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破廟靈泉陳望舒是被凍醒的。破廟的房梁漏著月光，
青瓦縫里灌進(jìn)來的風(fēng)像小刀子，刮得后頸生疼。他下意識往草席里縮了縮，
手卻摸到塊冰涼的青磚——不對，他明明記得睡前還在實(shí)驗(yàn)室調(diào)試鹽堿地改良劑，
怎么轉(zhuǎn)眼就躺在這漏風(fēng)的破廟里？“望舒？望舒醒了沒？”木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
昏黃油燈映出個(gè)佝僂的身影。陳望舒猛地坐起，后腦勺撞上堆得半人高的麥秸垛，
前世今生的記憶混著麥秸香涌上來：原主是個(gè)剛滿二十的窮書生，爹娘早逝后被族親排擠，
三天前剛從祖宅分出來，只得了這兩間破廟、五畝鹽堿地，還有半袋被蟲蛀的麥種。“張嬸？
”他啞著嗓子開口，聲音里帶著自己都陌生的顫抖。提燈的中年婦人趿著舊布鞋走近，
瓷碗里的熱氣撲在結(jié)霜的窗紙上：“嬸子給你帶了碗野菜粥，熱乎的，快喝。
”油燈映出她鬢角的白發(fā)，袖口補(bǔ)丁摞補(bǔ)丁，卻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布衫上還沾著新麥秸的碎屑。
陳望舒接過碗時(shí)，指尖觸到碗沿的缺口——這是原主記憶里，張嬸家最常用的粗瓷碗。
粥里漂著幾片泛黃的菜葉，米湯稀得能照見人影，他卻突然眼眶發(fā)熱，前世父母早逝后，
再沒人這樣惦記過他?！奥c(diǎn)喝，別燙著?！睆垕鹩眯淇诓亮瞬疗茝R石桌上的灰，
“明日卯時(shí)族里分地，你那五畝在村西頭，挨著河溝子……”她忽然頓住，
盯著陳望舒握碗的手，“你手咋這么紅？莫不是夜里著了風(fēng)寒？
”陳望舒這才注意到掌心火辣辣的疼。昨夜他在破廟角落發(fā)現(xiàn)口枯井，井壁生滿青苔，
伸手觸碰時(shí)突然閃過一道綠光，掌心竟浮現(xiàn)出青禾狀的紋路，
井水也跟著泛起微光——當(dāng)時(shí)他只當(dāng)是錯(cuò)覺，此刻借著燈光細(xì)看，
那紋路還隱隱發(fā)著淡青色的光。“許是碰了井沿的青苔?！彼皖^喝粥，含糊混過，
心里卻突突直跳。剛才觸碰張嬸遞來的瓷碗時(shí)，他腦海里竟突然浮現(xiàn)出“粗陶碗，
可盛熱食”的字樣，就像有人在耳邊說話似的清晰?！罢f起那口井……”張嬸往門口看了眼，
壓低聲音，“你爹娘走那年，這井突然就枯了，村里人都說……”她沒再說下去，
嘆了口氣往他懷里塞了件舊棉袍，“夜里冷，別凍壞了身子，明日還得去田里看看。
”送走張嬸，陳望舒摸著棉袍上細(xì)密的針腳，忽然聽見廟外傳來腳步聲。月光里，
三個(gè)黑影扛著木棍推門而入，為首的青年晃著手里的麻布袋，袋口漏出幾粒發(fā)黑的麥種。
“望舒啊，”青年咧嘴笑，袖口露出半寸新藍(lán)布，“你這破廟漏風(fēng)又漏雨的，
留著麥種做什么？不如給堂哥拿去換兩升鹽巴，也好讓你喝上幾天咸粥?！笔翘酶珀愅?。
陳望舒盯著對方袖口的新布邊，原主記憶翻涌——上個(gè)月正是這堂哥穿著新衫，
去縣城賣了本該屬于原主的兩畝水澆地?！胞湻N是里正分給我的。”他攥緊破碗，指節(jié)發(fā)白，
“按族里規(guī)矩，分地時(shí)該得的種子，誰也搶不走?！薄耙?guī)矩？”陳望林身后的壯漢冷笑，
“你爹娘欠族里的債還沒還清，這麥種就當(dāng)是利息了！”他上前一步，木棍砸在石桌上，
粥碗里的熱氣猛地騰起。陳望舒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抵在冰涼的井沿上。
掌心的青禾紋突然發(fā)燙，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井壁——井水竟在瞬間泛起微光，
順著他的掌心涌入丹田，腦海中轟然炸開一本泛著青光的書冊，書頁翻動間，
“靈植圖鑒”四個(gè)金字閃閃發(fā)亮?！皠e動！”他突然喝止正要搶麥種的壯漢。
借著靈泉帶來的微光，他清楚看見麻布袋里的麥種：“這些麥種早被蟲蛀了芯，
泡了堿水發(fā)過芽，種下去也長不出苗！”陳望林臉色一變：“你、你胡說！”“是不是胡說，
掰開看看便知?！标愅鎿炱鹨涣｛湻N，指尖輕輕一捏，麥殼應(yīng)聲而開，
里面果然是發(fā)黑的蟲蛀痕跡。破廟里的氣氛瞬間凝固，壯漢們面面相覷，
陳望林的耳根卻紅得滴血?！澳恪愀覊奈颐?！”陳望林突然撲上來搶麥種，
麻布袋被扯得發(fā)出撕裂聲，發(fā)黑的麥種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陳望舒后退時(shí)撞翻了破廟的供桌，
供桌上的陶俑滾進(jìn)井里，“撲通”一聲激起水花——這口枯井，竟有水？“算你狠！
”陳望林踢翻地上的麥種，木棍在石墻上砸出個(gè)凹痕，“明日分地別想好過！
”說完帶著壯漢們揚(yáng)長而去，廟門被摔得震天響。陳望舒靠著井沿坐下，
掌心的青禾紋還在發(fā)燙。他低頭看向井底，月光下，井水泛著淡淡青光，
剛才掉進(jìn)去的陶俑竟漂浮在水面上，而他腦海中的“靈植圖鑒”正在緩緩展開，
第一頁上畫著株破土的幼苗，旁邊標(biāo)注著：苜蓿，耐鹽堿，可改良土壤，
靈泉水澆灌可加速生長?！办`泉水……”他喃喃自語，想起觸碰老井時(shí)的感覺，
“每日可引三碗，過量則傷泉脈?！眻D鑒里的信息突然浮現(xiàn)，就像刻在骨子里的記憶。
他伸手舀了碗井水，清冽的水剛?cè)肟?，丹田處就騰起股暖意，凍得發(fā)麻的指尖瞬間回暖。
廟外傳來梆子聲，子時(shí)三刻。陳望舒借著靈泉微光，看見地上被踩碎的麥種——原主記憶里，
這些麥種是族里故意給的壞種，難怪前世原主種了半年顆粒無收，最終餓死在破廟里。
“這一世……”他摸著掌心的青禾紋，望向廟外的荒地，月光下，土地泛著白花花的鹽堿，
“我偏要讓這鹽堿地長出金苗苗?！钡诙彰畷r(shí)，村西頭的鹽堿地邊圍滿了人。
陳望林靠在老槐樹上，看著陳望舒扛著鋤頭走來，故意提高聲音：“窮酸書生也會種地？
別把地耕出個(gè)大坑來！”幾個(gè)壯漢跟著哄笑，里正咳嗽兩聲：“望舒，這五畝地就歸你了，
按規(guī)矩，今日就得開耕?！彼f過個(gè)缺角的陶盆，
里面裝著少得可憐的麥種——比昨晚被搶的那袋還要少。陳望舒接過陶盆，指尖觸到盆沿時(shí)，
圖鑒又浮現(xiàn)出“陶盆，可儲種”的字樣。他抬頭望向里正：“老伯，我想種苜蓿，不是麥子。
”“苜蓿？”里正皺眉，“那是喂牲口的草，你個(gè)書生種這個(gè)做什么？”“苜蓿能固氮，
改良鹽堿地?！标愅嫦肫饒D鑒里的知識，“種一年苜蓿，來年再種麥子，收成能翻一倍。
”村民們交頭接耳，陳望林嗤笑一聲：“吹牛皮吧你！鹽堿地能長草？我看你就是不想種地，
找借口偷懶！”陳望舒沒理他，走到地頭蹲下。掌心按在板結(jié)的土地上，青禾紋微微發(fā)亮，
他清楚“看”見地下三寸的土層里，鹽分像白色的絲線纏繞著土粒，幾乎沒有任何生機(jī)。
“讓開些?！彼鋈徽酒穑瑥膽牙锾统鰝€(gè)竹筒——里面裝著昨夜用靈泉水泡過的苜蓿種子。
村民們好奇地退后，看著他將種子均勻撒在地里，然后從陶罐里倒出半碗靈泉水，
輕輕潑在種子上?！斑@是做什么？”張嬸小聲問?！凹赖??！标愅嬲Ｑ郏室庹f得神秘，
“祖上留下的法子?！逼鋵?shí)他是算準(zhǔn)了靈泉每日只能引三碗，今早特意留了半碗，
試試靈泉水對土地的作用。陽光剛爬上槐樹梢，神奇的事發(fā)生了。
撒過種子的土地竟微微松動，板結(jié)的土塊像被揉開的面團(tuán)，漸漸變得松軟。
更有人眼尖地看見，褐色的土縫里，隱約透出點(diǎn)嫩綠的芽尖——不過眨眼間，又消失不見。
“邪門了！”壯漢們面面相覷，陳望林臉色鐵青，突然指著陳望舒的陶罐：“他用了妖法！
肯定是妖法！”里正咳嗽兩聲，盯著陳望舒的陶罐：“望舒啊，
你這水……”“不過是井里的水。”陳望舒舉起陶罐，里面的井水清澈見底，
“老伯要是不信，我明日帶您去看那口井，枯了三年的井，昨夜突然冒出水來了。
”村民們嘩然。三年前陳望舒父母去世后，他家的老井就突然枯了，村里人都說那是災(zāi)井，
如今竟冒水了？“罷了，”里正擺擺手，“你既想種苜蓿，便隨你，
只是這地若荒了……”“若荒了，我自去縣城當(dāng)雇工?！标愅娲驍嗨?，“但若長出了苜蓿，
還請老伯準(zhǔn)許我開挖村口的老河溝，引河水來灌地。”里正沉吟片刻，點(diǎn)頭答應(yīng)。
人群漸漸散去，陳望舒蹲在地里，指尖劃過濕潤的土壤——靈泉水潑過的地方，
土層里的鹽分竟淡了許多，就像被水洗過一般。“望舒哥哥！”清脆的童聲傳來，
小柱子扒著地頭的籬笆，手里舉著個(gè)破葫蘆，“我娘說你缺裝水的家什，這個(gè)給你！
”陳望舒笑著接過葫蘆，葫蘆口還纏著新割的麻線：“替我謝你娘，
明日我?guī)闳タ囱績浩仆梁貌缓茫俊毙≈友劬Πl(fā)亮，用力點(diǎn)頭，
褲腳還沾著今早幫他撿麥種時(shí)的泥點(diǎn)。望著孩子跑遠(yuǎn)的背影，
陳望舒忽然覺得胸口發(fā)暖——這一世，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gè)人了。日頭偏西時(shí)，
他蹲在老井邊，看著水面倒映的青禾紋。圖鑒里的知識不斷浮現(xiàn)，
他忽然想起昨夜井里發(fā)現(xiàn)的半塊玉墜，此刻正躺在破廟的供桌上，
墜子上的紋路竟與掌心的青禾紋一模一樣?！办`泉、圖鑒、玉墜……”他喃喃自語，
指尖劃過井沿的青苔，“或許，這就是爹娘留給我的禮物吧?！蹦荷?，
破廟的炊煙第一次升起。陳望舒用張嬸送的舊鐵鍋煮了鍋苜蓿芽湯，
湯里飄著兩片野山椒——這是他今早用靈泉水泡發(fā)的種子，
此刻已經(jīng)在屋后的陰地里冒出了嫩芽。窗外，月光照亮了村西頭的五畝地。
在靈泉水的滋養(yǎng)下，苜蓿種子正在悄悄扎根，細(xì)嫩的根須穿透鹽堿層，
向著濕潤的土層深處生長。而陳望舒不知道的是，此刻縣城綢緞莊里，
少東家周明軒正盯著賬本上的“青禾村”三個(gè)字，
指尖輕輕摩挲著袖中半塊刻著青禾紋的玉墜——那是他今早從老獵戶手里收來的，
說是從青禾村破廟的井里撈出來的。破廟里，油燈忽明忽暗。陳望舒摸著掌心的青禾紋，
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狗吠聲，忽然笑了。這一世，他要讓這鹽堿地長出金黃的麥穗，
讓破廟變成青磚瓦房，讓青禾村的每一寸土地，都像靈泉水一樣，流淌著希望的暖意。
2 第二章 破土雞叫頭遍時(shí)，陳望舒就蹲在了地頭。葫蘆里的靈泉水剩小半碗，
在晨光里泛著細(xì)碎的金鱗。他數(shù)著冒出的苜蓿嫩芽——昨夜?jié)娺^靈泉的五壟地，
已有七棵嫩芽頂開鹽殼，鵝黃的子葉上還沾著細(xì)白的鹽粒，像戴了頂小帽子。“得省著用。
”他用指尖沾了點(diǎn)水，輕輕點(diǎn)在嫩芽根部，土層里的鹽分便像被吸走似的，往四周退了半寸。
圖鑒里說靈泉水能改良土壤，但每日三碗的量，得用在刀刃上?！巴娓绺?！
”籬笆外傳來窸窣聲，小柱子的圓腦袋從結(jié)著蛛網(wǎng)的木縫里探出來，鼻尖上還沾著草屑，
“芽兒、芽兒真的長出來啦！”陳望舒笑著招手：“輕點(diǎn)聲，別驚了嫩芽。
”小柱子躡手躡腳鉆進(jìn)來，布鞋踩在板結(jié)的土地上發(fā)出“咯吱”響，
忽然定在原地——他看見陳望舒手里的葫蘆，正往土里滴著水。
“這水……”小家伙眨巴眼睛，“跟我家灶臺上的露水似的，會發(fā)亮！”陳望舒心頭一跳，
趕緊把葫蘆藏到背后：“小孩子家家的，別亂看?！鞭D(zhuǎn)而從褲兜摸出把野莓，
紅艷艷的果子還帶著晨露，“去河邊洗干凈再吃，甜著呢?！毙≈友劬Πl(fā)亮，
卻沒接：“我娘說，不能拿你的東西?！痹掚m這么說，鼻尖卻湊近野莓，
小舌頭偷偷舔了舔嘴唇?！斑@是地里長的，不算拿?！标愅嬗踩剿掷?，
忽然聽見遠(yuǎn)處傳來牛車轱轆響，抬頭看見張嬸家的趙鐵柱趕著牛車路過，
車板上堆著新砍的竹籬笆?！巴嫘值?，”趙鐵柱勒住牛繩，銅鈴鐺在晨光里晃出碎光，
“我娘讓我給你捎捆籬笆，說防著野兔子啃苗。”他跳下牛車，
露出被太陽曬成古銅色的胳膊，籬笆捆上還纏著幾枝帶葉的花椒樹——驅(qū)蟲用的。
“多謝鐵柱哥?！标愅婷舆^籬笆，觸到趙鐵柱掌心的老繭，
突然想起圖鑒里的“動物感知”功能，試著盯著牛車上的黃?？?。
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一行字：“黃牛，八歲，右前蹄受過傷，可負(fù)重二百斤?！彼偷鼗厣?，
心跳加速——原來靈泉不僅能感知植物，連動物狀態(tài)都能看清？再看小柱子懷里的野莓，
圖鑒又浮現(xiàn)：“野生樹莓，酸甜，可釀酒。”“望舒兄弟？”趙鐵柱的聲音拉回思緒，
“你臉色咋這么白？夜里沒睡好？”“沒事，可能起太早了。”陳望舒笑著搖頭，
瞥見牛車水斗里裝著半斗渾濁的河水，突然想起村口的老河溝：“鐵柱哥，這河溝的水，
現(xiàn)在能引去澆地嗎？”趙鐵柱撓撓頭：“往年都得等里正發(fā)話，
不過你昨日在地里弄出的動靜……”他壓低聲音，“村里人都說你得了仙家指點(diǎn)，
連鹽堿地都能冒芽?！闭f著，遠(yuǎn)處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陳望林拎著鋤頭走來，
靴底碾過地頭的苜蓿嫩芽：“喲，還真種上草了？等秋天收一堆干草喂羊嗎？
”小柱子氣得攥緊野莓：“望林叔壞！踩壞芽兒了！”陳望舒攔住要沖上去的孩子，
盯著陳望林靴底的鹽漬——這人剛從村東頭的鹽堿地過來，腳底還沾著沒洗干凈的堿土。
他忽然想起原主記憶里，陳望林去年偷偷把自家好地和他換了鹽堿地，如今又來找茬。
“堂哥若是想學(xué)種地，”他蹲下身輕輕扶正被踩歪的嫩芽，“我明日帶些苜蓿苗給你，
種在你家菜園邊，能防菜蟲?！标愅帜樕F青：“誰要學(xué)你弄這些妖里妖氣的東西！
”甩著鋤頭走了，褲腳帶起的土塊砸在籬笆上，驚飛了枝頭的麻雀。
趙鐵柱望著他的背影啐了口：“去年他占了你家水澆地，如今還來晃蕩，真當(dāng)大家眼瞎？
”轉(zhuǎn)而拍拍陳望舒肩膀，“別理他，我爹說你昨日那手‘祭地’的法子，怕是真有門道。
”等牛車走遠(yuǎn)，陳望舒才發(fā)現(xiàn)小柱子蹲在被踩的嫩芽旁，
正用胖乎乎的小手扒拉土塊：“望舒哥哥，芽兒會死嗎？”“不會。
”他用指尖沾了點(diǎn)靈泉水，輕輕滴在嫩芽根部，蜷縮的子葉竟慢慢舒展，“你看，
它在對你笑呢?！毙≈友劬Φ傻脻L圓：“真的！葉子動了！”忽然想起什么，
從兜里掏出個(gè)布包：“給你，我娘連夜縫的棉袍，說你領(lǐng)口都磨破了。
”藍(lán)布棉袍帶著淡淡的皂角香，針腳細(xì)密得能看見線頭——張嬸定是在油燈下縫了半夜。
陳望舒喉嚨發(fā)緊，想起前世實(shí)驗(yàn)室里的白大褂，哪有這么暖乎乎的人間煙火氣。晌午時(shí)分，
他蹲在老井邊清洗野山椒種子。靈泉水泡過的種子已經(jīng)露白，嫩生生的芽尖像嬰兒手指。
圖鑒顯示“野山椒，經(jīng)靈泉改良后，果實(shí)可增大三倍，辣味醇厚”，他打算在屋后陰地試種，
反正那里曬不到太陽，種別的作物也是荒著?！巴妫俊睆垕鸬穆曇魪膹R外傳來，
帶著剛出鍋的熱乎氣，“嬸子給你送晌午飯來了。”陶缽里裝著菜團(tuán)子，麥麩混著苜蓿嫩芽，
還有兩塊煎得金黃的面餅——這在青黃不接的春日，算是難得的好伙食。張嬸坐在井沿上，
看著他吃得香，忽然嘆氣：“你爹娘走那年，你才十歲，
抱著破書包在村口哭了三天……如今總算能自己撐起一片天了。
”陳望舒差點(diǎn)噎著——原主的記憶里，爹娘是在暴雨夜出去找被族親偷走的麥種，
掉進(jìn)河溝里沒上來。后來族里說他們欠了買種子的債，把家里的水澆地和耕牛都抵了債，
只留給他這破廟和鹽堿地?！皨鹱樱彼氏虏藞F(tuán)子，“等苜蓿長起來，我想挖條渠引河水，
您家的菜地挨著河溝，到時(shí)候也能分些水?！睆垕鹈[手：“使不得，
你好不容易得了里正準(zhǔn)許，咱可不能搶了你的水……”“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陳望舒故意用原主小時(shí)候的腔調(diào)，“當(dāng)年我娘走前，還說讓我長大了給您捶背呢。
”張嬸眼眶突然紅了，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你這孩子，
凈提這些……”忽然瞥見井臺上的半塊玉墜，“這墜子是你從井里撈的？看著怪眼熟的。
”陳望舒心里一緊——那是昨夜他在井底摸到的，半塊刻著“青禾”二字的玉墜，
斷口處還沾著青苔，和掌心的青禾紋一模一樣。
他忙用棉袍蓋住：“許是以前廟里的香客掉的，破破爛爛的，不值錢。
”張嬸卻盯著墜子出神：“你爹年輕時(shí)，脖子上總戴著塊玉墜，說是祖上留下的，
后來……”她沒再說下去，拍了拍膝蓋站起來，“嬸子不打擾你了，夜里天冷，
記得把棉袍穿上?！钡葟垕鹱吆?，陳望舒才敢拿起玉墜。
斷口處的紋路和井壁青苔的走向一模一樣，就像從同一塊玉上掰下來的。
他忽然想起圖鑒里的話“靈泉與地脈相連”，難道這玉墜是打開靈泉的鑰匙？暮色漸濃時(shí)，
他去屋后查看野山椒苗。六棵幼苗已經(jīng)破土，葉子比尋常山椒大兩倍，
葉脈里泛著淡淡的銀光——靈泉的改良效果比他想象中還要快。
他蹲在地上計(jì)算：三碗靈泉水，一碗澆苜蓿，一碗泡種子，
還剩一碗……或許可以試試喂村里的病羊？正想著，籬笆外傳來“咩咩”聲。
老獵戶李大爺牽著只瘦骨嶙峋的小羊羔路過，羊羔走路打晃，鼻孔里還掛著清涕。“李大爺，
這羊咋了？”陳望舒隔著籬笆問。李大爺嘆氣：“風(fēng)寒拖久了，治不好，
打算送去鎮(zhèn)上屠夫鋪?！标愅娑⒅蚋?，腦海中浮現(xiàn)圖鑒：“山羊羔，三月齡，風(fēng)寒入肺，
可治。”他突然開口：“大爺，這羊賣給我吧？我用兩斤苜蓿芽換。
”李大爺愣?。骸澳阋@病羊做啥？苜蓿芽可是金貴東西……”“我學(xué)過些獸醫(yī)法子。
”陳望舒撒謊，“您放心，治不好算我的?！崩汐C戶猶豫片刻，點(diǎn)頭答應(yīng)。
羊羔被抱進(jìn)破廟時(shí)，小柱子正好來送曬干的苜蓿草：“望舒哥哥，你要養(yǎng)羊啦？
給它取個(gè)名字吧！”“就叫阿福吧?！标愅嬗渺`泉水泡了點(diǎn)薄荷葉，喂給羊羔喝，
“愿它帶來福氣?！币估?，陳望舒坐在油燈下研究玉墜。當(dāng)指尖同時(shí)觸碰玉墜和井壁時(shí)，
掌心的青禾紋突然亮起，井水泛起漣漪，倒映出老槐樹的影子——那是村口百年老槐，
樹干上的紋路竟和玉墜斷口完全吻合?！霸瓉砣绱恕彼哉Z，
終于明白靈泉為何與地脈相連。玉墜是地脈靈樞，而他作為青禾神使的傳人，
唯有與土地共生，才能讓靈泉長流。窗外，阿福在麥秸堆里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陳望舒摸著棉袍上的補(bǔ)丁，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蛙鳴，忽然覺得這破廟不再冰冷。明天，
他要去村口老河溝勘探地勢，還要教小柱子辨認(rèn)苜蓿和雜草，更要留出一碗靈泉水，
去澆灌那棵被陳望林踩過的嫩芽——它今天又長出了一片新葉，嫩生生的，像破土的希望。
3 第三章 生機(jī)初綻谷雨前十天，陳望舒的五畝地翻了新模樣。苜蓿稈躥到齊膝高，
葉片油綠得能照見人影，風(fēng)一吹就蕩起波浪，還帶著股清冽的草香。
野山椒苗在屋后陰地分枝打苞，拳頭大的青色椒果墜在枝頭，
碰一下就濺出辛辣的汁——比圖鑒里說的“增大三倍”還要夸張。
小柱子蹲在籬笆邊數(shù)葉片：“望舒哥哥，這棵長了十七片葉子！比我娘種的菠菜還大！
”他鼻尖沾著苜?；ǚ郏掷镞?xì)長的竹竿，
竿頭綁著紅布條——這是陳望舒教他做的驅(qū)鳥幡?！拜p點(diǎn)數(shù)，別碰掉了花苞。
”陳望舒笑著往陶罐里裝新割的苜蓿尖，嫩尖上還凝著靈泉水的微光，“今日割頭茬，
曬成香料能換錢?！逼茝R外墻邊，七八個(gè)陶甕并排曬著野山椒碎，
竹篾蓋上落著幾只嗡嗡的蜜蜂。張嬸站在井邊揉面，
看見這場景直咋舌：“從沒見過山椒長這么大，怕是能辣翻半座縣城！”正說著，
村口傳來牛車響動。陳望林趕著輛破牛車經(jīng)過，車板上堆著枯黃的麥秸，
看見地里的苜蓿突然勒緊韁繩：“好哇陳望舒，敢把族里的地改成草場！等秋后交不上糧，
看里正怎么治你！”小柱子氣得扔了竹竿：“望林叔說謊！這地是望舒哥哥的分地！
”陳望舒擦了擦手，故意拎起一捆苜蓿湊近牛車：“堂哥若是缺草料，我送你兩捆？
你家那頭老黃牛，吃了我這苜蓿，毛色能亮三度。
”陳望林的耳根瞬間通紅——他家牛確實(shí)病懨懨的，昨天還被里正罵了兩句。
他猛地甩響牛鞭：“誰要你的野草！”牛車碾過地頭的碎石，驚飛了正在啄野山椒的麻雀。
晌午時(shí)分，陳望舒正在老槐樹下篩苜蓿干草，忽見村西頭冒起股黑煙。他心里一緊，
扔下篩子就往地里跑，遠(yuǎn)遠(yuǎn)看見陳望林正往苜蓿地里潑黑乎乎的污水，兩個(gè)壯漢舉著木勺，
污水潑過的地方，葉片瞬間蜷曲發(fā)黃?！白∈郑 标愅鏇_上前，
從腰間扯下裝著苦艾水的葫蘆——這是他早有防備，用靈泉水泡了三天的苦艾，
專門防人搞破壞。陳望林冷笑：“我潑自家地界的水，關(guān)你屁事？”話雖這么說，
卻下意識往后退，他知道這書生最近神神道道的，指不定有啥歪招?！澳銤姷氖菈A水。
”陳望舒指著污水里的白沫，“鹽堿地最怕二次污染，你這是成心毀我莊稼！
”他突然打開葫蘆塞，苦艾水混著靈泉的微光潑向?qū)Ψ窖澞_，刺鼻的苦味頓時(shí)彌漫。
壯漢們捂著鼻子后退：“媽呀，比馬尿還沖！”陳望林腳底打滑，摔進(jìn)剛翻的松土堆里，
滿身沾著苜蓿碎屑，像只滑稽的刺猬。“陳望舒！你敢潑我！”他爬起來就要動手，
卻聽見身后傳來咳嗽聲。里正拄著拐杖站在籬笆外，身后跟著三五個(gè)圍觀的村民。“望林，
”里正盯著地里發(fā)黃的苜蓿，“這地是望舒的分地，你無故潑污水，按村規(guī)該罰三斗麥。
”陳望林梗著脖子：“他種的是草又不是糧，浪費(fèi)土地！”“草？”里正彎腰撿起片苜蓿葉，
葉背還沾著陳望舒剛才潑的苦艾水，“望舒說這草能肥田，
秋后還能翻出好土種麥——你去年把自家好地種成鹽堿地，咋不說浪費(fèi)？
”村民們低聲笑起來。陳望林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去年他貪便宜換了陳望舒的水澆地，
卻不懂耕種，把地折騰得板結(jié)，現(xiàn)在正愁沒麥種呢。“罷了，”里正擺擺手，“望舒，
你若能讓這地秋后產(chǎn)出好土，我準(zhǔn)你開挖老河溝引水?！彼⒅愅媸掷锏暮J，
“還有你那水……明日帶些去祠堂，讓族老們瞧瞧?！钡热巳荷⑷?，
陳望舒蹲在被潑污水的苜蓿旁。靈泉水只剩小半碗，他咬咬牙全澆在受損的根部，
只見枯黃的葉片竟慢慢返青，根部冒出幾簇新嫩芽——這是靈泉的急救效果，
代價(jià)是今晚井里的水位明顯降了寸許?！巴娓绺纾o你。”小柱子不知何時(shí)蹲在旁邊，
遞來個(gè)用荷葉包的菜團(tuán)，“我娘說，壞人和堿水一樣，遲早會被沖跑的?！币估铮?/p>
陳望舒坐在井邊清洗苦艾殘?jiān)?。玉墜在掌心發(fā)燙，井水倒映著他疲憊的臉——這半個(gè)月，
他每天只睡四個(gè)時(shí)辰，既要盯著苜蓿生長，又要防著陳望林使壞，還要教村里孩童辨認(rèn)雜草。
“阿福，過來?！彼麊緛硪呀?jīng)痊愈的羊羔，小家伙毛色雪白，正蹭著曬好的苜蓿草打盹。
摸著羊羔順滑的毛，他忽然想起圖鑒里的“動物感知”，試著“看”向阿福：“山羊，
四月齡，健康，可產(chǎn)奶?！痹瓉盱`泉對動物的治愈效果也這么顯著！他突然來了精神，
從陶罐里舀出半碗清水，滴入兩滴靈泉——現(xiàn)在靈泉得省著用，稀釋后的水給牲畜喝，
既能增強(qiáng)體質(zhì)，又不浪費(fèi)。第二日晌午，祠堂里擠滿了人。陳望林躲在族老們身后，
眼神陰鷙。陳望舒捧著陶罐上前，里面裝著用靈泉水泡發(fā)的苜蓿種子，
還有兩株被堿水潑過又救活的幼苗?！案魑蛔謇?，”他跪下磕頭，
“這水是祖上留下的育植秘方，能讓鹽堿地生草，草敗后入土成肥，來年便可種麥。
”他指著幼苗，“前日被潑了堿水，用這水一澆，半日便活過來了。
”大房族老拈著胡子湊近，突然看見幼苗根部的土層里，
竟有細(xì)小的蚯蚓在爬——鹽堿地里多年不見活物了！
他猛地抬頭：“你當(dāng)真能讓鹽堿地長蚯蚓？”“只要按此法耕種，
”陳望舒偷偷往土里滴了滴靈泉，濕潤的土塊立刻散發(fā)出淡淡潮氣，“三年后，
畝產(chǎn)必增三成?！弊謇蟼兘活^接耳。里正咳嗽兩聲：“望舒已應(yīng)下，秋后若土地不肥，
自愿去縣城當(dāng)雇工。我看，便準(zhǔn)他開挖河溝吧?！鄙?，
張嬸拉著他的手直抹淚：“你爹娘要是看見，該多高興……”話沒說完，
趙鐵柱氣喘吁吁跑來，懷里抱著個(gè)油紙包：“望舒兄弟，縣城香料鋪的伙計(jì)來了，
說聞著咱村的苜蓿香，尋上門了！”破廟前，
個(gè)穿青布衫的中年男子正扒著籬笆聞野山椒：“這位小哥，你這山椒咋賣？我家掌柜的說，
比州府進(jìn)貢的還辣！”陳望舒眼睛一亮，這可是頭回有外鄉(xiāng)人上門。
他想起圖鑒里的“商業(yè)”知識，故意扯下片椒葉：“這椒叫‘青禾椒’，辣中帶香，
可腌醬可入藥，十文錢一兩?！敝心昴凶拥刮鼪鰵猓骸疤F了！尋常山椒才兩文！
”“你嘗嘗?！标愅孢f過個(gè)小陶罐，里面裝著用靈泉水腌的山椒碎，“吃一口，
三日不知肉味。”男子將信將疑嘗了丁點(diǎn)，突然辣得眼眶發(fā)紅，卻又停不下來：“好椒！
給我稱半斤！再帶兩把苜蓿草——這草香得能做香囊！”暮色里，陳望舒數(shù)著手里的銅錢，
一共一百二十文。小柱子抱著阿福蹲在旁邊，看他數(shù)錢數(shù)得入神：“望舒哥哥，
這些錢能買頭牛嗎？”“買頭牛還不夠，”他笑著刮孩子鼻尖，“但能買十斤好麥種，
等秋天苜蓿翻了地，咱就種上。”祠堂方向，里正望著陳望舒地里的苜蓿，
對跟來的族老說：“這孩子，怕是真得了青禾神的庇佑。你看那老槐樹，
今年開花比往年早了七日——和望舒家井里冒水是同一天?！弊謇蟼凕c(diǎn)頭，
沒人注意到遠(yuǎn)處的陳望林正盯著破廟，手里攥著半片沾著靈泉水的苜蓿葉。他昨晚看見，
被他潑了堿水的苜蓿地，今早竟冒出了新苗，根部的土松得能插筷子——這書生的水，
怕是真有仙氣。夜里，陳望舒躺在麥秸堆上，聽著阿福的鼾聲，摸著懷里的玉墜。
井里的水位比昨日高了寸許，靈泉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仿佛在告訴他，只要與土地共生，
便能源源不斷。他忽然想起白天香料鋪伙計(jì)說的話：“縣城里的達(dá)官貴人，就愛稀奇物件。
”或許，該讓趙鐵柱下次進(jìn)城時(shí)，多帶些青禾椒和苜蓿香料——鹽堿地里長出的寶貝，
終有一天會讓整個(gè)青禾村都聞到甜頭。4 第四章 夏耘小滿剛過，
陳望舒的苜蓿地迎來頭茬收割。小柱子握著比他還高的鐮刀，
踮腳割草時(shí)差點(diǎn)摔進(jìn)壟溝：“望舒哥哥，這草比我娘的織布機(jī)還高！”他鼻尖掛著草汁，
衣擺沾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紫色苜?；ā@茬草因?yàn)殪`泉澆灌，竟抽出了半人高的花莖，
香氣能飄出二里地?！奥└?，留三寸根茬?！标愅嫘χ鴰退稣牭?，刀刃過處，
苜蓿稈斷口竟?jié)B出晶瑩的汁液，“這茬曬成干草，能賣個(gè)好價(jià)錢。
”他轉(zhuǎn)頭對正在扎草捆的趙鐵柱說：“鐵柱哥，你明日進(jìn)城，除了山椒，
再帶兩捆苜蓿香茅去，就說能泡茶驅(qū)暑?！壁w鐵柱抹了把汗，
古銅色胳膊上沾著草屑：“你就不怕城里人笑咱拿草當(dāng)寶？”話雖這么說，
卻特意挑了捆最香的草捆，塞進(jìn)牛車底的防潮布下。破廟東墻根，
七口大陶缸并排曬著野山椒醬。陳望舒剛掀開竹篾蓋，辣味混著醬香就沖上天靈蓋，
驚飛了蹲在墻頭的灰鴿。張嬸咳嗽著遞過濕布：“哎喲，這味兒能辣穿房頂！
”卻又忍不住用筷子蘸了點(diǎn)嘗，辣得直哈氣：“真香！比我年輕時(shí)在州府吃的辣醬還夠勁！
”正說著，阿?！斑氵恪苯兄溥^來，腦袋頂開裝苜蓿草的竹筐。
陳望舒下意識摸了摸它的羊角，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山羊，五月齡，健康，明日可擠奶。
”他猛地愣住——原來靈泉對動物的感知不止于狀態(tài)，連產(chǎn)奶時(shí)間都能預(yù)判？“望舒哥哥，
阿福餓啦！”小柱子舉著半根胡蘿卜跑過來，羊羔立刻甩著尾巴追過去，
毛茸茸的耳朵拍得臉頰啪啪響。陳望舒看著活蹦亂跳的阿福，想起半月前它還病懨懨的，
現(xiàn)在竟比普通羊羔大了一圈，毛色白得像雪，摸起來暖乎乎的。晌午歇工，
陳望舒蹲在老井邊洗鐮刀。井水比昨日又滿了些，靈泉在掌心流轉(zhuǎn)時(shí)，
他忽然“看”見井底沉著塊碎瓷片，紋路竟與玉墜相合。正要細(xì)看，忽聽村口傳來喧嘩聲，
幾個(gè)外村人牽著騾子停在苜蓿地邊，抽著鼻子猛聞：“這啥草??？香得跟城里胭脂鋪似的！
”其中一人湊上來，頭巾上沾著縣城的黃土：“小哥，你這草賣不賣？我家掌柜的開茶樓，
說要收香茅草煮茶?！标愅嫜劬σ涣?，故意扯下片苜蓿葉在掌心揉碎，
清香混著靈泉的微甜頓時(shí)散開：“這是青禾草，止咳潤肺，十文錢一把。
”他指了指正在曬的干草捆，“曬干的二十文，耐儲存?！蓖獯迦苏ι啵骸氨炔枞~還貴！
”卻又忍不住多聞了幾下，“罷了，先買五把試試——你這地界，怕是有神仙護(hù)著吧？
鹽堿地能長這么香的草?！钡韧獯迦俗吆螅w鐵柱突然湊近，壓低聲音：“望舒兄弟，
我今早進(jìn)城，看見綢緞莊的少東家盯著咱的山椒醬咽口水！”他掏出個(gè)油漬漬的紙包，
“這是他給的定金，說要訂十斤醬，還問你啥時(shí)候能去縣城開作坊?！标愅嬲归_紙包，
里面躺著五枚銅錢，還有張印著“周記綢緞莊”的小票。他想起大綱里周明軒的身份，
故意問：“那少東家啥模樣？”“長得跟戲臺上的書生似的，”趙鐵柱撓頭，
“說話文縐縐的，不過人挺和氣，還問我你家的羊是不是喝了靈水，咋長得比牛犢還壯。
”這話讓陳望舒心頭一跳——阿福的異常果然被人注意到了。他摸著懷里的玉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