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喬腳下一個趔趄，差點(diǎn)左腳絆右腳來個平地摔。
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不同意我跟你去部隊？為什么！”
陸湛北的神情很認(rèn)真，眉頭皺著，一如既往冷峻：“部隊條件不好，吃得苦，住得更苦，你在家條件更好更舒服，跟著我去是受罪。”
“就因為這些？”蘇念喬心念流轉(zhuǎn)，覺得和陸湛北說話還是得直來直去一點(diǎn)，她故意到：“你是不是傻，你去部隊了，我一個人留在家里，你就不怕我喜歡上別人，給你戴頂綠帽子？”
這話說得又氣又沖，一般男人都得生氣，但落到陸湛北耳朵里，他卻沒惱。
他低下頭，眼神沉靜地看著她，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回避的認(rèn)真：“你會這樣做嗎？”
蘇念喬一怔。
她沒想到他會反問，還這么正經(jīng)地問。
那眼神那么專注，好像這句話對他來說不是玩笑，而是對他來說非常鄭重認(rèn)真的答案。
陸湛北靠得不近，在夜色的柔和之下，他五官冷冽沉穩(wěn)，輪廓分明的臉龐沒了白日里的那股距離感，多了點(diǎn)男人特有的粗糲與堅毅。
蘇念喬心口“咚”地跳了一下，忙移開眼神，不敢和他對視太久。
她一邊別過頭，一邊佯裝輕松道：“那你要是不放心，就把我?guī)е邌h，我時時刻刻都在你視線范圍內(nèi)，你還怕我跑了？”
說完她自個都覺得這話說得妙，頓時眼睛一亮，得寸進(jìn)尺道：“這樣吧，你這次回去我就跟著你一起去，我以你未婚妻的名義，總行了吧？我就住一個月，體驗一下，適應(yīng)不了我就回來?！?/p>
“行嘛？行不行嘛～～～”
她聲音越說越軟，尾音拉得長，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平時和爸媽在家里撒嬌耍賴那一套都抬上來了。
陸湛北看著她，喉結(jié)微動，像是被什么蟄了一下。
她是真的漂亮，不是那種嬌柔做作的美，而是生動靈氣的，像剛綻開桃花一樣嬌艷欲滴。
蘇念喬看出陸湛北是真的沒打算帶她去，不得不著急了，她得下點(diǎn)猛料才行。
天色暗了，路燈昏黃，沒什么人在路上走動，兩人邊說邊走，慢慢走到了一個光照不到的巷口暗處。
附近沒人，光線又暗下來，蘇念喬大著膽子，伸出兩只手，快速抓住了陸湛北垂在褲縫邊的手，軟軟的掌心緊握著他粗糙的手指。
“求你了，”她兩只手交疊的包著陸湛北的大手搖晃，“帶我一起去唄，你就舍得把我一個人留下？”
她靠近他的身體，仰著頭，臉上帶著點(diǎn)討好求情的笑，軟聲軟氣，像是攏著夜色在他耳邊撒嬌。
陸湛北愣住。
他從軍十幾年，和異性打交道的次數(shù)都不多，更不要說曾被哪個女孩這樣靠近過，像這樣拉著他的手、貼著身體說話撒嬌。
他有點(diǎn)僵硬，身體發(fā)熱，卻還強(qiáng)撐著冷臉：“別鬧了，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p>
部隊里光棍多得很，別說是真結(jié)婚了，就是領(lǐng)著個女同志去探親，都會招來一堆目光追隨。
蘇念喬這張臉、這身段，一站出來就是惹眼得很。
哪怕他帶她回去，名義上是未婚妻，可只要證還沒領(lǐng)，那些個年輕有力氣的小伙子哪個不是餓虎撲食的勁兒？
真要把她帶去部隊，他都恨不得把她關(guān)在屋里，窗簾拉上門插死，連個縫都不許透出來，免得被人看見了惦記上。
陸湛北少有地生出幾分不自信，他比她大那么多，也不會哄人，嘴笨心拙，不像城里那些有文化的男青年，隨便幾句話就能哄得姑娘眉開眼笑。
就算蘇念喬不喜歡程遇安了，可她見過的人一多了，日子一久，說不定還會喜歡上別人，這種隱秘的不自信的情緒，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更別說說出口了。
蘇念喬見他還不松口，心里一橫，想著：訂婚都訂了，還怕什么？她還要靠陸湛北完成那可惡的任務(wù)，索性孤注一擲。
悄悄的吸一口氣，感覺到自己臉頰眼眶都開始發(fā)燙，蘇念喬眼神閃躲了半秒，又迅速堅定下來。
她突然踮起腳尖，在陸湛北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攥著他胸前的衣襟，仰起頭——吧唧一下，在他嘴角親了一口。
軟軟的觸感，混著清新皂香和少女的馨香，那一下太真切，像羽毛掃過心口，又像有人猛然捶了一拳進(jìn)去。
陸湛北全身一震，他從未被人這樣親過。
那一瞬間，世界好像都靜了一拍，耳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她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了??！”
蘇念喬的聲音像是踩在云上，輕飄飄又帶著點(diǎn)慌亂。
她轉(zhuǎn)身就跑，耳根通紅，聲音都帶著顫，“我、我送你到這里，就先回家了，你可別反悔??！”
陸湛北站在陰影中，看著她綁起來的長發(fā)在背后一甩一甩，抬手摸了摸唇角，指腹微濕。
在蘇念喬徹底跑出他視線范圍之后，垂下眼眸他舔了下唇，像是確認(rèn)那一吻的存在。
唇上，還有她的味道，是甜的。
而此時，程家。
程振被父親一回家就鎖進(jìn)了房間。
“爸，你到底什么意思？晴晚她去哪兒了？”
“你現(xiàn)在不需要知道?！?/p>
“我就是喜歡她！她也是一名優(yōu)秀的大學(xué)生，有志氣有理想，憑什么你們就不接受她！我和她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你們再怎么阻止也改變不了我和她的婚姻關(guān)系！”
“你閉嘴！”程振也一肚子火氣吼道，“等你腦子什么時候想清楚了再出來和我說話，入伍通知下來之前，別想離開家一步?！?/p>
門從外面鎖上了，程振被困在房間里，屋里悶得慌，他煩躁地走來走去，最后坐在窗邊點(diǎn)了根煙。
煙霧繚繞，他眼神怔怔地往外看，夜色昏沉，街道兩側(cè)都靜悄悄的，只有一個路燈微微亮著。
就在他抽第二口煙的時候，忽然瞥見樓下巷口有兩個熟悉人影。
少女背對著她踮著腳尖，雙手抓著那個一身軍裝的男人胸前衣服，猛地親了上去。
程振眸光一沉，手指間的煙頭“啪”地斷了一截。
他盯著那一幕，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冷笑起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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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北回來了??！”程振正氣頭上訓(xùn)完兒子，抬頭一看陸湛北進(jìn)門，臉上的怒意還沒收住，語氣生硬地切換，“和念喬那丫頭處得怎么樣啊？還沒吃飯吧，我喊你大嫂把飯熱熱，咱哥倆坐下來嘮兩句?！?/p>
陸湛北摘下帽子，動作利落地把帽子掛在墻上生銹的了掛鉤上：“吃過了，嫂子不用忙了?！?/p>
他成年以后就不太愿意回這個家，一個很現(xiàn)實的原因是，程家這房子太小，早就沒他的位置了，小時候還能跟程遇安擠一張床，后來他當(dāng)兵去了，那間屋就成了程遇安的獨(dú)立房間。
再回來的時候，在部隊摸爬滾打的早學(xué)會了識趣，主動拎個被褥在客廳打地鋪，誰也不麻煩。
剛一進(jìn)門，他便看見程遇安房門掛著鎖，這是被訓(xùn)完'關(guān)禁閉'了。
程振沒說什么，轉(zhuǎn)頭去柜子里翻出家里那瓶舍不得喝的酒，拿出兩個小杯子，又端了盤花生米出來。
“來，陪大哥喝兩口，大哥這心里啊，多少年沒這么舒坦過，也算是眼看著你要成家了?！?/p>
陸湛北知道，程振不是他親大哥，對他有養(yǎng)育之恩，他能平平安安長到成年一半也靠程家拉扯，程振那點(diǎn)情，他記得。
在桌邊坐下，陸湛北沒多說什么，舉杯和程振碰了一下。
程振倒是沒急著喝，手指敲著桌面，話題兜了個圈子：“念喬那孩子，你以前也是有些了解的，今天這么突然的提出來要和你訂親，是她的意思？還是她爸媽那邊？”
陸湛北低頭喝了口酒。
“你也知道，”程振慢悠悠地夾了顆花生米，“遇安這事……你嫂子也很難過，可眼看遇安從那么好的學(xué)校剛畢業(yè)前途光明，蘇家那邊要真打算追究，你說怎么辦？她有沒有跟你提過什么吧？湛北，大哥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你可得幫幫忙……”
話里全是試探。
陸湛北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念喬沒提過，訂婚的事，是今天在喜宴前她和我商量好的，沒來得及和你們說。”
程家屋子小，房門也不隔音，就算鎖著門，程遇安在屋里也聽得清楚。
"提前商量好的？爸，你信他這話？"程遇安隔著房門高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