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被帶回來的那天,母親咽了氣。我不太懂,
為什么一個人的到來會伴隨著另一個人的死亡。我只知道母親永遠(yuǎn)的離開了我。我恨她,
但我更恨父親。他會在喝醉后動手打人,而她又總是擋在我的前面。皮帶每落一下,
心中的恨意便多一分。終于,父親出車禍死了,姐姐也離開了家。再一次見她,
是在一個傾盆大雨的夜里。她死了。01姐姐陳蓉不是親生的,她是父親在外的私生女。
父親帶她回來的那天,母親瘋了。我被關(guān)在房間里,透過縫隙看見了躲在父親身后的陳蓉。
母親沒了往日的溫婉可人,握著一把水果刀,像個潑婦對著父親破口大罵。
“你在外面亂搞就算了,還把小畜生往家里帶!”“你還想不想過了!
”父親冷漠地將躲在他身后瑟瑟發(fā)抖的人拽到母親面前,冷血地說:“那你把她殺了。
”水果刀飛速落下,母親盯著面前哭著喊要找媽媽的小孩,終究還是沒有下手。過了良久,
母親扔了刀,緩緩出聲:“你真是個畜生?!本瓦@樣,陳蓉住了進(jìn)來。
母親無法忍受和陳蓉生活在一起,可也狠不下心將她趕出去,讓她自生自滅。
在一個平靜的下午,精神崩潰的母親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我連母親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她就被送去了火葬場。父親一身戾氣將骨灰盒扔到地上,“晦氣玩意,賤女人死哪不行,
非死家里。”我小心翼翼地將灑出來的骨灰裝回去,心里不停地咒罵他們。
為什么死的不是父親,我恨他。陳蓉蹲下身碰到母親的骨灰,我一巴掌拍下去。“別碰她,
殺人犯。”母親走后,父親沒日沒夜地酗酒,喝得爛醉如泥被扔在門口。某次酒醒后,
他開始打我們,一邊打一邊罵我們,好像他這輩子的不幸都是因為我們。他下手極重,
我們又沒錢買藥膏,新傷舊傷疊在一起,觸目驚心。明明自己都害怕到發(fā)抖,還擋在我前面,
是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原諒她嗎?我推開她,“別假惺惺的,殺人犯”陳蓉眸中閃過一次錯愕,
在皮帶落下的前一秒,又抱住我。16歲那年,父親被追債的人撞死。得知他死訊的一瞬間,
是從未有過的放松坦然。他終于死了,可他不該死的這么輕松。那天之后,
陳蓉輟學(xué)出去打工,她將賺來的錢都給了我。我恨她害死母親,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好。
沒過多久,她身邊多了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又老又丑手還不安分。
她身上又開始出現(xiàn)新的傷疤,可她卻毫不在意,還高興地說:“馬上就可以住上大房子了。
”我勾引了那個男人,和他睡了,那感覺像是一攤死掉的豬肉在蠕動。來之前我報了警,
看著他被抓走,陳蓉給我披上衣服,我輕聲問她:“恨我嗎?”我毀了她夢寐以求的生活,
拉她一起溺死在海里。我變本加厲,搶走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每一個男人。
可還是讓她遇見了汪陽,那個愿意伸手拉她一把,卻又把她推下海的男人。她突然就死了,
死在大雨滂礴的夜晚,尸體孤零零地躺在路邊沒人管,真可憐。我恨她,無數(shù)次想她去死,
看見她真死了,我又怪她,怎么就這么死了。于是我去勾引了汪陽,男人都是這樣,
見一個愛一個,也不會拒絕主動貼上了女人。新婚夜,我殺了他,也殺了自己。再一次睜眼,
回到了第一次見陳蓉的那天。02上輩子無法忘卻的畫面,再一次在我面前重演。
母親聲嘶力竭地喊著,細(xì)數(shù)這些年來她的付出和父親的荒唐事。對面的男人像個冷漠的看客,
他無法理解妻子的情緒,這一切令他厭煩。他拽出躲在身后的幼女,說出那句逼瘋母親的話,
“那你殺了她?!币估?,我握住母親的手,“媽媽,我們走吧。
”上一世媽媽曾問過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天真地問不叫上爸爸嗎?
沒想到這是她對我說過的最后一句話。媽媽抱著我痛哭流涕,嘴里的話斷斷續(xù)續(xù),“好,
我們走?!敝灰軌螂x開這個家,媽媽就不會死了?!澳銈兿肴ツ??”我突然怔住,
那聲音再熟悉不過—皮帶從解開到被抽出來的聲音。啪的一聲,皮帶重重落在母親的身上,
她的手死死將我護在懷里?!澳銈冞€想跑!想往哪跑!”父親粗暴地抓起母親的頭發(fā),
將她拖進(jìn)臥室,重重地關(guān)上門。我哭著喊著抓住母親的衣服,試圖從父親的手里將她拽回,
卻被他一腳踹開。門里一陣陣抽打的聲音和母親的喊聲,淹沒了我的哭聲。
我看向一旁的罪魁禍?zhǔn)?,重重地把她推到地上?!岸脊帜?!都是因為你!你為什么要來我家?/p>
”如果不是你,母親就不會死!“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停的道歉,
卑微的姿態(tài)顯得我咄咄逼人。門內(nèi)的聲音漸漸小了,父親走出來狠狠踹了我兩腳?!按筚v貨!
”他指著母親罵了一句,又看向我,“看什么?!”“再有一次,我就把你們都賣了!
”母親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傷口與撕裂的衣物交織在一起,滲出的血染紅一片。
眼前的景象觸目驚心,我小心翼翼地清理傷口,給她上藥。淚水無聲劃過臉頰,
我不明白事情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父親這個時候明明沒有打人的習(xí)慣,
他以前明明從來沒有打過母親。難道因為我重生,所以事情都提前了?“媽媽,我們逃吧!
”03來不及收拾行李,我只能把家里看起來有錢的東西都塞進(jìn)書包里。
陳蓉縮在角落里看著我們,小小的眼睛里滿是期盼。母親和她,我沒得選,
多帶一個人就多一分被抓住的風(fēng)險。我站在路口焦急的等車,只要能打到車離開這個地方,
母親就有希望活下去?!澳悴皇俏业呐畠喊??”母親蹲下身拂去我臉上的碎發(fā),
我呆呆地望著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澳悴皇撬?,但你好像又是她。
”“你是從未來來的嗎?”“嗯?!蔽夷驹G的應(yīng)著,悄悄松了一口氣。她還想說些什么,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下,我拉起她的手,“我們快走吧!”關(guān)上車門的一瞬,
我透過后視鏡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父親?!皫煾担ボ囌??!蹦赣H握住我的手,
蒼白的臉上眼睛炯炯有神,“你能給我講講未來是什么樣的嗎?”未來?
我腦海中不斷閃過上一世的骨灰盒,黑白照上定格微笑的母親與眼前的人不斷重疊。
“未來你會有屬于自己房子,會遇到一個很愛你的人,過得很幸福?!蹦赣H笑了,
干裂的嘴唇上滲出血,“你呢,你過得好嗎?”“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過得很好。
”車站到了,馬上我就能擺脫掉上一世的噩夢。我急于逃離這里,全然忘了母親身上的傷。
我走到進(jìn)站口,才發(fā)現(xiàn)母親沒有跟上來,她撐在墻上大口地喘著氣?!皨寢?!快來!
”我朝她跑過去,母親搖搖晃晃地朝我走過來,每走一步,身形晃動得更大一分。
我滿腦子都是以后美好的憧憬,完全忘了母親身上的傷,忘了要帶她去醫(yī)院,
忘了問她疼不疼。驀地,毫無預(yù)兆的,她摔在了地上。我連抱起她的力氣都沒有,
母親不停地在吐血,弄得臉臟兮兮的,可我不論怎么擦都擦不干凈,為什么擦不干凈啊。
母親顫抖地握住我的手,她說得很吃力很小聲?!叭フ夷阃馄牛龝疹櫮愕?,好好活著,
再也別回來了?!薄拔覀円黄鹱?,一起去外婆家。”“媽,
沒力……”母親突然吐了好大一口血,握著的手也無力地垂下去。那一刻絕望占據(jù)大腦,
我無助地大喊:“媽!”“媽,你再睜開眼看我一眼好不好?”母親閉上眼睛,
和睡著了一樣。她只是睡著了,還會醒的,肯定會的。04他們把母親放上擔(dān)架,蓋上白布。
無數(shù)的畫面沖擊大腦,讓我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靶∨笥?,你家里還有其他人嗎?
”“記得爸爸的電話嗎?”……最后,我還是被父親領(lǐng)回了家。關(guān)上門,
我被他一腳踹翻在地?!芭馨?!怎么不跑了!繼續(xù)跑??!”他抽出皮帶,啪的一聲,
抽在我背上。皮帶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落在身上,我好像喪失了痛覺,感受不到背上的疼痛。
可為什么心里那么難受。我真希望他能打死我,那樣我就能在另一個世界和母親團聚了。
他打累了,停下手,拽起我的頭,逼得我不得不和他對視?!靶‰s種。”事與愿違,
他沒有打死我。我被關(guān)進(jìn)狗籠里,每天只有一碗水。夜里我躺在地上,傷口痛得我無法入睡,
不知道陳蓉從哪弄來的藥膏,借著月光給我潰爛的傷口涂藥。我撇過臉。
她輕輕往我的傷口上吹氣,“疼嗎?”我垂眼,“一點都不疼?!彼袷菦]有聽到我的話,
自顧自地說:“媽媽說吹一吹就不疼了。”一種莫名的情感在發(fā)酵,酸的還有些澀。
我沒能救下母親,這一世我們結(jié)局會是怎樣的呢?05臨了開學(xué)的日子,我才被放出來。
“陳蓉,看好你妹。”他囑咐完陳蓉,又看向我?!澳阋歉遗埽揖桶涯阃却驍?,
讓你哪都去不了?!币宦飞?,陳蓉拉著的手沒有松開過。放學(xué)時,她又站在門口等我。
我不耐煩道:“你是他養(yǎng)的狗嗎?這么聽他的話?!彼谎圆话l(fā)跟在我身后,
完成父親交給她的任務(wù)。在學(xué)校的日子實在無聊,每天我都在計算父親的死期,
思考怎么讓他死的痛苦。他依舊喝得醉醺醺回家,然后把怒氣發(fā)泄在我們身上。
我們經(jīng)常帶著一身傷出現(xiàn)在學(xué)校,是老師和學(xué)生眼里的壞學(xué)生。
也成為了最容易被欺負(fù)的對象。別人打我,我打回去,比他們下手更狠。陳蓉不會還手,
她的頭發(fā)、衣服、書包被人搞得一團糟。我懶得管她,被打死了也不關(guān)我的事。直到有一天,
我和陳蓉一起被一群小混混堵住。他們被我揍得屁滾尿流,有個人牙齒還被打掉了。第二天,
他們的家長鬧到學(xué)校要賠償,老師給父親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能打通。就算打通了,
父親也不會來。“怪不得沒有教養(yǎng),原來是爹娘都死了啊?!蔽铱聪蚰俏患议L,“是啊,
沒準(zhǔn)哪天我就失手把你兒子殺了,反正我也不會坐牢。”那天之后,
我再也沒有在學(xué)校見過他們了,其他學(xué)生看見我也都繞道走。只有陳蓉,
日復(fù)一日地跟在我身后。我威脅她,“你再跟著我,我也會打你的?!?6討債的人來了,
比我預(yù)想的要早。我和陳蓉都躲在樓道里,老舊的木門隔音效果很差,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了很久。久到她靠在我的肩上睡著了,天黑了那群人才慢慢悠悠地離開。
屋內(nèi)一片狼藉,父親被揍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他蜷縮在角落,我現(xiàn)在真想一刀殺了他,
沒有人會懷疑是我做的。所有人都會認(rèn)為是討債的人下手重了,不小心打死了他。是啊,
那些人怎么沒有打死他?“你在想什么?”陳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我身后,陰惻惻的。
我側(cè)過身,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想殺了他?!彼痼@地看向我,滿臉不可置信?!安唬?/p>
不可以。他是你爸?!薄熬?,酒呢?”父親摸索著,他嘗試站起來,失敗了。
他的小腿根本沒有反應(yīng),好像被打斷了?!敖o我酒?!彼┰甑睾鸪雎暎?/p>
把手邊能摸到的東西全扔了過來。我松開陳蓉的手,輕蔑道:“他哪點像個當(dāng)爸的?
”父親的腿斷了,沒有去打石膏,用幾塊布和木板固定住小腿,再拄著一根木棍就出門了。
即使是這樣,他依舊喝得爛醉。陳蓉最近憂心忡忡,
問我最多的問題就是父親會不會突然死掉。我不懂她在擔(dān)心什么,不過我心情倒是挺不錯的。
“會啊,他馬上就會死?!泵慨?dāng)我說完這句話,陳蓉便不再說話了。我們?nèi)缤R粯踊丶遥?/p>
路過樓下小賣鋪,老板好心提醒那群人又來了。陳蓉緊張地握緊我的袖子,剛走到門口,
聽見里面撕心裂肺的喊聲?!霸龠€不上錢,另一條腿也別想要了?!备赣H喘著粗氣,“還,
停,停手,我還?!薄澳隳檬裁催€?這間破房子?”“我還有兩個女兒?!?7冰冷的,
密密麻麻的寒意瞬間攀上后背。身體不由得往后退,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們很快就會回來,拿她們還錢夠了吧?”“可以?!庇质且魂嚭逍Φ穆曇?,
“為了自己活命賣女兒,人渣啊?!蔽依详惾赝馀?,漫無目的地跑,
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只想著跑遠(yuǎn)一點,跑到一個沒人知道我們的地方。天暗了,
我們跑到一棟爛尾樓才停下,這里雜草叢生,像是荒廢了很久?!拔覀兘酉聛碓趺崔k?
不回去嗎?”“回去?”我譏諷道:“你沒聽見他們說話嗎?你想被賣掉嗎?
”陳蓉抱著書包蹲下身,小小的縮成一團。“被賣掉會怎么樣?比現(xiàn)在還差嗎?
”我不知道回答,靠在她身邊坐下。她說:“如果被賣到一個好的家庭,
我們就再也不用過這種苦日子了。”我反問:“如果被賣到很窮的家庭呢?”“不會的,
父親欠了很多錢,我們會被賣出一個好價錢。”一陣風(fēng)吹過,整棟樓發(fā)出亂七八糟的響聲,
陳蓉又挨近我一分。當(dāng)我死心,認(rèn)命般閉上眼睛的前一刻,一束光照了進(jìn)來,
隨后好幾束光照在我們身上。我下意識覺得是那群討債的人,拽起陳蓉打算跑,
恍惚間看見他們身上的制服。直到他們走近,確認(rèn)他們身上穿的是警服,我才放心。
“這么小就學(xué)別人離家出走,你們倆膽子挺大?!薄爸恢滥惆譃榱苏夷銈兂隽塑嚨??
”車禍?我的嘴角再也按捺不住,“死了嗎?”08父親死了,死得很慘,
聽說內(nèi)臟都被挖走了。這起車禍被判定為蓄意謀殺,所有人看我們的眼神都帶著同情、憐憫。
我不得不裝作很痛苦的模樣,實際上我看見他尸體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笑了。他終于死了,
喜極而泣,旁人看我的眼神更加可憐了。托他的福,我們成了孤兒。日子比之前好過多了,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位不速之客。他叫李庭,是位警員,是那天在爛尾樓發(fā)現(xiàn)我們的人。
我討厭他,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出現(xiàn)打亂了事情原本的發(fā)展軌跡,
更因為他那副想拯救我們的愚蠢想法。他以為他是誰啊,沒實力做什么救人于水火的英雄夢。
“虛偽?!边@是他第一次來,我對他的評價。李庭拎著一袋米一袋面站在門口,
腳邊還放著兩桶油。如果不是他身上穿著制服,我肯定不會讓陳蓉給他開門。陳蓉?zé)崆闅g迎,
還幫他把東西拎進(jìn)廚房?!澳阍趺茨茈S便放一個陌生男人進(jìn)我們家?萬一他心懷不軌?
”我認(rèn)真地說,可陳蓉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被他吸引了?!安粫模o我們買了吃的,
他不是壞人?!蔽覒械每此?,“沒救了,一袋米面就把你收買了。
”李庭事無巨細(xì)地向我們介紹了他的前半輩子,他從小是個孤兒,所以在得知我們的情況后,
想幫我們。陳蓉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他那些虛無縹緲的話里面,真是沒救了。“幫我們?
”我不禁笑出聲,“怎么幫?你能讓我爸媽復(fù)活嗎?”“還是說,
你一個月賺的錢夠養(yǎng)活三個人?讓我們衣食無憂?!薄澳氵@種人我見多了,
施舍一點小恩小惠,就想讓我們對你感恩戴德,來成全自己可憐的拯救欲。
”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我就被陳蓉推進(jìn)屋里。怪不得上輩子被人做局了都不知道,
真是蠢死了。09義務(wù)教育階段過后,陳蓉考上了市里的普通高中,而我則選擇了輟學(xué)。
拿到錄取通知單的那天,陳蓉笑得像個二傻子,恨不得裱起來。高興完了,
她突然問我:“你的呢?”“沒考上?!蔽页槌鲟]件里一起寄過來的宣傳單,
上面有獎學(xué)金和助學(xué)金的金額,粗略算一下,這倆加起來夠她的生活費了。
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遞過宣傳單,“好好學(xué)習(xí),自己養(yǎng)活自己?!薄澳悄隳??”“我?
”我看了一眼家徒四壁的墻,“當(dāng)然是出去賺錢?!辈恢狸惾爻榈媚拈T子瘋,
非要讓我去找個學(xué)上,甚至還去求初中校長讓我復(fù)讀一年。
所以當(dāng)初中班主任出現(xiàn)在家里的時候,我真想揍她一頓?!瓣惗?,以你的成績,
復(fù)讀一年肯定能考上市重點的?!笔兄攸c?不稀罕,又不是沒去過。上輩子想考得遠(yuǎn)遠(yuǎn)的,
離這里越遠(yuǎn)越好,可結(jié)果呢,陳蓉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掉。這輩子,
讓她在學(xué)校里面,就沒空管我了?!爸x謝老師,您不用再說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
”“我家的情況您也是了解的,我想早點獨立?!币娎蠋焺裾f無果,陳蓉又去找了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