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集團地下車庫的通風(fēng)系統(tǒng)在凌晨一點發(fā)出殺豬般的嚎叫，孟婷婷縮在B23車位的奔馳車底，恐龍睡衣的尾巴被排氣管烤得焦糊，絨毛簌簌往下掉，在地面鋪成粉色的雪。她盯著手機里小葵的消息：“剛截獲內(nèi)部消息！陸子昂今晚會親自來取‘海洋之心’鉆石，穿他送你的水母藍禮服去閃瞎他！”
“閃瞎個鬼?！泵湘面脤χ嚨椎幕覊m翻白眼，爪子里的熒光貼紙邊角卷翹，“水母藍禮服早被我改成抹布擦咖啡機了，現(xiàn)在穿的是恐龍睡衣2.0版——”她摸了摸胸前的獨角獸胸針，祁霧東昨晚剛幫她裝上微型攝像頭，“再說了，鉆石明明在他辦公室保險柜，來車庫取個屁！”
耳機里突然傳來電流雜音，祁霧東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骸芭吭谲嚨椎呐?，你的恐龍爪子反光，把監(jiān)控鏡頭晃瞎了?！?/p>
孟婷婷渾身一僵，抬頭看見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正對著她，鏡頭上的紅光像只充血的眼睛。她慌忙把爪子縮進睡衣里，夜光指甲卻在車底盤劃出刺耳的聲響：“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車庫的老鼠都知道?！逼铎F東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黑色皮鞋停在她面前，褲腳沾著半片熒光鱗片，“小葵把行動計劃發(fā)在家族群里了，標(biāo)題是‘恐龍戰(zhàn)渣男之車庫大作戰(zhàn)’?！彼紫律?，西裝褲膝蓋處立刻沾滿灰塵，“需要我拉你出來嗎？還是說，你想表演恐龍鉆車底？”
孟婷婷的臉在頭套里燒得發(fā)燙。她想起今早出門前，小葵信誓旦旦說“這次情報絕對可靠”，還特意給她的恐龍睡衣縫了夜光鱗片，說是“方便夜間行動”?，F(xiàn)在看來，所謂的“海洋之心”不過是小葵看霸道總裁文腦補的劇情，真正的鉆石早就被陸子昂轉(zhuǎn)移了。
“要你管！”她從車底爬出來，尾巴上的焦糊味混著恐龍睡衣的劣質(zhì)絨毛味，“反正我?guī)Я嗣孛芪淦鳌彼牧伺姆及?，里面裝著小葵自制的“棉花糖炸彈”（其實是糯米糍裹辣椒粉），“等陸子昂出現(xiàn)，就塞他嘴里！”
祁霧東看著她胸前晃蕩的獨角獸胸針，突然伸手調(diào)整角度：“攝像頭歪了，拍不到懷表?！彼闹讣鈩澾^她鎖骨下方的皮膚，溫度比車庫的冷氣高幾度，“還有，你的棉花糖炸彈——”他晃了晃從她包里摸出的糯米糍，“辣椒粉撒太多，包裝袋都在冒熱氣?！?/p>
孟婷婷慌忙搶回糯米糍，發(fā)現(xiàn)包裝袋上果然洇出暗紅的印子：“那是改良版！辣到流淚才夠解氣！”她忽然注意到祁霧東的襯衫領(lǐng)口沾著點木屑，“你又爬通風(fēng)管道了？”
祁霧東點頭，從西裝內(nèi)袋掏出個金屬小盒，里面躺著陸子昂的懷表鏈碎片：“頂樓會議室的密道里，藏著他和洗錢集團的交易記錄?！彼噶酥杆目铸堊ψ樱安贿^比起這個，我更擔(dān)心你——”他忽然湊近，鼻尖幾乎碰到她的恐龍頭角，“保安巡邏隊還有兩分鐘到，而你的尾巴，”他扯了扯她身后焦糊的尾巴，“正在滴滴答答掉絨毛，像條受傷的熒光蜥蜴?！?/p>
孟婷婷低頭一看，果然，粉色絨毛在地面鋪出一條詭異的軌跡，盡頭正是她藏身的車底。她慌忙拽掉尾巴，塞進帆布包，結(jié)果帶出半支沒蓋蓋子的熒光筆，在祁霧東的西裝上畫了條歪歪扭扭的獨角獸。
“對不起！”她手忙腳亂地擦，卻把熒光筆蹭得更開，“回去我?guī)湍阆?！用嬰兒洗衣液，洗七遍！?/p>
祁霧東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忽然笑出聲，從口袋里掏出個小瓶子：“早給你準(zhǔn)備了?！贝蜷_是瓶淡藍色的噴霧，“防熒光追蹤劑，噴在絨毛上就不會反光?！彼麑χ目铸埶螺p輕一噴，夜光鱗片頓時失去光澤，“還有這個——”他遞出個迷你對講機，造型像顆草莓，“頻道13，我的專屬頻率?！?/p>
孟婷婷摸著草莓對講機，忽然想起他公寓里的咖啡機，每個按鈕都貼著她能看懂的卡通貼紙。這個總是把關(guān)心藏在科技產(chǎn)品里的男人，此刻蹲在地下車庫，幫她改裝恐龍睡衣，像在對待最珍貴的珠寶。
“?！?/p>
電梯提示音在西側(cè)走廊響起，皮鞋跟的聲音帶著熟悉的節(jié)奏。孟婷婷渾身緊繃，恐龍爪子無意識地攥緊對講機，卻聽見祁霧東在耳機里輕笑：“別怕，是保潔阿姨，推的是垃圾車?！?/p>
她松了口氣，忽然看見祁霧東從公文包掏出個平板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陸子昂的實時定位，紅點正在頂樓會議室移動：“他今晚根本沒下樓，在和境外客戶視頻會議?！彼噶酥付ㄎ慌赃叺膫渥?，“懷表密碼已破解，是你生日倒過來——0925?！?/p>
孟婷婷的鼻子突然發(fā)酸。那個曾說“你的生日是我最珍貴的密碼”的男人，如今用她的生日鎖著陰謀，而真正記得這個日期的，反而是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祁霧東。她摸了摸尾戒上的星軌，戒面正好對著掌心的薄繭，那是刻刀留下的印記。
“走，去頂樓?！逼铎F東站起身，拍了拍西裝上的灰塵，“從安全通道上去，避開新安裝的熱成像儀。”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的恐龍睡衣上，“不過你得先——”
“不用換！”孟婷婷梗著脖子，恐龍耳朵上的鈴鐺叮當(dāng)作響，“恐龍睡衣就是最好的偽裝！熱成像儀只會拍到一團粉粉的棉花糖，誰能想到里面藏著復(fù)仇女神？”
祁霧東看著她眼里的倔強，忽然想起天臺初見時，她舉著紅酒瓶說“碎鉆也能拼成新的銀河”。他從公文包拿出個微型手電筒，造型是只迷你獨角獸，開關(guān)處嵌著顆碎鉆：“拿著，沒電了就按碎鉆——我會來接你?！?/p>
地下車庫的安全通道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孟婷婷跟著祁霧東往上爬，恐龍爪子時不時勾住樓梯扶手的鐵刺。爬到十七樓時，她忽然停住，盯著墻上的消防栓鏡子：
“等等，我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像個移動的棉花糖？”
鏡子里，粉色恐龍睡衣上沾著灰塵和熒光筆印，尾巴沒了，只剩個光禿禿的屁股，祁霧東的草莓對講機掛在脖子上，像顆超大的紅色糖果。祁霧東站在她身后，西裝皺得像揉過的錫紙，卻還惦記著幫她整理歪掉的恐龍頭套：“不，像個會走路的草莓棉花糖，還帶著辣椒味?！?/p>
兩人在頂樓走廊拐角處蹲守時，孟婷婷聽見陸子昂的聲音從會議室傳來：“孟氏的設(shè)計稿，足夠讓他們翻不了身——”她握緊獨角獸手電筒，碎鉆在掌心硌出紅印，忽然感覺祁霧東的手指輕輕覆在她手背上，帶著安撫的力度。
“別怕。”他的聲音混著耳機里的電流聲，“我已經(jīng)黑進了會議系統(tǒng)，小葵正在遠程錄屏?！彼噶酥杆厍暗男蒯槪皵z像頭對準(zhǔn)懷表，三、二、一——”
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陸子昂的秘書走出來，手里抱著一疊文件。孟婷婷慌忙縮進保潔車后面，恐龍爪子不小心碰倒了水桶，“咣當(dāng)”一聲在走廊里回蕩。
“誰在那兒？”秘書的腳步聲靠近，手電筒光束掃過拐角。
千鈞一發(fā)之際，祁霧東突然拽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旁邊的清潔工具間。狹小的空間里，兩人幾乎貼在一起，孟婷婷的恐龍頭套蹭到他的下巴，草莓對講機夾在中間，發(fā)出刺耳的電流聲。
“別呼吸?！逼铎F東的聲音就在耳邊，熱氣拂過她的耳垂，“他的手電筒照過來了?！?/p>
孟婷婷屏住呼吸，感覺心跳快得能撞碎胸針上的碎鉆。她忽然發(fā)現(xiàn)，祁霧東的襯衫領(lǐng)口沾著她的熒光筆印，像道歪歪扭扭的星河，而他的耳釘，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光，像顆墜落的星星。
秘書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祁霧東輕輕松開手，耳尖卻紅得比草莓對講機還鮮艷：“沒事了?！彼辶饲迳ぷ?，從工具間角落摸出個備用口罩，“不過下次行動，建議你——”
“建議我別穿恐龍睡衣？”孟婷婷打斷他，晃了晃手電筒上的獨角獸，“放心，等復(fù)仇成功，我要設(shè)計一套恐龍主題珠寶，鑲滿碎鉆，讓陸子昂看看，被他踩碎的星星，能拼成多大的銀河?！?/p>
祁霧東看著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五年前的珠寶展，那個摔碎試作品卻笑著撿碎鉆的姑娘，此刻就在他面前，穿著滑稽的恐龍睡衣，卻比任何珠寶都更璀璨。他忽然伸手，替她摘掉粘在臉上的絨毛：“好，我等著。”
凌晨三點的夜風(fēng)從頂樓窗戶灌進來，孟婷婷看著祁霧東蹲在地上破解保險柜，西裝褲膝蓋處沾滿灰塵，卻依然動作精準(zhǔn)得像在做外科手術(shù)。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就像他名字里的“霧”，看似朦朧，卻藏著照亮前路的星光。
便利店的燈光在遠處閃爍，兩人坐在臺階上分食最后的糯米糍，孟婷婷特意避開辣椒粉那面，把甜的部分遞給他：“明天去給恐龍睡衣縫條新尾巴吧，這次要加防彈鱗片?！?/p>
祁霧東咬著糯米糍，辣得皺眉，卻笑著點頭：“好，再給你的獨角獸胸針加個激光功能——”他指了指她胸前，“關(guān)鍵時刻能當(dāng)手電筒使?！?/p>
這一晚，陸氏集團的監(jiān)控錄像在凌晨兩點十九分出現(xiàn)故障，恢復(fù)后多了段模糊的畫面：一個粉色恐龍和穿西裝的男人并排坐在頂樓臺階上，恐龍爪子比著剪刀手，男人的手，正輕輕搭在恐龍的肩上，像在守護一顆笨拙卻溫暖的星星。
當(dāng)晨光爬上寫字樓的玻璃幕墻，孟婷婷摸著尾戒上的星軌，忽然明白，所謂的情報失誤，不過是命運安排的相遇。就像祁霧東袖口的刺繡，就像他準(zhǔn)備的草莓對講機，就像他們在每個深夜的默契配合，都是為了讓彼此知道：即使前路充滿荊棘，只要有那個人在，每一次狼狽都能變成獨特的記憶，而每一個陷阱，最終都會變成盛放真心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