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暗戀了風白上仙兩萬年,那日她做了一個夢,夢里漫天花瓣她穿了一身嫁衣,
風白上仙在對著她笑。1瑤池的玉露瓊漿在琉璃盞中蕩漾,
映出林小七那張因緊張而泛紅的臉。她縮在最角落的白玉柱旁,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繡的蟾蜍暗紋。這是她化形后保留的小習慣。
“兩萬年了...”她望著主座上那個清冷如霜的身影,喉頭發(fā)緊。
風白上仙正在與西王母對弈,修長手指拈著黑玉棋子,廣袖垂落如云,
眉間一點朱砂比瑤池的蓮花還要奪目。記憶突然閃回兩萬年前那個雨夜。昆侖山腳的泥濘里,
剛開靈智的小蟾蜍被天雷嚇得瑟瑟發(fā)抖。忽然有白衣拂過,那人撐起結界為她擋雨,
指尖一點便化去她體內暴走的靈氣?!靶|西,修行不易?!蹦鞘秋L白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聲音像昆侖山頂終年不化的雪?!斑郛敗绷中∑呙偷鼗厣?,
發(fā)現(xiàn)自己的琉璃盞不知何時翻倒在案幾上。瓊漿順著玉案流淌,
在云磚上匯成一小片刺目的金。更可怕的是,主座上的風白竟轉頭看向了她這個方向。
“我、我不是...”她手忙腳亂去擦,袖口沾了酒液變得透明。周圍幾位仙娥掩口輕笑,
有位著紫衣的仙子甚至故意提高了聲音:“現(xiàn)在的瑤池宴也什么小妖都能混進來的了嗎?
”林小七耳尖燒得通紅。她本是隨紅菱仙子來送百花釀的,哪敢想會驚動上仙。
正欲遁地逃走,卻見一片雪色衣袂飄至眼前?!澳憬惺裁??”清冷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一如既往的好聽,林小七抬頭時險些扭到脖子。風白就站在她面前三尺處,
身上帶著淡淡的青竹香。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他睫毛極長,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回、回上仙,
小仙林小七...”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風白若有所思地點頭,
竟破天荒地伸手扶正她打翻的酒盞。這個動作讓整個瑤池瞬間寂靜,
連西王母都停下了捻棋的手?!帮L白上仙何時這般平易近人了?
”紅菱不知何時湊到林小七耳邊,身上芍藥香熏得人頭暈。“嗯……”她還沒回過神來,
就聽紅菱繼續(xù)道。“小七,三日后我辦百花宴,
聽說...”她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已回到主座的風白:“這位可是應了我的帖子。
”林小七心臟漏跳一拍。她低頭看著自己還在發(fā)抖的手指,
那里殘留著方才風白衣袖拂過的涼意。期待與恐懼在胸腔里拉扯,兩萬年的仰望,
她連他的一片衣角都不敢肖想。2百花宴比瑤池宴還要熱鬧。
林小七穿著紅菱硬塞給她的緋色留仙裙,在滿園春色中像個誤入的異類。
幾位仙君輪流給她斟酒,笑稱要見識“能讓風白上仙側目的小妖”有何特別。
“我...我真不能喝了...”第七杯玉液下肚時,林小七眼前已經出現(xiàn)重影。
她恍惚看見月桂樹下有個熟悉的身影,可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沒有?!皠e掃興嘛?!弊弦孪勺樱?/p>
哦,不。林小七現(xiàn)在知道她叫紫萱了。紫萱仙子又遞來一盞琥珀色的酒,
在青色的玉盞中別樣好看:“聽說你暗戀風白上仙兩萬年?”酒勁轟然上涌。
林小七突然抓住案幾邊緣,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手背上。
們知道什么...那年昆侖山下好大的雨”“他撐的傘是青竹做的柄...我躲在石頭縫里,
數(shù)了他衣擺上繡的三十二朵云紋...”“他的聲音好輕,好好聽,
像昆侖山頂?shù)难薄懊奸g的紅痣好漂亮呀”滿座嘩然中,紅菱突然猛拽她衣袖。
林小七醉眼朦朧地回頭,看見回廊下站著面色鐵青的風白。他周身靈力波動異常,
顯然是被什么動靜臨時召來的?!吧舷伤∽?!
”紅菱慌忙行禮:“小七她喝多了...”林小七卻搖搖晃晃站起來。
兩萬年的怯懦被酒精燒成了灰燼,她甚至沒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浮現(xiàn)出淺金色的蟾蜍紋路。
“風白上仙!”她帶著哭腔喊:“你知道昆侖山的蟾蜍能活多久嗎?
”不等回答又自問自答:“兩萬年!
我...我等到壽數(shù)將盡才敢化形...”風白的表情出現(xiàn)一絲裂紋。
他快步走來似乎想說什么,卻被林小七接下來的動作震在原地。她撲上去吻了他。
仙釀的甜香在唇齒間炸開,林小七感覺到風白瞬間僵硬的脊背。
她混沌的大腦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可沒等退縮,腰間突然多了只有力的手臂。
風白在眾仙倒吸冷氣的聲音中接住了這個吻。雖然只是短短一瞬,
但足夠林小七看清他泛紅的耳尖。分開時,她聽見他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我知道。
”3晨光刺痛眼睛時,林小七正夢見自己被扔進煉丹爐。她呻吟著翻身,
額頭“咚”地撞上硬物。“醒了?”冷冽的聲音讓她瞬間清醒。風白一襲白衣坐在她榻邊,
手里拿著記載仙界八卦的《三界軼聞錄》,頭條赫然是《驚!小妖當眾非禮風白上仙》。
林小七慘叫一聲用被子蒙住頭,卻被他拎著后頸拽出來?!艾F(xiàn)在知道羞了?
”風白冷笑:“昨晚的膽子呢?”林小七抖如篩糠。她依稀記得自己不僅強吻上仙,
還現(xiàn)了原形掛在人家脖子上唱蟾蜍求偶歌。正當她思考哪種死法比較體面時,殿外傳來喧嘩。
“風白上仙!”紫萱尖利的聲音穿透門扉:“這等褻瀆上仙的小妖,按律該打回原形!
”“就是!”“區(qū)區(qū)蟾蜍精也敢...”有人附和著。風白突然拂袖,殿門轟然洞開。
門外眾仙被他凌厲的仙壓逼退三步,紫萱更是直接跪坐在地。“本君行事,
何時輪到你們置喙?”他指尖凝出一卷金冊:“即日起,林小七入我紫霄宮為灑掃小仙,
以贖其罪?!苯饍哉归_,最后一行朱砂小字刺痛林小七的眼睛:“若抗命不遵,
即刻打回原形?!奔t菱從人群里擠出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林小七,在她耳邊低語:“傻丫頭,
你仔細想想,風白上仙執(zhí)掌天律幾萬年,真要罰你還需要找借口?
”林小七怔怔望著風白遠去的背影。他走過九曲回廊時,有片花瓣落在他肩頭,
竟被他輕輕拂去了,這個有潔癖的上仙,昨天卻任由醉醺醺的她弄皺雪白的衣襟。
袖中的手指又無意識搓動起來。這次,她摸到了風白悄悄塞在她掌心的一枚青玉扣,
邊緣還帶著他的體溫。4紫霄宮的晨鐘驚飛一群仙鶴時,林小七正踮腳擦拭殿門上的蟠龍紋。
汗水順著她的額角滑到下巴,在青玉地磚上濺出細小的水花?!霸俑咝?。
”背后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她差點摔了手中云帕。風白不知何時站在臺階下,
晨光給他白玉冠鍍了層金邊。他皺眉看著她夠不著門楣頂部的窘態(tài),突然掐訣一指。
林小七驚呼著浮到半空。這個視角能看見風白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的陰影,
還有他衣領處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她手忙腳亂地去擦門楣,卻聽見“嗤啦”一聲,
袖子被突出的金飾勾破了?!氨渴直磕_?!憋L白撤了法術將她輕輕放下,
卻從袖中取出個青瓷瓶:“午時三刻來書房?!鞭D身時帶起的風里有松墨香。
林小七捏著藥瓶,發(fā)現(xiàn)標簽上寫著“治擦傷”。書房比想象中昏暗。
林小七在雕花門前徘徊許久,直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暋斑M來”。風白正在批閱文書,
朱砂筆在宣紙上勾出凌厲的弧度。見她來了,筆尖往硯臺邊輕輕一點?!吧焓帧?/p>
”林小七茫然伸出右手,才注意到早上被金飾劃破的傷口。風白的指尖涼得像昆侖雪水,
沾著藥膏拂過她掌心時,她險些現(xiàn)出原形,指尖至掌心已泛起淺金色?!翱刂撇蛔』?,
是因為你總用妖力壓制情緒?!憋L白突然扣住她手腕,
靈力如清溪般涌入經脈:“感受我的靈力走向。”林小七渾身發(fā)抖。
兩萬年來第一次有人進入她的靈脈,那種被完全洞悉的恐懼比瑤池當眾出丑更甚。可漸漸地,
風白的靈力引導著她體內亂竄的妖力,像梳理打結的絲線?!坝涀×耍俊彼砷_手時,
林小七差點癱軟在地。
風白轉身從多寶閣取下一卷竹簡《清心訣》:“每日寅時對著朝陽修習。
”她抱著竹簡退出書房,在回廊拐角撞見紅菱。對方瞄了眼她緋紅的耳尖,
突然噗嗤一笑:“我們風白上仙教人修煉,向來是扔本功法讓其自生自滅。
”她意味深長地戳戳林小七額頭:“你這待遇,怕是九重天上的太子都沒有。
”當晚林小七蜷在偏殿榻上,把青瓷瓶貼在胸口。風白今日束發(fā)的玉簪似乎換了新的,
是更襯他眸色的羊脂白玉。這個發(fā)現(xiàn)讓她無意識地搓起手指,直到窗外傳來三更鐘響。
5攬月閣的月光能照透魂魄。林小七化作原形蹲在窗欞上,鼓膜隨著夜風輕輕震動。
自從學會控制化形,她總在深夜變回蟾蜍,這讓她感到安全?!按蛩愣椎綆讜r?
”身后傳來淡淡的聲音。風白不知何時來了,月光為他單薄的中衣描上銀邊。
林小七“咕咚”摔進屋,落地時變回人形,發(fā)間還沾著片桂花。“上、上仙恕罪!
”她伏在地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頭:“那日是我醉酒胡來,您要罰便罰吧!
”風白靜靜看她。案上博山爐吐出的青煙在他眉目前繚繞,讓人看不清表情。良久,
他忽然問:“昆侖山腳的巖蟾,背紋可是金色?”林小七血液瞬間凝固。
她想起兩萬年前自己確實是只罕見的金紋巖蟾,這種特征在蟾族萬里挑一。
“小仙...不知...”她聲音細如蚊蚋。風白起身走到窗前,月光突然大盛。
林小七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指尖開始現(xiàn)出原形,金燦燦的蹼膜在月光下幾乎透明。
她慌忙去捂,卻被一股柔和靈力托起?!芭率裁??
”風白的聲音罕見地帶著溫度:“我早知是你?!边@句話在林小七腦中炸開驚雷。
她呆望著風白取出個紫檀匣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數(shù)百枚玉簡。
最上面那枚投影出影像——昆侖山雨中,白衣仙人彎腰為小蟾蜍撐傘的畫面。
“每百年記錄一次,”風白指尖撫過玉簡:“看你從溪邊挪到半山腰,看你的金紋越來越亮。
”他忽然輕笑:“兩萬年來,你是唯一堅持在昆侖修煉的小妖?!绷中∑叩难蹨I砸在玉簡上。
她終于明白為何化形雷劫那日,云端會落下柄青玉傘。為何每次修煉遇險,
總有股陌生靈力暗中相助。原來她漫長的仰望,從來不是單相思。
“上仙為何...”她哽咽著不敢問完。風白將一枚新玉簡放入匣中,
上面刻著“瑤池重逢”?!摆H罪之說,不過是個由頭?!彼滦浞鬟^林小七發(fā)頂,
取走了那片桂花:“我要留的人,何需向外解釋?!?仙品大會前夜,
林小七在練功場練到力竭。《清心訣》運轉到第七遍時,她突然喉頭腥甜,
體內妖力與仙訣沖突,在靈脈里橫沖直撞。就在她快要現(xiàn)出原形時,后背貼上一片清涼。
“逞強?!憋L白的聲音貼著耳廓傳來。他一手穩(wěn)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
一手將瓶口抵在她唇間。仙露入喉化作暖流,瞬間平息了暴走的妖力。
林小七貪戀地嗅著他袖間冷香,沒注意風白眸色轉深。直到他忽然退開半步,
語氣恢復平日清冷:“魔界異動,我恐要去邊境?!薄靶∠深A祝上仙...”客套話沒說完,
袖口突然被拽住。風白盯著她因練功磨破的指尖,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等我回來。
”他最終只丟下這四個字,化作流光消失在夜色中。林小七抱著殘留體溫的仙露瓶,
在練功場坐到東方既白。晨露打濕衣襟時,她鬼使神差走向風白的書房,
他說過那里所有典籍她都可以翻閱。推門時卷起一陣風,某格抽屜微微滑開。
林小七本想關回去,卻瞥見里面堆滿的水晶薄片。又多了一片昨日她在花園撲蝶的模樣。
林小七顫抖著摸向最新那片,畫面突然流動起來,是昨夜風白站在廊下,
遠遠望著練功場的眼神,溫柔得讓她心尖發(fā)疼。“找什么呢?
”紅菱的聲音嚇得她差點摔了水晶片。對方掃了眼抽屜,
突然嘆氣:“你可知風白上仙書房為何從不設防?而整個紫霄宮,卻只有你進得來。
”林小七耳尖燒了起來。她想起今晨灑掃時,有位仙侍嘀咕說魔界此次異動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