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dǎo)語)我是少將軍李淳。我從十八歲開始征戰(zhàn)沙場,現(xiàn)如今二十五的我,
屢建戰(zhàn)功獲得功名。此時正是大明光復(fù)之時,我征戰(zhàn)沙場,大獲全勝。
想起在家鄉(xiāng)與我書信往來七年的發(fā)小蔣欣然,我以戰(zhàn)功向皇上批準(zhǔn)回鄉(xiāng)娶妻??墒?,
七年未見,我和蔣欣然日漸生疏,再見之日,我又該如何向她傾訴衷腸。翌日,
我來到京城大殿,跪在皇上面前,請求道:“皇上萬歲,微臣想提前休假,回鄉(xiāng)娶妻,
望殿下恩準(zhǔn)?!被噬狭⒓磁鷾?zhǔn)了。我大喜過望,快馬加鞭啟程回鄉(xiāng)。
1一到家鄉(xiāng)的那塊石板橋,我就看見長兄在橋那端翹首以盼地等著我。
我驕傲地昂首驅(qū)馳駿馬走向長兄,熱情地打招呼:“大哥,我回來了,家中父母尚好啊。
”李旻笑臉盈盈地走向我,說道:“甚好。二弟,你回家就好。我特地安排了給你的接風(fēng)宴,
等你回家,我們好好敘敘。”“謝謝你,大哥。家中有你一直無微不至地照料,我也很放心。
”我揚起馬脖頸,跟隨李旻的馬,不緊不慢地回到了我的家。一進(jìn)門,
我的乳母就喜極而泣地望著我。她聽說了我此番回鄉(xiāng)娶妻的消息,激動得幾晚都睡不著。
飯桌上,大家都忍不住向我噓寒問暖?!袄顣F,聽說你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了少將軍哪。
邊關(guān)那么多金人不時來犯,想必你也很辛苦吧。來,二叔敬你?!蔽疫B忙站起身,舉起酒杯,
回敬了二叔?!暗?,你別讓李淳喝多了。來,李淳,長兄敬你一杯,你意思一下就好。
”李旻一飲而盡。我看著家中欣欣向榮的樣子,趕忙抿了一口杯中的佳釀。
乳母看著我年少有為,欣喜地落淚,說:“淳兒,你這次回來娶妻,乳母衷心地祝賀你。
你要是再爭氣點,說不定能因為欣然生下長孫而當(dāng)上家主呢。
”在場的所有人聽了都是一臉微笑,唯獨李旻的眉頭微蹙,貌似有些煩躁的樣子。
我在軍中養(yǎng)成了善于察言觀色,注意到了大哥的愁容,遂問:“大哥,你怎么,
好像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啊,二弟,沒有的事。你能早早娶妻生子,大哥高興還來不及,
哪會不高興呢?”李旻的回答卻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大哥尚未娶妻,
看見我立業(yè)成家,對我有一絲欽羨之情?先不管那么多了。這次回來,
我就是為了蔣欣然而回。不娶到欣然,我是不會回軍營的。次日一早,
我就急忙張羅起來婚禮婚宴的事情。但是,我可悲地發(fā)現(xiàn),家中的所有仆婢家丁,
我竟然除了乳母之外全部都不認(rèn)識。我只好找來乳母,向她詳細(xì)詢問家中情況。“乳母,
你說我想在家中辦婚禮,可是我在家中只認(rèn)識你,其余人等我都不認(rèn)識,該怎么辦呢?
” 我發(fā)問道。乳母想了想,說:“你不在這七年,一直是你大哥在操持家務(wù),
所有的人等都是他在管。你不妨等你大哥有空的時候,找他幫助你?!蔽蚁雭硪彩沁@樣,
可我身邊可信的人只有乳母一人。于是,我靈機(jī)一動,對乳母說:“婚禮可是一件大事,
乳母,你得幫幫我嘛。在家中的家丁中,只有你能幫我盯著點。”“淳兒,你有什么事,
盡管交代我就是,不用這么客氣?!比槟感χ粗艺f。我走到乳母跟前,
語氣誠懇地說:“婚禮很快就會舉行,我希望乳母你能全程跟進(jìn),
把任何重要的進(jìn)程全部告訴我。我知道這樣很艱辛,但是我只有你一個可以依靠的乳母。
求求你幫幫我。”乳母二話不說,一口答應(yīng)。接下來,我走到離家不遠(yuǎn)的街市,
買了幾提好酒,等傍晚時分,準(zhǔn)備送至大哥府院。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提著好酒,
快步走到了大哥李旻的院子。他住在李府的西院,那里寬敞明亮,種滿了花草和竹苑。
穿過小花園,我走到大哥的書房門前。大門虛掩著,我輕輕地用手背敲了敲門欞?!罢l呀,
快晚飯時間了還過來?!崩顣F的聲音較兒時穩(wěn)重深沉了許多。我懷著掩藏不住的笑意,
晃蕩了幾下酒瓶,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清脆響聲。大哥果然聽見了響聲,他款步走出來,
看見是我,眉眼間舒展了,一股久違的笑意溢滿了他的臉頰。大哥接過我手中的美酒,
邀請我進(jìn)屋。我一進(jìn)屋,就被眼前滿目的書籍震撼到了。大哥為了這個家,
放棄了考取功名的機(jī)會,一直留在李家打點上下,包括家中瑣事和家里的幾檔生意?!按蟾?,
這些年,麻煩你了。我聽說,你將家里的酒坊和酒樓打點得滴水不漏。不僅生意興隆,
而且在城里又開了四家分店。你對家里的貢獻(xiàn),其實遠(yuǎn)超于我。我只是多了一個沒用的功名,
讓家里人高興,但實際上一點用場都沒有派上。我們的父母,家里的長幼,
都是大哥你在每日每夜地關(guān)心照料。大哥,你對我、對我們家的恩情,真是無以為報。
”我絮絮叨叨地說了良久。大哥卻沒有任何打斷我的意思,只是站在書桌前,
低著頭凝視著書桌上的字畫默默無言地聆聽著。等我說完了,
李旻這才發(fā)言:“大哥衷心祝福你,能建功成名,又能獲得圣上批準(zhǔn)回家娶妻。
大哥這么多年操持家中事務(wù),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你看,你離開家這么多年,
對家鄉(xiāng)的習(xí)俗和家中的家丁都不熟悉了。要不然,你和蔣欣然的婚禮婚宴,
就由大哥我來操辦吧。你覺得怎么樣?你信得過大哥我嗎?”我一聽,這不是正好嗎。
我還沒有提及此事,大哥就答應(yīng)我了,真是水到渠成啊。
我連忙回應(yīng)李旻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多謝大哥成全?;槎Y婚宴的事情,
我就全權(quán)交由大哥操辦了。大哥,請務(wù)必幫我打造一個符合家鄉(xiāng)約定俗成的盛大婚禮。
至于蔣欣然,我會盡快通知她,也勞煩大哥派人隨我去蔣家提親,
為蔣欣然量身定制一套合適的婚服?!崩顣F握住我的手,眼神中滿是期許,
說道:“你的事就是李家的事,我一定會傾力辦好。你就放心把婚禮的事交給我吧。
”我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高興地離開了大哥的府院。2第二天清晨,我剛剛起身,
就看見家里上上下下忙活了起來。他們有的在張燈結(jié)彩布置燈籠彩帶;有的在貼喜字,
打掃院子;有的在廚房燒菜試菜。我滿意地繞開他們,走到廚房。廚房里,
廚師們在一起燒了不下二十道菜。一個廚師看見了我走進(jìn)來,連忙遞給我一雙筷子,
讓我嘗嘗他們的手藝。說實在的,這些菜比我平日里在家吃的飯菜美味多了。我還想吃,
一個廚師叫住了我,讓我不要傻站在廚房里,要么幫忙,要么就不要妨礙他們燒菜走出去。
我又走到布置彩帶的家丁跟前,撿起地上的一條明黃的綢帶,試圖遞給他。
家丁卻一臉嚴(yán)肅地斥責(zé)說:“請你不要干擾我的工作,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蔽液芎闷妫?/p>
這些人是怎么做到如此專注致力于布置婚場的。于是,
我接著走到一個在打掃院子的家丁面前,討好地拿出一吊錢送給他,然后問道:“你說說看,
你們平時都是這么努力工作的嗎?”“恕不奉告?!蹦敲叶]好氣地說,
拿起掃帚對著我的腳連掃兩下,示意我趕緊走開。我干脆不呆在自己家院子里了。
信步走到大街上,我突然看見一家熟悉的面館。店面小而整潔,
一個四處奔走的倩影從店里走出來,我定睛一看,這姑娘就是蔣欣然。許多年過去了,
她還是那么漂亮和可愛。為了家中生計,她肩上搭著一條灰色的抹布,在自家面館幫忙。
“欣然,我在這兒。”我不由份說地朝蔣欣然飛跑過去,一把拉下她肩頭的抹布,
搭到自己的肩上。蔣欣然被我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她仔細(xì)端詳了一番我,
突然發(fā)現(xiàn)站在她面前的我就是她朝思夜想的情人李淳?!袄畲?!你怎么來了?
”蔣欣然又驚又喜,順路走到一位客人桌前,端走了客人吃剩的盤子。
我賣著關(guān)子說:“我就是來找你的呀。咱倆小時候時常會在你家面館遇見,
我今天可是特地來這里找你的呢。”蔣欣然的臉霎時間通紅。
她趕緊跑進(jìn)屋里收拾了自己一番,隨后開開心心地走出來,對我說:“李淳,
咱們今天不幫忙店里了,你帶我出去走走好嗎?”我聽了,簡直是欣喜若狂。
我把抹布交給另一位幫廚,然后牽起蔣欣然的小手,朝后山方向走去。夕陽西下,
天空被陽光燒成一片粉紅色。紅光照映在山川河流上熠熠生輝,也照紅了我和欣然的臉。
我依舊拉著蔣欣然的手,我倆走到一片小河岸邊??粗ü怍贼缘暮用?,我忍不住脫下鞋子,
一腳踩了進(jìn)去。蔣欣然看見我的貿(mào)然行動,她一聲不吭地跟著我也脫下繡花鞋,
光著兩只白嫩的小腳趟進(jìn)了小河水里。我突然回頭,看著蔣欣然紅撲撲的小臉,
說:“這七年來,還好有你和我通信,不然這么多年,我都要想死你了。
”蔣欣然樂呵呵地笑了,回應(yīng)說:“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收到你的信。你對我真好,李淳,
謝謝你惦念著我,給我寫信。聽說……”“聽說什么?”我笑嘻嘻地聽著蔣欣然的話,
對她的心思了如指掌。“說呀,你聽說了什么?”我緊接著問道,臉上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蔣欣然滿面通紅,羞答答地笑了,卻說不出口那句話。我不耐煩了,看著她支支吾吾的樣兒,
搶先說:“你是不是聽說了,我要回鄉(xiāng)的目的是為了娶你?”蔣欣然重重地點了點頭,
轉(zhuǎn)身慌張地踏著步子盡快走向岸邊?!澳阍趺醋吡??欣然,你快過來,
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講?!蔽野崔嗖蛔〖拥男那?,趕緊追了上去。夜幕降臨,
我送蔣欣然回她家了,自己則回了李府。我走到自己的院子里,發(fā)現(xiàn)院子里都快布置妥當(dāng)了。
就差婚禮的露天禮堂和婚房沒有安排好了。3第二天一早,我剛醒來,
就聽見門外響起了輕輕的腳步聲?!吧贍?,您起來了嗎?”是我的乳母來找我了。
我起身迅速披了一件褂子,打開門讓乳母進(jìn)屋來。乳母卻緊張兮兮地隨手關(guān)上了臥房的門,
并動作快速地內(nèi)反鎖了門。我感到事情有蹊蹺,趕緊輕聲問道:“乳母,什么事情啊,
要關(guān)上門講。”乳母整理了一下頭上的發(fā)髻,扶著我坐下,她則端坐在另一旁的椅子上。
“淳兒,您看。這是我在婚禮布置時,發(fā)現(xiàn)的皮質(zhì)黑色面具。好像是某位家丁的,
但我不清楚到底是哪個人丟下的?!甭犞槟傅脑挘医舆^那張皮質(zhì)黑色面具,
仔細(xì)在手中鋪開查看。那面具很厚,只露出眼睛。
看起來不像是平時用來演戲班子的那種面具,倒像是盜賊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時戴的那種面具。
我心里一動,后背冒出冷汗。乳母見狀,又交代了幾句,叫我不要輕舉妄動,
也不要把面具這事聲張出去,自己先留著,也不要拿給李旻和諸位管家看。很快,
提親的日子到了。我安排了提親的隊伍,運送了五箱金銀財寶,五箱上好的酒水,
以及一些家用,帶頭走進(jìn)了蔣家。蔣欣然被家父安排在內(nèi)屋里不出來。
她的父母長輩都一字排開,站在家門口,等到我?guī)е嵊H的隊伍到了,才過來數(shù)點聘禮。
聘禮被她的父親收下了。蔣欣然這才從內(nèi)屋走出來,迎面跑向我,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我們分別后,我一路上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心里猶如小鹿亂撞撲通撲通直跳?;氐礁?,
我開始招呼家丁們?yōu)槲覕[設(shè)婚禮的禮堂和婚房了。
我把從街市上買到的紅綢鋪在婚房的地面上,又把喜被藏好,把一雙龍鳳紅燭擺設(shè)在窗前。
我吩咐繡娘到我家里,把剛才在蔣家量得的新娘婚服尺寸交給繡娘。
我又讓繡娘量好了我自己的尺寸,也拜托她為我量身定做一套禮服。
我記得蔣欣然小時候?qū)ξ艺f過,她喜歡那種大大的蓋頭,能遮住她的脖頸和整張臉,
于是我交代繡娘為蔣欣然定制一個特別大的紅蓋頭。繡娘走后,我走到大哥李旻的院子里,
敲開了李旻的書房門。李旻卻不在書房里。我本想與他交流一下婚禮的細(xì)節(jié)。既然他不在,
我就只好找到我的乳母,一吐為快。我走回我的院子,讓乳母在我的書房等我。
我則把黑色面具藏在了我的密室里,讓誰也不能拿走。回到書房,
乳母憂心忡忡地對我說:“淳兒啊,你如今有沒有找到那個黑色面具的主人?
”我本來喜上眉頭的心情一下子被澆了一盆冷水一般,心里也冒出一個疑問?!叭槟?,
這件事情,我缺乏線索。所以我至今還沒有查出這個面具的由來?!蔽易叩饺槟干磉叄?/p>
拍拍她的背,安慰地說:“乳母,我們家家大業(yè)大,家里進(jìn)來一個蒙著面具的賊是正?,F(xiàn)象。
現(xiàn)在,我的重點不在找出這個賊,而在于如何辦好我和蔣欣然的婚禮。我知道你心思縝密,
想要完美地幫助我度過婚禮。但是,乳母,我相信我的長相李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