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喬把這些念頭一股腦掃出腦袋,她才不要被系統(tǒng)控制,才不想變成那樣可怕又失去理智的自己,更不想讓爸媽為了她再操心流淚。
從系統(tǒng)一開始發(fā)布任務(wù)的方式來看,雖說逼她維持原劇情,但操作空間并非全被鎖死,就像第一個任務(wù)那樣,訂婚不能取消,除此之外,只要達成任務(wù)目的,她怎么做都行。
所以,蘇念喬在心里給自己偷偷改了一下這一次的任務(wù)目標(biāo),跟著陸湛北去部隊。
說白了,只要她能搭上去部隊的車,系統(tǒng)那邊默認達成劇情條件就成了,至于她是跟誰走的,系統(tǒng)應(yīng)該不會在乎,只要最后的“跟隨赴軍區(qū)”這個劇情節(jié)點走上了,那她就安全了。
她記得很清楚,程遇安的入伍通知過幾天就會下來,因為是同籍的關(guān)系,他會被分配到陸湛北現(xiàn)在所在的軍區(qū),正是因為有這樣的交集,才有之后的一連串事端,讓陸湛北漸漸與程家拉開了距離,最終關(guān)系疏遠。
所以最理想的情況是:兩人同一天歸隊,她就能悄悄完成任務(wù),或者拖住陸湛北歸隊的腳步,比程遇安晚兩天出發(fā)也行,她還舍不得離開家那么遠,離開爸媽。
正想著怎么找個由頭跟陸湛北提這件事,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動靜。
是程家人來了。
蘇念喬眼睛里冒火,現(xiàn)在她一想到程遇安就生氣,要不是他,她才不會有什么生命危險,和陸湛北說把自己帶上一塊的事情還有一個月的時限,先放一放,她站起身走到房門前,趴在門框上側(cè)耳偷聽,想聽到些細節(jié)。
她的房門上半截嵌著一塊玻璃,玻璃內(nèi)側(cè)拼著木格條,門背后掛了層碎花布簾。只要掀起布簾一角,客廳里的一舉一動都能盡收眼底。
她朝陸湛北招了招手,示意他一起來偷看。
陸湛北沒動,靠書桌坐著,眼神淡淡地朝門外掃一眼:“我聽得見?!?/p>
他聽力極好,不用湊那么近也能分辨每一個人的聲音,其實蘇念喬想知道什么都可以問他,只是她似乎并沒有想要這么做。
“進吧?!笔翘K執(zhí)年的聲音。
緊接著,門被推開,程振拎著兩盒紅色禮盒走進來,低頭哈腰,一臉歉意,后面跟著的程遇安,臉上一側(cè)腫起老高,走路別扭,神色尷尬又僵硬。
蘇念喬看了一眼,嘴角微勾。
程伯伯那一掌打得好,最好另外一側(cè)臉再扇一掌,給程遇安這個渣男扇對稱了最好,就這么想想,蘇念喬被系統(tǒng)威脅著的那種憋屈感也能稍微緩解那么一點點,精神勝利大法好。
劉慧珍跟在丈夫后頭,局促地搓著手走進來,臉上堆著不自然的笑容。
“唉,這本來是一樁好事,鬧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是我們家遇安沒把事情處理好,怪我這個當(dāng)媽的沒教好他?!?/p>
她進門左右張望,沒見著蘇念喬人,便問道:“念喬不在么?我們想著,親口給她賠個不是,也算個交代……”
喬燕這時正坐餐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沒有招呼他們一家三口坐下的意思,笑得一臉平和,語氣卻陰陽怪氣得很。
“不巧啊,念喬和湛北出去了。訂了婚的年輕人嘛,也得多單獨走動走動,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我這當(dāng)媽的也就放心她跟湛北出去,不像有的人,這頭嘴上答應(yīng)著,那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早早跟女同學(xué)背地里又搭上了。”
這話明晃晃地砸在了程遇安臉上,叫他根本沒地方躲。
程遇安下意識低下頭,臉上的紅腫在燈光下更顯突兀,他動了動嘴唇,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劉慧珍神情尷尬,程振的臉色也難看,作為一家之主,這時候若還不出聲,場面只怕要徹底下不來臺。
“咳?!彼辶饲迳ぷ?,把手中的禮盒往桌上一放,開口打破了沉默,“蘇廠長,孩子不在家也好,有些話咱們攤開了說,之前說的那些事就當(dāng)我這邊沒提過。”他說的是工作上那些事。
說著,他頓了頓,又道:“湛北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兄弟,他訂婚,我這個做兄長也該出一份力?!?/p>
話落,他從外套內(nèi)兜里掏出一個用手帕仔細包著的小包,打開來,露出一只成色溫潤的玉鐲,玉鐲下面壓著一疊整整齊齊的錢票子,還有一個紅色封皮的小本子。
“這些,就當(dāng)我替湛北給你們家補上的彩禮?!?/p>
這一幕,蘇念喬從門縫里看得一清二楚,眼睛瞪得大大的。
玉鐲?好東西啊。
隔著玻璃她都能看出來,那鐲子的通透度和色澤很漂亮,不過程家居然還有這種東西,而且還不留給自己親兒子,反倒拿出來給陸湛北當(dāng)彩禮送出去?
喬燕也看得分明,“用不著?!彼鹧燮ぃひ衾涞鼗亓艘痪?。
“我家念喬之前沒要你們家的彩禮,現(xiàn)在就更不用了,我們嫁女兒,也不是沖著彩禮去的?!眴萄嗾f著,掃了一眼程振手里的玉鐲和那摞錢,那么多錢,就憑程家兩口子的工資,干到退休都不可能攢那么多。
再換句話說,之前和程家談念喬和程遇安婚事的時候,他家一個字都不提要給彩禮,現(xiàn)在程遇安犯了事了,倒能一下子拿出這么大一筆錢來,看不出有鬼才怪,這錢不能要,肯定有問題。
陸湛北是他收養(yǎng)的不錯,終歸不是親生的程家人,這么多年的街坊加同事,都看在眼里,自從陸湛北入伍當(dāng)兵去之后,十來年回來探親的次數(shù)一個手都數(shù)得過來,這不明擺著和程家也不是那么親不是。
他們談話間只說到了錢,沒提到什么鐲子,陸湛北也沒像蘇念喬一樣不顧形象的撅著屁股趴在門框邊偷看,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那只鐲子,不然他一定會認出來,那是他母親的東西。
程振見送禮不成,給程遇安使了個眼色:"你給我跪下!"
“蘇廠長,那我有話就直說了,你以后怎么折騰我們夫妻倆沒問題,今天就是想求你們家一句準(zhǔn)話。”
“遇安到底年輕不懂事,犯了錯我們認,可不管這禮收還是不收,我就一個請求,別鬧到部隊里去,別毀了他一輩子?!?/p>
喬燕聽得一陣?yán)湫?,剛想開口,手背被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蘇執(zhí)年按住。
“放心,我們蘇家不會用這種報復(fù)手段給自家姑娘出氣?!?/p>
“念喬是我女兒,她的名聲在我眼里比你家兒子的前程重要得多?!?/p>
“她心思單純,不小心沾上了狗屎不要緊,擦干凈就行,就怕這屎啊陰魂不散,臭了整條街,這不是收你們送來的禮就能交易來的生意?!?/p>
他話說的重,直接把程遇安比做路邊的狗屎。
蘇執(zhí)年慢條斯理終于說到了自己想說的正題,“你兒子,以后別出現(xiàn)在我姑娘面前,至于之前的婚事我們家不認,他從來不是我蘇家的準(zhǔn)女婿,跟念喬更是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他今天喝了陸湛北敬的酒,應(yīng)了他叫的一聲‘爸’,蘇執(zhí)年便是認下了陸湛北。
陸湛北看到蘇念喬眼眶紅紅的從門框邊上退了回來,低著頭用手背抹眼淚,低聲問:"不看了?"
蘇念喬搖搖頭,爸媽所有事都替她考慮著,一想到?jīng)]多久自己就要跟著陸湛北離開,她鼻子就酸,忍不住流眼淚,想到陸湛北還在旁邊,不好意思讓他看到,拼命用手背在臉上亂抹。
陸湛北長臂一伸,把她整個人拉過來,非常不熟練的拉開她的手,"別哭了,為了程遇安,不值當(dāng)。"
蘇念喬聽了這話果真不哭了,她一屁股往床上坐下,臉上還掛著眼淚,用一種懷疑陸湛北智商的眼神盯著他觀察。
他到底是哪里看出來自己是為了程遇安哭的,果然,陸湛北還是不相信她會不喜歡程遇安,蘇念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不在偷聽外面客廳里的情況上了,她準(zhǔn)備制定一套嚴(yán)密的計劃,讓陸湛北相信她才是,畢竟陸湛北是她完成任務(wù)的最大幫手了。
外頭還繼續(xù)著。
“你程家要是真心想化解這點事——”
蘇執(zhí)年說著,抬眼看向程振:“我把你和你媳婦調(diào)去鎮(zhèn)上的分廠,沒意見吧。”
程振攥了攥手里的手帕,終究沒再開口。
蘇執(zhí)年:“既然話說清楚了,東西你們拿回去,就不送了?!?/p>
走到蘇家樓下,程遇安終于憋不住了,他長這么大沒給誰下跪過,在蘇家還被貶低成狗屎,這讓他的自尊和臉面跟本接受不了:"爸,你怎么能答應(yīng)去分廠,你的腿……"
"再說就算我答應(yīng),她蘇念喬怎么可能能忍住不來找我……"
"你給我閉嘴!還嫌惹的禍不夠多!"
程振也知道分廠那邊剛開出來,條件艱苦,蘇執(zhí)年肯定也不會給他們安排什么好崗位,過去就是受苦受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