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七月起夜，撞見溫潤沉穩(wěn)的官人與婢女在野地承歡。我本欲納她入府，
卻不料他們二人一直想置我于死地。劫后余生，
我卻發(fā)現(xiàn)一個驚天的秘密……1 夜探假山驚魂孕七月起夜，扶著雕花欄桿挪向茅房時，
忽聞綿延不斷的嬌喘從后院假山處傳來。我朝著聲音走去，攥著汗巾的手突然僵住。
那婢女嬌嗔的“官人輕些”混著男人粗重的喘息，刺得我眼前發(fā)黑。
周媽媽手中的羊角燈“哐當(dāng)”墜地。我抓著周媽媽就要逃，卻被身后的官人叫住。
“這么晚了，夫人這是做什么？”七月身孕壓得我步履蹣跚。我扶著肚子轉(zhuǎn)過身來，
“許是要生了，孩子鬧騰的多，有些難眠。”“快生了就別亂跑。晚上府中野貓多，
別沖撞了娘子……肚子里的孩子?！蔽铱粗股噙M了他的眸子，
一時間我竟有些不認識這個人。我晃神片刻，本欲當(dāng)作什么都未曾發(fā)生。
卻聽到身后女人的嬌嗔：“官人，都被她瞧見了，你還是不告訴她真相嗎？”真相？
什么真相？我步調(diào)一顫，隨后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什么真相？”可他卻揪著我讓我去跪祠堂。
“夜里風(fēng)大，夫人受驚，夫人好好拜拜這程家的列祖列宗，洗清自己和孩子身上的罪孽。
”我攥著周媽媽的指節(jié)泛白，肚子也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痛。跪完祠堂，到了寢房，
我讓周媽媽點了燈?！胺蛉丝煨┬桑苟忌盍?。
”我攥著周媽媽的手不肯松開：“周媽媽，那婢女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老奴不知……”可我總感覺周媽媽知道些什么卻不愿意告訴我?！爸軏寢?，我嫁于程府，
只有你一個親人了?！敝軏寢屆嫔?，欲言又止道：“夫人適才就不該離開。
”我嘴角揚起一抹弧度來：“成婚三年，官人未曾納過妾，如今我已有七個月的身孕，
他納妾也是在理?！敝軏寢屆媛犊嗌?，我以為她是心疼我，
后來我才知道她和官人一起騙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時不時踢我，一晚上我都未曾真正沉睡。
第二天一大早周媽媽就來喚我。“夫人，主家在祠堂等你?！薄翱旖o我梳妝打扮。
”整個梳妝的過程中我不曾想過等會兒會是什么樣的場景。秋雨裹著寒意浸透我身上的綢緞，
冷的我瑟縮了一下。“官人?！蔽以谥軏寢尩臄v扶下向男人行禮?！肮蛳?！
”我還未曾起身就聽到他呵斥著，我整個人愣在那里，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就在此時，
祠堂兩旁的彪形大漢就推開周媽媽，將我摁在地上。
沒有蒲團我的膝蓋和地磚發(fā)出了脆裂的聲響。“不知妾身做錯了什么，
官人……”話還沒說完，程艦手里的瓷碗已經(jīng)摔在地上。里面的血水濺在我身上，
瓷碗的碎片劃爛了我的臉?！敖心銊e亂跑，你不聽。本身懷著孩子就陰氣重，
昨夜沖撞了老神仙，害得府里的馬失了控沖撞了晚晴。
”我俯下身子說：“我昨夜只是起夜更衣……”我的解釋讓男人十分惱怒。他揪起我的頭發(fā)，
扯著我的頭：“還在狡辯，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別犟嘴。
”“是……”2 祠堂罰跪之謎他將我的頭狠狠甩了出去，
并且揮手說著：“大娘子昨日沖撞了老神仙，今日特在祠堂罰跪，時辰不到不得起來。
”周媽媽在一旁跪下：“主家，夫人月份大了，跪不了的，就讓老奴替她跪吧。
”“你也是個忠奴，你想跪著便一起跪吧，沈清窈是一定要跪的，畢竟是她沖撞了老神仙。
”周媽媽還在替我討回公道：“主家，你就看在孩子的份上，讓老奴代替夫人跪著吧。
”“孩子？！”程艦聽聞這句話開始譏諷起來：“別跟我提孩子……”我不明白，為什么。
周媽媽也什么都不說。程艦離開后，周媽媽跪在我身旁：“老奴陪著夫人。
”我是皇上和婢子所生的公主，到了婚配的年紀直接被皇后許了剛得功名要外派的程艦。
不說我們有多么的如膠似漆，但至少相敬如賓。
可為什么在我昨日撞破他與婢子的奸情之后他就跟換了張臉一樣。跪到下午，
外面的太陽都要落山了。突然聽到府里從祠堂經(jīng)過的婆子丫鬟們都人手幾枚銀錢。
嘴里還說著：“也不知道蘇晚晴使了什么手段，竟如此得寵，如今又有了孩子，
以后的路怕是平步青云，比你我都要好?！薄霸捳f當(dāng)家主母有孕的時候主家都未曾灑賞銀錢，
區(qū)區(qū)一個妾室竟然賞了這么多?！薄奥犝f那蘇晚晴是主家親自帶回來的，自然是更加疼愛。
”“府里的老嬤嬤說，蘇晚晴是主家沒有考取功名時候的青梅竹馬，
如今主家有了功名還愿意接納她已經(jīng)是佳話了?！薄肮植坏弥骷页苫楫?dāng)晚宿在書房，
原這公主是強行許配給他的?！薄笆裁垂?，就是官家和婢子一夜情生的孽種。
”“而且人家都說，主家是因為娶了她才被外派出京的?！蔽衣犞娜绲督g。
在宮里母親讓我聽話順從，這樣才能活著。所以我從來沒有跟別的皇子公主有過爭執(zhí)，
也沒資格有。我以為出嫁了就好了，可沒想到我才是那個破壞人家家庭的人。
我滿眼淚水偏頭看向周媽媽：“媽媽，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周媽媽啐了口唾沫：“夫人別聽這些婦人們嚼舌根子，他們就是自己過得不好，
想讓旁人也過得不好。”“可我們成婚兩年多才圓房，有了這個孩子，他也沒有開心。
”我想起來郎中診斷我有了身孕之后程艦的表情。那表情分明是在罵我不知廉恥。
而府里的下人常?？次业难凵褚矌е囂降谋梢?。“周媽媽，
可讓他跟我圓房的藥不是我下的……”周媽媽反手碰上我的手：“老奴知道，夫人不要多想。
”“我怎能不多想，他要納蘇晚晴入府我是同意的，他冷落我我也未曾有過怨言，
只因為這個孩子沒在他的計劃里，他就要如此待我嗎？”我的膝蓋早就已經(jīng)麻木了。
“我想和離……”我眼角落下淚來，如果真的是我拆散了他們，我愿意退出。
周媽媽扶上我的手安撫我：“好夫人，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過會兒，
程艦身邊的丫鬟來報：“蘇小娘懷有身孕，主家說了，你們不用再跪了。
”周媽媽把我攙扶起來說道：“這還沒給主母敬茶，怎么就叫小娘了。”“我只管傳話。
”那婢女傳完話就離開了。周媽媽還要說些什么被我攔了下來。
3 假山風(fēng)波再起回去的時候我已經(jīng)走不動路了，褻褲掀開，膝蓋處滲血紅腫?！翱嗔朔蛉?，
有身孕七個月還在跪祠堂?！敝軏寢尳o我上了藥，我掀開她的褲腳：“你還說我，
你又何苦陪著我跪。”“我從小陪著夫人長大，早已經(jīng)把你當(dāng)作自己的孩子。
”第二天天還沒亮，程艦身邊的丫鬟就來喊人。
我強撐著自己腫脹麻木的腿隨著周媽媽到達上堂。
映入眼簾的是蘇晚晴一身紅綢嫁衣站在上堂之中。她一言不合就跪倒在我身前：“夫人，
求您憐惜我?！蔽沂疽庵軏寢屓シ鏊鹕?。
不料程艦聲音穿透我的耳膜：“晚晴都跪下來求你了，你連親自扶她起身都不愿意嗎？
”聞言，我讓周媽媽攙著我，實在是月份大了，昨日又剛跪完，彎腰什么的都很艱難。
我扶上她的手臂：“妹妹……”話還沒說完，她就借著我手的力度向后倒去。
我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力道重重倒在周媽媽的懷里。
誰料她哭的梨花帶雨：“啊……我的肚子……”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在周媽媽的懷里不知道如何是好。程艦大氅一揮，沾著灰塵的尾端掃過了我的臉。
只聽他冷聲呵斥我：“你好歹毒的心！怎么連晚晴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過?。?/p>
”待他抱著蘇晚晴離開，我被三個身強體壯的大漢從周媽媽懷里抽出來。
他們將我提到客房門外，在我跪著的地方潑了一盆水。冷秋的水碰到結(jié)霜的地面，
刺的我膝蓋生疼。我聽著房內(nèi)蘇晚晴的哀嚎，看著房間內(nèi)外端出來的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我的肌膚上起滿了疹子，心尖一顫一顫，連帶著肚子也有些抽疼。
從小喜歡香料的我聞到了空氣中麝香的氣味。我看到來往的婢女腰間都掛著一個香囊。
“周媽媽。香囊有問題?！敝軏寢屔蟻頂v扶我的手，卻被那三個彪形大漢給攔截。
“你們這些黑心肝的，夫人懷胎七個月，
你們怎么敢讓她這么跪著……”周媽媽的咒罵不絕于耳，我只覺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疼。
我本就穿的單薄，在這深秋的天氣，額頭上的汗珠竟不停地滴落在我的手背上。
手里握著的汗巾都已經(jīng)浸濕。暈暈乎乎間聽到房內(nèi)的蘇晚晴嚎聲大喊：“官人！孩子沒了，
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心里一驚雙手撐在地上，強撐著肚子的疼痛?！百v人！
”程艦上前來揪起我梳的光順的發(fā)髻，滿臉都是對我的恨意：“晚晴本來身體就不好，
你還敢推她?！薄拔覜]有……”我嘴唇泛白，無力地說著：“不是我……”下一秒，
他常年握筆的粗糙手掌握在我纖細的脖頸之上：“還在狡辯！晚晴怎么可能會害我們的孩子，
怎么會害她自己的骨肉。”我被掐的喘不上氣來，修長的指甲嵌入他泛紅的手臂上。
另一只手不斷錘擊他的胸脯，汗巾掉在地上，染成了紅色。“血！”周媽媽在一旁驚呼，
她偏頭咬上制衡她的彪形大漢。那些人吃痛，松開手，在周媽媽臉上來了響亮的一巴掌。
一片紅痕毫無預(yù)兆的四起，金屬發(fā)釵與青石地面發(fā)出凄厲的碰撞聲。
周媽媽的發(fā)髻都被打亂了。掉落額前的兩縷碎發(fā)，沾在滿是汗珠和淚痕的臉上。狼狽極了。
我慌不擇路，伸手扯下頭上的一根簪子，刺向程艦。4 雨中逃亡他肩膀一疼，
順手松開了我。卻在拔了簪子后刺向了我的肚子?！鞍 蔽姨鄣脑诘厣向槌梢粓F，
嘴里的嗚咽也盡數(shù)被他的手給堵上。“賤人！你敢傷我，害了晚晴的孩子讓你跪著你就跪著，
喊得驚擾了晚晴，也讓我心煩?！薄昂⒆印蔽业暮艉盁o人聽到。
周媽媽在一旁被幾個大漢打的鼻青臉腫，卻還是將手伸向我的方向。程艦許是覺得不解氣，
又站起身來朝著我的肚子踹了兩下。我不明白，同樣是他的孩子……為何蘇晚晴的孩子沒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就要為她陪葬。我滿臉濕濘，有汗水也有淚水，全身都在發(fā)抖沒有力氣。
卻在他起身離開后，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角。
“產(chǎn)婆……”“救救我……的孩子……”我企圖用孩子換回他身為父親的良知。
卻聽見房內(nèi)的蘇晚晴喊道：“官人……”他在我和蘇晚晴的挽留中，
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蘇晚晴。他無故我的慘狀，竟將我在地上拖出一長道血痕來?！八砷_！
”他在我臉上扇了一巴掌，隨后將我的指頭一個一個掰開?！皩⑺映龈?/p>
別在這兒挨了晚晴的眼，以后程家的主母就是蘇晚晴?！薄岸蚯羼?，與面首廝混，
難產(chǎn)而亡，一尸兩命！”我看著他不含一絲眷戀的背影，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我感覺到冷厲的水噴灑在我臉上，周媽媽趴在我身邊將我喚醒。“姑娘，
別睡……我?guī)闳フ依芍?。”我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只能靠著孩子提起來一絲精氣神。
目光朦朧，我卻能夠清晰看到周媽媽臉上的傷。我想伸手去抱抱她，
卻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只有源源不斷的淚水訴說著我的哀苦。
不知道周媽媽哪里弄來的拖車，將我拖著。她瘦弱的肩膀拖著兩個人的重量，
就這么在滿是泥濘的雨地里躲著死神的追趕。雨絲如刀，將夜幕割得支離破碎。
周媽媽的粗布裙擺浸在泥漿里，拖出蜿蜒的血痕。我蜷縮在散發(fā)霉味的草墊上，
腹中的絞痛如毒蛇噬咬，每一次顛簸都讓眼前炸開刺目的白光。
“姑娘再忍忍……”周媽媽的聲音混著喘息，灰白的發(fā)絲黏在腫脹汗?jié)竦哪橆a上。
她踉蹌著踩進坑洼，拖車猛地傾斜，我聽見自己壓抑的悶哼，
溫?zé)岬囊后w順著大腿內(nèi)側(cè)汩汩而下。馬蹄聲是從西南方向傳來的。驚雷炸響的瞬間，
我聽見周媽媽帶著哭腔大喊：“這里！”“救命！”我瞥見周媽媽跪在雨里，
額頭抵著泥濘的地面不停叩首，枯瘦的手臂拼命揮舞：“救救我家姑娘！求求您！
”我望見騎在馬上的玄色身影，鎏金紋的衣角在雨幕中翻飛如蝶。男人勒住韁繩，
黑馬人立而起。雨珠順著他冷玉般的下頜滾落，繡著金線云紋的披風(fēng)下，
露出半截寒光凜凜的佩劍。他低頭掃過我染血的裙擺，眉峰微蹙：“上車。
”我被抱上馬車時，嗅到他衣襟間若有若無的熟悉香氣。
5 王爺?shù)木駬褴噹镤佒彳浀暮?，卻暖不了我逐漸冰冷的身體。腹痛突然加劇，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齒間蔓延。車內(nèi)的郎中按住我腕間脈搏，
滿臉驚懼地看向男人：“夫人脈象孱弱，不是長生之象……”男人修長的手指搭在我手臂上，
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拿出你畢生所學(xué)救，救不了，唯你是問。
”那郎中立馬跪伏在地上，“王爺，現(xiàn)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先將孩子流掉，
不然夫人沒有精力生孩子，孩子會拖累她的……”“救大人?！彼幫脒f到唇邊時，
我下意識地撇開臉。只感覺到下頜被人狠狠捏著，
男人清冷的聲音此刻帶了些溫潤：“孩子保不住了，想活就喝藥。
不甘心……我懷胎七月的孩子就這么葬送了……男人卻捏著我的嘴將藥全都灌進了我的嘴里。
淚水混著苦澀的藥汁嗆進喉嚨，我再也沒有氣力昏死過去。郎中枯槁的手指按在我小腹上時，
天已經(jīng)蒙蒙亮。周媽媽攥著我的手不停顫抖。她指甲深深掐進我的掌心：“姑娘別怕，
咱們還有來日……”話音未落，劇痛如潮水般將我淹沒。我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
看見郎中盆里暗紅的血肉，耳邊炸開周媽媽凄厲的哭喊。
我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抓住所能抓住的，男人微微皺眉看向下擺，將我的手護在掌心。
一旁的婦人說道：“女人產(chǎn)子陰氣重，王爺不該在這里?！薄皠e廢話！”過了兩天，
無數(shù)郎中給我扎針，喂藥，我這才撿回來一條命。蕭公子跨進門檻時，晨光正刺破云層。
我無力地睜開眼看向他?！澳憬K于醒了?！薄笆挸健蔽以囂叫缘貑舅?，他應(yīng)聲，
在床榻環(huán)上我的手。蕭辰是我在皇宮里的第一個朋友。
他沒有因為我是婢子生的就言語傷害我，也沒有因為我不受官家的待見而遠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