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王小強!你又在上課睡覺!"班主任的粉筆頭精準命中我的腦門。我迷迷糊糊抬起頭,
嘴角還掛著口水。教室里爆發(fā)出一陣哄笑,我抹了把臉,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數(shù)學公式像一群螞蟻在我眼前爬來爬去。"放學留下背課文!
"班主任氣得山羊胡子一翹一翹的。放學路上,我踢著石子,
心里盤算著怎么逃過明天的月考。經(jīng)過二狗子家時,
這個全村最會搞事的家伙正在院子里搗鼓什么。"強子,又被留堂了?
"二狗子笑嘻嘻地招手讓我進去。我嘆了口氣坐在草垛上:"要是能變成一頭牛就好了,
整天吃草曬太陽,不用上學考試。
"二狗子的小眼睛突然亮了起來:"我有個主意..."半小時后,我臉上涂著鍋底灰,
頭上頂著二狗子用舊麻袋做的牛頭套,脖子上掛著他從廟會上買的銅鈴鐺,
活像頭滑稽的小牛犢。"記住,明天一早你就蹲在牛棚里,"二狗子信誓旦旦地說,
"你爹肯定以為家里多了頭牛,就不會讓你上學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但想到能逃過月考,還是興奮地哞哞叫了兩聲。第二天天沒亮,我就溜進了牛棚。
老黃牛瞥了我一眼,繼續(xù)淡定地反芻。我蹲在干草堆上,把"牛頭套"戴好,
心里美滋滋地想著能睡個回籠覺。"咦?哪來的小牛?"父親的聲音嚇得我一激靈。
透過麻袋的縫隙,我看見父親提著煤油燈,一臉驚訝。"孩他娘!快來看!"父親朝屋里喊,
"咱家牛棚多了頭牛!"母親圍著圍裙跑出來:"怪事,昨晚還沒有呢。
"她湊近看了看我脖子上掛著的鈴鐺,"這鈴鐺看著眼熟..."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生怕被認出來。就在這時,屋里傳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聲音:"媽,我早飯吃啥?
"那聲音——分明是我自己的聲音!"小強起來了?"母親轉(zhuǎn)頭應(yīng)道,
"烙了你愛吃的蔥花餅!"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透過牛棚的縫隙,
我看見"我"——另一個王小強打著哈欠從屋里走出來,接過母親遞來的餅,
還抱怨了一句:"今天月考,煩死了。"父親拍了拍我的"牛頭":"正好,老黃年紀大了,
這頭小牛來得正是時候。"我想尖叫,想扯掉頭套告訴他們是我,但恐懼讓我動彈不得。
更可怕的是,我感覺身體開始發(fā)熱,麻袋像是長在了皮膚上,
我的手指正在縮短變形..."醒醒,新來的。"一個低沉的聲音把我驚醒。我睜開眼,
發(fā)現(xiàn)自己蜷縮在牛棚角落,老黃牛正用鼻子拱我。我想說話,卻只發(fā)出"哞"的一聲。
等等——我能聽懂牛語了?我驚恐地低頭看自己,麻袋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貨真價實的黃褐色皮毛和四條結(jié)實的牛腿。脖子上的鈴鐺還在,
但已經(jīng)緊緊箍在皮膚上,像是天生就長在那里。"我...我變成牛了?
"我用牛語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老黃牛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昨天就看你不正常,
原來是個人變的。"我想起屋里那個"我",急得直轉(zhuǎn)圈:"我家有個冒牌貨!
我得告訴我爹!""省省吧,"老黃牛嚼著干草,"人類從不聽牛說話。我勸你保存體力,
今天要耕東頭那塊硬地。"正說著,父親拿著牛軛走進來:"小牛精神不錯??!
"他利索地給我套上工具,"老黃,帶帶這新手。"太陽剛爬上山頭,
我已經(jīng)累得舌頭耷拉在外面。犁具壓得我肩膀生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父親在后面扶著犁,不時吆喝:"用力!沒吃飯嗎?...往右拐!...停下,掉頭!
"老黃牛在旁邊示范,動作輕松得像在散步。
我這才知道父親平時耕地有多辛苦——以前我只會嫌棄他回家時一身汗臭。"啪!
"一道火辣辣的疼痛突然抽在我背上。父親舉著趕牛鞭,皺眉道:"專心點,犁都歪了。
"我疼得眼淚直流——原來父親平時是這么趕牛的!以前我還覺得鞭子聲挺好玩的。
"新牛就是欠調(diào)教。"父親對路過的鄰居說。鄰居笑著點頭:"打幾回就老實了,
畜生都這樣。"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原來在大人眼里,牛就是該打的"畜生"?
那現(xiàn)在我也是他們眼里的畜生了?中午休息時,我癱在樹蔭下直喘氣。母親提著籃子來送飯,
后面跟著那個"我"。"爸,吃飯了。""我"把飯盒遞給父親,還沖我做了個鬼臉。
我死死盯著他,
突然發(fā)現(xiàn)他脖子上掛著我昨天戴的牛鈴鐺——但那個鈴鐺明明還在我脖子上?。?/p>
"這牛眼神怪瘆人的。""我"往母親身后躲了躲。
母親仔細打量我:"是有點奇怪...像是有話要說。
"我的心狂跳起來——母親是不是認出我了?我趕緊用頭蹭她的手,發(fā)出哀求的叫聲。
"可能是想喝水。"父親往水槽里倒了桶水,"干活還行,就是懶,得多抽幾鞭子。
"我絕望地把頭埋進水槽,聽見"我"正跟父親撒嬌:"爸,下午我不想上學,
肚子疼...""又裝!"父親笑罵,"不上學將來跟老子一樣種地?""種地也挺好。
""我"嬉皮笑臉地說。我氣得直噴鼻息——這個冒牌貨在用我的身體偷懶!
而我卻要替他挨鞭子!下午的勞作更加痛苦。太陽曬得我頭暈眼花,蹄子磨出了血泡。
父親看我慢下來,又抽了幾鞭子。"老黃,"我喘著粗氣問,"我該怎么辦?
"老黃牛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那個鈴鐺,給我看看。"我晃了晃脖子上的銅鈴鐺。
老黃牛仔細看了看上面模糊的紋路,突然瞪大眼睛:"果然是'替身咒'!""什么咒?
""二十年前村里也發(fā)生過這種事,"老黃牛左右看看,確定父親在遠處,
"當時有頭牛突然變成了人..."我正想追問,
父親走過來給老黃牛卸軛:"今天就到這吧,新牛太差勁,明天得多練練。"卸下工具后,
我癱在牛棚里,渾身像散了架。夜幕降臨,
我聽見屋里傳來"我"的歡聲笑語和電視的聲音——那本該是我的位置??!母親來喂食時,
我忍不住用頭蹭她,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她摸了摸我的頭,突然說:"奇怪,
這牛眼睛...有點像小強小時候..."我的心猛地一跳,拼命點頭,
但母親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夜深人靜時,我注意到脖子上的鈴鐺在月光下微微發(fā)光,
上面的紋路像是某種文字。老黃牛說得對,這一切肯定和二狗子那個鈴鐺有關(guān)...明天,
我一定要想辦法接近二狗子。但現(xiàn)在,作為一頭牛,我只能蜷縮在干草堆上,
聽著屋里"我"的鼾聲,祈禱這不是永遠的結(jié)局。02滿月當空,我被脖子上一陣刺痛驚醒。
銅鈴鐺正在發(fā)燙,在黑暗中泛著詭異的綠光。我使勁甩頭,鈴鐺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上面的符文在月光下清晰可見——那是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奇怪符號。"別甩了,
小心被人發(fā)現(xiàn)。"老黃牛壓低聲音說。我趕緊停下:"老黃,這鈴鐺不對勁!
"老黃牛湊過來仔細看了看,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這是《魯班書》里的符咒!""什么書?
""二狗子他爺爺留下的邪門書,"老黃牛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嚴肅,"二十年前,
李木匠就是..."話沒說完,牛棚外傳來腳步聲。我和老黃立刻裝睡。透過眼縫,
我看見二狗子鬼鬼祟祟地摸進來,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奇怪,
明明應(yīng)該生效了啊..."二狗子嘀咕著,伸手想碰我的鈴鐺。我猛地抬頭,
差點撞到他鼻子。二狗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里的東西掉在干草堆上——那是一本泛黃的古書,封面上赫然寫著《魯班書》三個大字!
"還給我!"二狗子慌亂地去搶,我搶先一步用蹄子踩住書。"哞!"我憤怒地瞪著他,
用牛語質(zhì)問,"是不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出乎意料,
二狗子臉色煞白:"你...你能說話?不對啊,
替身咒不該保留神智的..."老黃牛突然站起來:"張小二!你爺爺造的孽還不夠嗎?
"二狗子這下真的嚇壞了,連滾帶爬地逃出牛棚,連書都不要了。"果然是他們家!
"老黃牛咬牙切齒地說。我小心翼翼地用蹄子翻開那本《魯班書》,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古怪符咒和圖畫。在"替身咒"那一頁,畫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鈴鐺圖案,
旁邊寫著:"以銅鈴為媒,真身化畜,替身成人,月圓之夜,鈴鐺相擊可解...""老黃,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覺自己的牛蹄都在發(fā)抖。老黃牛長嘆一口氣:"二十年前,
村里有個李木匠,手藝特別好。張二狗的爺爺——就是老張木匠,嫉妒他搶生意,
就用這邪術(shù)把李木匠變成了牛,
做了個假人代替他..."我倒吸一口涼氣:"那李木匠...?""就是我。
"老黃牛的眼睛里閃爍著人性的光芒,"我在這牛棚里等了二十年,
就等著有人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老黃——不,
李木匠繼續(xù)道:"張家這邪術(shù)傳男不傳女,看來二狗子那小子也學會了。
他肯定是看你整天逃學,覺得你變成牛正合適..."我氣得直噴鼻息:"就因為我懶,
他就把我變成牛?""不止,"李木匠用蹄子翻著書頁,"你看這里寫著,
施術(shù)者能控制替身三個月,之后就能永久交換身份。
二狗子怕是看上你家那塊宅基地了..."第二天一早,父親來牽牛時,
我發(fā)現(xiàn)二狗子躲在遠處偷看。我故意沖他"哞哞"大叫,嚇得他轉(zhuǎn)身就跑。
"這牛今天怎么這么躁?"父親皺眉。母親提著食桶走過來,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孩他爹,
你發(fā)現(xiàn)沒,小強這幾天怪怪的。"我心里一緊,豎起耳朵聽。"咋怪了?"父親給老黃套軛。
"以前挑食得很,現(xiàn)在啥都吃;以前最討厭數(shù)學,
昨天居然自己在屋里做題..."母親壓低聲音,"還有,他看我的眼神...不像小強。
"我的手心(現(xiàn)在是蹄子)冒汗了。母親果然察覺了!父親不以為意:"孩子長大懂事了唄。
快來幫忙,今天得把東洼地犁完。"我被套上犁具時,
看見"我"——那個冒牌貨正躲在窗后偷笑。憤怒讓我渾身發(fā)抖,犁都扶不穩(wěn)。"啪!
"父親的鞭子又落下來,"專心干活!"這一鞭比以往都疼,但我咬牙忍住了。
現(xiàn)在我有了目標:月圓之夜,我要變回來,揭穿二狗子的陰謀!接下來的日子,
我一邊忍受著耕地的痛苦,一邊暗中觀察。我發(fā)現(xiàn)冒牌貨雖然模仿著我的樣子,
我寧可挨打也不洗; 他見了二狗子就躲——我以前跟二狗子可是形影不離; 最奇怪的是,
他居然開始用功讀書,作業(yè)本上全是優(yōu)!"他在裝好學生,"李木匠分析,
"這樣等你永遠變不回去,大家也會覺得'王小強變懂事了'。"更可怕的是,
我偷聽到二狗子和冒牌貨的對話:"再堅持兩個月,等法術(shù)穩(wěn)固,你就永遠是王小強了。
"二狗子說。 "那真的小強呢?"冒牌貨問。 "永遠當牛唄,反正他家正好缺勞力。
"我氣得差點沖出去頂他們,被李木匠攔?。?別打草驚蛇!"母親似乎越來越懷疑。
喂食時,她總會多給我些豆餅,還偷偷檢查我的眼睛。"這牛通人性,"她對父親說,
"昨天我崴了腳,它居然用頭扶我。"父親不以為然:"畜生就是畜生,
你對它好它知道報答而已。"這天夜里,母親突然來到牛棚,手里拿著我小時候的照片。
她對比著照片和我的眼睛,突然流淚了:"小強...是你嗎?"我激動得直點頭,
用蹄子在地上劃拉出"媽媽"兩個字。母親捂住嘴,
眼淚止不住地流:"我就知道...那個不是我的小強..."就在這時,
二狗子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嬸子,這么晚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