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回家過年,我和謝旬搶到了最后兩張軟臥票??缮宪嚂r,
只搶到無座的謝旬小青梅卻先搶先一步坐到了我的臥鋪上。她朝我撒嬌:“姐姐,
你能把臥鋪讓給我嗎?十個小時的無座我站不了?!蔽颐∑鸬母共烤芙^:“不行,
我懷孕了?!毙∏嗝肺目粗x旬。謝旬將我的行李扔到外面:“懷個孕而已,
別這么嬌氣。”我拿起行李默默轉(zhuǎn)身離開,下了火車。謝旬以為我蹲在火車的某個角落,
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苫疖嚨竭_終點,他翻遍整座車廂都沒有找到我的身影。
見我愣在原地,謝旬不耐煩地將我好不容易安放好的行李又丟在地上。“別鬧了林宛,
只是讓你站十個小時而已,又沒有多久,這點苦都吃不了嗎?”我不可置信看著他,
指著自己隆起的腹部說:“你不知道我還懷著孕嗎?春節(jié)這么多人,你讓我站十個小時?
”謝旬斂眉:“懷個孕而已別這么矯情。要不這樣,
趁現(xiàn)在位置還沒坐滿你隨便找個位置坐下?!薄暗瘸丝蛠砹四憔驼f你沒搶到坐票,
讓他們給你讓個座,他們看在你是孕婦的份上肯定愿意?!蔽衣犕旮诱痼@了,
這是想讓我道德綁架?在地鐵和公交車上給孕婦讓座還正常,
可高鐵上大家都是花幾百塊買的票,而且春節(jié)的票本就難搶,誰會愿意?
我立馬拒絕:“不可能,我丟不起這個人。”見我不同意,
謝旬更煩躁了:“快當媽的人了還這么愛面子,那你就站著吧?!蔽抑钢卧疲骸皯{什么?
票是我搶的?怎么不讓她站著?”宋云委屈的看了謝旬一眼,躲在他的身后。
謝旬立馬將宋云護在身后:“行了林宛,別鬧了。這票確實是你搶的,可錢是我出的,
我想把這張票給誰就給誰?!蔽翌D住,這車票錢確實謝旬出的,因為我沒錢。自從嫁給他后,
我就在他的勸說下放棄了自己的事業(yè),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專心照顧他一人。見我沉默,
謝旬嘆了口氣,他嗓音放軟:“宋云是舞蹈生,站久了對雙腿不好。
她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北舞,你也不忍心她的腿出了差錯吧?”我死死攥著行李箱,
眼圈通紅:“你心疼她那你怎么不和她換?”謝旬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指著自己的腿:“你明知道我的腿受傷了還怎么換?”我看著謝旬纏著繃帶的腿,
那是他為了替宋云趕跑欺負她的小混混和他們打了一架。但雙拳難敵四手,
最后他被棒球棍打傷了腿,我挺著大肚子在醫(yī)院忙前忙后照顧了他整整一個月。
宋云咬著唇一臉快急哭的表情:“謝哥,你別和姐姐吵架了!都怪我太笨了沒搶到臥鋪,
我自己去外面站著就行?!彼卧普f著就要離開,被謝旬一把拉了回來?!澳銊e去!
”謝旬神色焦急:“春節(jié)人這么多,你去了萬一又被欺負了怎么辦?”“那姐姐怎么辦?
”宋云為難的看著我。謝旬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他提高音量沖我吼:“林宛,
你能懂點事嗎?”我不明白,這明明是我好不容易才搶到的票,而且我還是個孕婦,
到底誰才不懂事?!斑@樣吧姐姐?!彼卧仆蝗坏溃骸安蝗晃覀儞Q著來,
這次回賀哥家一共要經(jīng)歷十個站,你睡一站臥鋪我睡一站臥鋪怎么樣?”謝旬有點不滿,
但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他問:“怎么樣?云云已經(jīng)退步了,你也別鬧了。
”我不想帶著情緒回家過年,而且光是進站就已經(jīng)快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只能默默點了點頭。我剛想問誰先站著,謝旬就將我推了出去:“這一站你先吧,
你的行李都拿下來了,再放上去也不方便。我拿著行李一個人默默走到了外面,
此時臥鋪走廊外的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人。坐長途大家都很累,我不想借著孕婦的身份道德綁架,
自己找了一個角落,小心翼翼護著肚子坐在行李箱上。春節(jié)的列車非常擁擠,
有很多只搶到無座的人。列車上彌漫著各種味道,泡面味汗臭味還有腳臭味混雜在一起,
我捂住鼻子,忍不住一陣陣干嘔。我坐在角落里,面前剛好是一對小情侶。
他們看起來還在熱烈期,男生特意加錢和旁邊的乘客換了位置,坐到了女友的身邊。
兩人手牽手靠在一起,說不出的甜蜜,讓我想起了當年我和謝旬。我和謝旬是高中同學,
那三年就有了朦朧愛意,高考結(jié)束后,謝旬向我告白,我答應了。但還沒高興太久,
就得知了我們不在一個大學,而且相隔千里。我接受不了異地戀愛,
因為身邊異地戀的朋友都堅持不了多久,在甜蜜的開始結(jié)局都是出軌和冷暴力分手。
我覺得我和謝旬也是如此,就向他提出了分手??芍x旬死活不同意,他向我保證,
即使是異地也會堅持到最后。我不信,狠心刪除了他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砷_學一周后,
卻在學校里看到了本該和我相隔千里的謝旬。此時正值寒冬,
他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黑色夾克,白皙的臉頰凍得微微發(fā)紅,
烏黑的眉毛和眼睫上還有為融化的冰雪。我愣在原地,不敢相信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謝旬跑上前緊緊把我抱在懷里,他聲音顫抖:“對不起阿宛,開學太忙了,
我現(xiàn)在才抽出空來看你?!拔疑ひ羝D澀:“你怎么來了?”他笑了笑,
漆黑的瞳孔亮晶晶的:“我不是說過嗎,即使是異地也不能將我們分開!”謝旬握住我的手,
語氣堅定:“阿宛,我向你保證,哪怕是異地我也會堅持下來,我們可以每天打視頻,
我每個月也會坐高鐵來看你。”我沒說話,手悄悄塞進他的口袋,
將里面的東西飛快拿了出來。謝旬看到我手里的車票,面色一變,想要來搶,
我卻在看清上面的字后瞬間紅了眼眶。我顫抖著問:“10個小時的站票,你愿意?
”謝旬勉強一笑:“不就是10個小時嗎?就當鍛煉身體了,
而且我每天在學校里不是吃就是睡,正好缺乏鍛煉——”我沒在聽,沖上前猛地抱住他。
謝旬頓住,他摸了摸我的腦袋:“怎么了阿宛?”眼淚洶涌落下,我嗓音哽咽:“謝旬,
你真的很討厭,明明我都要放棄了這段感情了?!敝x旬聞言,
嗓音里是壓制不住的喜悅和激動,他抓住我的肩膀問:“所以阿宛,你答應不分手了?
”我點頭,想了想又說:“這樣吧,以后我們每個月都輪流去看對方,這個月是你,
下個月是我?!薄安灰??!敝x旬果斷拒絕:“我哪舍得讓你站個十小時。
”【下一站即將到達。】列車的報站聲打斷了我的回憶,我抬起頭,下一站馬上就要到了。
我苦澀一笑,當初舍不得我坐10小時高鐵的少年,如何卻讓大著肚子的我站十個小時。
我扶著酸軟的腰,艱難地從行李箱上站起,向著臥鋪的方向走去。可來到臥鋪門前,
剛要推門進去,卻從里面聽到了動情纏綿的聲音?!爸x哥,謝哥……”我臉色一白,
透過車窗猛地朝里看去。宋云不知在何時來到了謝旬的床上,
她抱著謝旬的脖頸吻上了他的唇。謝旬沒回應,但也沒拒絕,就這么任由著宋云的動作。
直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掐著她的腰將她按在床上,熱烈的回應著她的吻。
原本閉著眼沉醉的宋云睜開眼睛向我看來,雙眼里滿是挑釁。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沖進洗手間捂著心口劇烈嘔吐了一番。從洗手間出來后,
我看著三三兩兩上車下車的乘客有些迷茫。我很想離開,但我不知道該去哪。世界這么大,
似乎已經(jīng)沒有我的容身之地了。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我打開一看,是我媽發(fā)的微信。
【囡囡,今年過年回家嗎?我和你爸都很想你,買了很多你愛吃的菜,
就等著你回來過年呢!】看到這,我好不容易平復的心情瞬間崩塌,眼睛蓄滿淚水,
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我打字回復;【媽媽等我,今年我回家過年。
】我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當作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重新回到了臥鋪車廂。一看到我,
謝旬的目光就心虛的看向一邊,
然后故作鎮(zhèn)定的指責我:“云云說要和你換著來你居然還當真了?
也不知道懷個孕怎么變得這么嬌氣了,明明當時上大學時我怎么勸你你都不聽,
非要坐十個小時的高鐵站票來看我,現(xiàn)在怎么就站不了了?!蔽页聊淖诖采?,沒有理會。
宋云站起身來:“謝哥你別這樣,宛宛姐還懷著孕呢,現(xiàn)在輪到我了,我先出去站著。
”見宋云要走,謝旬連忙拉住她:“去什么去!你傻???這臥鋪這么大兩個人也坐得下,
你們兩個一起坐不就行了?!蔽衣犃酥挥X得可笑,他也知道臥鋪兩個人能坐的下,
卻非要把我趕去外面站著。想起剛剛在車廂外看到的場景,胃里又是一陣翻滾,
我捂著嘴不停干嘔,惡心的差點吐出來。謝旬見狀有些慌亂,
他連忙起身順著我的后背:“阿宛,你沒事吧?”宋云在一旁擔憂道:“宛宛姐,
之前我去看你,你在家里的孕吐反應還沒有這么嚴重啊,怎么一到車上就開始孕吐了,
是不是坐著不舒服,要不我還是出去外面站著吧?!甭勓?,
謝旬慌亂的神色瞬間變得厭惡起來,他雙眼里全是不耐:“林宛,你鬧夠了沒有?
才站了一個小時就裝出一幅柔弱的樣子,你不就是想讓云云出去站著嗎?
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心機這么深!”“云云從小和我一起長大,雖然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guān)系,
但我一直拿她當親妹妹,在外面照顧她是應該的,
你能不能懂點事!”我死死咬住下唇壓制胃里的不適。不明白當初愛我至深,
為了見我不惜每個月都要跨越千里來看我的人現(xiàn)在為什么變成了這樣?我不想回應,
我怕自己會沒出息的哭出來。“我先去接點熱水。”我不想再聽謝旬的指責,也怕自己崩潰,
在這么多人的面前鬧笑話,拿起水杯就匆匆離開。去水房接熱水,
蒸騰的熱氣熏得我眼睛通紅,我拿著裝滿熱水的杯子,擰著瓶蓋打算離開,
結(jié)果剛轉(zhuǎn)身就被用力撞了一下。沒擰好的水杯蓋子掉在地上,里面滾燙的熱水濺了我一身。
我發(fā)出痛苦的尖叫,左手瞬間被燙的紅腫,抬起頭,撞我的人竟然是宋云。
宋云捂著嘴故作驚訝:“不好意思啊宛宛姐,我沒注意,你沒燙傷到吧?”我咬著唇,
疼的臉色慘白,無視了她假情假意的道歉,走向衛(wèi)生間想要沖涼。
可宋云卻一把死死握住我燙傷的手,她笑得甜蜜,眼神卻像淬了毒:“要去哪啊姐姐,
我來幫你???”“放開我!”我用力掙扎,但還是掙脫不了,宋云看著柔弱,
但從小學舞蹈手臂上是一層薄薄的肌肉,而我累了一天,加上懷孕身子又虛弱,
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宋云新做的美甲死死嵌進我燙傷的皮膚里,
她貼近我的耳朵輕聲道:“剛剛我和謝哥在車廂里的事你都看到了吧?我故意的,
你要是識趣就早點把孩子打了和謝哥離婚,別死皮賴臉纏著謝哥不放!”她退后一步,
又是那副單純無害的模樣:“走啊宛宛姐,我?guī)闳ヌ幚韨??!蔽以僖彩懿涣肆耍?/p>
猛地甩開她:“滾開,別碰我!”誰知剛剛力氣還很大的宋云,卻失控地向后倒去,
狠狠摔在了地上。我愣住,下意識想去扶宋云,一道冰冷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傲滞?,
你在做什么?”我抬頭,水房門口正是一臉陰沉的謝旬?!拔摇蔽蚁虢忉?,
可謝旬根本不聽,他連忙將宋云扶起,眼里滿是心疼:“阿云,你沒事吧?”宋云眼中含淚,
她輕輕搖頭:“我沒事謝哥。”謝旬抬頭向我怒視著我:“林宛,你這是在做什么?
”我指著自己被燙紅的手臂:“是她先用開水燙傷我的,還故意捏我的傷口不讓我走!
”“夠了林宛!”謝旬不耐煩的打斷我:“你走后云云擔心你一個孕婦行動不方便,
水房里人又多才會去看你?!薄耙驗樽贿@事你就一直不開心,
現(xiàn)在還故意燙傷手臂誣賴在云云身上,你怎么這么惡心?”“別說了謝哥。”宋云眼圈通紅,
她楚楚可憐地垂下眼睛:“確實是我不小心讓姐姐把開水灑到身上的。
”“云云你別替她說話!”謝旬厭惡的看著我:“我先帶你回車廂,你換件衣服,
泥看你衣服都濕了,別著涼了。”謝旬扶著宋云轉(zhuǎn)身離開,宋云回過頭挑釁的看著我。
哪怕早就知道謝旬已經(jīng)不愛我的真相,可我的心臟還是疼的宛如刀割一般。原本紅腫的皮膚,
因為宋云已經(jīng)變得潰爛,我忍著劇烈的疼痛來到衛(wèi)生間用冷水沖涼。出了衛(wèi)生間,
剛好撞到乘務小姐姐,她看著我手臂上的傷口神色擔憂:“女士您怎么受傷了?稍等一會,
我馬上讓人來幫你處理傷口。”沒過一會,乘務員就帶著列車的醫(yī)護人員來了。包扎時,
醫(yī)護人員問我:“看你的肚子已經(jīng)快五六個月了,你丈夫呢?怎么讓你一個孕婦在這?
”我鼻腔一酸:“我沒有丈夫了?!贬t(yī)護人員還想在問些什么,但看我這么難受,
還是忍住了。簡單的包扎后,醫(yī)護人員對我說:“你這個傷挺嚴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