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弦也有些忐忑。
按理說,明日軍隊(duì)就要出發(fā)了,今日圣旨便會送來侯府。
他一大早就穿好鎧甲在等了,為何還沒有消息?
“娘,我一會兒就去找林茂豐問問,他是兵部侍郎之子,會知道些消息?!?/p>
說完這話,沈錦弦就步履匆匆的走了。
林茂豐也去參軍了。
他的父親是兵部侍郎,他本不用去報名,但那次,他還是陪著沈錦弦去了。
哪曾想,沈錦弦竟然臨陣脫逃了。
現(xiàn)在看到沈錦弦,他就沒有好氣的道:“報名的日子已經(jīng)過了,你現(xiàn)在來找我有什么用?就算我爹是兵部侍郎,他幫不了你?!?/p>
他爹本就不喜歡他和沈錦弦混在一起,更別提幫他了。
所以,這幾天他一直都在避著沈錦弦,就怕他來找他幫忙。
“不是,”沈錦弦一滯,趕忙道,“我不是來找你幫忙的,我是想問問你,今日尚書上朝,可有向陛下舉薦人擔(dān)任參將?”
“沒有?!?/p>
林茂豐不耐煩的道。
沈錦弦一愣,他的神色有些焦急,緊緊的按住了林茂豐的肩膀,雙眼泛紅。
“怎么會沒有?你回去再問問你爹?!?/p>
林茂豐將沈錦弦的手打開了,冷冷的道:“所有參軍的名單都在我爹手里,我能不知道有沒有推舉人擔(dān)任參將之職?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沈錦弦的臉色蒼白,他的腳步踉蹌的后退了兩步。
驚慌與絕望如同洪水般席卷而來,讓他的聲音都帶著哆嗦。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錯?!?/p>
上一世,明明尚書會向陛下舉薦他,還讓他擔(dān)任了參將之職。
現(xiàn)在為什么不一樣了?
“對了……”
林茂豐忽然開口,讓沈錦弦猛地抬頭,希冀般的眸子看著他。
“雖然尚書沒有去陛下面前舉薦,不過他讓我爹添了個名,說是沒來得及報名的。”
林茂豐的話,就如同一只手,將溺水的沈錦弦又給撈了出來。
心情也由死寂轉(zhuǎn)為了沸騰。
就像是死灰復(fù)燃一樣,讓他的眼神充滿了希冀。
“不是陛下推舉的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讓我上戰(zhàn)場就夠了?!?/p>
雖說和圣上舉薦,會讓他在軍營里更被看重些。
但沒有也沒關(guān)系。
他只要能去戰(zhàn)場,憑他的實(shí)力,早晚能立下赫赫戰(zhàn)功。
“只是……”林茂豐遲疑了會兒,說道,“尚書只是讓我爹加了個名字,也不是什么參將,就是一個士卒而已?!?/p>
沈錦弦呆立在了原地。
仿若一盆涼水落了下來,直澆淋在沈錦弦的頭上。
讓他的四肢百骸都變得一片冰涼。
“你說只是一個士卒?不是參將?”
林茂豐冷笑一聲:“你們侯府之前犯了事兒,能上戰(zhàn)場都是圣上的寬容,你還想當(dāng)參將?”
沈錦弦死死的握緊了拳頭,眼尾一點(diǎn)點(diǎn)的泛紅,絕望,痛苦,不甘。
“為何不一樣了……”
如果他是參將,那他一上戰(zhàn)場就能立功!
可一個士卒,就算立了功,那功勞也不是他的!
“什么不一樣了?”林茂豐無語,“莫名其妙!”
不過,父親添上名冊的人是沈錦弦?
如若是沈錦弦,那父親為何不曾說過?
他搖了搖頭,也不再多想。
反正這沈錦弦一遇到沈子雨就變成瘋子,連前途都不要了,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看著林茂豐果斷離開的身影,沈錦弦只感覺喉嚨干澀的難受,好像所有的語言都被抽離,讓他連喊住他的勇氣都沒有。
明明上一世,尚書那般看中他,為何這一世不舉薦他了?
咽下了滿嘴的苦澀,沈錦弦緩緩轉(zhuǎn)身,卻在抬眸的一瞬間,望見了站在不遠(yuǎn)處的姑娘。
突然,他的腦海里涌現(xiàn)出一道光,那道光驅(qū)散了迷霧,讓他的腦子清醒了些。
“是不是你也重生了?所以你去尚書面前污蔑我,讓他不推舉我?”
沈輕漾那張漂亮的臉上,出現(xiàn)了片刻的迷茫。
“重生?你在說什么?為何我聽不懂?”
見到沈輕漾眼里的疑惑不似作假,沈錦弦痛苦的握緊了拳頭。
他……怎么會覺得沈輕漾也重生了?
他們五個之所以能重生,是上蒼憐他,給了他們一次彌補(bǔ)雨兒的機(jī)會。
像沈輕漾這般作惡多端的人,又怎會重生……
“算了,”沈錦弦睜開了雙眼,自嘲的笑了笑,“你哪有這個本事,是我想多了……”
說完,沈錦弦轉(zhuǎn)身,失魂落魄般的離開了。
沈輕漾抬眸,平靜的看著沈錦弦離開的背影。
上輩子的沈錦弦,也是這般的失意,每日都過的渾渾噩噩的。
可那時候,有她拉他一把,將他拽出泥潭。
現(xiàn)在,她不會再幫他了。
“走吧?!?/p>
沈輕漾轉(zhuǎn)身,對著她身后的青菱說道。
她今日出門,是為了給宋君硯準(zhǔn)備鎧甲戰(zhàn)馬,沒想到會遇見沈錦弦。
剛回到宅子,青月就來稟報,說是宋月想來求見。
沈輕漾看了眼走路還有些不利索的青月,問道:“你的身體還沒有好?”
青月僵了僵,低著頭:“姑娘,我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p>
“哦?!?/p>
沈輕漾也沒有在意,讓她將宋月帶了進(jìn)來。
片刻,宋月便在青月的帶領(lǐng)下走了進(jìn)來。
宋月穿著一身麻布衣裳,卻難掩她那清麗秀氣的容顏,縱然身體清瘦,卻隱約有些清貴之氣。
在步入廂房后,宋月走到了沈輕漾的身旁,她不會說話,就用手指比劃。
“不用謝我,”沈輕漾喝了口茶,“我救你,是為了讓宋君硯安心上戰(zhàn)場?!?/p>
宋月的眼里帶著感激,用手打啞語:“姑娘救了我,還給了君硯上戰(zhàn)場的機(jī)會,我理應(yīng)來謝過姑娘。”
沈輕漾放下了茶盞:“你要是想謝我,就只需要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
宋月跪了下來,比劃著:“奴婢愿意留下伺候姑娘。”
“好。”
沈輕漾點(diǎn)了點(diǎn)頭,吩咐青月:“你將她安排下去,以后隨便給她一些活干?!?/p>
青月領(lǐng)命:“是,姑娘?!?/p>
……
沈錦弦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中。
他回去之后,發(fā)現(xiàn)族里的人又來了。
沈氏正在招待他們。
“明日弦兒要去參軍了,我們還是得來為他送送行,畢竟他也是我們沈府的血脈。
六叔公端正的坐在廳堂內(nèi)。
他穿著洗的發(fā)白的衣裳,手里拄著一根用木頭雕刻的拐杖,滿頭的白發(fā)顯得他老態(tài)龍鐘。
此刻的他,聽著沈氏的話,臉上滿是欣慰。
沈氏笑著回道:“他得尚書看中,上了戰(zhàn)場便是參將,以后我就跟著他享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