都小心翼翼,生怕驚醒懷中昏迷的人。水珠順著楓行月下頜滾落,在襟前匯成蜿蜒的溪流,與窗外漸沉的暮色一同浸透這方狹小天地。

△藹略特摸了摸楓行月的手脈,又松開。

藹略特(對嬌敏兒):姑娘,我們快扶他回屋里休息吧。

△嬌敏兒點了點頭,松開手,扶起楓行月,藹略特一把背起楓行月往屋里走去。

屋內,嬌敏兒找了幾件粗衣,給楓行月換上,蓋上被子。

藹略特轉身到另一屋,也換了一身衣服。

字幕:兩日后。

△嬌敏兒正在蹲著生火熬著湯,藹略特從遠處帶回來一些藥草。

藹略特(對嬌敏兒):敏兒姑娘,老夫采了些奇藥,這是我在波斯時用過的方子,對恢復體力很有幫助,你快給行月公子熬了喝吧。

嬌敏兒(對藹略特):藹伯,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剛恢復些身體,這兩天還一直忙著找藥。

藹略特(對嬌敏兒):敏兒姑娘,這些比起恩人的付出算不了什么,就讓老夫盡點力吧。

△楓行月搖搖晃晃地出來了。

楓行月(對二人):師妹,藹伯,你們在聊什么呢?誒,今天天氣不錯啊,陽光很好。

嬌敏兒見師兄自己站立出來,站起來,小跑過來扶楓行月。藹略特也快步過來。

嬌敏兒(對楓行朋):師兄,你怎么出來了呢,快回去好好休息。

藹略特(對楓行月):恩人,快,聽敏兒姑娘的話。

△楓行月咳嗽了兩聲,一手扶在門上,一手搭在嬌敏兒的手臂上。

楓行月(對藹略特):藹伯,千萬別再叫我恩人(咳嗽)。

藹略特(對楓行月):好好好,行月公子,快,回去再休息一會兒。

△楓行月點了點頭。藹略特識趣地走開。

雕花床榻吱呀輕響,嬌敏兒半跪著將楓行月緩緩放平,鬢邊玉簪隨著動作輕晃,幾縷烏發(fā)如瀑垂落,掃過楓行月滾燙的臉頰。屋內燭火搖曳,在她泛著淚光的睫毛上鍍了層細碎金芒,映得那雙杏眼愈發(fā)盈盈動人。

楓行月陷在松軟的錦被里,喉間涌上的血腥味被眼前人驚得消散。他強撐著支起身子,目光灼灼地凝視著近在咫尺的嬌敏兒,像是要將這份溫柔鐫刻進眼底。而嬌敏兒垂眸避開他的視線,發(fā)間茉莉香混著藥味縈繞鼻尖,顫抖的指尖還停在他冰涼的腕間。

突然,楓行月帶著薄繭的指腹輕輕貼上嬌敏兒泛紅的眼角,將將墜落的淚珠拭去。嬌敏兒如受驚的小鹿般僵住,溫熱的觸感從臉頰蔓延至耳尖,連耳后的碎發(fā)都泛起緋色。她慌忙偏頭躲開,卻撞進楓行月含笑的目光里,心跳聲震得耳膜發(fā)疼,只能攥緊被角,任由發(fā)燙的臉頰藏進如云的鬢發(fā)間。

楓行月(對嬌敏兒):師妹。

△嬌敏兒臉回正,眼睛不敢看楓行月,她把楓行月的手放到被子里,整了整被子。之后,看著楓行月。

嬌敏兒(對楓行月):好好休息,別說話,聽到了嗎?

楓行月(對嬌敏兒):嗯。

屋內燭火明明滅滅,映得紗帳上的并蒂蓮紋影影綽綽。嬌敏兒跪坐在檀木床榻邊,素色裙裾拖曳在青磚上,已守了整整一夜。她凝望著榻上沉睡的楓行月,干裂的嘴唇微微揚起,強撐出一抹溫柔笑意,眼尾卻不受控地泛起水霧。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繡著蘭草的帕子上,她慌忙抬手擦拭,生怕驚擾了枕邊人。

楓行月蒼白的面容在燭火下忽明忽暗,劍眉微蹙似是仍在夢中掙扎。隨著一聲輕嘆,他緊繃的神色漸漸舒緩,長睫輕顫著垂下,陷入沉沉的夢鄉(xiāng)。嬌敏兒望著他眼下烏青,心口泛起一陣酸澀,指尖懸在半空許久,才終于輕輕落在他發(fā)燙的額頭上。

細膩的觸感傳來,嬌敏兒用掌心貼住那片灼熱,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摩挲,像是要將所有擔憂都化作撫慰。 指尖撫過凌亂的鬢發(fā),將幾縷散落在眉間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動作輕得像是怕驚碎一簾幽夢。直到確認楓行月呼吸平穩(wěn),她才緩緩起身,繡鞋踏在青磚上悄無聲息。轉身時,衣袂掃過銅香爐,一縷青煙裊裊升起,裹著安神的檀香,彌漫在靜謐的屋中。

△屋外,又一群敵人來到,素裝打扮,個個持大刀,圍著藹略特。藹略特耳朵一動,并沒有出手。

藹略特見嬌敏兒出來。

藹略特(對嬌敏兒):敏兒,去,照顧好行月公子,這里交給我。

嬌敏兒(對藹略特):好,藹伯小心。

藹略特(對嬌敏兒):嗯,敏兒姑娘放心。

△眾人相視,不由分說地蜂擁而上。藹略特攤開雙手,稍施運氣,眾飛身出去好幾丈外,倒地痛苦掙扎。

藹略特(對眾人):趁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滾!別再賣命殺人了。

△眾人緩慢地爬起來,相互又望了一眼,個個腿哆嗦。領頭的看了看眾兄弟,又看了看藹略特,畏懼地退了幾步,咽著口水。

領頭的(對眾人):兄弟們,今天藹略特不殺我們,我們也無法回去交差,這樣,有人愿意跟我退出的,就請站一邊來,不愿意的,各安天命了!

△話音未落,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金屬墜地聲。幾個面色猶豫的漢子率先松開了刀柄,彎刀跌落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他們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挪動著腳步站到一旁,像是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枷鎖。 剩下的人僵在原地,握著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中滿是驚恐與遲疑。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喉結不住地上下滾動,刀刃在顫抖中折射出凌亂的寒光。

藹略特站在高處,黑袍無風自動,他只是微微抬起手,袖口滑落露出暗紋纏繞的手腕。這看似隨意的動作,卻如同一記重錘砸在眾人心頭。 “當啷——”“當啷——”,接二連三的棄刀聲響起,仿佛是一曲慌亂的合奏。那些原本還在猶豫的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刀械脫手而出,整個人癱軟著站到了同伴身旁。領頭的人面色鐵青,狠狠瞪了眾人一眼,轉身大步離去。其他人如蒙大赦,爭先恐后地跟在后面,腳步聲雜亂急促,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巷子盡頭,只留下滿地狼藉的兵刃,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此時,嬌敏兒出來了。

嬌敏兒(對藹略特):藹伯為何不殺了他們?他們還可能報訊后再回來的。

藹略特(對嬌敏兒):敏兒姑娘,是恩人教會了老夫,呵呵(笑)。

嬌敏兒(對藹略特):藹伯慈悲心腸。

△嬌敏兒笑了笑。

藹略特(對嬌敏兒):哎,想起二位在林中一路跟蹤來要保護我,我竟然還出掌欲傷你們,真是慚愧,慚愧啊。不過,幸好沒有打中,要不,老夫這一輩子也會不安啦。

嬌敏兒(對藹略特):藹伯,您也不必糾結于此,當時的情形,刺客正在追殺你,而我和師兄也并未亮明身份,且對你并不十分了解,后來才發(fā)現藹伯是一位了不起的蓋世英雄,這不,都是緣分。

藹略特(對嬌敏兒):嗯,是緣分,是緣分啦,感謝上天,讓老夫遇到這么一對青年俊才,哈哈哈。

△嬌敏兒有些羞,微笑了一下。

嬌敏兒(藹略特):藹伯,我去做點吃的去,你們肚子也餓了,吃點東西吧。

藹略特(對嬌敏兒):嗯,好好。

15.西域/茅草屋/大漠,日,內/外

字幕:一周后。

藹略特恢復了往日雄風,楓行月也基本恢復元氣。三人行走在大漠荒石上,北風凜冽。

楓行月脫下長袍,披在嬌敏兒的身上。

藹略特滿臉笑容。

藹略特(對楓行月):年輕真好啊,呵呵(笑)。

楓行月(對藹略特):藹伯,我總覺得,你好像有很多心事,可別壓壞了自己,世事本繁雜,雖然楓兒年輕,還不諳世道,可我覺得,凡事亦能不強求自己便不強求自己,相信這天道自有安排

△說著,楓行月抬頭看了看遠方的天空。

藹略特也遠眺著遠方。

藹略特(對楓行月):賢侄啊,你說老夫活了一輩子,顛沛流離,為名為利,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這又是何苦呢?嘿嘿(苦笑)。

楓行月(對藹略特):藹伯,有些往事,能讓它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們誰也無法挽回時光,只能珍惜眼前,您說呢?藹伯。

藹略特(對楓行月):嗯!好?。ㄏ矏偅袢瘴疫€能活過來,是應該好好珍惜自己,不然,辜負了賢侄和敏兒的一片赤心,那老夫可就真的越活越不像話嘍,哈哈哈哈(爽朗地笑)。

嬌敏兒(對藹略特):藹伯,看你說的,都快把師兄當成是大師了。

△藹略特看了看二人。

藹略特(對嬌敏兒):嗯?是嗎?我看啊,楓賢侄本已是大師,嗯哈哈哈哈。

△三人開懷大笑。

大漠一片朦朧之影,太陽像個混濁的金蛋。

藹略特略有所思。

藹略特(對二位):楓兒、敏兒,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楓行月與嬌敏兒相視了一下。

楓行月、嬌敏兒(對藹略特):嗯,想。

藹略特(對二位):那時,我還年輕,...【閃現】古羅馬軍隊進攻波斯,途經一山脈,對我憂族當地發(fā)起了騷擾和進攻,憂族人紛紛拿起了武器,而我就在其中。后來,雙方激烈拼殺,最后我們的家園被毀,我冒死逃出了重圍,被波斯人救出,并跟隨商隊一路向東,經過草原之路,進入中土,之后流落至中原楚境。

【畫面切回】

楓行月(對藹略特):原來如此,藹伯,你為何又會選擇到楚國呢?

藹略特(對楓行月):當時秦、齊都有賢達之人輔佐,而楚國正求賢若渴,我想傳經布道,實踐自己的軍事理論,于是就自薦而來,獲得了一次機會。后來,我不斷助楚伐征,開啟了屢戰(zhàn)屢勝的經歷??墒?,也越來越招楚境大臣和將軍們的嫉妒,觸犯了很多人的利益,而楚王早已變得昏庸。因此,就在我獻計抗擊秦、齊之時,楚王聽從奸臣們的讒言,我便有了心生離去的想法。你也看到了,哎,其實當時我還沒有準備好要逃走,如今來到大漠,都是被逼的,光有一身好武功又能怎樣?有兵法又能怎樣?人心險惡,防不勝防。

楓行月:“嗯,江湖險惡,人心更難測啊”

楓行月(對藹略特):是啊,也許人世間最可怕的莫過于人心。

藹略特(對楓行月):賢侄,日后你一定要記住,江湖人不和信,無論別人對你怎么推心置腹,你都得留個心眼。來到中原,我才真正感覺到有比拼殺在戰(zhàn)場更可怕的東西。當然,這里也有我的知己,來此一趟,真覺得這輩子賺夠了。

楓行月(對藹略特):嗯。

嬌敏兒(對藹略特):藹伯,你思念家鄉(xiāng)嗎?

藹略特(對嬌敏兒):于我而言,家早已不存在,族人四處在流散。

楓行月(藹略特):藹伯,什么也不要想了,希望日后你能開開心心地過好每一天,我和師妹就算沒白跟蹤你一趟。

嬌敏兒(藹略特):嗯,師兄說的是啊,藹伯。

藹略特(對二人):楓兒、敏兒,真的謝謝你們,能這樣寬我的心,我一生無兒無女,想不到還能遇到你們如兒如女的年輕人。

△二人笑了笑。

藹略特望著大漠,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更新時間:2025-05-14 20:2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