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很快便到了,老鴇帶著侍女們未到酉時就已經(jīng)圍著修灼忙的不亦樂乎,又是凈身又是上香粉又是抹鉛粉又是擦胭脂,還不停的交代叮囑著,修灼也不掙扎,但心里盤了個心思,為了接下來的日子能繼續(xù)向老鴇討那催情藥,她也不能太萬事都配合,所以時不時的面露為難之色。
老鴇也不惱只全當看不見,打扮完的修灼只覺得自己如同新娘子一般,一身的紅裝,就連發(fā)飾,老鴇都為她備的是紅珊瑚珠子制的簪子。
還未到時辰,知鳴閣門前的路便被堵得車馬不通,如此陣仗,叫老鴇自己都傻了眼。
人群中一些人像是將要打仗一般摩拳擦掌,甚至還未開始,便已將一些客人看做了情敵,相互嗤之以鼻,吹鼻子瞪眼睛。
等到開了門,人們蜂擁而至,有些站不下的,甚至爬上了樓梯。
修灼只覺得自己像個傀儡一般,站在臺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臺下。
相比自己修灼倒覺得老鴇像是今日該梳弄的姑娘,一會跑到這桌轉轉,一會跑到那桌敬敬酒。
修灼正盯著老鴇忙碌的身影,在人群中又一次看到了那兩個眼熟的面孔,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并未吃酒,也沒叫姑娘,只一臉警惕的環(huán)視的四周來來往往的客人,時不時還盯上自己一會。
修灼瞇起眼睛看著兩人,想看看他們二人究竟和這大廳中的誰有什么眼神接觸。
忽然這時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五百兩黃金,老子今日就是沖這耍鞭子的小娘子來的,都莫要跟老子爭!”
這一聲喊倒叫人群炸開了鍋,此起彼伏的喊價聲便出了。
老鴇倒覺得比上一次修灼登臺時臺下打賞時的景象還要精彩熱鬧,趕忙小跑著回到臺上,站在修灼身旁,聽著臺下七百兩、八百兩的喊著,嘴都樂的合不上。
修灼見狀,一扭臉掀起衣擺走下了臺,人們卻似是沒有注意到一樣,只相互看著嘶吼著加價,那老鴇更是來不及去顧修灼做了什么小動作,不錯眼的盯著喊價的客人,一會的功夫不見,臺下已經(jīng)喊到了上千兩黃金,這可是破了知鳴閣的記錄。
樓上的琉歡看著樓下的客人們,氣的渾身直抖,緊握著拳頭,甚至連屋門開了都沒有注意到。
忽然琉歡只覺得有人從身后環(huán)抱住了自己,轉頭一看,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燕裴。
琉歡只覺得方才已經(jīng)頂?shù)侥X門的火,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忙轉過身撲到燕裴懷中,問道:“令史大人今日可也是為著修灼姑娘的梳弄而來?”
燕裴目不轉睛的盯著樓下,輕輕在琉歡額頭輕吻了一下。
“非也,不過今日為她的梳弄,為何卻不見她人?”
琉歡聽聞,回頭看了看樓下,果然早已不見修灼的身影。
今早還想著,這三天已到,卻只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可卻不見她像剛來時那樣尋死覓活,難道她當真像琉璃說的那樣認命了?如今想想,或許她要在這最后一刻再去尋死。
想到這琉歡心情大好,她從不信一個人會失了憶便轉了性,想必明早便能聽到修灼香消玉殞的好消息,于是便笑了笑,用鼻尖親昵的蹭了蹭。
“估計是回房了吧,她總愛使這些小性子,反正令史大人您看看臺下那群瘋子,她在或不在,不都在喊著價。奴家真是不懂,那樣一個冷冰冰的女子,有什么好的。”
燕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若不是時間有限,老鴇倒巴不得喊上它一天一宿,最終是一位商鋪的老板花了兩千兩黃金買下了修灼的梳弄,雖說不是玉樹臨風,卻終究不是個山野莽夫,
客人準時到了修灼房,開門看到修灼并沒有端坐在床上等自己,而是自顧自的坐在窗子邊上,面上蒙著輕紗,開著窗子,時不時有些微風吹進來,將面紗輕輕吹起,隱隱約約能看到她那精致的面容。
修灼見客人到了,便關上了窗子,只怕這迷香散的太多,再失了效果。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實倒是個不粗俗之人,只是滿臉寫著的情欲讓修灼多少抵觸。
“坐”
修灼沒有多言起了身將客人往里讓了讓。
那人聽聞,倒也并未有多余的動作,只端坐在桌前開口道:“修灼姑娘,那日在臺上見了你我便知道,姑娘就是我命定之人”
修灼側目看了看他。
“何出此言?”
那人口中說著,眼睛卻看向了不遠處墻上的字畫。
“我已婚娶,我這正房太太就是個賢良淑德的婦人,是我幼時家里給配的夫人,門當戶對,卻只能相敬如賓。而后我又收了一房妾,溫柔可人百依百順,可這樣的女子開始像那水仙花一般,這時日長了便怎么看怎么不順心了,那日見了姑娘才知,這世間竟有如此女子,剛柔并存,而且舞鞭的姿態(tài),簡直堪稱仙子在世,在下實在……實在是對姑娘……在下只恐這人世間可用的字句都配不上姑娘的美啊,只是姑娘為何以紗遮面???”
修灼看著客人,抿嘴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也沒有摘下面紗,只是默默看著香爐散出的煙,又為客人滿了滿酒,那客人見修灼并不表態(tài)臉上的紅又重了幾分,趕緊拿起修灼斟的酒一口灌下去,幾杯下肚只覺身上燥熱又添幾分困意,再抬首向修灼望去,只見她一席紅衫月光下透的身材玲瓏有致,纖細而不枯,風韻而不膩,想要起身繞過桌椅去尋她,卻一個不穩(wěn)栽倒了床上,修灼見時機已到運了口氣熄滅了燈,坐在床前,為他解開了衣衫,還時不時用薄紗的衣袖輕掃著那人的臉龐。
此時聽到他喃喃自語著什么,時不時還發(fā)出些笑聲,修灼只覺有些反胃,卻沒有走開,端過香爐放在床頭,用蒲扇輕輕向他面上扇著。
不用多時便聽到他鼾聲已起,修灼為他退了靴襪長衫,輕輕蓋上了被,又刺破手指在床上滴了兩三滴血,這樣,便是事成了吧,修灼看著客人熟睡的臉龐,家中有一妻一妾,一個賢惠能干,一個溫柔體貼,可他卻偏偏每日在這煙花之地逗留,這人世間男人怕是最不可信的,究竟怎么樣的感情能留住一個人,想到這修灼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身在這樣的地方,面對這樣的問題怎么可能會有答案呢。
第二日,許是修灼下手沒有輕重,那客人足足睡到巳時才醒,修灼早已為他備了清水和溫熱的帕子,清洗過后送客人出去樓梯口便見到老鴇一臉諂媚的站在門口。
“哎呀您可醒了,媽媽在此可是恭候多時了,昨日咱家修灼伺候的可好?”只見那男人撓了撓頭
“哎呀媽媽,這修灼姑娘真是不錯,今早起來便感覺神清氣爽啊,只是許是在下不勝酒力,昨日的事竟像在夢中,只記得修灼姑娘溫柔體貼,可又似一縷抓不住的煙,在下還從未有過這等感覺啊?!?/p>
修灼聽罷掩面一笑。
“都是媽媽調教的好”
老鴇見修灼這般嬌媚模樣,暗自掐了掐自己大腿,甚至覺得,這錢是要少了。
“哈哈哈您喜歡便要常來尋我們修灼姑娘玩啊,您慢走啊,慢走?!?/p>
修灼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夜過后,她當真是火遍了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