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暴風(fēng)雪與第六把椅子】風(fēng)雪夜,山路蜿蜒。老式車燈在雪霧中搖晃,
一輛深灰色越野車艱難地駛進(jìn)山林盡頭。“前面就是山莊了。”司機(jī)用沙啞的嗓音說。車內(nèi),
五人彼此沉默。沒有人開口寒暄,只有雨刮器的節(jié)奏和引擎的喘息聲在山道上回蕩。
他們的目的地,是山腰那幢被稱為“白崖莊園”的地方。一座二十年前就退隱的豪宅。
據(jù)說曾屬于富商高遠(yuǎn),如今則無人居住。然而今晚,它卻意外地“被點(diǎn)亮”。
越野車緩緩?fù)O?。山莊外觀依舊華美,只是多了些歲月的灰。五人依次下車,
站在風(fēng)雪中打量彼此。沒有人自我介紹,也沒有人主動解釋緣由。
仿佛他們都心知肚明:彼此的出現(xiàn)并非偶然?!白甙?。”司機(jī)最后說了一句,
便將車調(diào)頭離開。五人步入山莊,厚重的木門在他們身后緩緩合攏,隔絕了整個世界的聲響。
大廳內(nèi),壁爐噼啪作響。不知是誰點(diǎn)起的火。地板干凈,桌上擺有熱茶和點(diǎn)心,
像是有人早已準(zhǔn)備好迎接他們的到來?!坝腥嗽谶@兒?”其中一個女人低聲問。無人回答。
墻角立著一面老舊的落地鏡。鏡中映出他們的影子,卻好像多出一個模糊的人形?!盎糜X吧。
”另一人笑了笑,聲音里卻沒有一絲放松。他們陸續(xù)將行李放下,坐進(jìn)客廳環(huán)形的沙發(fā)。
一共五把椅子,恰好五個人。風(fēng)雪越來越大。墻上的鐘指向十一點(diǎn)零五分。突然,
頭頂傳來一聲重響?!皹巧嫌腥耍俊庇腥嗣偷仄鹕怼5麄兎榱苏f園的一樓和二樓,
卻空無一人。沒有腳印,沒有開燈的痕跡。甚至,樓上的門都反鎖著?!皠偛拍锹暿鞘裁??
”“或許,是老房子的結(jié)構(gòu)出問題?”就在所有人返回客廳時,他們同時愣住了。
原本只有五把椅子的客廳,此刻多出了一張。第六把椅子,赫然擺在壁爐對面,
角度正對眾人。“誰動過這些?”男人的聲音明顯顫抖。沒人回答?!拔矣浀煤芮宄?,
剛剛只有五張。”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也許……我們看錯了?”“你信這話?
”所有人陷入短暫的沉默。這時,山莊最北側(cè)的那扇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走出一個穿著深棕大衣的老人。“歡迎?!彼Z調(diào)平靜,“我是高遠(yuǎn)的律師——張勛。
”“他托我,在他死后,邀請各位到此聚會。”“什么?高遠(yuǎn)死了?”“就在今晚。
”張勛點(diǎn)頭,“你們,會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薄盀槭裁词俏覀??
”“因為在座的每一位——”他目光掃過所有人,“都與他的死亡,有關(guān)?!贝髲d陷入死寂。
火光跳動,第六把椅子的影子,在墻上晃動不止。沒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更沒人發(fā)現(xiàn)——那把椅子的扶手上,赫然多出一個淡淡的掌印。
【第2節(jié):遺囑與陌生人】張勛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信封,在壁爐旁坐下。
火光映在他的臉上,映出細(xì)密的皺紋和一絲疲倦?!斑@封信,是高遠(yuǎn)留給你們的。”他說著,
將信封放到桌上。眾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人先動手。最終,
一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男子伸手取信,自我介紹般說道:“沈從予,律師?!彼痖_信封,
取出一張信紙,低聲讀了出來:“若你們收到這封信,說明我已經(jīng)死去。
”“請不要為我悲傷,我已經(jīng)為這一刻準(zhǔn)備了十年。”“你們五位,
是我生命中不同階段的見證人?!薄澳銈円捕荚?,在不同程度上,傷害過我?!薄斑@場聚會,
是我為你們準(zhǔn)備的一次‘審判’?!薄罢垊?wù)必在山莊待滿三日,真相,將自行浮現(xiàn)。
”信紙結(jié)尾,落款是一枚深紅色的私人印章,形狀像是一朵半開的罌粟花。
空氣像是被誰抽干了。“這是惡作???”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打破沉默,“他在詛咒我們?
”“我不這么認(rèn)為。”沈從予看著信紙,皺起眉,“這封信是真的。紙張、字跡,
時間都吻合?!薄八浴覀兞粝聛恚俊薄叭绻@是遺囑的一部分,就不能走。
”張勛平靜地說。“我為什么要聽一個死人的話?”另一名高大男子冷笑。“你可以不聽。
”張勛抬起頭,“但你可能會錯過屬于你的那部分遺產(chǎn)?!笨諝忸D時變得更加沉重。
“他是怎么死的?”終于有人問?!懊苁摇!睆垊椎穆曇粝袷菑牡叵率覀鱽恚敖裨?,
我在他書房中發(fā)現(xiàn)他的尸體?!薄伴T窗都鎖死了,房間里沒有他人足跡,也沒有掙扎痕跡。
”“他像是自愿走進(jìn)死亡?!薄暗悴贿@么認(rèn)為?”沈從予看著他?!拔乙娺^自殺的人。
”張勛緩緩點(diǎn)頭,“他們眼里有絕望,而他……沒有?!北娙顺聊?。壁爐劈啪作響,
那第六把椅子的影子,被火光拖得越來越長。“我們該睡了?!睆垊渍酒鹕?,
“樓上的房間都已準(zhǔn)備好,一人一間。”“請注意,不要擅自進(jìn)入書房?!薄伴T上有封條,
如果有人試圖破壞,會立刻引來警方。”五人陸續(xù)上樓,腳步聲在樓梯上回響。
每個人都面無表情,仿佛對這場“審判”保持一種本能的排斥。沈從予最后一個上樓。
他站在樓梯中段,回頭看了一眼客廳。第六把椅子仍在原地??赡菑堃巫由希坪跎倭耸裁?。
是光線,還是重量?第二天清晨,鐘聲敲響六下。所有人應(yīng)聲下樓,
卻發(fā)現(xiàn)張勛站在書房門口。他的手中多了一樣?xùn)|西——一把小巧的攝像機(jī)?!白蛞?,
有人出過房間?!彼f。眾人一驚。“這不是指控,只是提醒。”他將攝像機(jī)放到茶幾上,
摁下播放鍵。畫面黑白,角度微低,對準(zhǔn)走廊盡頭。凌晨三點(diǎn)四十二分,
一道人影從房間里走出。披著風(fēng)衣,戴著帽子,側(cè)臉模糊?!笆钦l?”有人低聲問。
“清晰度不夠,看不出?!睆垊淄O虏シ牛暗@位朋友,似乎去了客廳?!薄澳闶钦f,
他……或她,動了椅子?”張勛不答,只是看向壁爐旁。眾人順著目光望去。
第六把椅子仍在。只是,它此刻的位置,和昨晚……不一樣了。它更靠近火光,
也更靠近……鏡子。鏡中依舊倒映著他們的影子。但這一次。其中一個影子,正在動。
【第3節(jié):密室里的尸體】清晨的混亂剛剛平息,風(fēng)雪仍未停歇。
窗外的松林被厚雪壓彎枝頭,偶有樹枝折斷的“咔嚓”聲傳來,如同某種低語。
沈從予站在書房門前,盯著那道貼著紅封條的門。張勛走過來,遞給他一副一次性手套。
“你想進(jìn)去?”他問?!拔倚枰_認(rèn)一些細(xì)節(jié)?!睆垊讻]有阻止。“跟我來?!彼f。
鑰匙插入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清脆而刺耳。封條被小心撕開,書房的門緩緩打開。
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帶著書本與陳木混雜的味道。高遠(yuǎn)的尸體仍然躺在紅木書桌后,
姿勢安詳,雙手疊在胸前。就像一尊被放置好的蠟像。死者身穿深灰色長袍,面色蒼白,
嘴角卻帶著一絲微笑?!安幌褡詺??!鄙驈挠璧吐暤??!笆??!睆垊c(diǎn)頭。房間窗戶緊閉,
門從內(nèi)部反鎖。房門上的鑰匙依舊插在內(nèi)側(cè)的鎖孔。唯一通風(fēng)的,
是左側(cè)墻壁上一扇用鐵釘封死的小窗。沈從予走向書桌。桌上有一只陶瓷茶杯,
茶水只剩三分之一,已然涼透。他拿起茶杯,小心地聞了聞。“有點(diǎn)苦味。”他說。
張勛點(diǎn)頭:“驗尸報告要幾天才能出來?!薄八篮笥腥藖磉^?!鄙驈挠柚赶虻靥哼吔恰?/p>
那里,有一枚極輕的腳印。不屬于高遠(yuǎn)的皮鞋?!暗靥禾瘢〔怀鲂谆y。”張勛道,
“但確實有異動。”沈從予蹲下仔細(xì)檢查。忽然,他從書架后掏出一枚東西。一枚金屬紐扣,
背面刻著“C.R.”兩個字母。“有人遺落的?”張勛問。沈從予若有所思,
沒有立刻回答。他轉(zhuǎn)向書桌,拉開了最底層抽屜。里頭有一本黑皮日記。封面干凈,
像是剛寫完不久。他翻到最后一頁?!?月14日:他們已經(jīng)快到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會活著見他們。那把椅子,我沒有搬?!边@句話讓沈從予脊背一涼。
“什么意思?”張勛也看到那句日記。“他在說……第六把椅子?”沈從予閉上日記,
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說明,椅子在我們來之前,就已經(jīng)存在了?!薄暗麤]有動?!薄耙簿褪钦f,
它的出現(xiàn),不是他的布置?!薄澳鞘钦l放的?”張勛喃喃。兩人對視一眼。此時,
走廊傳來腳步聲。是那個戴眼鏡的女人?!拔夷芸纯磫??”她叫林琪,自稱是心理學(xué)教授。
張勛猶豫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走進(jìn)房間,看了一眼尸體,又看了看地毯和窗戶。忽然,
她盯住墻角?!澳抢铩袛z像頭。”張勛與沈從予同時看向那處。果然,
在一盞角落吊燈下方,有一枚小巧的黑色攝像頭。幾乎與墻體顏色融為一體。
“是隱藏攝像頭?!绷昼髡f,“這房間里曾被全程監(jiān)控?!薄澳阒烂艽a?”張勛問。
林琪冷笑了一下?!拔也唬抑勒l可能知道?!薄罢l?”林琪沒有回答,
只說了一句:“不是我們五個人?!鄙驈挠杪牭竭@句話,臉色微變?!笆裁匆馑迹?/p>
”林琪低聲說:“她說,房間里原本沒有第五個人?!彼f這句話時,
眼睛望向書桌后的鏡子。鏡中,他們?nèi)齻€的身影都在。但在林琪身后,一道模糊的影子,
慢慢地站了起來?!镜?節(jié):鏡中的影子】沈從予的喉嚨像被什么卡住了。他盯著那面鏡子,
眼珠微微顫動。鏡子里,林琪站在他們中間,鏡中有三個人影。不對,是四個。第四個影子,
沒有五官,形狀模糊,輪廓高瘦,仿佛披著什么長長的布。它站在林琪身后,
正慢慢朝她靠近?!皠e動?!鄙驈挠璧吐曊f。張勛一愣:“怎么了?”“你看鏡子。
”張勛抬頭,鏡中的“第四人”一瞬間似乎動了一下。但當(dāng)他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幻覺?”張勛皺眉。林琪面無表情,卻輕輕說了一句:“我昨晚在走廊上看到一個人影,
跟你們說了你們不信。”她頓了頓,盯著那鏡子,眼神冷得嚇人。“但她還在?!薄八??
”沈從予盯著她,“你說的是……那個‘第五個人’?”林琪不說話,
伸手指向鏡子旁的墻縫?!澳抢镒蛱鞗]有開口?!鄙驈挠枳哌^去,果然,那是一道縫隙,
像是活動門留下的痕跡,極細(xì),不靠近根本看不見?!坝腥嗽诜块g里藏了暗門。”他說。
張勛試著按壓,但沒有反應(yīng)。沈從予回頭看林琪?!澳悴皇切睦韺W(xué)教授。
”“我確實學(xué)過心理學(xué)?!绷昼髡f?!翱赡愀静皇沁@所大學(xué)的人,對嗎?”林琪盯著他,
半晌,嘴角扯出一個笑?!澳悴檫^我?”“我習(xí)慣在第一晚就記下所有人證件上的編號。
你的身份證號是北京的,但你自稱在本地教書?!薄拔也皇钦f過了嗎,”她輕輕地說,
“我不是你們五個人中的任何一個?!痹捯粑绰?,外頭傳來一聲尖叫。三人幾乎同時沖出去。
聲音是從餐廳傳來的。宋亦南站在餐桌邊,臉色發(fā)白,手指著窗戶。
“那里——有人站在外面!”窗戶上,幾道模糊的鞋印正在迅速被雪覆蓋。
“他站在那里看了我整整一分鐘?!彼我嗄下曇纛澏?,“然后……就不見了。
”張勛打開門沖出去,外頭風(fēng)雪依舊。地上卻真的有一串腳印,從窗下延伸到屋角,
然后徹底消失。“沒有回頭的腳?。俊鄙驈挠璋櫭??!爸挥衼?,沒有走。
”張勛的手握得緊緊的。林琪這時慢慢走到門口,目光落在屋角?!澳遣皇茄??!彼f。
眾人定睛一看,那些“腳印”邊緣,有不自然的黑色痕跡。像是墨水,或某種粉末。
沈從予蹲下,摸了一指。鼻尖一皺。“硫磺味?!薄皞卧斓哪_???”宋亦南驚恐地問。
“或者……”沈從予站起身,看向屋頂?!皬纳厦嫦聛淼?。
”幾人循著目光看去——屋頂上有一道排氣口,是通往閣樓的。閣樓的門早已塵封,
可這會兒,卻像是被人擦拭過。一根長長的灰色布條,從縫隙間垂下來,晃晃悠悠。
像什么人在上面。張勛深吸一口氣,拉開腰間手電:“我上去?!薄拔遗隳?。”沈從予說。
兩人踩著木梯爬上閣樓。黑暗中,只有手電的光束在搖晃??諝庵杏蟹N濃重的塵味,
但……又夾雜著一股微妙的甜腥味。像是腐爛的花?!盁魤牧?。”張勛低聲道,
“但有人來過。”閣樓中央,是一張小床,床上鋪著灰蒙蒙的舊被褥。角落有個木箱子,
鎖是新的,甚至還貼著快遞標(biāo)簽。沈從予走過去,蹲下查看??爝f標(biāo)簽上沒有寄件人,
收件人卻赫然寫著:“沈從予,簽收人:她”沈從予臉色一下變了。
張勛立刻問:“誰是‘她’?”沈從予沒有回答,只是用手電掃過四周。忽然,
光柱照到天花板——上面貼著一張破舊的照片。是五個人的合影。高遠(yuǎn)站在最中間,
身旁是四位年輕男女。他記得這些人,正是這次的“遺產(chǎn)邀請人”。但照片的角落,
還有一個小小的剪影。像是第六個人,被裁去了大半,只剩下模糊的側(cè)影。“她說,
房間里原本沒有第五個人。”沈從予喃喃地重復(fù)這句話,喉嚨微緊。
而就在這時——閣樓地板下,傳來一陣低沉的、緩慢的敲擊聲。像是,有人在地板下走動。
而他們站著的地方,就在那聲音的正上方。【第5節(jié):地下之聲】那敲擊聲,節(jié)奏緩慢,
卻足夠清晰?!斑恕恕恕本拖裼腥苏谟萌^或工具,一下一下地?fù)舸虻匕濉?/p>
張勛與沈從予對視一眼。“你聽到了吧?”張勛壓低聲音?!安皇腔糜X?!鄙驈挠枵f。
兩人蹲下,在閣樓最靠西側(cè)的一塊地板上敲了敲?;匾襞c其他地方不同?!斑@下面,有空腔。
”張勛伸手試著扒開一塊松動的木板。吱呀一聲,一塊舊木板翻起。底下,是黑漆漆的洞口。
空氣瞬間變冷了幾分,像是從地獄升起的寒意。手電光束照進(jìn)去,映出一段鐵質(zhì)樓梯,
直通下一層。“山莊還有地下室?”沈從予驚訝?!斑@地方連設(shè)計圖都查不到,
我也第一次知道?!睆垊滓а?,“走?!眱扇艘磺耙缓笙铝藰翘?。鐵梯咯吱作響,
似乎每一階都在發(fā)出呻吟。很快,他們落在一片潮濕的混凝土地面上。
這是一個封閉的地下空間,墻壁裸露著石灰層,天花板低得幾乎讓人窒息。光柱掃過四周,
地面上雜亂堆著一些老舊家具,破箱、破沙發(fā)、銹蝕的鐵架。墻角一面鐵門格外顯眼。
鐵門上有五個生銹的掛鎖,其中兩個已斷裂,顯然有人曾嘗試撬開。
“聲音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沈從予說。張勛剛想湊近查看,忽然——“咚!
”鐵門猛地被什么撞了一下。兩人下意識退后半步?!袄锩嬗腥??”張勛低聲問。
沈從予沒有回答,他在地上撿起一根鐵棍,試著敲了敲門。“誰在里面?”沒有回應(yīng)。
只有鐵門回蕩的嗡鳴聲,在整個地下室反復(fù)震動?!翱赡苁莿游铩!睆垊渍f。
“動物會敲門嗎?”沈從予回頭反問。空氣再次安靜下來。幾秒后,鐵門背后傳出一個聲音。
“救……命……”聲音很輕,像是個女孩。張勛瞳孔猛縮:“真的有人在里面!
”他們立刻合力撬鎖。三十秒后,最后一把鎖“咔噠”一聲彈開。鐵門沉重地向內(nèi)推開,
一股霉味夾著血腥氣撲面而來。昏暗的燈光下,是一個更深層的小隔間。地上蜷縮著一個人。
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衣衫破舊,面色蒼白,眼神惶恐?!翱?!帶她出去!
”沈從予半蹲下來,將女孩扶起。“你是誰?你怎么會在這里?”女孩嘴唇干裂,
聲音細(xì)如蚊蚋:“我……我叫小滿……”“我是……我是這里的清潔工。
”“高遠(yuǎn)先生……讓我每周來一次……”“可三天前,有人……把我騙下來,
然后門就被鎖住了……”她哆嗦著指了指門口,“不是高遠(yuǎn),是個女人。
”張勛一怔:“女人?長什么樣?”小滿搖頭,聲音虛弱:“我沒看清,她戴著帽子。
”沈從予扶著她坐到階梯邊,解下外套給她披上。張勛卻皺起眉?!吧角f里,
除了你我五人和林琪……沒有其他女性?!鄙驈挠杩聪蛩骸澳阍趹岩伤?/p>
”“她昨晚就說‘不是我們五人’,還說房間里原本沒有第五個人。
”“現(xiàn)在這個‘第六人’真的出現(xiàn)了?!眱扇藢σ晭酌?,氣氛再次凝固。而此時,
小滿忽然顫抖地問了句:“你們看見她了嗎?”張勛皺眉:“誰?”小滿慢慢抬頭,
眼神像是看向遠(yuǎn)處的墻角?!澳莻€……一直站在我門外的女人。
”“她一直沒有說話……但她笑得很大聲……”沈從予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墻角空無一物。
可下一秒。那道他們下樓時打開的地道門?!芭尽钡囊宦?,無風(fēng)自閉。整個地下室,
瞬間陷入黑暗?!镜?節(jié):被隱去的名單】黑暗吞沒了他們。張勛立刻打開手電,
光柱在地下室掃過一道道墻縫,角落堆積的雜物映出扭曲的影子。“別動?!鄙驈挠璧吐曊f,
“有人關(guān)了地道門?!睆垊孜站o鐵棍,目光警覺:“應(yīng)該還在附近?!毙M縮在沈從予身后,
嘴唇發(fā)抖:“她……又來了。”“別怕,我們會帶你出去?!鄙驈挠枵Z氣平穩(wěn),
但眼神一刻未離開地道門方向。張勛快步走到門前,試圖拉開。門沒有上鎖,
但似乎被什么東西從外面頂住了。“打不開?!彼吐曋淞R?!澳蔷驼移渌隹?。
”他們小心翼翼穿過雜物堆,在墻邊發(fā)現(xiàn)一扇陳舊的木門。門后,
是一間保存較好的地下辦公室。屋內(nèi)干凈整潔,與地下室其他區(qū)域形成鮮明對比。
中央是一張大桌,桌上擺著幾本檔案、老式電話和一盞銹跡斑斑的臺燈。
“這間屋子……有人定期打理。”張勛低聲說。沈從予在桌上翻找,
很快發(fā)現(xiàn)一本灰色封皮的登記冊。第一頁,寫著“白崖莊園來訪者登記”字樣。
下面是一串串名字、時間和聯(lián)系方式。但在某一頁后,筆跡忽然變得凌亂。
沈從予指著一頁:“看這個?!蹦且粰趤碓L者原本寫了五個名字,最后一個名字被濃墨劃掉,
幾乎看不清原貌。但仔細(xì)觀察,仍隱約能辨出開頭字母是“L”?!傲帧俊睆垊装櫭?,
“林琪?”“或者另一個‘L’開頭的人?!鄙驈挠枵f。他繼續(xù)翻下去,
發(fā)現(xiàn)更多被故意涂改的條目?!斑@是在……抹除什么?
”小滿忽然指向角落的鐵柜:“那里面以前放過檔案?!薄耙郧??”“有一次我偷偷打開過,
里面全是來賓的照片和筆錄?!睆垊琢⒖躺锨扒碎_柜子。柜子里大部分已空。
只剩下三四張泛黃的老照片。他們把照片鋪在桌上。其中一張拍攝于十五年前,
是一場酒會的合照。沈從予瞳孔微縮:“這不是高遠(yuǎn)?”照片中間正是年輕時的高遠(yuǎn),
身旁站著幾位衣著光鮮的人物?!斑@個我認(rèn)識,是文勝南,一個死于十年前的地產(chǎn)大亨。
”“這不是巧合。”張勛說,“他們曾是合伙人,后來反目成仇。
”“問題是——”沈從予翻到背面。背后寫著:“那一晚,我們六人做了選擇?!倍路?,
赫然列著六個名字,卻只有五個被勾了出來。第六個名字,被劃了兩道交叉線。
“又是‘第六人’?!鄙驈挠栲盀槭裁纯傆幸粋€人被隱去?
”“高遠(yuǎn)怕我們知道她是誰。”張勛說?!斑€是說……他怕我們早就知道?”忽然,
墻上的老電話響了一聲。清脆而突兀。三人齊齊回頭。電話再次響起,滴滴作響,如同滴血。
張勛緩緩伸手拿起話筒。話筒另一端,傳來沙啞的女聲:“她說……你們該回樓上看看了。
”“房間里,已經(jīng)又少了一個人?!薄镜?節(jié):消失的人】張勛猛地推開地下室門,
強(qiáng)行撬開地道口。雪光刺進(jìn)門縫,一切安靜得出奇。他們帶著小滿匆匆穿過走廊,
跑回樓上客廳。沙發(fā)還在,茶幾上的水杯也未被動過。但少了一個人?!我嗄喜灰娏?。
“他去哪了?”張勛立刻掃視四周?!八粫且粋€人回房了吧?”沈從予嘗試合理化。
林琪站在樓梯口,臉色蒼白:“不,他沒有上樓。”“我一直坐在二樓階梯口。
”“沒人經(jīng)過。”“他的手機(jī)還在這里?!睆垊啄闷鹕嘲l(fā)邊的手機(jī),“他不是臨時離開。
”“他可能……已經(jīng)離開這幢房子了?!绷昼鞯吐曊f。“你什么意思?”沈從予問。
“你們忘了嗎?她剛剛打電話說,‘房間里少了一個人’?!薄八吹玫轿覀?。
”小滿此時發(fā)出一聲低叫:“你們看椅子!”眾人一驚,望向壁爐前。第六把椅子,還在。
但原本放在客廳另一側(cè)的第五把椅子,也換了位置。五張椅子,如今圍成了一個圈。中間,
是宋亦南的圍巾,整齊地折疊放在地板上。沒有血跡。沒有打斗痕跡。“這不像是被抓走。
”張勛皺眉,“他是……自己脫下來的?”“或者,被安排得像是自己脫下的。
”沈從予補(bǔ)充。張勛環(huán)視客廳:“所有房間都檢查一遍?!彼麄儽謨陕?。樓上樓下,
一間一間地搜查??諢o一人。再返回客廳時,林琪突然說:“我想起一個人?!薄罢l?
”“那張照片里被劃掉的第六人?!彼鲭S身筆記本,撕下一頁紙,
在桌上快速畫了一幅模糊的人臉輪廓。女性。側(cè)臉,長發(fā)。“我不知道她是誰,
但我在多年前見過一次?!绷昼骺聪蛩麄儭!八欉^我?!薄拔覄傔M(jìn)研究所那年,
她坐在樓梯角看著我一整天?!薄皼]有說話,沒有動,只是……看?!薄澳銏缶藛幔?/p>
”“我試過,但她第二天就不見了。連監(jiān)控都沒有拍下。
”張勛瞳孔微縮:“你說她沒有出現(xiàn)在監(jiān)控里?”林琪點(diǎn)頭:“所以我一直以為,
是我出現(xiàn)了幻覺?!薄翱涩F(xiàn)在……”她指向那張被劃掉名字的來訪登記冊,“我確定,
她來過這里。”空氣陷入凝滯。小滿忽然站起身:“我知道有地方還沒查?!薄澳膬??
”“后院的工具間?!薄澳抢餂]有燈,平時都不上鎖?!北娙肆⒖唐鹕恚崎T走向后院。
風(fēng)雪撲面而來,工具間果然半掩著門。沈從予走在最前面,打開手電。
光柱掃過一排銹蝕的農(nóng)具——鐵鍬、斧頭、鋸子。角落,一個人影蜷縮在舊毯子下。
“宋亦南!”張勛沖上前,但很快停住了腳步。人影不是宋亦南。那是一個身材瘦削的女人,
長發(fā)遮住臉。她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而熟悉的臉。
林琪呆立原地:“是她……”“你說的那個跟蹤你的人?”沈從予低聲問。林琪點(diǎn)頭,
聲音發(fā)顫:“她真的存在……”女人緩緩站起身,望向他們,嘴角揚(yáng)起一個詭異的弧度。
“別動!”張勛厲聲喝道。女人沒有動,
只是輕聲說了一句話:“她說……你們現(xiàn)在總該記起來了吧?”空氣,仿佛凝固。
而他們背后,工具間的門,正在緩緩合上。
【第8節(jié):她的房間】工具間的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了。鐵鎖自動滑落,重重卡死。
林琪驚呼一聲沖上前去,但門紋絲不動?!罢l在外面!開門!”張勛拍著門吼道。無人回應(yīng),
只有風(fēng)雪的呼嘯透過縫隙。他們被困住了。屋內(nèi)的女人依舊站著,身影在手電光中拉得很長。
“你是誰?”沈從予聲音低沉。女人緩緩轉(zhuǎn)身,面對他們。她的面孔清晰浮現(xiàn)。
那不是普通的陌生人。那是一張,出現(xiàn)在高遠(yuǎn)莊園歷史照片里的臉。她是照片中第六個人。
“我的名字……不重要。”她說,“你們只需要記得,十五年前,你們做過什么?!薄拔覀儯?/p>
你搞錯了。”張勛立刻反駁。女人不理他,徑直走向角落。那里有一面小窗,被積雪封住。
她用手指在窗上寫了一個字:“她”。林琪倒吸一口涼氣?!澳愕降资钦l?”沈從予重復(fù)。
“我是她?!笨諝怏E冷。“你們從來沒弄清楚,‘她’是誰。”女人輕聲說?!澳銈兛傄詾椋?/p>
是另一個人。”“可其實……你們每個人,都見過她?!薄爸徊贿^,你們選擇了遺忘。
”張勛握緊手中的鐵錘:“我們不會陪你玩瘋子的把戲?!迸诵α?。
她指著墻上的一扇低矮木門:“你們不想知道,宋亦南去哪了嗎?”門發(fā)出低低的吱呀聲,
緩緩敞開。門后是一個小小的儲物間。儲物間中間,竟然是一張少女的床。
上面整齊擺放著洋娃娃、日記本、梳子,還有一個粉紅色的音樂盒。“這……是孩子的房間?
”小滿驚呼。沈從予仔細(xì)看那張床??空砩?,有一張泛黃的合影。照片上是高遠(yuǎn),
懷里抱著一個小女孩。那女孩,大概十歲左右。眼睛清澈,
臉上帶著一種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疏離感?!案哌h(yuǎn)有個女兒?”沈從予震驚?!八麖臎]提過。
”張勛說?!耙驗樗徊仄饋砹?。”女人答道,“因為她不該存在。
”“你是說……”“我就是她?!薄拔冶凰麄儾卦谶@個房子下面十五年?!薄皼]有陽光,
沒有人說話,只有鏡子、音樂盒,還有你們遺留下來的秘密?!薄翱赡悴皇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