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道心初裂寒潭的冰霧漫過鎖骨時,我指尖的靈氣突然凝滯了。三百年來第一次,
無情道心法在運轉(zhuǎn)到第七重時卡住了。玉白的肌膚下泛起詭異的青紫色紋路,
像是有人握著燒紅的鐵筆在我經(jīng)脈里作畫。我咬緊牙關(guān)繼續(xù)結(jié)印,
卻見水面倒影中的自己猛然噴出一口血。
"咳咳......"猩紅液體在冰晶上綻開曼陀羅,我盯著潭水中漂浮的碎冰,
忽然發(fā)現(xiàn)它們都在往東南方聚攏。那是合歡宗的方向——這個認(rèn)知讓我喉頭又泛起腥甜。
玉簡就是這時候破空而來的。玄色流光割裂寒潭結(jié)界時,我?guī)缀鯒l件反射地伸手接住。
直到看見玉簡上熟悉的裂紋,那處三百年前被誅魔劍劈開的裂痕,才驚覺自己的手指在發(fā)抖。
"霽雪仙子親啟。"當(dāng)玄霄的字跡在冰面上鋪開時,我聽見心臟傳來琉璃碎裂的輕響。
他竟用本命精血寫下婚帖,龍飛鳳舞的"合巹之喜"四個字灼得我眼底發(fā)燙。
「今與合歡宗圣女月嬋結(jié)為道侶,望仙子撥冗觀禮」冰霧突然變得粘稠,
我踉蹌著扶住潭邊青石。掌心的血滲進石紋,勾出三百年前那個雨夜的記憶。
那時他剛從誅魔戰(zhàn)場回來,染血的戰(zhàn)甲還帶著魔氣。我們在這塊青石上交頸纏綿,
他滾燙的呼吸混著血腥味噴在我耳畔:"待我斬盡心魔,定要八抬大轎娶你過門。
"現(xiàn)在那塊青石上沾著我的血,他的婚帖上卻躺著別人的名字。"師尊!
"結(jié)界外傳來小弟子驚慌的喊叫,我這才發(fā)現(xiàn)整座寒霜峰都在震顫。
護山大陣的符文像被火燒的蛛網(wǎng)般蜷縮,冰棱倒懸的穹頂裂開蛛網(wǎng)狀的紋路。"讓開!
"震開撲上來的弟子們,我并指劃開氣海封印。磅礴靈力沖碎束發(fā)的玉冠時,
我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哀鳴。強行破關(guān)的痛楚比想象中更甚,
仿佛有千萬根銀針順著血脈游走。
但比這更痛的是心口翻涌的魔氣——三百年前替玄霄擋下的那道魔咒,
此刻竟在經(jīng)脈里死灰復(fù)燃。"您不能去!"最年長的弟子死死抱住我的衣擺,
"無情道第九重就要大成了,現(xiàn)在破關(guān)會......"我一腳踹開他。
合歡宗的桃花香飄進鼻腔時,我正撞碎第七重護山結(jié)界。
斷裂的經(jīng)脈在皮膚下鼓起猙獰的紋路,而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了。玄霄大婚用的竟是東海鮫綃,
那些流光溢彩的綢緞像極了我們初見時,他為我獵來的霞光錦。
當(dāng)本命劍驚鴻斬碎最后一道結(jié)界時,
我恍惚聽見三百年前的自己笑著說:"待你斬盡心魔那天,我要穿用霞光錦做的嫁衣。
"現(xiàn)在他穿著玄色婚服站在漫天花雨中,而我的白衣浸透了血。
第二章:血色婚宴我撞碎合歡宗第九重結(jié)界時,喉嚨里的血腥味已經(jīng)壓不住了。
漫天花雨粘在染血的衣襟上,像極了那年玄霄替我簪花時,從鬢角滑落的鳳凰花瓣。
可現(xiàn)在鋪天蓋地的紅綢刺得我眼眶生疼,那些寫著"囍"字的燈籠在靈力震蕩中搖晃,
把我的倒影割裂成無數(shù)個搖晃的白影。"霽雪仙子擅闖婚宴,好大的威風(fēng)。
"玄霄的聲音從云端傳來時,我握劍的手腕猛地抽搐。三百年來夜夜在我榻邊呢喃的聲線,
此刻裹著合歡宗特有的甜膩香氣,凍得我五臟六腑都結(jié)了冰碴。驚鴻劍劈開最后一道屏障時,
我終于看清高臺上的人。玄霄的婚服領(lǐng)口繡著金線纏枝紋,那是我從前最愛的樣式。
他懷里抱著的新娘蓋著紅蓋頭,
纖白手指正輕輕撫弄他腰間的龍紋佩——那是我三百年前用心頭血溫養(yǎng)的本命法器。
"把龍佩還我。"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劍氣震碎了最近的三盞合歡燈,
"那是......""師尊贈我的定情信物,何時成了霽雪仙子的東西?
"玄霄突然輕笑出聲,指尖挑開新娘的蓋頭。當(dāng)那張與我七分相似的臉暴露在月光下時,
我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月嬋眼尾也有一顆朱砂痣,只是位置比我偏了半寸。
她故意側(cè)頭露出脖頸的紅痕,軟綿綿地倚在玄霄肩頭:"霄哥哥,這位姐姐好兇呀。
"我喉頭一甜,劍氣失控地劈向觀禮席。東海珊瑚雕的桌椅炸成齏粉,賓客們尖叫著逃竄。
玄霄終于肯正眼看我,可他瞳孔里映出的,是我嘴角不斷滴落的血珠。"鬧夠了嗎?
"他揮手結(jié)印的瞬間,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那是我們獨創(chuàng)的相思訣,
本該在神魂交融時用來傳遞情話的秘術(shù),此刻卻化作萬鈞雷霆砸在我天靈蓋上。
劇痛讓我跪倒在猩紅地毯上時,月嬋的繡鞋正踩住我執(zhí)劍的手。
她鞋尖綴著的東珠硌著我指骨,聲音甜得像淬了毒:"姐姐要不要喝杯合巹酒?
霄哥哥特意取了你的冰魄盞......"我猛地抬頭,果然看見案幾上擺著兩只冰玉杯。
那是用我本體所化的萬年玄冰雕琢的,此刻盛著合歡宗秘釀的醉仙釀,
杯壁上還凝著我三日前閉關(guān)時殘留的霜花。"玄霄!"我嘶吼著震開月嬋,
驚鴻劍直刺他心口,"你怎么敢......"劍尖在離他衣襟半寸時驟停。
不是他出手阻擋,
而是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婚服內(nèi)襯的布料——那分明是我三百年前被魔氣腐蝕的里衣,
此刻染成黑色,卻還留著被我抓破的裂口。"霽雪。"他終于喚我名字,
卻伸手將月嬋護在身后,"你還要自取其辱到什么時候?"觀禮臺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我眼睜睜看著玄霄用我的冰魄盞與月嬋交杯,琉璃般的杯身映出他們糾纏的衣袖。
當(dāng)合巹酒順著月嬋下巴滴在我手背時,我渾身經(jīng)脈突然開始焚燒。
三百年前替他擋下的魔咒徹底蘇醒了。猩紅紋路順著脖頸爬上臉頰時,玄霄終于變了臉色。
他瞬移到我面前,龍紋佩發(fā)出的青光卻將我狠狠彈開:"你竟敢修魔?
"我撞斷朱紅廊柱大笑,血沫嗆進氣管也止不住笑聲。多可笑啊,當(dāng)年為他墮魔的是我,
如今被魔氣反噬的也是我。而本該最清楚真相的人,正用誅魔劍指著我喉嚨。"師尊小心!
"天樞宮弟子的驚叫混著破空聲傳來時,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了。
玄霄的劍鋒穿透肩胛骨將我釘在合歡樹上,他貼著我耳垂低語的樣子,
仿佛我們還是耳鬢廝磨的戀人:"再鬧下去,本尊就親手碎了你的道心。
"我喘息著抓住劍刃,任由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當(dāng)魔氣順著傷口灌入他經(jīng)脈時,
我終于看到他眼底閃過的慌亂:"道心?三百年前你被心魔所困時,
不是親手把它......""閉嘴!"他突然暴怒,誅魔劍又入肉三分。
溫?zé)嵫E浸透白衣時,我聽見樹冠間傳來鈴鐺響。十七歲那年,
我曾在玄霄發(fā)間系過同樣的合歡鈴,此刻卻纏在月嬋的腳踝上,隨著她走來的步伐叮咚作響。
"霄哥哥何必動氣。"月嬋指尖撫上玄霄后背,示威般沖我挑眉,
"聽說霽雪仙子的無情道快要大成了?真可惜呀......"她突然伸手按在我氣海穴上,
合歡宗秘術(shù)像毒蛇般鉆進丹田。我眼睜睜看著三百年苦修化作冰藍光點溢出體外,
而玄霄竟縱容她抽走我的修為!"住手......"我嘶聲去抓玄霄的衣袖,
卻只扯下半片婚服布料。當(dāng)最后一絲靈力被抽空時,
月嬋突然驚叫著跌進玄霄懷里:"霄哥哥!她身上有你的同心契!"我癱在血泊里低笑,
看著玄霄瞬間慘白的臉。多有趣啊,這個口口聲聲要誅魔的正道魁首,此刻正抱著別的女人,
而他的本命靈契卻在我這個"魔物"身上閃閃發(fā)亮。樹影突然劇烈搖晃,
我腕間的鎖魂鈴無風(fēng)自響。當(dāng)熟悉的檀香混著血腥味籠罩下來時,
我聽見玄霄在月嬋驚叫聲中撕開我染血的衣襟——他親手刻下的契紋正在心口發(fā)燙,
而更可怕的是魔氣纏繞處,一道猙獰的舊傷疤正在愈合。那是三百年前誅魔大戰(zhàn)留下的,
此刻新生的皮肉上,赫然浮現(xiàn)出與月嬋脖頸紅痕一模一樣的......合歡印。
第三章:溫泉孽緣我蜷縮在寒玉床上,合歡宗地牢的瘴氣腐蝕著傷口。
肩胛骨被誅魔劍貫穿的地方正在潰爛,每呼吸一次都像吞了千萬根冰針。
"師尊說讓你泡藥泉。"兩個合歡宗女弟子扯著我的鎖鏈,
腕間被玄鐵磨出的血痕又深了幾分,"真晦氣,大婚第二日就要伺候個活死人。
"我被拖行過九曲回廊時,聞到了熟悉的雪松香。玄霄的衣擺掃過我的臉頰,
月嬋嬌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霄哥哥怎么親自來了?
這魔女身上......""本尊來處置。"他拎起我的后頸,像提著一只將死的貓。
溫泉蒸騰的霧氣中,我聽見衣料撕裂的聲音。玄霄將我扔進池水時,滾燙的藥汁灌進鼻腔,
激得我劇烈咳嗽。"再裝可憐也沒用。"他掐著我的下巴逼我抬頭,
婚宴那日的紅綢帶還系在他腕間,"說,你身上的同心契是怎么回事?
"我盯著他鎖骨處的咬痕笑出聲,那是月嬋昨夜留下的印記。三百年前,
同樣的位置曾有我的牙印,在他被心魔反噬時,是我用唇舌為他渡藥。"你笑什么?
"玄霄突然將我按在池壁上,后背撞得溫泉水四濺。他婚服半敞,露出精壯的胸膛,
可那些本該屬于我的痕跡,此刻都覆著陌生的胭脂香。
我舔了舔開裂的嘴角:"笑堂堂仙尊......"尾音被他突然的吻截斷。
這個充斥著懲罰意味的吻里,我嘗到了合歡酒的味道,還有他舌尖淡淡的血腥氣。"霽雪,
你永遠學(xué)不會乖。"他咬破我的唇,手掌順著脊骨滑下。當(dāng)指尖觸到腰窩處的紅蓮胎記時,
我們同時僵住了。那是雙修時他最愛流連的地方,此刻卻橫亙著三道猙獰的鞭痕。
"誰傷的你?"玄霄的聲音突然沙啞,指腹無意識地摩挲傷疤。我趁機抓住他手腕,
魔氣順著經(jīng)脈攀爬:"仙尊昨夜春宵帳暖,怎么有空關(guān)心......"話未說完,
他突然扯開我的衣襟,露出心口發(fā)光的契紋。溫泉水突然沸騰,玄霄的瞳孔劇烈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