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天晚上還剩下了飯菜,熱熱就可以吃。
看著那小小的狗子,一時不知道給他喂什么好。
最后弄了幾片頭日煎好的肉,攪了些米飯喂小狗。
小狗顯然對這環(huán)境和人還不適應(yīng),輕輕地嗚咽著不肯去吃東西。
秋田感覺小狗怕她,假意走開觀察。
小狗見無人時,才慢吞吞地去吃了飯食。
一連多天的大太陽,每日必做的事情就是給菜地澆水。
菜園子里的菜,由于她照顧得勤,長勢很好,前天栽的紅苕已經(jīng)有活過來的趨勢,菜豆已經(jīng)結(jié)到了藤架的頂上,過幾天可能就不會再結(jié),到時候新發(fā)起來的紅苕苗正好可以插栽。
管好菜地也無其它事,就提著籃子在附近扯過路黃和金銀花,她已經(jīng)決定夏天就采這兩樣?xùn)|西曬,一天采下來的曬干應(yīng)該也有一斤的樣子,比起做帕子還是劃算。
中午照舊煮粥時才突然想起,今日到了給兆弟弟燒七的日子。
日子過得真快,她都差點忘記了,真不應(yīng)該。
陳實這天天未亮就去了曬谷場,與家里幾人將麥子鋪了半邊曬壩。
開始割麥的第一天,他們父子四人加上她娘李氏就割了兩畝田。
第二日開始,李氏留在曬壩曬麥,父子幾人一連奮戰(zhàn)了好幾天終是把麥子全部收完,村里其他人大都還在地里忙活,他們決定趁著太陽好,一天就全部輾出來。
陳實把麥子鋪好后,又往村里去了一趟,那時候天才剛亮。
陳家人做事都舍得干,頂著太陽,汗流下來浸得眼睛睜不開也沒有停下,半下午的時候就將所有的麥子輾完,將麥殼揚了拉回家中院子時太陽還沒有下山。
陳實洗了一把臉,看看天氣,決定上山去摘枇杷,悄悄提著籃子就往山上去。
才往山上走了不久,就聽到山間有人在哭,還是熟悉的聲音,順著聲音尋過去,正是他熟悉的那個人。
秋田在一座墳前燒紙,他才恍然,這里是吳家的墳地。
墳前的秋田一邊燒紙,一邊嘀咕著什么,邊說邊哭,越哭越傷心。
他站在那里聽了很久,那一聲聲‘兆永’將他的心碎得稀爛,讓他痛得喘不過氣來,最后他沒再上山,回家收拾了幾衣裳就往村外去,路過村里老宅的時候進(jìn)去說了一聲。
“啥?你現(xiàn)在就要走,天都要黑了?”李氏和陳寶貴正在收拾拉回家的麥子,聽說兒子要走很是吃驚。
“無事,我腳程快?!?/p>
陳實說完就轉(zhuǎn)身出了院門,李氏跟了幾步?jīng)]有跟上,追問一句什么時候回來,也無人應(yīng)她。
李氏轉(zhuǎn)身看到屋檐下的孫女桃花,只感覺這父女倆經(jīng)常不在一起,日漸生疏也不是個事,長長的嘆一口氣。
秋田太陽偏西就去了墳地,點上香慢慢地?zé)恍┘堝X。
與她日日相伴了十五年的人,如今孤獨的躺在這里,終將化成一副白骨,眼淚忍不住往下流。
“兆永,你在那邊還好嗎?”
“兆永,找到吳阿爹了沒有?”
“需要什么就托個夢給我?”
“兆永,你一定知道了吧!你失望嗎?能不能原諒我?”
“兆永,你是對我最好的人,這一輩子,你在我心中也是最重要的人?!?/p>
……
秋田越哭就越想哭,越哭就越收不住,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晚,只感覺眼睛不舒服,用涼水敷了敷。
黑熊跑到她眼前,眼巴巴地看著她,她便倒了一點水在它的碗里。村里人都說狗是最通靈性的,她才給她喂了兩回食,小東西就開始親近她。
黑熊是她給小狗的取的名,它真是全身通黑,找不到一絲雜毛。
黑熊舔食幾下水,秋田進(jìn)灶房的時候,它又跟進(jìn)去。
一下子秋田就有種被依賴的感覺,以后不管做什么飯,都要多抓一把米了。
這晚上,她吃的依舊是中午留下來的冷稀飯,這個天氣吃冷稀飯很是爽口,炒了兩根黃瓜配著。
她沒有給陳實留東西,昨天買的那四斤肉,陳家應(yīng)該還沒有吃完,生活不會差。
天黑了很久,陳實還沒有來,想著他是不是要留在曬壩守麥子,就去將后門給拴好,他說過家里他爹、他二弟和他三人夜里輪流看守曬壩。
直到第二日晚上,陳實還是沒來,她打開東廂房的窗外往隔壁院中看,沒有一絲動靜,晾曬的衣裳也不見了,頓時感覺心好像空了一截。
沒一句話就不見人了,這叫什么事兒?。?/p>
早上起來,天陰沉沉的,吃過早飯,她摘了幾樣菜就往村子里去,這次她要去的不是張鐵匠家,而是村中的梁家。
梁家住在村里的大柳樹旁邊,村里的大柳樹很大,村的老人婦人喜歡坐在那里一邊閑話一邊做針線活。
她小時候喜歡帶兆弟弟去那邊聽人閑話,才與梁家的青蓮交好。青蓮與她差不多大,早幾年嫁到了二十里外的郭家村的郭家。
青蓮的爹早年服役得病而死,她娘靠著三畝田和半畝地將她拉扯大,又常年憂思,得了一身病。
梁嬸子姓什么,秋田并不知道,只隨她夫姓喊她梁嬸子。
青蓮出嫁后,秋田經(jīng)常去看望梁嬸子,這次因為吳兆永的離世,她去村里的少,已經(jīng)一個多月沒去村里看梁嬸子。
天陰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村里人忙著農(nóng)活,大柳樹下坐著三三兩兩的人,梁嬸子正好在,正在納鞋底。
梁嬸子體弱多病,家中的田地都租給了青蓮的大伯梁豐種,收幾百斤糧食交了稅只夠母女倆的口糧,梁嬸子常年幫人做鞋掙些錢用。
街上的一雙鞋也要二十文錢,村里人請梁嬸子做鞋,自己帶布過去,她收十文的工錢。
普通人家的鞋最多也只用新布做鞋面,其它全是舊布,家家戶戶都有些舊布、爛布,所以請梁嬸子做錢還挺劃算。
“嬸子?!鼻锾锵群耙宦?。
“哦,秋兒來了,快來坐,這里涼快?!绷簨鹱诱f著就挪動屁股,讓出了一截石凳。
“嬸子還好嗎?我最近都沒過來看你?!?/p>
“好,好得很,秋兒這段時間在家做什么?”
“也沒做什么,就是看管一下子菜地。嬸子,我?guī)Я诵┎私o你,”說著就將菜籃子推過去。
梁家住在村子住戶最密集的地方,家里的院子又是從梁家大伯院子隔出來的,后院養(yǎng)了幾只雞,種菜的地方就只很小的一塊。
青蓮與她玩的時候,就常常去尋野菜。
“好,我家的菜地少,就稀罕這新鮮菜,”梁嬸子拉著秋田起身,往她家的小院子去。
“秋兒,我讓人給青蓮帶信了,她家里的事多,又農(nóng)忙,端午節(jié)定然會回來看你的?!?/p>
“嬸子,她忙,又這么遠(yuǎn),哪用回來看我,我好好的?!?/p>