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的瞬間。
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猛地沁入鼻腔。
我目光呆滯地看著帳頂。
那些紋路似一張張猙獰的鬼臉，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
絕望如同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為什么我還活著……
我下意識伸手扯動(dòng)脖頸處的鎖鏈，那里卻空無一物。
同時(shí)驚覺，就連手臂上的傷口也不見了。
我慌亂地渾身上下摸索。
“為什么……？”
明明我的巫女之力早已消失。
可為什么傷口全都愈合了？
“圣女……”
旁邊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
我猛地一僵，緩緩地扭過頭。
只見我曾經(jīng)的貼身侍衛(wèi)桃杏正面色蒼白得趴在我的旁邊。
而她的掌心處，有一個(gè)觸目驚心的巨大豁口。
鮮血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涌出，將身下的床榻染成了一片刺目的殷紅。
而在她的另一邊，靜靜擺放著一只碗。
里面盛著的，是她溫?zé)岬孽r血。
我抬起手，顫抖著摸上自己的唇角。
那里似乎還殘留著未干的血漬。
我猛地伸出手，死死捂住她還在用力擠壓著傷口的手。
“桃杏……桃杏，你不可以這樣！”
巫族之人，與我終究不同。
雖也擁有快速愈合傷口的能力，但也只不過比常人略快一絲罷了。
一旦失血過多，她們的身體便會(huì)迅速衰老。
活不過幾日了。
而桃杏，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族人了。
我不停地沖著她搖頭，淚水在眼眶中瘋狂打轉(zhuǎn)。
而換來的卻是她輕輕的一笑。
她緩緩摸上我的手背，最后攥緊。
“圣女……可知為何巫族圣女不死不滅嗎？”
桃杏微微垂下頭，目光柔和。
“因?yàn)槲覀儯际鞘ヅ囊徊糠??！?/p>
“圣女在，巫族便在。”
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眼眶中滑落。
我突然如夢初醒。
瞬間明白了桃杏為何會(huì)出現(xiàn)在這里。
她本被我派去保護(hù)雪厲的父母，幸而也躲過了屠族之禍。
如今卻在這里為我換血，跟雪厲脫不了干系。
心中的憤怒如同一團(tuán)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將我徹底吞噬。
帶著無盡的絕望，我開始聲嘶力竭地大喊。
“雪厲！為什么不讓我死！”
“你就非要如此殘忍，折磨我一輩子嗎？！”
“憑什么……憑什么……”
明明這一切我都沒有做錯(cuò)，可為何是我承受所有的痛苦。
就連我死亡的權(quán)利都要?jiǎng)儕Z！
我的聲音漸漸哽咽，眼睜睜看著桃杏在我身邊像花一眼漸漸枯萎。
獸賬外，雪厲聞聲猛地一頓。
他痛苦地攥緊雙拳，指節(jié)泛白。
“對不起，輕竹?！?/p>
“可我也同樣接受不了沒有你?！?/p>
他深呼一口氣，閉了閉眼。
再次睜眼，眼底滿是冷色。
朝著另一個(gè)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